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傅某1,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
委托訴訟代理人:韓某(傅某1之夫),xxxx年xx月xx日出生。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磊,天津津北斗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付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傅某2,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
委托訴訟代理人:段某(傅某2之妻),xxxx年xx月xx日出生。
上訴人傅某1因與被上訴人付某、傅某2法定繼承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西城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2民初2882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4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傅某1上訴請求:1.判令撤銷北京市西城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2民初28829號民事判決,依法改判駁回付某的訴訟請求;2.一、二審訴訟費用由付某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傅某1對朱某盡到了主要贍養(yǎng)義務,而付某不盡贍養(yǎng)義務,一審法院判決傅某1與付某平分朱某的存款系錯誤。
付某辯稱:同意一審判決,不同意傅某1的上訴請求和理由。
傅某2辯稱:不同意一審判決,但我沒有提出上訴,一審判決分給我的錢太少,我同意傅某1的上訴請求和理由。
付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朱某名下位于北京市西城區(qū)×××6-7號房屋(以下簡稱6-7號房屋)由付某、傅某2、傅某1繼承所有,付某繼承三分之一的產(chǎn)權(quán)份額;2.判令朱某名下的銀行存款及利息共計163405.40元由付某、傅某2、傅某1繼承,付某繼承三分之一的份額;3.本案訴訟費由傅某2、傅某1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付某3與朱某系夫妻,共生育子女三人,即付某(曾用名傅某6)、傅某2、傅某1。付某3于1996年12月15日死亡,付某3死亡后,朱某未再婚。朱某于2016年3月20日死亡。
付某3與朱某生前均有退休金收入,經(jīng)濟上不需要子女幫扶。付某3死亡后,傅某1于2013年左右到朱某處與其共同生活,至朱某死亡。付某、傅某1、傅某2均對朱某進行了贍養(yǎng)。
1999年9月15日,朱某與國家國內(nèi)貿(mào)易局簽署《房屋買賣契約》,購買了6-7號房屋,房價款29673元。2000年11月6-7號房屋登記在朱某名下。
付某主張6-7號房屋登記在朱某名下,系朱某之遺產(chǎn)。傅某2認為6-7號房屋系付某3與朱某之夫妻共同財產(chǎn)。傅某1認為6-7號房屋由其出資購買,產(chǎn)權(quán)應歸其個人所有,且朱某生前設立遺囑,6-7號房屋歸傅某1所有。為此,傅某1提交了購房款收據(jù)、遺囑并申請證人出庭作證。其中購房款收據(jù)顯示:1998年11月23日,國家國內(nèi)貿(mào)易局住房制度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收到朱某交來6-7號房屋購房款29411元、維修基金1255元,交款人:傅某1;收到朱某補交購房款262元,交款人:傅某1;1999年10月13日收到朱某交來交易費、登記費、工本印花稅共計181元,交款人傅某1;1999年10月13日收到朱某補交公共維修基金9元,交款人:傅某1。2005年3月1日收到制證費200元,交款人:傅某1。傅某1提交的遺囑內(nèi)容如下:“本人朱某住西城區(qū)×××6-7號我百年之后由小女傅某1(壹)人繼承她已購買朱某二〇11、二、四”。證人馬某當庭陳述:我和付某3、朱某是鄰居。房改時朱某說她沒有錢,她住的×××這套房屋由小女兒和女婿買,將來房屋歸她,18號樓由二子買,將來18號樓房屋歸二子,大女兒在外地工作,21號樓是獨一居留給大女兒住。2011年朱某跟我說她現(xiàn)在住的房屋是小女兒、女婿購買的,讓我?guī)退龑懸环葸z囑,我?guī)退鸩萘藘煞莶莞澹f她自己寫不好,要照著我寫的抄寫,我說別抄寫,參考我寫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寫,后來朱某跟我說她寫好了遺囑,我說挺好,最好是再公證一下,后來是否公證我不清楚。徐某當庭陳述:我和傅某1的配偶從小就認識,傅某1最早住在21號樓,付某3去世后,她搬到×××6門7號照顧母親。2012年我在他們家做客時,傅某1的母親聊起房屋的事情,說她寫了一份遺囑,還把遺囑拿給我看,主要內(nèi)容是×××6門7號是小女兒購買的,以后這套房屋歸她,另外兩處房屋一套是她哥哥的,一套是她姐姐的。馬某4當庭陳述,我父親和傅某1的父親是同事,2013年我陪我母親去看望傅某1的母親,聊天時傅某1的母親說小女兒把她照顧的挺好,還拿出了遺囑給我母親看,遺囑內(nèi)容是×××6門7號房屋是傅某1出資購買,由她繼承。
