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華泰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營業(yè)場所北京市西城區(qū)德勝門外大街125號101B、401B-601B。
負責人:關耀勇,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林樹彬,北京證金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杜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中船海航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工程師,住北京市豐臺區(qū)。
上訴人華泰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杜某某財產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西城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02民初2843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20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華泰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下稱華泰保險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杜某某的全部訴訟請求,并由杜某某承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事實與理由:1.保險合同成立并生效,保險期間系保險合同的內容,對合同雙方均具有約束力。杜某某投保的過程能夠體現(xiàn)案涉保險合同系杜某某的真實意思表示。2.保險期間并不屬于格式條款,其因保險合同的不同而有所變化,客觀上僅是保險人承諾或同意承擔保險責任的起止時間,不具有重復使用的性質。即便屬于格式條款,我公司在杜某某投保過程中也告知了其保險期間,履行了告知義務。3.杜某某在訴求中并未主張撤銷保險期間,一審法院超出訴求范圍進行判決。杜某某投保過程可以看出其對于保險合同的內容了解知悉,造成保險期間空白期并非我公司依據(jù)優(yōu)勢地位故意或隱瞞事實造成的,并不能作為認定顯失公平的依據(jù)。
杜某某辯稱,同意一審判決,不同意華泰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案涉保險合同關于保險期間的內容并非我的真實意思表示;投保過程時間短,保險公司未盡告知義務,也未提示說明,保險生效時間延后將加重我的風險。
杜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1.華泰保險公司向杜某某賠償保險金21789元;2.華泰保險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20年5月14日,杜某某前往北京銳途汽車服務有限公司購買新能源小汽車,購車后杜某某在汽車銷售人員的引導下前往在該銷售區(qū)域的華泰保險公司保險銷售網點為其臨時牌照為×××的新車(下稱被保險車輛)購買交強險和商業(yè)險。華泰保險公司同意承保,并簽發(fā)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單(下稱交強險保單)和華泰機動車商業(yè)保險保險單(下稱商業(yè)險保單),被保險人均為杜某某。交強險保單載明,保險期限自2020年5月14日12時59分起至2021年5月14日23時59分止,收費確認時間2020-5-1412:59:32,有效保單生成時間2020-5-1412:59:29。商業(yè)險保單載明,承保險種包括機動車損失險和機動車第三者責任險,保險金額分別是239650元和100萬元,均含不計免賠;保險期間自2020年5月15日0時0分起至2021年5月14日23時59分止。本案訴訟過程中,華泰保險公司與杜某某均確認,案涉交強險和商業(yè)險的保險費與保險單均是一并交納和打印,交費時間和保險單出具時間相同。
