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刑 事 裁 定 書
(2020)粵刑核28827912號
被告人王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西林縣，壯族，小學文化，工人，戶籍所在地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西林縣。因本案于2019年3月28日被羈押并被刑事拘留，同年4月11日被逮捕。現(xiàn)羈押于鶴山市看守所。
辯護人李小紅，廣東五邑律師事務所律師，由廣東省法律援助局指派。
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廣東省江門市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及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羅某3、岑某、梁某1、梁某3、梁某4、梁某5提起附帶民事訴訟一案，于2019年12月11日作出（2019）粵07刑初69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一）被告人王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二）被告人王某某應在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賠償人民幣63289.5元給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羅某3、岑某、梁某1、梁某3、梁某4、梁某5；（三）駁回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羅某3、岑某、梁某1、梁某3、梁某4、梁某5的其他訴訟請求；（四）扣押的涉案coolpad手機等物品由扣押機關依法處理。本案在法定期限內(nèi)沒有上訴、抗訴，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報送本院核準。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復核?，F(xiàn)已復核終結。
經(jīng)復核查明，被害人羅某1已婚并生育三名子女，2017年下半年，羅某1在婚姻存續(xù)期間與被告人王某某通過微信相識發(fā)展為情人關系，之后同居。2019年3月，羅某1離開王某某，從廣東省汕頭市到鶴山市。3月21日，王某某從汕頭市乘坐客運汽車來到鶴山市共和鎮(zhèn)森淼木業(yè)有限公司，要求羅某1與其回汕頭市，遭到拒絕后即產(chǎn)生殺害羅某1的念頭。3月22日中午，王某某購買塑料繩子、毛巾、口罩、手套等為作案準備的工具，并于當日20時許，攜帶上述工具與羅某1從森淼木業(yè)有限公司步行到鶴山市共和鎮(zhèn)圩。當日23時許，王某某與羅某1步行至共和鎮(zhèn)鐵崗村委會561縣道，王某某再次要求羅某1與其回汕頭市，遭到拒絕。王某某左手捂住羅某1的嘴巴，右手掐著羅某1的頸部，用腿夾緊羅某1的雙腿，致被害人羅某1死亡。作案后王某某潛逃回汕頭市。經(jīng)法醫(yī)鑒定，被害人羅某1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
上述事實有下列證據(jù)證實：
1、書證、物證
（1）受案登記表、立案決定書、立案告知書，證實本案立案偵查及告知被害人家屬的情況。
（2）抓獲經(jīng)過、破案經(jīng)過，證實王某某被抓獲的具體經(jīng)過，無自首情節(jié)。鶴山市公安機關接報后，經(jīng)偵查確認王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于2019年3月28日10時許在汕頭市澄海區(qū)蓮下鎮(zhèn)洋網(wǎng)學校路口一加工廠內(nèi)將王某某抓獲歸案。王某某對其因感情問題殺害被害人羅某1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辦案民警根據(jù)王某某提供的信息于當天在共和鎮(zhèn)鐵崗村委會561縣道旁蕉林內(nèi)找到了被害人羅某1的尸體。
