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 事 附 帶 民 事 裁 定 書

（2021）新40刑終25號

原公訴機關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以下簡稱新疆）伊寧縣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以下簡稱人保財險伊犁分公司）。住所地新疆伊寧市勝利街**。

法定代表人張勁松，該公司總經(jīng)理。

訴訟代理人姬鳴，系該公司員工。

原審被告人劉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伊寧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初中文化，個體工商戶，住新疆伊寧縣，2020年6月8日因涉嫌過失致人死亡罪被新疆伊寧縣公安局取保候審。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張某1，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伊寧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初中文化，農(nóng)民，住新疆伊寧縣。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田某1，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伊寧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學生，住新疆伊寧縣。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田某2，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伊寧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學生，住新疆伊寧縣。

法定代理人張某1，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伊寧縣，漢族，住新疆伊寧縣。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田某3，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甘肅省高臺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小學文化，農(nóng)民，住新疆伊寧縣。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甘肅省高臺縣，漢族，戶籍地新疆伊寧縣，小學文化，農(nóng)民，住新疆伊寧縣。

原審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陳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新疆察布查爾縣，漢族，務工，住新疆察布查爾縣。

新疆伊寧縣人民法院審理新疆伊寧縣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劉某犯過失致人死亡罪一案，于2020年12月24日作出（2020）新4021刑初424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宣判后，原審被告人劉某未提出上訴、檢察機關未提出抗訴，原判刑事部分已經(jīng)生效。原審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人保財險伊犁分公司不服，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通過閱卷，詢問當事人，聽取代理人意見，認為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F(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20年6月6日21時許，被告人劉某、被害人田某4與陳某等人聚餐飲酒后，被害人田某4和劉某打賭相約在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其格勒克麻扎村099鄉(xiāng)道處，田某4駕駛其金馬250拖拉機與劉某駕駛的×××號白色哈弗H5越野車進行拔河比賽。二人分別駕駛車輛南北相向行駛，車尾部用牽引繩連接。拖拽過程中拖拉機發(fā)生側翻導致田某4受傷經(jīng)醫(yī)院搶救無效死亡。經(jīng)鑒定，被害人田某4系生前醉酒后因全身性多發(fā)性損傷、嚴重肺出血導致呼吸循環(huán)衰竭死亡。案發(fā)后，劉某主動到伊寧市公安局解放路派出所警務站投案。

原審另查明，×××號車輛所有人為劉某，該車輛在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投保有交強險，保險期限為2019年9月16日0時至2020年9月15日24時。

原審判決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jù)有常住人口信息表、到案經(jīng)過、認罪認罰具結書、機動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單等書證，證人田某6的證言，被告人劉某的供述與辯解，鑒定意見，現(xiàn)場勘驗檢查筆錄及照片，案發(fā)現(xiàn)場視頻監(jiān)等視聽資料。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劉某應當預見車輛拖拽的行為可能會造成人員受傷或死亡的危害后果，因疏忽大意造成田某4死亡的事實，其行為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被告人劉某駕駛的車輛拖拽拖拉機發(fā)生事故的地點發(fā)生在正常通行的道路上，車輛屬動態(tài)的行進狀態(tài)，且受害人不存在故意制造交通事故。該起事故符合《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一條規(guī)定的賠償范圍，保險公司應當在交強險范圍內(nèi)承擔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張某1、田某1、田某2、田某3、王某要求賠償死亡賠償金、喪葬費、誤工費、被撫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等損失合計986,224.5元。由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nèi)賠償110,000元，超出部分被告人劉某承擔60%的責任，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項費用525,734.7元，被害人田某4承擔30%的責任，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陳某承擔10%的責任，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項費用合計87,622.45元；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自愿放棄對被告人劉某及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陳某賠償方案以外的賠償份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條、第三十六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七十二條、第七十三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十五條、第一百零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人劉某犯過失致人死亡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緩刑三年。二、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nèi)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死亡賠償金、喪葬費、誤工費、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等各項費用合計110,000元，于判決生效后三十日內(nèi)一次性支付。三、被告人劉某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死亡賠償金、喪葬費、誤工費、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等各項費用合計420,000元，于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150,000元，于2021年12月30日之前支付90,000元，于2022年12月30日之前支付90,000元，于2023年12月30日之前支付剩余的90,000元。四、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陳某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死亡賠償金、喪葬費、誤工費、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等各項費用合計50,000元，于判決生效后立即支付20,000元，于2021年12月30日之前支付15,000元，于2022年12月30日之前支付剩余的15,000元。五、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張某1、田某1、田某2、田某3、王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不服，提出上訴稱，本案肇事雙方酒后違法在道路上進行車輛拔河比賽，案發(fā)事故雖然發(fā)生在公路上，但不符合交通事故的“通行過程”狀態(tài)，不屬于交通事故。原審判決認定被告人劉某構成過失致人死亡而不是交通肇事罪。本案系受害人故意造成，故不符合交強險賠償范圍。代理人姬鳴提出的代理意見與公司上訴意見一致。

