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樊某1，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渝中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華平，上海市匯業(yè)（重慶）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樊某2，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南岸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龍吟，重慶華立萬韜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宇平，重慶華立萬韜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樊某1因與被上訴人樊某2不當?shù)美m紛一案，不服重慶市渝中區(qū)人民法院(2019)渝0103民初1211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2月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樊某1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華平，被上訴人樊某2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龍吟、楊宇平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樊某1上訴請求：撤銷原判，改判駁回被上訴人的全部訴訟請求。主要事實及理由：一、一審違反了一事不再審原則。樊某2014年10月9日至2015年12月4日期間分7次自愿將個人存款贈與上訴人，上訴人已接受贈與。在2014年10月9日，樊某共轉(zhuǎn)款給上訴人36萬多元，而2014年10月18日購買南坪街道福紅路的房屋的房款為388000元，金額大致相當，且僅間隔9天，結(jié)合樊某認可購房過程中其全程參與，且該房屋登記在上訴人名下，足以表明該房屋的購買是在樊某同意下進行的。2018年樊某因再婚問題與上訴人發(fā)生矛盾，針對前述房屋已提起過訴訟，要求確認該房屋所有權(quán)歸其所有，并已被駁回訴訟請求，現(xiàn)樊某針對該套房屋再次起訴，已構(gòu)成重復起訴。同時，在前述房屋已被前案判決認定為贈與的情況下，購房款不應單獨被認定為不當?shù)美枰苑颠€，否則會相互矛盾。二、2014年12月22日，樊某轉(zhuǎn)款80000元至上訴人銀行卡上，位于貴州的房屋于2015年11月10日購買，當時的價格為139269元，該房屋登記在樊某名下，上訴人代為支付房款98769元；2015年12月4日樊某又轉(zhuǎn)款90000元至上訴人銀行卡上。這兩次轉(zhuǎn)款均系樊某自行轉(zhuǎn)款，且多次口頭表示為贈與。三、一審認定上訴人不當?shù)美e誤。上訴人合法受贈所得具有法律依據(jù)；樊某收益的減少是由于其自愿贈與而引起的減少，并非上訴人造成的侵權(quán)損失，本案中，樊某對上訴人現(xiàn)金的贈與已轉(zhuǎn)化為房屋的贈與。一審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四、本案的贈與和受贈行為已經(jīng)實施完畢，贈與生效，上訴人獲得的贈與符合《合同法》對贈與的法律規(guī)定。本案中的贈與不屬于附義務的贈與，也不屬于可以撤銷的贈與，故被上訴人無權(quán)對已經(jīng)發(fā)生法律效力的贈與又提出返還的請求。因此，一審判決錯誤，請求二審依法予以改判。

樊某2辯稱，前后兩次訴訟的訴訟標的、請求權(quán)基礎(chǔ)與法律關(guān)系均不同，本案一審并未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一審程序合法。一審中，樊某舉示了向上訴人轉(zhuǎn)賬的憑證，上訴人對其收到案涉款項的事實認可，但對這些款項系贈與或補償均不能自圓其說，也無相關(guān)證據(jù)予以證明，故上訴人占有款項構(gòu)成不當?shù)美?。一審判決正確，上訴人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當予以駁回。

樊某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返還原告人民幣445793.04元；2.對前述款項中的366562.04元自2014年10月9日起，其中8000元自2014年10月18日起，其中80000元自2014年12月22日起，其中90000元自2015年12月4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五年期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利息；3.本案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

一審經(jīng)審理查明：樊某與樊某1系父女關(guān)系。2014年10月9日，樊某在中國建設銀行分五次分別取款121409.45元、160549.65元、21420.13元、32100.90元、31081.91元，共計366562.04元存入樊某1在中國建設銀行的6222803761181054XXX賬戶。2014年12月22日，樊某通過中國銀行賬戶12797********向樊某1中國建設銀行賬戶62228037611********匯款80000元。2015年12月4日，樊某通過其中國銀行賬戶1279********向樊某1興業(yè)銀行賬戶6229083473********匯款90000元。上述款項共計536562.04元。

2014年10月18日，樊某1與案外蔡玉洪簽訂《房屋轉(zhuǎn)讓合同》，約定蔡玉洪以388000元價格將重慶市南岸區(qū)X號6棟2-4號房屋出售給樊某1。合同簽訂后，樊某1支付了房款，蔡玉洪向其出具了收條，雙方于同年12月23日辦理了房屋轉(zhuǎn)移登記并登記在樊某1名下。

