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馬靜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燕郊鎮(zhèn)新世界百貨(燕郊店)二樓服裝-飛鳥和新酒店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葉一舟,河北京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劉斯皓,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通州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萬強,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馬靜某因與被上訴人劉斯皓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通州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12民初1092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上訴人馬靜某之委托訴訟代理人葉一舟,被上訴人劉斯皓之委托訴訟代理人劉萬強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馬靜某上訴請求:1.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劉斯皓的全部訴訟請求;2.全部訴訟費用由劉斯皓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認定的事實有誤,劉斯皓轉給馬靜某的錢均是基于戀愛關系下,示愛、求和的贈與,不是借貸。一、馬靜某提交的雙方的聊天記錄都是片段截取的,沒有反映出戀愛過程中的真實情況。在支付寶聊天記錄中劉斯皓自己大段陳述自己想象中的狀況,把馬靜某打造成一個為了要錢而劈腿的女朋友。但事實情況是,馬靜某家境富裕,為了追求個人理想,離開父母的庇佑,獨自到燕郊舅舅家的企業(yè)基層鍛煉。反而是劉斯皓家境貧寒,知道馬靜某的家庭條件后,總是用轉賬送禮物的方式填補內心的自卑感。二人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劉斯皓知道馬靜某家境后很自卑,總是用送禮物、轉賬的方式向馬靜某求和,但和好后又開始精神控制,總想讓馬靜某從心理和生活上依賴他,要求馬靜某與其同居,但是馬靜某離開父母就是為了獨立,所以一直說劉斯皓給不了她想要的。在馬靜某眼中,劉斯皓送的化妝品手機就是其平時的用品,但在劉斯皓眼中是高檔的奢侈品,兩個人在錢的概念上認知是不同的。2020年3月22日劉斯皓看到與馬靜某和好無望,便惱羞成怒,抹黑馬靜某劈腿,將戀愛中的贈與說成借款,并連續(xù)數日各種騷擾恐嚇馬靜某,導致馬靜某誤以為接受贈與的行為是自己的過錯,才在3月27日向劉斯皓返還3299.4元。上述有馬靜某新提交的聊天截圖為證。二、劉斯皓轉給馬靜某的款項均是戀愛期間為了示好和求和的贈與,并不是借款。1.2020年2月22日劉斯皓向馬靜某提出還款,所謂的第一筆借款是2019年12月29日,2020年3月27日凌晨0:41,劉斯皓發(fā)給馬靜某一張自己手機備忘錄的截圖,上面顯示的內容,所謂的第一筆借款是12月3日,但是本案中卻說第一筆借款為11月15日,如果其所述真的是借款,不可能每次陳述的都不一樣;2.2019年12月29日劉斯皓轉賬給馬靜某10000元,注明“我說的夠多了,做的也夠多了,真的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樣”而后在12月30日要求重新加為微信好友,從二人聊內容(劉斯皓提交的第二組證據第6頁)可以很明顯的看出,12月29日支付寶轉賬的10000元是求和好的贈與;3.2019年12月31日劉斯皓于02:40:33和02:45:15分兩次轉賬給馬靜某20000元,其中一次馬靜某于02:45:16退回,是因為當時二人發(fā)生爭吵,劉斯皓第一次求和好轉賬,馬靜某退還,劉斯皓第二次又進行轉賬。如果像劉斯皓所述是借款,不可能出借當時就返還。4.根據馬靜某新提交的二人2020年2月22日微信聊天記錄可以看出,劉斯皓對于2020年2月9日至3月14日轉賬,均表示為“以挽回為目的的支付寶共計轉賬兩萬兩千五百元人民幣”,很明顯這22500元也不是借款。三、一審法院對于2020年3月22日馬靜某轉賬給劉斯皓的3299.4元性質認定錯誤。根據馬靜某新提交的微信聊天記錄可以看出,直到2020年3月19日二人還在微信聊天,3月22日劉斯皓突然向馬靜某提出贈與的都是借款并且要求返還。結合一審馬靜某提交的支付寶聊天記錄可以看出,到3月27日劉斯皓一直頻繁騷擾恐嚇馬靜某,馬靜某因為疫情期間一直想回家,終于可以回家卻遇到復工復產,是心里最脆弱的時候,劉斯皓的不斷騷擾,使馬靜某以為自己真的做錯了,才表示愿意將受贈的部分款項返還,并不是一審法院認定的同意歸還借款。綜上所述,馬靜某認為劉斯皓在一審中之所以沒有完整提交雙方的聊天記錄,就是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馬靜某與劉斯皓沒有借貸關系,更無需向馬靜某返還。懇請二審法院支持馬靜某訴請。
劉斯皓辯稱:同意一審判決,不同意馬靜某的上訴請求和理由。