經(jīng)審理查明，2020年6月6日16時許，被告人劉某、被害人田某4、陳某等人在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下雅瑪圖村“鄉(xiāng)村美味椒麻雞”餐廳聚餐喝酒，期間劉某和被害人田某4打賭相約，田某4的金馬250拖拉機與劉某的×××號白色哈弗H5越野車進行拔河比賽。同日21時許，在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其格勒克麻扎村099鄉(xiāng)道處，二人分別駕駛車輛南北相向行駛，車尾部用牽引繩連接。拖拽過程中拖拉機機頭側翻致使田某4受傷經(jīng)醫(yī)院搶救無效死亡。經(jīng)鑒定，被害人田某4系生前醉酒后因全身性多發(fā)性損傷、嚴重肺出血導致呼吸循環(huán)衰竭死亡。案發(fā)后，劉某主動到伊寧市公安局解放路派出所警務站投案。

另查明，×××號車輛所有人為劉某，該車輛在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公司投保有交強險，保險期限為2019年9月16日0時至2020年9月15日24時。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劉某于2020年12月21日向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支付15萬元，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陳某于2020年12月21日向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支付2萬元。

上述事實，有經(jīng)一審庭審舉證、質證、認證，二審審查確認的下列證據(jù)證實：

一、書證

（一）常住人口信息表、結婚證復印件、村委會證明等，證實劉某已達完全刑事責任能力年齡，被害人田某4年滿42周歲。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身份關系。

（二）到案經(jīng)過，證實2020年6月8日，被告人劉某到伊寧市公安局解放路派出所投案。

（三）扣押及發(fā)還清單，證實伊寧縣公安局依法扣押、發(fā)還被告人劉某一輛車牌號為×××白色哈弗H5、一部白色oppo手機的事實。

（四）鑒定意見通知書，證實伊寧縣公安局依法將被害人田某4尸體檢驗鑒定及被害人血液乙醇、毒鼠強成分鑒定結果告知被害人家屬及被告人劉某。

（五）認罪認罰從寬處理告知書、認罪認罰具結書，證實劉某在偵查階段自愿認罪認罰，并于審查起訴階段簽署了認罪認罰具結書。

（六）居民死亡醫(yī)學證明書，證實被害人田某4于2020年6月6日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的事實。

（七）機動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單一份。證明×××號小型客車在中國人民財產(chǎn)保險公司伊犁分公司投保繳納強險，保險期間2019年9月16日零點至2020年9月15日24時。

二、證人證言

（一）證人田某5的證言，證實2020年6月6日21時許，被告人劉某駕駛哈佛H5與田某4駕駛黃河金馬250拖拉機在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其格勒克麻扎村石真田地旁的農(nóng)田路進行拔河比賽，兩車尾部用拖車繩相連，進行了兩次，第二次比賽中劉某駕駛的哈佛H5將田某4駕駛的黃河金馬250拖拉機拖拽二十多米后停下，發(fā)現(xiàn)田某4躺在拖拉機正前方喪失意識，被害人田某4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的事實。

（二）證人陳某的證言，證實2020年6月6日20時許，其與田某4、任某、王某2、顏某、劉某六人在巴依托海鎮(zhèn)下雅瑪圖村“鄉(xiāng)村美味椒麻雞”飯館吃飯喝酒，下午8時許，劉某與田某4兩人打賭，田德宇的拖拉機與劉某的哈弗越野車“拔河”，誰輸了買一只羊。被告人劉某駕駛車牌號為×××白色哈佛H5與田某4駕駛拖拉機進行拔河，兩車尾部用拖車繩相連，在第一次比賽中田某4輸了后要求再比一次，第二次劉某駕駛白色哈佛H5將田某4駕駛的拖拉機拖拽，在拖拽過程中田某4拖拉機左右搖擺，田某4不慎從拖拉機上摔下躺在拖拉機右前方喪失意識，隨后陳某、馬某將田某4送往友誼醫(yī)院救治無效死亡。

（三）證人劉某的證言，證實事發(fā)后案發(fā)路段及車輛方位的情況，被害人田某4在事故后喪失意識。

（四）證人馬某的證言，證實2020年6月6日21時許，被告人劉某駕駛白色哈佛H5與田某4駕駛250拖拉機進行拔河比賽，田某4輸了要求再比一次，在第二次比賽中田某4摔躺在拖拉機前方，其和陳某趕緊將田某4送醫(yī)院搶救無效死亡的事實。

（五）證人張某2的證言，證實事發(fā)后，被告人劉某聯(lián)系其帶上錢前往友誼醫(yī)院，其到了醫(yī)院看到陳某在急診門口，得知車輛拔河田某4受傷搶救的事。