（3）王某某的戶籍資料，證實被告人王某某的身份情況。
（4）廣西西林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出具的《前科證明》，鶴山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出具的《違法犯罪經(jīng)歷情況查詢證明》，證實王某某無違法犯罪前科。
（5）被害人羅某1的戶籍資料，證實被害人羅某1的身份情況。
（6）搜查證、搜查筆錄、扣押決定書、扣押物品、文件清單、扣押物品照片，證實2019年3月28日公安民警對王某某位于汕頭市澄海區(qū)蓮下鎮(zhèn)程洋網(wǎng)學校路口一加工廠的宿舍內(nèi)進行搜查，繳獲并扣押一臺金色“coolpad”手機。
（7）證人邱某提供的《旅館業(yè)住客戶口申報登記表》，證實王某某于2019年3月22日23時47分入住共和鎮(zhèn)洋鑫賓館，次日6時17分退房。
（8）提取筆錄、電子數(shù)據(jù)物證相片制作說明、發(fā)還清單，證實辦案民警以拍照方式對證人王某1提供的OPPO手機中王某1與王某某的微信聊天記錄進行取證。手機屏幕內(nèi)容為：王某某微信（備注名：林某，微信號×××，173××××0109）在2019年3月21日早上8時26分先后發(fā)送兩段語音及一張行李物品的照片給王某1微信(昵稱秀秀，微信號×××)，同日8時57分王某某又發(fā)送一張圖片給王某1，但該圖片無內(nèi)容。王某某對上述聊天記錄內(nèi)容、其個人微信資料進行確認；證人王某1對其手機、其與王某某的微信資料、上述聊天記錄進行確認。OPPO手機已發(fā)還給王某1。
（9）鶴山市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出具《情況說明》共六份，證實：①由于羅某2及其親友未能提供羅某1自用OPPO手機（186××××1852）的鎖屏密碼，公安機關未能對該手機進行信息提取;②本案以故意傷害立案偵查，后改為故意殺人案實施偵查；③因案發(fā)后王某某與證人王某1均對自己的手機進行刷機，其二人在微信中的語音聊天記錄已無法提取并轉(zhuǎn)化為文字版本；④辦案民警依照視頻監(jiān)控中三輪車的特征在共和鎮(zhèn)轄區(qū)進行查找，但未能尋獲該三輪車并確認車主的真實身份；⑤經(jīng)該局司法鑒定中心對羅某1死因進行鑒定，確認死者羅某1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但無法排除羅某1脖子上的痕跡是一人或多人造成；⑥偵查人員到羅某1生前工作的共和鎮(zhèn)森淼木業(yè)有限公司走訪，發(fā)現(xiàn)該公司已經(jīng)倒閉，故無法找到該廠員工核實有關情況。
（10）鶴山市公安局隨案移交物品、文件清單，證實涉案財物暫存于鶴山市公安局。
2、證人證言
（1）證人羅某2的證言：我是被害人羅某1的胞弟。我因姐姐羅某1失蹤，于2019年3月25日到鶴山市共和派出所報案。2019年3月22日傍晚6點左右，王某某來找羅某1，羅某1把王某某帶進來森淼木業(yè)201宿舍與我和我母親一起吃飯。當晚8點多，羅某1同王某某出去了。23日早上7時左右，王某某回到工廠保安室把行李拿走時，被我母親看見，我母親就問羅某1的去向，王某某說羅某1跑了。至今羅某1未回來，也沒有與我聯(lián)系。羅某1外出時什么都沒帶，手機、身份證、錢包都在宿舍里。