付某對票據(jù)的真實性不認可;對遺囑的真實性、關(guān)聯(lián)性、證明目的均不認可,認為字跡不清,沒有完整表明朱某處理遺產(chǎn)的意思表示,落款日期不清楚;對證人證言不認可。傅某2認可購房款由傅某1交納,但認為涉案房屋是付某3和朱某的夫妻共同財產(chǎn);認可傅某1提交的遺囑,遺囑內(nèi)容是朱某生前真實意思表示;認可馬某的證言,對徐某、馬某4所述內(nèi)容不清楚,不發(fā)表意見。
本案審理過程中,經(jīng)付某申請,法院調(diào)取了朱某名下存款賬戶交易流水。中國工商銀行賬號×××賬戶自2016年3月20日至2019年10月13日(查詢?nèi)眨o交易記錄。賬號×××賬戶2016年8月29日支取本息合計12149.02元。付某提交的朱某名下銀行賬戶如下:中國建設銀行賬號×××賬戶2017年1月25日支取本息合計45101.13元。北京銀行賬號×××賬戶2016年4月15日支取11804.54元后銷戶;賬號×××賬戶2017年1月25日支取3726.45元后銷戶;賬號×××賬戶2016年9月29日支取2689元后余額為0元;賬號×××賬戶(有線電視代扣賬戶)不存在取款情況,2019年9月21日余額為15.11元;中國郵政儲蓄銀行賬號×××賬戶2016年3月21日支取5000元,2017年6月14日支取2820.20元;定期一本通賬號×××賬戶2016年8月13日分別支取11914元、23392元,2017年2月22日支取11179.06元,2016年8月13日取款10750元,2018年2月1日分兩筆每筆取款11440元,以上取款金額共計163405.40元。
傅某1認可上述存款均由其支取,要求將為朱某墊付的醫(yī)療費、喪葬費扣除后剩余部分由付某、傅某2、傅某1繼承分割,付某繼承十分之一,剩余部分傅某2、傅某1各分一半,理由為朱某住院期間,傅某2、傅某1輪流值班,付某僅是到醫(yī)院看望后就離開,未盡贍養(yǎng)義務。為了證明墊付醫(yī)療費、喪葬費等情況,傅某1提交了證據(jù)4、9。付某認為朱某在世時享受醫(yī)保,自付部分非常少,朱某有存款,傅某1支取了朱某的存款,不認可傅某1給朱某墊付醫(yī)療費的事實,即使傅某1墊付了醫(yī)療費,也是孝敬母親的一種方式,并非借款或債務,故不應該在朱某的遺產(chǎn)中抵扣。朱某去世后傅某1從單位領取了5000元喪葬費,已經(jīng)抵扣了墊付的款項,故不同意在朱某的遺產(chǎn)中抵扣。傅某2認為傅某1墊付過醫(yī)療費,但最終是用母親的存款支付還是由傅某1支付的說不清楚,是否應該扣除聽從法院判決。母親去世后,我和傅某1計算了喪葬費大約需要5000元,我就讓傅某1到銀行從母親的賬戶中取了5000元,這已經(jīng)抵扣了其墊付的喪葬費。對此傅某1稱,母親去世后單位發(fā)放喪葬費5000元由其領取,母親在世時曾經(jīng)從母親賬戶幫其取款,取款后將錢款交給母親。2015年11月起母親連續(xù)住院5個月,傅某1從母親賬戶取款2萬多元用于支付醫(yī)療費、護工費及購買營養(yǎng)品。
庭審中,付某、傅某2自認朱某去世未支出喪葬費。傅某1就其墊付喪葬費的主張,僅提交了殯儀服務項目明細單1張,記載:亡人朱某,金額2770元。付某對票據(jù)的真實性和證明目的均不認可,傅某2對票據(jù)的真實性認可。
另查,付某3生前未立遺囑。付某及傅某2處無朱某的遺囑。
本案審理過程中,傅某1于2020年8月31日在法院起訴付某、傅某2合同糾紛,認為涉案房屋雖登記在朱某名下,實際產(chǎn)權(quán)應歸傅某1所有,要求將涉案房屋變更過戶至其名下。目前,該案正在審理中。
一審法院認為,我國法律規(guī)定,繼承從被繼承人死亡時開始。繼承開始后,按照法定繼承辦理。根據(jù)查明的事實,被繼承人朱某生前留有存款,付某、傅某2、傅某1作為朱某的第一順位法定繼承人對朱某的存款享有繼承權(quán)。付某、傅某2、傅某1均對朱某進行了贍養(yǎng),朱某之存款應由付某、傅某2、傅某1共同繼承,各繼承三分之一的份額。朱某去世后,傅某1將其存款取出,故法院判決應由付某及傅某2繼承的部分,由傅某1予以返還。對于傅某1主張的要求在遺產(chǎn)中扣除其墊付的醫(yī)療費,法院認為,根據(jù)傅某1自述及庭審查明的事實,朱某在世時,傅某1曾經(jīng)從其母親賬戶中取款,傅某1提交的證據(jù)不能證明醫(yī)療費、護工費、喪葬費等系出自其自有資金,故不能證明其主張的墊付款確實發(fā)生。即使傅某1墊付了醫(yī)療費、護工費等,墊付款并非被繼承人生前所負債務,傅某1要求扣除缺乏法律依據(jù),法院不予采信。生養(yǎng)死葬是子女對父母應盡之義務,喪葬費應由繼承人平均負擔。付某、傅某2自認未支付喪葬費,傅某1主張支付了喪葬費并提交了相關(guān)證據(jù),應當認定傅某1支付了喪葬費,但其主張墊付1萬多元喪葬費,證據(jù)不足,朱某去世后,傅某1領取了5000元喪葬費,已經(jīng)涵蓋其墊付的喪葬費,故不應再從遺產(chǎn)中扣除。