北京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朝陽交通支隊呼家樓大隊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載明,2020年5月14日16時55分,在北京市朝陽區(qū)東三環(huán)南路華威橋,杜某某駕駛被保險車輛由北向南行駛,王巖駕駛車牌號為×××的小型普通客車由北向南行駛,張五平駕駛車牌號為×××的小型普通客車由北向南行駛,發(fā)生交通事故,被保險車輛前部與×××號車輛后部相接觸,×××號車輛前部與Q8FF93號車輛后部相接觸,造成接觸部位損壞,無人受傷,杜某某有《北京市道路交通事故簡易程序處理規(guī)定》第九條十七項機動車追撞前方同車道行駛的機動車尾部的過錯行為,為全部責任,王巖無責,張五平無責。
事故發(fā)生后,杜某某為修復被保險車輛花費4100元,杜某某賠償王巖維修費用19789元,華泰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項下向杜某某賠付2100元。
一審中,華泰保險公司以案涉事故并非發(fā)生在保險期限內拒絕在機動車損失險和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項下承擔保險責任。杜某某認為,其投保時無論是車輛銷售人員還是保險公司代理人員均未告知過商業(yè)險的生效時間是2020年5月15日0時0分,其投保時也不能選擇保險期間的起算時間,杜某某認為,商業(yè)險的生效時間應當與交強險的生效時間一致,即從交納保費開始起算保險期限,此種計算方式符合投保人的合同預期。商業(yè)險保險單所規(guī)定的保險期間系免責條款,華泰保險公司未就該條款對杜某某進行提示和說明,該免責條款無效。此外,杜某某亦表示,若人民法院認為前述條款并非無效,其主張撤銷該條款,其不應當作為雙方商業(yè)保險合同的內容。
關于案涉商業(yè)險的投保流程。2020年5月14日,杜某某購買被保險車輛后,由被保險車輛的銷售專員引導至華泰保險公司的網店,銷售專員將杜某某的身份信息、車輛信息告知華泰保險公司的代理人,杜某某另告知其想要投保的險種;此后華泰保險公司向杜某某的手機156XXXX****發(fā)送短信,短信內容載明以下主要內容:尊敬的杜某某,您正在為車輛辦理車輛保險,為保障您的權益,請您首先點擊(后為網址鏈接),閱讀保險條款、免責事項說明書、費率浮動告知單和投保信息等內容,如您未閱讀相關內容則無法進行后續(xù)投保操作。投保驗證碼是您確認投保的重要依據(jù),請妥善保管,向車輛銷售人員提供驗證碼視為您已詳細閱讀保險條款等相關投保信息,并已明確知曉免責內容。如您對保險條款等內容存在疑問,請聯(lián)系為您辦理車險的銷售人員或撥打客服電話4006095509進行咨詢。杜某某需要點擊前述短信包含的網址鏈接閱讀鏈接中包含的保險條款、免責事項說明書、費率浮動告知單和投保信息等內容,在頁面上點擊確認,同時將短信中的驗證碼提供給銷售人員進行驗證。杜某某完成前述操作后,交納保險費,保險公司系統(tǒng)生成商業(yè)險的保單,杜某某認可其交納保險費后收到了華泰保險公司通過電子方式送達的保險單。華泰保險公司提交的短信記錄載明,前述投保短信發(fā)送時間是2020年5月14日12:56:34,杜某某在網頁中確認投保信息、保險條款等的時間是12:58:23,驗證碼回填時間是12:58:12。前述網址頁面的投保信息包括案涉商業(yè)險的保險期間,自2020年5月15日0時起至2021年5月14日24時止。在杜某某進行網上投保操作時,前述保險期間系華泰保險公司系統(tǒng)自動生成的固定期間,杜某某不可自行設定或者選擇,華泰保險公司亦無證據(jù)證明汽車銷售專員、保險代理人或者華泰保險公司其他人員詢問過杜某某關于保險期間設定的意見,亦沒有就保險期間次日起算以及杜某某交費后有一段保險責任的“空白期”的事實向其提示。庭審中,杜某某稱,其投保時間不到兩分鐘,在此過程中,保險代理人員一直催促杜某某盡快完成投保流程,杜某某沒有充足的時間閱讀和理解保險條款,在購買案涉商業(yè)車險之前,杜某某并未購買過類似保險產品。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是,案涉商業(yè)保險保險期間應當自何時起算。關于案涉商業(yè)保險保險期間的起算時間。華泰保險公司認為,商業(yè)保險的保險期間自2020年5月15日0時0分起至2021年5月14日23時59分止,該期限屬于合同當事人的約定,對華泰保險公司及被保險人具有法律約束力。