我推斷2017年的年底羅某1通過微信認識王某某。我聽人說羅某1有婚外情。羅某1有跟我老婆說過王某某的情況，我老婆說羅某1在汕頭同王某某住在一起，王某某平時開心的話就帶羅某1出去玩，不開心的時候就把羅某1鎖在家里，還沒收她手機。王某某也打過羅某1。羅某1的二女兒要結婚，王某某不讓羅某1回廣西。羅某13月17日來到鶴山共和鎮(zhèn)，在我宿舍住下。王某某是通過我在汕頭的堂弟羅尚華拿到我手機號碼的。王某某在3月18、19日時打過多次電話給我，羅某1讓我不要理，還說王某某曾說如果找到她就要把她殺了。羅某1曾使用過我妻子的微信與該男子聊天，聊天的內(nèi)容是該男子叫羅某1回去，不回去就殺了羅某1。王某某是廣西百色市西林縣人，電話173××××0109，微信號×××,昵稱：林某。羅某1跟她丈夫的感情還可以，平時也沒聽說過有什么矛盾。
羅某2辨認出羅某1、王某某及王某某的女兒王某2。
（2）證人王某1的證言：我是被害人羅某1的弟媳，羅某1很早之前和廣西北流的男子結婚，我平時稱呼該男子姐夫，育有三個小孩，雙方感情還可以，至今沒有離婚。2017年下半年羅某1開始玩微信，2018年過完年，羅某1從廣西老家來鶴山共和投靠我們，過了兩天就離開了，說去汕頭投靠網(wǎng)上認識的男網(wǎng)友，還說如果跟這個男網(wǎng)友生活得好就打算嫁給他。后羅某1告訴我，汕頭姐夫不給她錢，平時她賺的錢都被汕頭姐夫拿走，不允許她一個人外出，平常有些不舒服請假不上班時，汕頭姐夫就把她鎖在家里，手機也被汕頭姐夫拿走。由于汕頭姐夫管得太嚴了，她想逃走，之前試過幾次都沒有成功。她要參加女兒的婚禮，汕頭姐夫不讓她去，半夜她想逃跑時被汕頭姐夫發(fā)現(xiàn)，手機被汕頭姐夫摔爛了，還被汕頭姐夫打了兩巴掌，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逃走。2019年3月10日羅某1趁汕頭姐夫喝醉酒，半夜從汕頭姐夫錢包里拿了錢和她的身份證就離開汕頭，回到廣西參加女兒的婚禮。汕頭姐夫通過微信和電話聯(lián)系我，問羅某1下落。后羅某1于3月18日從廣西老家來到鶴山共和找我們，說要來鶴山工作，不去汕頭找汕頭姐夫了。3月20日，羅某1用我微信和汕頭姐夫“林某”聊天，汕頭姐夫說要來找羅某1，羅某1說不用來了，反正不跟他了，也沒結婚，汕頭姐夫叫羅某1給他地址，羅某1不肯給，汕頭姐夫說不要讓他找到羅某1，找到就把她殺了，殺了之后還要去廣西老家殺羅某1娘家人。之后汕頭姐夫又讓羅某1把地址發(fā)給他，他把羅某1的結婚證還給她，好聚好散之類的話。后來羅某1害怕了，就出去宿舍外面和汕頭姐夫視頻聊天，其不清楚具體聊天內(nèi)容。
2019年3月21日，汕頭姐夫帶著他的女兒從汕頭來共和，并且住在我們住的共和鎮(zhèn)森淼木業(yè)宿舍二樓201宿舍，汕頭姐夫帶來的行李放在廠門口保安室。第二天下午5點，其我到宿舍時看見我家婆陪著汕頭姐夫的女兒和我兒子在房間里玩。下午6時許，汕頭姐夫和羅某1一起回到宿舍，晚飯后羅某1提出要和汕頭姐夫出去，期間沒聽到兩人有爭吵。出去后羅某1沒有聯(lián)系過我。3月22日23時19分汕頭姐夫發(fā)了一條微信信息給我，后來又撤回了，不知道是什么內(nèi)容。第二天早上家婆告訴我汕頭姐夫在樓下拿行李走了，家婆問汕頭姐夫羅某1的去向，汕頭姐夫回答說羅某1昨晚上就跑了，然后汕頭姐夫就帶著女兒坐車走了，家婆攔都攔不住。3月23日，我發(fā)微信給汕頭姐夫問羅某1的下落，他沒有回復，也不接電話，我不相信羅某1跑了，因為羅某1出去時沒有帶錢、身份證和手機，我感覺羅某1可能出了意外，于是在25日與老公羅某2到派出所報案。
王某1辨認出羅某1、辨認出王某某就是汕頭姐夫。
（3）證人王某2的證言：我是王某某的女兒。爸爸王某某于3月21日帶我從汕頭坐大巴車過來鶴山接跟他一起一年多的阿姨回廣西老家，我見過那個阿姨很多次，爸爸叫我稱呼那個阿姨媽媽。阿姨身高1米5多，身材微胖。到鶴山車站后，爸爸打電話給一個表哥問阿姨的弟弟工作的廠叫什么名字，隨后打了一輛滴滴車。到了廠門口后，表哥出來接我們，并將行李拿到了門衛(wèi)室。后上到二樓阿姨弟弟住的房子里，見到了阿姨的媽媽。爸爸對她說想接阿姨，阿姨的媽媽說：“各有各的孩子，自己養(yǎng)自己的孩子就行了。”說完大家都不說話了。然后我、爸爸還有阿姨和阿姨的媽媽四個人在一起吃晚飯。晚飯后我到廠里看那個表哥干活，后來看到爸爸和阿姨從外面回來。
