公訴機關山東省日照市人民檢察院。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李某1，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莒縣，系被害人李某2之父。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仕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莒縣，系被害人李某2之母。
上述二原告人的訴訟代理人崔玉龍，山東聚祥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萬某某，曾用名萬修合、萬某1，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山東省莒縣，漢族，初中文化程度，無業(yè)，戶籍所在地莒縣，租住青島市黃島區(qū)。因涉嫌故意殺人罪，2017年10月4日被刑事拘留，2018年6月13日被逮捕。
辯護人袁青竹，山東曠世律師事務所律師。

山東省日照市人民檢察院以日檢公訴刑訴[2018]17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萬某某犯故意殺人罪，于2018年8月17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審查后于同年8月20日立案，并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9月11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日照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秦林玉出庭支持公訴，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李某1、仕某的委托代理人崔玉龍，被告人萬某某及其辯護人袁青竹參加訴訟。2018年11月15日，被告人的辯護人袁青竹以調取新證據(jù)為由申請延期審理，本院于同日決定延期審理；2018年12月16日，本院決定恢復審理，并重新計算審理期限。現(xiàn)已審理終結。
經(jīng)審理查明：被告人萬某某與被害人李某2系夫妻，平時在青島市黃島區(qū)打工。2017年中秋節(jié)前，萬某某與李某2回到莒縣庫山鄉(xiāng)萬家山村家中。2017年10月4日凌晨1時許，在其家中，萬某某與李某2因瑣事發(fā)生爭執(zhí)，萬某某追打李某2，李某2跑至南屋里間，將門反鎖。萬某某用镢頭砸壞門鎖后，持菜刀推開門欲砍李某2，李某2從南屋里間逃至院中過道內(nèi)，萬某某追上后用菜刀砍擊李某2的胳膊、頭部致李某2倒地，萬某某又連續(xù)砍擊李某2頭部等部位，見李某2不動后，又用過道內(nèi)的洋鎬、鐵耙、镢頭、鐮刀、二齒耙、木棍等工具擊打李某2頭部、胸部等部位，并砍斷李某2的手腳。致李某2頭面部多處粉碎性骨折、腦組織挫碎外溢，重度顱腦損傷合并失血性休克死亡。經(jīng)鑒定，被告人萬某某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案發(fā)后，被告人萬某某電話報警，在其家中被公安機關傳喚到案。
上述事實有以下經(jīng)庭審舉證質證的證據(jù)予以證實：
（一）證人證言
1、證人萬某1的證言證實：其系被告人萬某某的弟弟。2013年，其哥哥萬某某一家加上其父親萬某2到青島打工居住。萬某某和其嫂子李某2感情一直很穩(wěn)定，2016年冬天萬某某得了白癜風，開始不出去干活，天天在家待著，沒錢就問其嫂子要。因為中秋節(jié)，陰歷八月十三號晚上11點，萬某某和其回了庫山村。10月4日凌晨2點20分左右聽說萬某某出事了，其趕到現(xiàn)場后，公安民警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場并把現(xiàn)場封鎖了。
2、證人萬某2的證言證實：其系被告人萬某某的父親。平時其全家都在黃島打工，逢年過節(jié)才回老家。萬某某有白癜風后從2016年底就不出去干活，不出門，不愿說話，怕別人笑話他，也不和家人一起吃飯，只吃方便面喝礦泉水。案發(fā)前一天晚上，其大兒媳李某2說看見大兒子萬某某那個樣子不敢在家里睡，當晚8點左右其聽見萬某某和兒媳在堂屋說話。案發(fā)當日凌晨2點左右，萬克友找其說聽見萬某某家在砸什么，其就一起到萬某某家中，其發(fā)現(xiàn)李某2躺在大門口里側，身上地上都是血。其扳李某2的肩膀沒有扳動，就出了院子。
3、證人萬某3的證言證實：其系莒縣庫山鄉(xiāng)萬家山村會計。萬某某一家在黃島打工，聽萬某某的弟弟說萬某某得了白癜風不愿出門，沒聽說萬某某有精神病。
4、證人萬某4的證言證實：其系莒縣庫山鄉(xiāng)萬家山村村民。案發(fā)當天凌晨1：30左右，其聽見萬某某家有打東西和玻璃破的聲音，其叫了萬某5、萬某2一起到萬某某家門口，萬某2進入院子后，其用手電筒往院子里照看，發(fā)現(xiàn)地上有血，李某2躺在地上。很快警察就到了現(xiàn)場。萬某某平時很老實，沒有精神病，有白癜風，不好意思見人，聽說也不干活了。
5、證人萬某5的證言證實：其系萬某某的叔叔。案發(fā)當日凌晨1點來鐘，萬某4到其家中，說聽到萬某某家有砸玻璃砸門的聲音。倆人到萬某某家門口沒有推開門，就去叫了萬某某的父親一起去萬某某家。萬某2進入院子后，萬某4在門口用手電往院子里照，其看到有人躺在地上，地上還有一灘血。還沒來得及報警，警察就去了。其家族中沒有精神病史，萬某某為人很老實，其曾聽李某2說過萬某某因為白癜風不出去干活。