杜某某認為,根據(jù)公眾的一般認知,保險期間應當自其交納相應保險費時起算,華泰保險公司自行設定前述期間屬于格式條款,該條款屬于免責條款,且華泰保險公司未就前述條款對杜某某進行提示和明確說明,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該條款無效。法院認為,第一,保險期間條款的性質。首先,《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下稱《保險法》)第十三條第三款規(guī)定:“依法成立的保險合同,自成立時生效。投保人和保險人可以對合同效力約定附條件或期限?!钡谑臈l規(guī)定:“保險合同成立后,投保人按照約定的時間交付保險費,保險人按照約定的時間開始承擔保險責任?!备鶕?jù)前述法律規(guī)定,如無特別規(guī)定保險合同自成立時生效,對合同當事人和關系人發(fā)生法律效力。保險合同的生效是保險人承擔保險責任的前提,若當事人未另行約定保險期間,則保險合同生效時間與保險責任開始時間一致,當事人亦可約定保險責任的起算時間。據(jù)此,保險期間并非保險合同生效的“附期限”或者“附條件”條款,不影響保險合同的成立或生效,而是雙方當事人基于意思自治可自行協(xié)商的確定保險人開始承擔保險責任的時間。其次,《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下稱《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二款規(guī)定:“格式條款是當事人為了重復使用而預先擬定,并在訂立合同時未與對方協(xié)商的條款。”根據(jù)法院查明的事實,案涉商業(yè)險的保險期間系保險公司系統(tǒng)自行設定,杜某某在投保時無法自行選擇亦不可進行更改,華泰保險公司亦無證據(jù)證明其就該保險期間的條款與杜某某進行過協(xié)商,據(jù)此,前述保險期間條款系法律規(guī)定的格式條款。最后,保險合同的實質在于轉移風險,投保人與保險人訂立保險合同,保險合同生效后投保人有交納保險費的義務,保險人具有承擔危險的責任,保險期間自何時起算關系到保險標的之“危險”自何時轉移,因此保險期間是對被保險人具有重大利害關系的條款。
第二,案涉保險期間條款對杜某某是否發(fā)生法律效力。當事人訂立的合同應當遵守對價原則和合理期待原則。如前所述,保險合同系以分散和轉移“危險”為履行內容的合同,投保人交納保險費,作為該費用的對價,保險人自收到保險費即應當承擔危險,亦是一般公眾的合理期待。此種交易安排在法律上得以履行才是合理的,它以雙方的相互交換為前提,此種安排與其他不具有對價的贈與等只有單向義務的法律關系在法律評價和保護方面而根本不同。在此種交易安排下,雙方當事人經自由協(xié)商,一方當事人當然的可以在一定條件下放棄其部分期間利益,但該期間利益不得由一方當事人單獨確定。本案中,根據(jù)合同對價原則和合理期待原則,杜某某自交納商業(yè)險保險費后,即應當具有主觀上收到保險保障的合理期待。此期待利益,可由雙方當事人協(xié)商變更,或者一方明示放棄。根據(jù)本案查明的事實,杜某某投保前,華泰保險公司未舉證證明其曾就保險期間次日起算與杜某某進行過協(xié)商;在投保過程中,杜某某從收到投保短信鏈接到點擊確認以及向保險銷售人員交付驗證碼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在鏈接指向的網頁內容中關于保險期間條款的文字華泰保險公司既未作特別標識進行提示和說明,亦未舉證證明曾以其他方式向杜某某進行提示說明,杜某某作為一般的自然人不可苛求其具有完全理性,在此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里,杜某某未經華泰保險公司提醒不曾注意并理解該保險期間,符合一般公眾的認知;投保完成后,華泰保險公司也未提示過杜某某在其交納保險費與保險期間起算前有一段無商業(yè)險保障的空白期。此外,華泰保險公司于2020-5-1412:59:29即簽發(fā)了商業(yè)險保險單,表明其就承保的“危險”已經進行了核定,并同意承保,華泰保險公司未提出證據(jù)證明其需要延遲保險期間的起算時間。據(jù)此,法院認定在訂立合同過程中,華泰保險公司未就保險期間條款與杜某某進行過協(xié)商,也未就該條款對杜某某進行過提示,據(jù)此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期間自次日零時起算之條款因違反合同對價原則和合理期待原則,屬于顯失公平的條款。參照《合同法》第五十四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該條款可由當事人主張撤銷。杜某某在本案訴訟過程中亦主張行使撤銷前述保險期間條款,據(jù)此,法院認定前述保險期間自次日生效條款對杜某某不發(fā)生法律效力,不作為商業(yè)險保險合同的內容。