第二天午飯后，爸爸王某某開了一輛電動車和我一起去買酒，之后又開車搭載我去到一快餐店吃飯。我沒有陪爸爸去其他地方購買東西，爸爸沒有說過要去買手套、口罩、毛巾等，也沒有叫我等他去買東西。回到廠后，晚上也是在阿姨的弟弟家里和爸爸、阿姨、阿姨的媽媽、阿姨的弟弟、阿姨弟弟的老婆一起吃飯的，后來爸爸跟我說要出去喝酒，說完就走出廠門。我看到阿姨向爸爸跑去，一起出去了。我就在廠里等爸爸回來，等到差不多凌晨兩點，王某某才回來，我聞到他身上有酒味，臉也紅了。王某某接我到外面的一間賓館開房睡覺。早上七點多退了房，打了一輛滴滴車回到了阿姨廠里的門衛(wèi)室將行李拿上車，這時我看見阿姨的媽媽走到車邊上，我不知道她說了什么，因為當時司機把車窗關上了，爸爸也沒有說話。大概下午四點鐘，爸爸去買了回澄海的車票，坐大巴車回了澄海。爸爸和那個阿姨看起來關系是挺好的，有時會爭吵。爸爸挺兇的，也喜歡喝酒。我和爸爸去賓館的路上就是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5分鐘，沒有去過其他地方，爸爸沒有說要去拿東西，也沒有帶我去過路邊香蕉林或田地。
王某2辨認出羅某1就是其爸爸王某某要找的阿姨。
（4）證人黃某的證言：我是鶴山市森淼木業(yè)有限公司門衛(wèi)。我是在羅某2報案后說她姐姐不見了，民警到森淼木業(yè)翻看錄像的時候才知道那名在廠里活動的陌生女子是羅某2的姐姐。我在3月21日晚上20時許來門衛(wèi)室，看到在門衛(wèi)室的角落里放著好幾個行李包，我以為是過來住宿的人放在那里的，沒有理會。3月22日早上9時許，我看到羅某2的姐姐進來門衛(wèi)室里堆放行李包的地方拿了桔子給羅某2的女兒吃，同時還牽著羅某2的女兒在門衛(wèi)室邊活動。當天下午16時許，我看到羅某2的姐姐跟一名陌生男子經(jīng)過門衛(wèi)去森淼木業(yè)廠對面的小賣部買東西喝，沒過多久就回來了。23日早上我買菜回來后發(fā)現(xiàn)放在門衛(wèi)室里的行李包不見了。跟羅某2姐姐一起的陌生男子身材肥胖，身高沒有1米7，臉有點胖，皮膚有點黑。
（5）證人張某的證言：我是共和世運廠員工，2019年3月23日早上7時許，我在平安大道142號樓下停車，有一名滿身帶著酒氣的男子帶著一名小女孩走過來跟我說有急事要去江門汽車總站，給一百元做車費，我同意了。后我開車搭載他們?nèi)サ缴的緲I(yè)門口保安亭里拿了行李，在開車起步準備走的時候，有一名婦女就從森淼木業(yè)走出來攔著車，那名男子就跟我說不要理她，是他的岳母。我在車上問他那名女孩是誰，他說是他女兒。我將他們送到離江門汽車站還有一公里的地方，男子微信支付了車費。男子約40歲，頭發(fā)剪了平頭裝，身高約1.75米，身材強壯，說普通話，他說是廣西人。我的小車是以租代購的方式購買的，汽車的持有人是廣某公司，是一臺白色馬自達小車，車牌粵Ｊ×××××。那男子的微信名叫“林某”。
（6）證人陳某的證言：我是共和洋鑫賓館柜臺服務人員，2019年3月22日當天我上班時間為16時至23日0時。當天23時46分許，有一名穿一件灰白色花紋短T恤男子進來開房，他當時神情比較緊張，該男子從外表看大約40歲，短發(fā)，身材比較壯，后經(jīng)我查看登記信息，該男子名為王某某，廣西人。當時該男子不愿意出示身份證，也不愿意在前臺照相，后來賓館的保安就說不出示身份證和不照相是開不了房的，他才給了身份證登記，還照了相。他開的是507房，開房時只有他一個人，開507房后，還沒有上房間就出去了。我下班時，男子還沒有回來。我下班后，由同事邱某于3月23日0時接班。
陳某辨認出王某某就是于2019年3月22日晚到洋鑫賓館開房并入住507房的人。
（7）證人邱某的證言：我是共和鎮(zhèn)洋鑫賓館柜臺服務人員，入住登記本顯示王某某是2019年3月22日23時47分入住507房。登記入住后王某某應該有外出，因為我是2019年3月23日0時至8時在服務臺上班，我查看過旅店的監(jiān)控，王某某在3月23日1時多時回來酒店。從監(jiān)控回放看是兩個人回來的，一個是王某某，另外一個是小女孩。他們回來入住后監(jiān)控回放看他們沒有外出過。2019年3月23日6時16分，王某某辦理退房手續(xù)。沒有留意有沒有拿行李。