本案審理過程中,傅某1對涉案房屋所有權(quán)有異議,就權(quán)屬爭議問題已經(jīng)另案起訴付某、傅某2合同糾紛案件,該案正在審理中。本案就涉案房屋的繼承問題,遺產(chǎn)范圍不能確定,故法院對付某要求繼承涉案房屋的請求暫無法處理,各方可待上述案件審結(jié),房產(chǎn)權(quán)利明晰后,再另案起訴。故本案中,對傅某1提交的涉及遺囑真實性等的相關(guān)證據(jù)本案不予審查,亦不作出認定。
據(jù)此,一審法院判決:一、判決生效之日起3日內(nèi),傅某1向付某返還54400元,向傅某2返還54400元;二、駁回付某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傅某1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的義務,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期間,傅某1提交證據(jù)三份,證據(jù)一:2021年1月10日打印的傅某1的銀行流水,用以證明傅某1給朱某墊付過醫(yī)藥費用;證據(jù)二:朱某的病歷,用以證明朱某摔傷后生活上需要人照顧護理;證據(jù)三:傅某1的病歷,用以證明傅某1現(xiàn)在經(jīng)濟困難,按照法律規(guī)定分割遺產(chǎn)時應該予以多分。付某不認可上述證據(jù)屬于新證據(jù),不予質(zhì)證;傅某2認可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合法性、關(guān)聯(lián)性及證明目的。
經(jīng)查,傅某1稱,其自父親付某31996年死亡后,即與朱某共同生活,至朱某死亡;付某3與朱某生前均有退休金收入,但不代表經(jīng)濟上不需要子女幫扶。除此之外,傅某1對于一審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實均無異議。各方當事人對于一審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實均無異議,本院當庭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一審法院對被繼承人朱某所留存款分配的處理是否妥當。
傅某1上訴稱其與被繼承人朱某共同生活且照顧為由主張多分遺產(chǎn),而付某未盡到贍養(yǎng)義務不應分得遺產(chǎn)。對于此節(jié),本院分析如下: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同一順序繼承人繼承遺產(chǎn)的份額,一般應當均等。對生活有特殊困難的缺乏勞動能力的繼承人,分配遺產(chǎn)時,應當予以照顧。對被繼承人盡了主要扶養(yǎng)義務或者與被繼承人共同生活的繼承人,分配遺產(chǎn)時,可以多分。本院認為,繼承人繼承時,不分或者少分遺產(chǎn)系對其繼承權(quán)利的剝奪或者限制,必須依法滿足較高的條件,法院認定也必須有充分的事實依據(jù)。而縱觀本案在案證據(jù)和各方陳述,被繼承人朱某有收入來源,即使傅某1日常對被繼承人朱某有更多的機會進行照顧,但并不足以證明是盡了主要的贍養(yǎng)義務,且傅某1并未提供充分有效的證據(jù)證明付某存在著不分或者少分遺產(chǎn)的情形。綜合上述原因,一審法院綜合案件事實及在案證據(jù),結(jié)合各方繼承人的實際情況、生活需求及開支情況等因素,酌情確定由付某、傅某2、傅某1按照法定繼承對朱某存款進行平均分割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確認。
在此亦應指出,子女從父母處獲得恩澤與哺育,而子女對父母進行贍養(yǎng)是應盡的義務,而非以是否可獲得物質(zhì)上的回報為條件。因此子女對父母的關(guān)心與照顧均應源自子女發(fā)自內(nèi)心的孝道,而為此付出的多少均發(fā)生于日常生活中的點滴之中,無法準確的加以評估。希望本案各子女之間在本案作出處理后,相互體諒對方,共同妥善處理好此后的家務矛盾。
綜上所述,傅某1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568元,由傅某1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魏曙釗
審 判 員 屠 育
審 判 員 宋 光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六日
法官助理 崔 寧
書 記 員 孟董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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