綜上,根據(jù)《保險法》第十三條第三款之規(guī)定,保險合同自成立時生效,華泰保險公司既然預收保險費,即應當自收到保險費時承擔保險責任,法院確定案涉商業(yè)險的保險責任自收費確認時間2020年5月14日12時59分32秒起至2021年5月14日12時59分31秒止。綜上,因案涉事故發(fā)生在保險期間,華泰保險公司應當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承擔保險責任。因杜某某為修復被保險車輛支出4100元,賠償?shù)谌咄鯉r修車費用19789元,華泰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項下已經賠付2100元。據(jù)此,華泰保險公司應當在商業(yè)車輛損失保險項下賠償杜某某保險金4100元,在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項下賠償杜某某17689元。據(jù)此,一審法院于2020年11月判決:華泰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杜某某保險金21789元。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交新的證據(jù)。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一致,本院對一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經詢,華泰保險公司稱按照行業(yè)慣例,商業(yè)三者險的保險期間起算時間一般均默認為投保次日零時起。
本院認為,《保險法》第十一條第一款規(guī)定:“訂立保險合同,應當協(xié)商一致,遵循公平原則確定各方的權利和義務?!北kU合同訂立的過程即應是保險人與投保人就合同主要內容達成一致意見的過程,而保險合同的履行又是合同雙方為實現(xiàn)保險合同項下各自的合同目的的過程。合同目的是指合同雙方通過合同的訂立和履行最終所期望得到的效果或者達到的狀態(tài)。那么,從合同目的的角度衡量,案涉保險合同中杜某某作為投保人一方的合同目的當然地體現(xiàn)為轉移道路行駛的風險。故而本案爭議焦點為杜某某實現(xiàn)合同目的的起始時間,即華泰保險公司承擔保險責任的起始時間。
關于保險期間的約定是否系格式條款一節(jié)。保險期間顯然屬于保險合同的主要事項,其約束的是保險公司承擔保險責任的時間范圍,而保險公司何時開始承保則事關被保險人的風險何時開始轉移、投保人的合同目的何時能夠達成,因此保險期間的約定應視為與保險利益密切相關的重要事項。據(jù)已查明的事實,杜某某在購車后隨即辦理華泰保險公司的交強險和商業(yè)三者險,并通過電子方式辦理了相關手續(xù),隨后杜某某便駕車駛離購車地點。整個過程中,相應的保險合同和保單均由華泰保險公司提供,杜某某僅需在電子平臺點擊確認且操作過程持續(xù)時間短;而對于系統(tǒng)自動生成的保險期間的起止時間是否能夠進行人工修改操作,電子平臺并無明顯標識或引導;對于承擔保險責任的起始時間,電子平臺亦無特別提示,華泰保險公司亦未能提供證據(jù)證明現(xiàn)場協(xié)助辦理保險的工作人員就此向杜某某進行了特別說明并征得了杜某某的同意;因此,就本案的事實情況來看,華泰保險公司上訴主張案涉保險期間的約定系雙方協(xié)商一致,缺乏事實依據(jù),本院實難采信。盡管在不同的保險合同中保險期間因合同主體不同而發(fā)生變化,但該條款的內容固定由電子系統(tǒng)自動設定、投保人無法即時修改且保險期間的起始時間系保險公司一方根據(jù)“次日零時”的行業(yè)慣例擬定,具備相對的“為了重復使用而預先擬定”之特點,故而華泰保險公司所持案涉保險期間條款并非格式條款之上訴意見,與該條款存在的上述格式條款特征相悖,本院不予采納。