（8）證人梁某1的證言：我是被害人羅某1的丈夫。我與羅某1是夫妻關系，育有三個孩子。我知道羅某1有婚外情，還清楚她的男人名叫“林某”。我大約2017年的時候在佛山見過對方。在2019年3月24日晚上22時許，“林某”曾使用我妻子羅某1之前使用過的電話號碼135××××7456打電話給我，稱要殺害我。我不清楚羅某1是否向“林某”借錢，羅某1私下沒有和我說過離婚的事情。我和羅某1感情一般，一年最多見一兩次，平時也沒有爭吵，說話也不多。
梁某1辨認出本案的女尸就是其妻子羅某1。
3、現(xiàn)場勘驗筆錄及現(xiàn)場照片、提取痕跡、物證登記表
證實2019年3月28日11時20分至11時55分，第一次現(xiàn)場勘驗情況：中心現(xiàn)場是廣東省江門市鶴山市共和鎮(zhèn)鐵崗村委會561縣道旁香蕉林，561縣道為東西走向，東面往世運路，西面往共和大道，561縣道南面是工業(yè)區(qū)，北面是一片香蕉林。在緊鄰恒星金屬制品有限公司561縣道路段北側(cè)路邊有一個土堆，沿土堆進入是香蕉林，香蕉林地面為泥土地面，地面上有草和香蕉樹，在土堆西北側(cè)的香蕉林地面上見有一具尸體，尸體臉朝上呈仰臥狀，頭朝東腳朝西，上半身有一片香蕉葉蓋著，上身穿有一件紅色短袖上衣，腹部外露，在尸體腹部上提取擦拭物一份，下半身的右腿外露，左腿套著一條黑色牛仔褲。在褲后袋內(nèi)裝著一串鑰匙和一團紙巾，在尸體西北側(cè)2米處的地面上見有一對灰色人字拖鞋，在左腳人字拖上提取到粘取物一份，在右腳人字拖上提取到粘取物一份。在尸體東南側(cè)香蕉樹的蕉葉分叉處上有一根紅色繩子，長165厘米，在紅色繩子上提取粘取物一份；在尸體南側(cè)香蕉樹的蕉葉分叉處上有一條紅色毛巾和一對手套，紅色毛巾上面印有“skip”等圖案，在紅色毛巾正面上提取粘取物一份；手套為白色，在手套正面有黃色點狀圖案，在左手套上提取粘取物一份，在右手套上提取粘取物一份。
2019年3月29日14時06分至14時44分第二次現(xiàn)場勘驗情況：在王某某的帶領下來到江門市鶴山市共和鎮(zhèn)鐵崗村委會561縣道旁香蕉林，在緊鄰土堆東側(cè)地面上有一個透明膠袋，在透明膠袋上提取粘取物一份，透明膠袋內(nèi)裝有六個蘋果，在透明膠袋上標簽紙上面標有“樂泰洲購物廣場、水晶富士”等字樣。在距離膠袋東北側(cè)50厘米處的地面上有一個爛蘋果，在爛蘋果上提取擦拭物一份。沿著561縣道往東走，在距離現(xiàn)場105米的路邊地面上有一個黑色布質(zhì)口罩，在口罩上提取擦拭物一份?？辈槠渌恢茫匆娒黠@異常。
偵查機關依法提取上述痕跡、物證。
4、鑒定意見
（1）鶴公（司）鑒（?。┳?4003號《鑒定書》、照片及《解剖尸體通知書》，證實：根據(jù)尸體檢驗所見，死者十指甲床紫紺，肺、肝、腎等臟器淤血，顳骨巖部出血，符合窒息死亡尸體征象，結合死者頸部見軟組織挫傷，解剖見頸部淺深肌層出血，分析死者符合因呼吸道阻塞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根據(jù)死者胃內(nèi)容物消化情況等綜合分析，死者約為末次進餐后2小時內(nèi)死亡。鑒定意見：死者羅某1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
（2）江公（司）鑒（DNA）字[2019]03223號《鑒定書》，證實：1.羅某1陰道內(nèi)擦拭物檢材檢出人精斑的STR分型與王某某血痕檢材的STR分型相同；2.羅某1左手指甲拭子、王某某左手指甲拭子、王某某右手指甲拭子檢材檢出的STR分型與王某某血痕檢材STR分型相同；3.羅某1尸體左乳頭拭子、羅某1尸體右乳頭拭子檢材19個STR分型基因座的STR分型與羅某1肋軟骨檢材的STR分型相同；4.羅某1右手指甲拭子、羅某1腹部可疑斑跡、羅某1外陰擦拭物、紅色毛巾正面及背面粘取物、左手套上粘取物、右手套上粘取物、紅色繩子上粘取物、左腳人字拖上粘取物、右腳人字拖上粘取物檢材未檢出有效STR。
（3）江公（司）鑒（DNA）字[2019]04017號《鑒定書》，證實在排除同卵多胞胎和近親的前提下，梁某1血痕、羅某1肋軟骨檢材所屬個體和梁某3血痕檢材所屬個體符合親生關系。