（六）證人伊某的證言，證實其系伊犁州公安局刑偵支隊警察，其和阿某經(jīng)尸體檢驗，死者田某4符合生前醉酒后因全身性多發(fā)性損傷，嚴重肺出血導致呼吸循環(huán)衰竭死亡，排除酒精病理性死亡的可能。

三、被告人劉某供述稱，2020年6月6日20時許，其和陳某與田某4、任某、王某2、顏某等六人在巴依托海鎮(zhèn)下雅瑪圖村“鄉(xiāng)村美味椒麻雞”吃飯喝酒，期間陳某與田某4組織田德宇的拖拉機與其哈弗越野車“拔河”，誰輸了買一只羊。2020年6月6日21時許，其駕駛車牌號為×××白色哈佛H5與田某4駕駛250拖拉機在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四大隊田某4家旁的農(nóng)田路進行拔河比賽，兩車尾部用拖車繩相連，第一輪將田某4駕駛的250拖拉機拖拽十米后停下，田某4不服，要求再比，第二次把他的拖拉機拉了十米遠，發(fā)現(xiàn)田某4躺在拖拉機前方，陳某和忠忠將田某4送往伊犁州友誼醫(yī)院，23時許其聽說田某4搶救無效死亡后逃走。2020年6月7日，其在姐姐的陪同下投案自首。

四、鑒定意見

（一）新交司鑒中心（2020）法毒鑒字第FJ0041號鑒定意見。證實2020年6月18日，在被告人劉某血液中未檢測出乙醇含量的事實。

（二）伊州公物鑒（化）字[2020]82號理化檢驗報告書附鑒定人資格證書復印件，證實在送檢的被害人生前血液乙醇含量為691.49mg/100ml，未檢測出毒鼠強成分。

（三）伊州公（物）鑒（尸）字[2020]3號法醫(yī)學尸體檢驗鑒定書附司法鑒定許可證及鑒定人資質復印件，證實死者田某4符合生前醉酒后因全身性多發(fā)性損傷、嚴重肺出血導致呼吸循環(huán)衰竭死亡。

五、現(xiàn)場勘驗檢查工作記錄附現(xiàn)場方位示意圖、現(xiàn)場照片及勘驗現(xiàn)場光碟1張，證實2020年6月7日，偵查人員勘查現(xiàn)場位于伊寧縣巴依托海鎮(zhèn)其格勒克麻扎村099鄉(xiāng)道處，該鄉(xiāng)道東鄰其格勒克麻扎村李泰農(nóng)田地，南側通往其格勒克麻扎村方向，西鄰其格勒克麻扎村石真農(nóng)田地，北側通往上薩克于孜村。該鄉(xiāng)道為土質地面。

六、案發(fā)現(xiàn)場視頻監(jiān)控，證實（一）2020年6月6日21時43分許，白色越野車與拖拉機開展第二次拔河比賽，白色越野車將拖拉機拖拽的過程中，拖拉機頭發(fā)生側翻的事實；（二）劉某于21時42分56秒下車，21時43分整結束下車，于21時43分05秒準備上車，21時43分09秒完成上車，于21時43分22秒開動白色越野車準備開始第二次拔河比賽。

本院認為，原審被告人劉某駕駛車輛與他人拖拽過程中，過失致一人死亡，其行為已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依法應予懲處。因其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經(jīng)濟損失，應予以賠償。

關于附帶民事部分，因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與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劉某、陳某對于原審判決認定的賠償項目、金額、責任比例劃分及支付賠償款等部分，均未提出異議，并已部分履行。本院予以確認。

關于上訴人人保財險伊犁州分公司提出本案不屬于道路交通事故及事故系被害人故意造成，不承擔交強險賠償責任的上訴理由。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三款之規(guī)定，駕駛機動車致人傷亡或者造成公私財產(chǎn)重大損失，構成犯罪的，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的規(guī)定確定賠償責任。本案中，原審被告人劉某駕駛×××號越野車與田某4駕駛其金馬250拖拉機進行拔河比賽，根據(jù)在案證據(jù)證實系劉某過失犯罪行為所致，亦并非受害人故意造成。該車輛發(fā)生事故的地點系機動車輛公共通行的道路，且車輛是在駕駛行駛過程中造成的事故，屬于駕駛機動車致人傷亡事故，符合《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一條“被保險機動車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本車人員、被保險人以外的受害人人身傷亡、財產(chǎn)損失的，由保險公司依法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nèi)予以賠償”的規(guī)定。被告人劉某駕駛的車輛投保了交強險，本案事故亦在保險期內(nèi)，因此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保財險伊犁州分公司應在交強險范圍內(nèi)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項經(jīng)濟損失。故上訴人上述意見無事實及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采納。

綜上，本院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一十三條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維持原判、駁回上訴。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判長　張　林

審判員　來瑜玫

審判員　王繼華

二〇二一年二月九日

書記員　祁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