6、證人曾某的證言證實：其系萬某某的舅舅。萬某某沒有精神疾病，其家族里也沒有精神病史。
（二）現(xiàn)場勘驗檢查筆錄及照片
莒縣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室出具的莒公刑勘［2017］Kxxxx0003號現(xiàn)場勘驗檢查記錄?？彬灂r間為2017年10月4日8時至2017年10月4日10時35分?？彬灆z查情況：案發(fā)現(xiàn)場過當內(nèi)，大門內(nèi)側見大量噴濺狀紅色斑跡，斑跡范圍自地面向上1.2米、東西寬2.1米；過當內(nèi)，大門口北側地面見一具女尸，仰臥狀，頭部朝向西北、腳部朝東；尸體四周地面見大面積血泊；尸體頭部見大量創(chuàng)口，腦組織外溢，雙腳缺失，雙手骨折；尸體衣服上見大量血跡；尸體頭部北側0.2米見一把鐮頭，鐮頭上散布紅色斑跡；尸體頭部西側見一把鋤頭，鋤頭見大量紅色斑跡，鋤頭頭端散見腦組織；過當內(nèi)見一把鐵耙，上散布大量紅色斑跡；過當內(nèi)見一根木棍，上散布大量紅色斑跡；過當內(nèi)見一把洋鎬，上散布大量紅色斑跡；過當內(nèi)見一根木棍，上見大量紅色斑跡；尸體頭部西側墻壁上見噴濺狀血跡。東里間位于南側暖水瓶以西、靠西墻立有一把剔骨刀，刀把朝上，依墻，刀上見紅色斑跡；距離南墻0.6米處見立有一把二齒耙，耙上散見紅色斑跡。證實：案發(fā)現(xiàn)場位于被告人萬某某家中，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大量噴濺血跡和沾有血跡的作案工具和被毀損的尸體等案發(fā)現(xiàn)場情形?，F(xiàn)場提取物品、痕跡10份，現(xiàn)場勘驗檢查制圖2張，現(xiàn)場拍攝照片1宗。
（三）鑒定意見
1、莒縣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室于2017年10月4日出具的莒公（刑）鑒（尸）字［2017］137號法醫(yī)學尸體檢驗鑒定書。分析論證：（1）根據(jù)尸體檢驗，李某2外傷致頭面部、頸部、胸腹部、雙上肢、雙下肢多處皮膚裂傷、左顳頂骨、額骨、顴骨、右側上頜骨、下頜骨粉碎性骨折、腦組織挫碎外溢、左側第5、6、7肋骨、肋弓骨折、雙側肩胛骨骨折、左側鎖骨、左肱骨、左尺骨骨折、左手環(huán)指、小指離斷、右尺撓骨骨折、右手離斷、左足離斷、右足離斷，分析認為，李某2符合重度顱腦損傷合并失血性休克死亡。（2）李某2頸部、胸腹部、雙上肢及雙下肢的皮膚裂傷及肢體離斷，生活反映均不明顯，分析認為符合死后形成。（3）李某2左頰部、頦部、左鎖骨處、右肩胛下角處皮膚裂傷，據(jù)其特點分析，符合鈍性外力所致；其余頭面部、頸部、胸腹部、雙上肢及雙下肢的皮膚裂傷及肢體離斷，據(jù)其特點分析，均符合較鋒利的物體所致。證實：李某2系重度顱腦損傷合并失血性休克死亡。
2、山東安康醫(yī)院精神疾病司法鑒定所司法出具的魯安康［2017］精鑒字第818號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被鑒定人萬某某作案時患有抑郁癥；被鑒定人萬某某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證實：被告人萬某某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
3、日照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出具的（日）公（刑）鑒（DNA）字［2017］806號鑒定書、（日）公（刑）鑒（DNA）字［2017］477號鑒定書。鑒定意見：標記“現(xiàn)場過當內(nèi)地面血泊”、“現(xiàn)場南屋內(nèi)地面血跡”、“現(xiàn)場提取剁骨刀上血跡”、“現(xiàn)場過當內(nèi)方木棍上血跡”、“現(xiàn)場過當內(nèi)鐵耙上血跡”、“萬某某面部血跡”、“現(xiàn)場過當內(nèi)鋤頭上血跡”、“萬某某左手紅色斑跡”、“半截圓木棍上紅色斑跡”、“萬某某藍色牛仔褲右褲腳處可疑斑跡”、“鐮刀導航紅色斑跡”、“洋鎬上紅色斑跡”檢出被害人李某2的血跡。李運三、仕某是李某2生物學父母親的親權指數(shù)為8.62×108。證實：從案發(fā)現(xiàn)場過當、南屋地面提取的血跡為李某2所留，從現(xiàn)場提取的作案工具上檢出了李某2的血跡，從被告人萬某某的面部、手部、衣服提取的血跡檢出了李某2的血跡。李運三、仕某是李某2生物學父母親。
4、日照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檢驗鑒定報告（日）公（刑）鑒（毒物）字［2017］30號。證實：送檢的李某2的心血中未檢出安定、巴比妥等敵敵畏成分。
5、莒縣公安局編號17653吸毒現(xiàn)場檢測報告。證實：被告人萬某某尿液檢測甲基苯丙胺（冰毒）成陰性。
（四）物證
鐮刀、镢頭、鐵耙、洋鎬、菜刀、二齒耙各一把，木棍一根，經(jīng)被告人萬某某當庭辨認系其作案時所使用的工具。
（五）書證
1、接處警登記表、發(fā)破案經(jīng)過、抓獲經(jīng)過。證實：2017年10月4日1時39分許，被告人萬某某電話報警，稱家中出了人命，要求公安機關出警處理。后庫山派出所出警后發(fā)現(xiàn)被害人尸體，經(jīng)初查認為萬某某涉嫌故意殺人，但是萬某某將自己反鎖在堂屋內(nèi)。在警察的要求下，當日4時許，萬某某從西堂屋窗戶爬出，被警察抓獲。