2015年11月10日，樊某1代樊某與貴州省白馬山旅游開發(fā)有限公司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約定由樊某購買X單元5-3A房屋一套，該房屋總價款為139269元，其中98769元由樊某1代樊某支付。

2018年，樊某向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起訴，要求確認重慶市南岸區(qū)X號6棟2-4號房屋歸其所有。其訴訟理由為：前述款項是其交由樊某1為其代購重慶市南岸區(qū)X號6棟2-4號和貴州省桐梓X單元5-3A房屋，而重慶市南岸區(qū)X號6棟2-4號房屋登記在樊某1名下,樊某才應是重慶市南岸區(qū)******房屋實際產(chǎn)權(quán)人。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后認為樊某的證據(jù)不能證明涉案房屋由其出資購買及其是實際產(chǎn)權(quán)人的事實，遂于2018年12月1日作出（2018）渝0108民初7815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樊某的訴訟請求。樊某不服該判決，上訴于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爭議的2-4號房屋登記在樊某1名下，樊某1依法享有房屋所有權(quán)，即使樊某為樊某1購房進行了出資，該案證據(jù)僅能證明雙方形成債的關(guān)系；樊某未舉示委托手續(xù)、產(chǎn)權(quán)歸屬約定等證明其是真實權(quán)利人的證據(jù)，應承擔舉證不能的各利后果。2019年3月12日，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作出（2019）渝05民終1398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嗣后，樊某以本案請求起訴來院，要求處理。

審理中，樊某還舉示《收條》一張和趙文平《證明證言》，欲證明其于2014年10月18日向趙文平支付中介費8000元和前述X號6棟2-4號房屋是樊某一人看房定房，只是簽合同時才與樊某1一起去的。樊某1對該收條及證言的真實性和合法性均不認可。

一審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二十二條規(guī)定：“因他人沒有法律根據(jù)，取得不當利益，受損失的人有權(quán)請求其返還不當利益?！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jù)?！薄蹲罡呷嗣穹ㄔ宏P(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钡诰攀粭l規(guī)定：“人民法院應當依照下列原則確定舉證證明責任的承擔，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一）主張法律關(guān)系存在的當事人，應當對產(chǎn)生該法律關(guān)系的基本事實承擔舉證證明責任；（二）主張法律關(guān)系變更、消滅或者權(quán)利受到妨害的當事人，應當對該法律關(guān)系變更、消滅或者權(quán)利受到妨害的基本事實承擔舉證證明責任。”本案中，原告樊某主張被告樊某1不當?shù)美⑴e示了存款和匯款憑證，金額共計536562.04元，被告樊某1對收到前述款項的事實認可，但辯稱前述款項是其于原告樊某的贈與，但并無充分證據(jù)予以證明，對其贈與的主張，一審法院不予采納。同時，被告樊某1亦未與原告樊某之間訂立過合法收取該款的協(xié)議。據(jù)此，被告樊某1收取該款沒有合法依據(jù)，其占有該款構(gòu)成不當?shù)美?，依法應向原告樊某返還取得的不當利益。

關(guān)于被告樊某1是否應當向原告樊某返還445793.04元。因原告樊某所稱其向趙文平支付的8000元并不是被告樊某1所收，故不能認為為被告樊某1收款，該款不屬被告樊某1返還范圍。原告樊某要求樊某1返還這8000元不成立，一審法院依法不予支持。2015年11月10日，被告樊某1代原告樊某與貴州省白馬山旅游開發(fā)有限公司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約定由原告樊某購買X單元5-3A房屋一套，總價款為139269元，被告樊某1代原告樊某支付購房款98769元，故，被告樊某1代原告樊某向貴州省白馬山旅游開發(fā)有限公司支付的98769元應當從前述被告樊某1返還不當利益中扣除。前述中，原告樊某向被告樊某1累計轉(zhuǎn)賬536562.04元，扣除被告樊曉代原告樊某支付的購房款98769元，因此，被告樊某1應當向原告樊某返還437793.04元。