有關保險期間的約定應否因顯失公平而撤銷一節(jié)。其一,在還原杜某某與華泰保險公司訂立商業(yè)險合同這一事件的過程中,不難看出,相對于華泰保險公司,投保人杜某某在表達其真實意思表示時相對被動,同樣不難推斷,杜某某在訂立合同之時對于道路行車風險的轉移便抱有完全的期待,這一期待自其駕駛車輛準備離開購車地點時便已開始,此期待從其在發(fā)生交通事故后仍向華泰保險公司索賠一節(jié)亦可見一斑;因此,無論杜某某是否曾有過購買商業(yè)險的經歷,均不能當然成為認定其對于商業(yè)三者險的保險責任“空白期”應當明知以及否定其對于案涉保險合同所持期待的合理理由。其二,從案涉合同的訂立角度看,結合商業(yè)保險合同系接受金融監(jiān)督管理部門監(jiān)管以及非強制性、保險期間次日零時起算的商業(yè)慣例等特點可以確認,杜某某系出于自愿與華泰保險公司訂立案涉合同,而華泰保險公司亦不存在利用杜某某處于危困狀態(tài)、缺乏判斷能力等情形,且本案爭議的產生客觀上亦并未置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于極不對等或是嚴重失衡的境地。鑒于此,一審法院所作案涉保險期間的約定系因顯失公平而應予撤銷之認定,缺乏充分的法律依據(jù),杜某某關于撤銷保險期間條款的訴訟主張,本院不予采納。
關于約定的保險期間應否進行調整一節(jié)?!吨腥A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三十條規(guī)定:“采用保險人提供的格式條款訂立的保險合同,保險人與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對合同條款有爭議的,應當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對合同條款有兩種以上解釋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應當作出有利于被保險人和受益人的解釋?!北景杆骊P于保險期間的爭議可以理解為雙方當事人在訂立合同時對于保險責任承擔的起始時間的真實意思表示之分歧,亦系對合同條款的爭議,在此情況下,為平衡雙方當事人保險合同項下的合法權益并充分保護投保人的利益,本院依據(jù)有利解釋原則將案涉保險合同的保險期間由電子平臺確認的2020年5月15日0時0分起至2021年5月14日23時59分止調整為2020年5月14日12時59分32秒起至2021年5月14日12時59分31秒止,即就保險期間的約定做出有利于杜某某一方的解釋。因此,華泰保險公司上訴所持不予承擔案涉保險責任之上訴意見,本院不予支持?;谝陨险J定,一審法院核算的賠償數(shù)額無誤,本院不予贅述并予以確認。
應當指出的是,本案中將案涉保險期間條款重新解釋適用,系從保護投保人對于合同的合理期待角度出發(fā),亦系充分考量杜某某作為投保人訂立案涉合同時的真實目的,并非系基于本案的特殊個例而過分苛責華泰保險公司作為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盡的注意義務。當然,保險公司作為保險人、保險合同的提供者、保險責任的承擔者,在訂立合同過程中理應比投保人更加了解投保的風險節(jié)點,而保險公司并未將此風險明確告知或提示投保人,其僅以其自身對風險節(jié)點的高級認知或者說對于投保人關于風險認知的過分確信,造成保險責任“空白期”爭議的出現(xiàn),應視為訂立保險合同環(huán)節(jié)的疏忽。因此,為維護良好的保險市場秩序,保險公司在與投保人訂立保險合同之時,應當就涉及雙方合同目的實現(xiàn)的重大事項逐一進行說明和確認,避免出現(xiàn)分歧和矛盾。
綜上所述,華泰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無誤,適用法律存在瑕疵,但裁判結果正確,本院予以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一條、第十三條、第十四條、第三十條、第六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五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三十四條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45元,由華泰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胡珊珊
審 判 員 時 霈
審 判 員 王 磊
二〇二一年三月十一日
法官助理 周 軒
書 記 員 唐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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