2、受案登記表、立案決定書、拘留證、逮捕證、精神病委托鑒定書等法律文書。證實：本案系由萬某某于2017年10月4日報案至莒縣公安局庫山派出所，當日莒縣公安局立案，以及對被告人采取強制措施的情況。
3、戶籍信息。證實:被告人萬某某與被害人李某2的身份情況，萬某某達到刑事責任年齡。
（六）被告人的供述和辯解
被告人萬某某供述：其一家人平時在黃島生活。兩三年前得了白癜風后，感覺別人看其的眼光都不一樣了，心里煩燥，不愿出去干活。因為不出去干活和家里人發(fā)生矛盾，賭氣只吃方便面喝礦泉水，不和家人一起吃飯。案發(fā)前，其全家回莒縣過中秋節(jié)，其父親、妻子李某2和孩子提前回來，其和弟弟陰歷八月十三回到莒縣。案發(fā)前的晚上，因為其妻子李某2說他不干活的事情，其感覺很生氣想打李某2一頓。李某2看其要打她，就跑到南屋里間去并反鎖了門。因為李某2不給其開門，其用镢頭砸壞門鎖，因李某2還推著門，其拿了菜刀從窟窿伸進去劃了她的手一下，李某2就把手拿開了，其推開門，李某2從里邊跑出去了，其追上李某2后用菜刀砍他，她用胳膊擋了一下，后其用菜刀朝李某2的頭部砍了一刀，李某2就躺下了，其繼續(xù)掄起菜刀朝她的頭砍，砍了好幾刀后，她就躺在那里不動了。其仍不解氣，就從過當里摸起什么工具就拿什么工具打李某2的頭。打完之后，其因為之前李某2跑，就用菜刀把她的腳和手砍下來了。其這時害怕了，跑回堂屋，把門鎖上，拿手機撥打110報警，說其殺了人。警察來了把其抓走了。

本院認為：被告人萬某某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應予以支持。
被告人萬某某因家庭瑣事對被害人產(chǎn)生不滿，導致情緒失控，故意殺害被害人，手段特別殘忍，情節(jié)特別惡劣，應予嚴懲。但本案系因家庭矛盾引起，應當與有預謀的犯罪有所區(qū)別，在量刑時應當酌情考慮，辯護人關于“本案系因家庭矛盾引發(fā)的犯罪，案發(fā)具有偶發(fā)性，并非預謀犯罪，被告人主觀惡性較小”的辯護理由成立。被告人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可以從輕處罰；案發(fā)后，被告人主動電話報警，在現(xiàn)場等候，被偵查機關傳喚到案后主動供述犯罪事實，系自首，可以從輕處罰，辯護人關于“被告人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系自動投案自首，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認罪態(tài)度較好”的辯護理由成立。關于辯護人“被告人系初犯，偶犯”的辯護意見，因本案系嚴重暴力性犯罪，初犯、偶犯不能作為從輕處罰的理由，故該辯護意見不成立，不予采納。扣押在案的鐮刀、镢頭、鐵耙、洋鎬、菜刀、二齒耙各一把，木棍一根等系作案工具，應予沒收。關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部分，被告人萬某某應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李某1、仕某喪葬費34652.5元（69305元÷12月×6月），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主張誤工費903.45元、交通費1000元，被告人萬某某予以認可，且符合法律規(guī)定，以上共計36555.95元，本院予以支持。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其他主張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十八條第三款、三十六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
的解釋》第一百三十八條、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一、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七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萬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犯罪工具鐮刀、镢頭、鐵耙、洋鎬、菜刀、二齒耙各一把，木棍一根均予以沒收。
三、被告人萬某某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李某1、仕某經(jīng)濟損失人民幣36555.95元，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支付，以被告人萬某某個人可供執(zhí)行的財產(chǎn)為限。
四、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的李某1、仕某其他訴訟請求。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收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nèi)，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判長 周濤
審判員 趙艷霞
人民陪審員 來永學

書記員： 佟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