（2020）鶴公（司）鑒（臨）字（2019）04038號《鑒定書》，鑒定結論為王某某所受損傷未達輕微傷程度。
（2020）江公（司）鑒（化）字（2019）03036號《檢驗報告》，證實羅某1胃內(nèi)容物檢材中未檢出常見有機磷類殺蟲劑成分。
（2020）江公（司）鑒（DNA）字[2019]04057號《檢驗報告》，證實裝蘋果的透明膠袋上粘取物A、口罩上擦拭物、爛蘋果上擦拭物檢材未檢出STR分型結果。
上述鑒定結論已通知被告人王某某及被害人家屬。
5、視聽資料及指認筆錄
（1）偵查機關依法提取下列監(jiān)控錄像：森淼木業(yè)視頻監(jiān)控、鐵崗村委視頻、緯度KTV視頻、洋鑫賓館視頻、抓獲現(xiàn)場視頻等。
（2）鶴山市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出具的《情況說明》，證實森淼木業(yè)的視頻監(jiān)控顯示時間比實際北京時間慢約18分鐘。
（3）鶴公（網(wǎng)安）勘[2019]025號《電子證物檢查工作記錄》，證實鶴山市公安局網(wǎng)絡警察大隊，于2019年4月21日對扣押的被告人王某某Coolpad手機、證人王某1提供的OPPO手機進行提取與案件相關的電子證據(jù)，對所送檢手機生產(chǎn)的檢驗報告存放在隨案光盤中。
6、被告人的供述及辨認筆錄
被告人王某某供述：2017年下半年我通過微信認識被害人羅某1，雙方保持情人關系，羅某1有老公，還有三個小孩。羅某1當時說她打算離開她老公與我結婚。羅某1到汕頭與我同居一段時間。2019年3月10日左右，羅某1以女兒出嫁要急用錢為由向我拿了2000元后失聯(lián)。后我通過羅某2的老婆得知羅某1在鶴山共和的一個木廠上班。2019年3月21日傍晚，我?guī)е畠和跄?從澄海來到鶴山共和鎮(zhèn)，目的是想找羅某1一起回澄海生活。我找到羅某1后，羅某1及其家人拒絕讓羅某1跟我回汕頭，我遂產(chǎn)生殺害羅某1的念頭。當晚我和小孩在羅某2宿舍過夜。3月22日我?guī)е畠洪_電動車在路上兜，后在路邊的店鋪買了一瓶啤酒和一瓶勁酒，我坐在路邊一邊喝酒一邊想起早上被羅某1的家人拒絕的情形，我開始惱火了，越想越覺得是被羅某1欺騙了，我決定晚上再問羅某1是否愿意跟我回汕頭，如果她愿意就算了，如果她不愿意就把她殺掉，于是我開車到附近找小賣部買了捆長約3、4米的塑料繩子、一個一次性口罩、一對白色線手套和一條毛巾。我買工具的設想是找個僻靜的地方殺死羅某1，用繩子勒死她，毛巾可以用來堵住她嘴巴，口罩和手套其是準備作案的時候用的。當晚20時，我?guī)侠K子、毛巾、手套和口罩，都塞在后褲袋里，跟羅某1說去共和街上走走，先到共和菜市場一家宵夜檔吃了一碗粉，我還喝了一杯啤酒和一瓶勁酒。之后，我們在水果攤上買了幾個蘋果。
羅某1向我提出做愛，我們二人去了離菜市場很遠很偏僻的一個芭蕉林。來到芭蕉林之后，各自脫褲子，我擔心羅某1知道我?guī)Я斯ぞ咴谏砩希桶牙K子、毛巾、手套和口罩都放在了芭蕉樹的樹丫上。然后我撕了兩片蕉葉下來，鋪在地上，羅某1脫了褲子后就躺在蕉葉上，我脫了褲子，壓到她身上，把陰莖插進她陰道內(nèi)，抽動了大約10分鐘，我在她體內(nèi)射了精。我把陰莖抽了出來，人還伏在她身上，再次問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澄海生活。她說家人不同意，還是拒絕我。這時我就惱火了，覺得被羅某1欺騙了感情和金錢，于是我就用右手掐住她的頸部，用左手捂住她的嘴巴，她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還用右手抓傷了我胸部，左手想抓我睪丸，我扭動下身躲開了。我繼續(xù)用右手掐她的頸，左手捂住她的嘴巴，她的下半身不停扭動，我用雙腿把她雙腿夾住，不讓她動。我保持這個動作大約20分鐘左右，直到羅某1沒有了呼吸，當時我看到她鼻子和嘴巴流出了血水才松了手。我起來后穿上褲子，再從旁邊拿了兩塊蕉葉把羅某1的尸體蓋著，然后離開現(xiàn)場。繩子、毛巾、口罩和手套留在了現(xiàn)場。