關(guān)于被告樊某1支付前述款項的利息及利息數(shù)額的問題。本案中，被告樊某1無正當理由占有原告樊某款項，并應當支付占有期間原告樊某的資金損失。前述款項中，被告樊某1分別在2014年10月9日、2014年12月22日、2015年12月4日分別收款366562.04元、80000元、90000元。2015年11月10日，被告樊某1代原告樊某與貴州省白馬山旅游開發(fā)有限公司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原告樊某購買X單元5-3A房屋一套，被告樊某1代為支付購房款98769元。故被告樊某1應返還原告樊某的款項的占有資金損失應相應予以分段計算。對于不當?shù)美蒂Y金的占有資金損失標準，法律并無明文規(guī)定，一審法院認為按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息為適當。其應付資金占有損失為：以366562.04元為基數(shù)計算2014年10月9日起至2015年11月9日止期間，以80000元為基數(shù)計算2014年12月22起日至2015年11月9日止期間；扣除被告樊某1代付房款后，以347793.04元為基數(shù)計算2015年11月10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另以9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5年12月4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的資金占用利息。

綜上所述，原告樊某的訴訟請求，部分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二十二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二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被告樊某1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返還原告樊某437793.04元；二、被告樊某1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以366562.04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0月9日起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8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2月22起日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347793.04為基數(shù)從2015年11月10日至實際返還之日止、以9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5年12月4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息向原告樊某支付資金占用利息，利隨本清。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案案件受理費7988元，減半收取3994元，由被告樊某1負擔”。

二審經(jīng)審理查明：樊某于2020年8月24日死亡，其法定第一順位繼承人僅有樊某1、樊某2，樊某2于2021年2月5日申請參加本案訴訟。

二審中，樊某1、樊某2均認可樊某去世前未訂立書面遺囑。

本院對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樊某的法定第一順位繼承人僅有樊某1、樊某2二人，且樊某1系本案上訴人（原審被告），故本院依法同意樊某2作為本案被上訴人參加訴訟。

樊某在另案中是要求確認其系案涉南坪街道福紅路房屋的產(chǎn)權(quán)人，而本案中，樊某是要求樊某1返還其存（轉(zhuǎn)）入樊某1銀行賬戶的款項，兩案在訴訟標的、法律關(guān)系等方面均不相同，故本院對樊某1關(guān)于樊某構(gòu)成重復起訴的上訴理由，不予采信。

樊某1收到樊某的存（轉(zhuǎn)）款536562.04元系客觀事實，現(xiàn)樊某1以上述款項系在購買案涉兩套房屋前后收到為由主張是贈與明顯依據(jù)不足，本院對該項上訴理由，亦不予采信。雖然樊某在另案中要求確認其系案涉南坪街道的房屋產(chǎn)權(quán)人的訴訟請求已被駁回，但該案判決書中并未認定前述房屋系樊某贈與樊某1，故樊某1關(guān)于兩案判決結(jié)果相互矛盾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因此，一審在認定樊某1不當?shù)美痤~為536562.04元，并扣除樊某1為樊某代支付的購房款98769元后，判決樊某1返還樊某437793.04元及以相應金額為基數(shù)支付資金占用損失正確，本院亦予以支持。

現(xiàn)因樊某在本案一審判決后死亡，故本案一審判決主文中認定的款項為樊某的遺產(chǎn)，且樊某2、樊某1均認可樊某去世前未訂立書面遺囑，因此，本院為節(jié)約司法資源及案結(jié)事了，根據(jù)法定繼承的相關(guān)規(guī)定，認定案涉款項由樊某2、樊某1平均分割，樊某1應向樊某2支付本案一審判決主文中確認的款項（包括資金占用損失）的一半，即支付樊某2218896.52元，并以183281.02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0月9日起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4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2月22起日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173896.52為基數(shù)從2015年11月10日至實際返還之日止、以45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5年12月4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息向樊某2支付資金占用利息，利隨本清。

綜上，樊某1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現(xiàn)因二審中出現(xiàn)新事實，故本院依法予以改判。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時間效力的若干規(guī)定》第一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五條、第九條、第十條第一款、第十三條第一款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重慶市渝中區(qū)人民法院作出的(2019)渝0103民初12119號民事判決書；

二、樊某1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支付樊某2218896.52元；

三、樊某1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以183281.02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0月9日起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4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4年12月22起日至2015年11月9日止，以173896.52為基數(shù)從2015年11月10日至實際返還之日止、以45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5年12月4日起至實際返還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息向樊某2支付資金占用利息，利隨本清。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案件受理費7988元，由上訴人樊某1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夏興蕓

審判員　　倪洪杰

審判員　　蘆明玉

二〇二一年四月十二日

書記員　　陳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