劉斯皓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馬靜某償還借款68422.6元。訴訟費由馬靜某負擔。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
2019年5月,劉斯皓與馬靜某相識,2019年10月20日雙方確定戀愛關系。
此后,劉斯皓多次通過微信或支付寶向馬靜某轉賬匯款及購買物品。轉款及購買物品情況如下:
2019年11月15日微信轉款1000元;2019年12月2日,劉斯皓為馬靜某購買化妝品支出2510元;2019年12月3日微信轉款5000元;2019年12月29日支付寶轉款10000元(轉款回單摘要欄均注明:我說得夠多了,做的也很多,真的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樣);2019年12月30日11時34分,劉斯皓向馬靜某發(fā)送消息要求馬靜某重新加劉斯皓為微信好友。馬靜某回復消息“我年底想要買11pro。我為什么刪了你”,劉斯皓回復“因為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惹你生氣了”,馬靜某回復“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而且你主動說了別靠你”。15時24分許,馬靜某發(fā)送消息“那你回來去植村秀專柜一趟,幫我?guī)€潔顏油,家里的用完了,我今天這個形象也沒辦法去買了,大瓶的,到專柜給我拍照”。馬靜某向劉斯皓發(fā)送了化妝品實物照片。劉斯皓在北京華聯(lián)SKP百貨有限公司購買化妝品付款四次,金額為1315元、1760元、1030和1950元,合計6055元;2019年12月31日,劉斯皓以網購、花唄分期(12)分期付款方式為馬靜某購買iphone11pro手機一部,分期總額10865.02元[含手續(xù)費758.02元;同日,劉斯皓又以微信方式轉款10000元;2020年1月17日微信轉款2000元;2020年1月25日微信轉款520元和1314元;2020年2月9日支付寶轉款520元、520元和520元(三筆轉款回單摘要欄均注明:對不起),合計1560元;2020年2月14日支付寶轉款5299元(轉款回單摘要欄注明:朝暮與歲月共往,與你一同行至天光);2020年2月15日支付寶轉款五筆各520元(第一筆轉款回單摘要欄注明:靜某,謝謝你),合計2600元;2020年2月21日支付寶轉款9999元(轉款回單摘要欄均注明:小公主~你的士兵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懇請您向我踏出一步好嗎~)]。
當日雙方發(fā)生矛盾,劉斯皓向馬靜某發(fā)送消息:“你拿了就翻臉,這不是詐騙?你當全世界都是你的工具人提款機服務人”。馬靜某回復:“夠了嗎年底前我借錢都還你,別聯(lián)系了”;2020年3月14日雙方在聊天過程中馬靜某發(fā)送消息“我感覺我堅持不下去了,我想回到父母身邊。我已經精神抑郁了。我不知道要怎么生活,我發(fā)現(xiàn)我如此的想念以前的生活”。劉斯皓支付寶轉款3000元(轉款回單摘要欄均注明:堅持)。馬靜某:“成長好痛苦,孤獨讓我每天崩潰,我好想家里人,太難了,堅持好難”。劉斯皓:“我賺了錢就帶你去歐洲玩,加油,我在呢,乖快睡吧”。
雙方聊天記錄顯示,2020年3月22日雙方矛盾加深。2020年3月23日劉斯皓發(fā)送信息:“你想好了嗎,從要了我一大筆錢,到找茬斷絕聯(lián)系,再到收下了我一大筆求和的錢,并再次重申斷絕聯(lián)系。在此期間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或者是否一個人居住有別的男性同居。以及您是否愿意歸還我給你的借款和目的性贈予,如果愿意歸還,請商量日期簽署欠條,如不愿意請告知”。馬靜某未表示認可。2020年3月26日劉斯皓發(fā)送消息:“我現(xiàn)在還在給你認錯悔改的機會,請你償還我對你所有借款以及目的性贈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這是我最后一次友善的溝通”。馬靜某對劉斯皓的指責予以否認。2020年3月27日,劉斯皓表示轉賬一共50000元,要求馬靜某出具欠條并詢問何時還款。馬靜某表示每月只能還1000元。劉斯皓要求馬靜某一個月償還包括禮物部分共計70000元。馬靜某回復“還不了,我沒有這個能力,你沒必要逼死我”。劉斯皓要求馬靜某借款償還。馬靜某回復“超過一兩千我負擔不起”,隨后馬靜某向劉斯皓轉款3299.40元并回復信息稱:沒有了,剩下的想辦法。
上述事實,有微信支付記錄、支付寶支付記錄、聊天記錄等及當事人陳述在案佐證。
一審法院認為,原告僅依據金融機構的轉賬憑證提起民間借貸訴訟,被告抗辯轉賬系償還雙方之前借款或其他債務,被告應當對其主張?zhí)峁┳C據證明。被告提供相應證據證明其主張后,原告仍應就借貸關系的成立承擔舉證證明責任。
本案中,劉斯皓在與馬靜某戀愛期間多次向馬靜某轉款,其中部分轉款數額的數字諧音在現(xiàn)今網絡上、生活中情侶之間被喻為傳達愛情之意。如520被喻為“我愛你”,1314被喻為“一生一世”。劉斯皓2020年1月25日向馬靜某轉款兩筆分別為520元和1314元,2020年2月9日劉斯皓三次向馬靜某轉款各520元并附言“對不起”,2020年2月15日劉斯皓五次向馬靜某轉款各520元并在第一次轉款時附言“靜某,謝謝你”。可見,劉斯皓轉款時,采取分筆、多次的方式使轉款數額的數字存在傳達愛情之意。結合當時劉斯皓與馬靜某情侶關系考慮?,F(xiàn)劉斯皓僅以轉款憑證主張上述款項系馬靜某借款,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劉斯皓通過微信、支付寶向馬靜某所轉其他款項,馬靜某表示系劉斯皓贈與行為。雖然部分轉款有附言內容,但僅憑附言內容無法確認系劉斯皓向馬靜某的贈與。馬靜某亦未能提交其他證據予以證明,一審法院對馬靜某的抗辯意見不予支持。