在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一輛搭客的三輪車，我讓司機搭我到附近找了一個賓館，開了房間過夜。開好房后，我去木廠接我女兒，在路上我想起我的三角內(nèi)褲還遺留在芭蕉林，在木廠門口接到女兒后，一起回到了芭蕉林，其叫女兒在外面等，自己進芭蕉林把我的內(nèi)褲和一件黃白間隔的短袖T恤衫撿起來在附近找了個地方扔了，和女兒一起回到賓館休息。第二天早上7時許，我找了一輛滴滴車搭我和女兒到木廠，在門衛(wèi)室拿了行李，當時羅某1的母親看到我，還問我把她女兒帶哪去了，我當時很生氣說羅某1自己跑了。然后我和女兒坐滴滴車去了江門車站附近的路邊下了車，下車后我把行李都扔了。然后和女兒步行找了一輛滴滴車到廣州火車站坐大巴回澄海。3月22日晚我穿白色帶黑色花紋的短袖T恤，藍色牛仔褲、白色球鞋；羅某1穿一件紅色的短袖襯衣，藍色生仔褲，拖鞋。我微信號是×××,昵稱：林某，關系號碼是173××××0109。因手機內(nèi)存少卡機子，我曾于3月23日刷過機子，將我和羅某1或羅某1弟嫂的聊天記錄刪除。
王某某辨認出羅某1及其女兒王某2；辨認出作案地點；案發(fā)前、放置行李、購買作案工具、吃宵夜、買蘋果的地點；作案后逃匿的地點等；指認所購買的作案工具毛巾、繩子、手套和口罩。
被告人王某某的辯護人提出：1．本案事出有因，被害人有一定的過錯。2．被告人王某某有如實供述、認罪、悔罪情節(jié)。3．被告人王某某離異后有一未成年女兒一直跟隨其生活，母親年邁。建議對王某某改判無期徒刑。
經(jīng)查，本案是因婚戀矛盾激化所引發(fā)，被害人羅某1系有夫之婦，仍與王某某交往、同居，對引發(fā)本案有過錯，且王某某歸案后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有坦白情節(jié)屬實，原判對此已認定，并據(jù)此判處被告人王某某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原判根據(jù)被告人王某某犯罪的事實、性質(zhì)、情節(jié)及社會危害程度，對其量刑適當。辯護人建議改判無期徒刑，不予支持。
本院認為，被告人王某某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王某某殺害被害人羅某1，罪行極其嚴重，論罪應當判處死刑。鑒于本案是因婚戀矛盾激化所引發(fā)，羅某1對引發(fā)本案有過錯，且王某某歸案后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有坦白情節(jié)。故對其應判處死刑，可緩期二年執(zhí)行。辯護人所提的意見，經(jīng)查不能成立。依照《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四十八條及《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四十八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第六十七條第三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核準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9）粵07刑初69號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王某某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判決。
本裁定送達后即發(fā)生法律效力。
審判長 陳光昶
審判員 劉 潛
審判員 向玉生
二〇二〇年三月十八日
書記員 陳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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