關于劉斯皓為馬靜某購買化妝品及手機所支出款項。劉斯皓未提交證據證明馬靜某曾對該部分支出作出借款的意思表示。故一審法院對劉斯皓主張所購買物品的支出費用亦系馬靜某借款,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劉斯皓主張,雙方在聊天過程中,馬靜某明確表示可以歸還。但根據雙方提交聊天記錄顯示,劉斯皓確曾主張馬靜某償還借款及目的性贈予70000元,但馬靜某并未明確確認數額、未明確確認范圍。故劉斯皓提出馬靜某已同意返還全部款項的主張,一審法院不予采信。
綜上,劉斯皓要求馬靜某返還借款68422.6元,扣除馬靜某已返還的3299.4元及未認定為借款部分,一審法院支持42998.6元。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九十六條、第二百零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十七條規(guī)定,判決:一、馬靜某償還劉斯皓42998.6元,于一審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付清;二、駁回劉斯皓其他訴訟請求。如未按一審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的,應當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期間,馬靜某向法庭提交如下證據:證據一,馬靜某與劉斯皓微信聊天記錄截圖6頁,證明劉斯皓知道馬靜某的家庭條件優(yōu)越;證據二,馬靜某與劉斯皓支付寶聊天記錄和4頁微信聊天記錄,證明劉斯皓支付寶轉帳3000元給馬靜某并非借貸;證據三,微信聊天記錄2頁,證明借款的范圍,劉斯皓的陳述與2020年3月27日庭審中均不一致,證明該款項不是借貸,劉斯皓2020年2月9日到3月14日期間內22500元轉帳,是以挽回為目的,而并非借款。劉斯皓當庭發(fā)表質證意見,針對證據一,真實性認可,關聯(lián)性不認可,與本案無關。而且即使家庭富裕也會發(fā)生借款情況,劉斯皓對于馬靜某的家庭情況也不知情;針對證據二,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該3000元不是贈與,從聊天記錄中有沒有相關贈與的明確表示,即使是安慰也不等于贈與。結合劉斯皓一審提交的證據,與劉斯皓分手的真實原因都是因借款需要馬靜某償還,所以才導致戀愛關系的終止;針對證據三,真實性認可,對于聊天內容相關表述,因為當時劉斯皓沒有認真的統(tǒng)計,所以對該內容以本訴所查清認證的事實為準,不認可馬靜某的證明目的,馬靜某斷章取義,轉帳行為不代表就是贈與行為,結合一審提交的其他證據,可以證明上述錢款都是借款,而馬靜某也履行了部分的還款義務。對于上述證據的認定,本院將結合案件事實予以綜合考量。
本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馬靜某與劉斯皓之間是否就42998.6元成立民間借貸關系。本案中,劉斯皓主張除去表達愛意的九筆520元轉賬、一筆1314元轉賬及買護膚品及手機所支付的費用外,其共計向馬靜某轉款42998.6元,上述款項系借款性質。馬靜某對此予以否認,認為上述款項系劉斯皓基于求愛及和好的目的對自己的贈與。本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加以證明,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馬靜某主張42998.6元系劉斯皓對其的贈與,但其并未提交充分的證據證明劉斯皓具有無償給予的意思表示,劉斯皓對此亦予以否認,馬靜某稱劉斯皓用轉賬送禮的方式填補內心的自卑,本院認為上述主張僅為馬靜某的個人主觀想法,并不影響本院對于雙方之間民間借貸關系成立的認定。關于馬靜某主張劉斯皓于2019年12月29日及12月31日共計3000元的轉款,以及2020年2月8日至3月14日期間共計22500元的轉款,均是劉斯皓以求和為目的的贈與,且劉斯皓本人在2020年2月22日的微信聊天記錄中予以承認,本院認為,馬靜某在接受上述款項后多次在微信聊天記錄中表示“我不欠你的我給你還完”、“夠了嗎年底前我借錢都還你”、“我有錢我立馬給你了”,可以認定馬靜某承認上述款項的性質為借款,故本院對馬靜某關于上述款項為贈與的主張難以采信。一審法院認定42998.6元系借款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馬靜某的上訴請求及理由不能成立,一審法院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75元,由馬靜某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淼
審 判 員 劉 茵
審 判 員 田 璐
二〇二一年二月二十二日
法官助理 王亞楠
書 記 員 劉 爽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