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東方藝術大廈有限公司北京希爾頓酒店，住所地北京市朝陽區(qū)東三環(huán)北路東方路**。

負責人：博尼，負責人。

委托訴訟代理人：戚麗君，北京市兩高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郭自強，北京市兩高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于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石景山區(q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田國浩，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石景山區(qū)。

二被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劉守環(huán)，北京市漢鼎聯(lián)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東方藝術大廈有限公司北京希爾頓酒店（以下簡稱希爾頓酒店）因與被上訴人于某、田國浩股東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責任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石景山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07民初897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18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希爾頓酒店上訴請求：一、撤銷一審判決；二、判令于某、田國浩連帶給付希爾頓酒店對北京艾瑞祥國際貿易中心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艾瑞祥中心）享有的債權501004.2元及相應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遲延履行期間債務利息分段計算如下：1.以501004.2元為基數，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雙倍計算，自2014年2月14日計算至2014年7月31日止；2.以501004.2元為基數，按日萬分之一點七五計算，自2014年8月1日起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三、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由于某、田國浩負擔。事實與理由：一、《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以下簡稱《九民會議紀要》）發(fā)布在該破產裁定之后，對本案不具有溯及力，希爾頓酒店具備原告資格，《九民會議紀要》118條第四款也規(guī)定個別債權人可以提起相關訴訟，且艾瑞祥中心存在無法清算的事實。艾瑞祥中心的破產清算程序已于2018年12月14日終結，一審法院已裁定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終結艾瑞祥中心破產程序，破產管理人已解散，無法主張權利?！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債權人對人員下落不明或者財產狀況不清的債務人申請破產清算案件如何處理的批復》第三款中“有關權利人”并不限于破產管理人，還包括債權人。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債權人對人員下落不明或者財產狀況不清的債務人申請破產清算案件如何處理的批復》第三款規(guī)定，希爾頓酒店仍可基于侵權法律關系要求于某、田國浩連帶給付希爾頓飯店對艾瑞祥中心享有的債權。于某、田國浩作為該中心的法定代表人、經營管理人員，在破產清算期間，未向管理人提交賬簿等資料，系怠于履行配合清算義務，存有過錯。三、于某、田國浩怠于履行上述義務與希爾頓酒店債權無法實現(xiàn)間存在因果關系。要證明于某、田國浩未履行配合清算義務與公司債權人損害間的因果關系，亦應當由于某、田國浩證明。

于某、田國浩辯稱，不同意希爾頓酒店訴訟請求，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希爾頓酒店的上訴請求和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請求維持原判。

希爾頓酒店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法院判令于某、田國浩連帶給付希爾頓酒店對艾瑞祥中心享有的債權501004.2元及相應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遲延履行期間債務利息分段計算如下：以501004.2元為本金，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雙倍計算，自2014年2月14日計算至2014年7月31日止；以501004.2元為本金，按日萬分之一點七五計算，自2014年8月1日起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2.本案訴訟費由于某、田國浩負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艾瑞祥中心成立于2004年7月9日，注冊資本100萬元。2012年2月10日，艾瑞祥中心召開股東和職工代表大會，原股東林泓斌、林凱恩將股權轉讓給于某、田國浩、田畑、于濤，其中于某出資50萬元、田國浩出資20萬元、田畑及于濤分別出資15萬元。

2013年12月5日，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作出（2013）朝民初字第41935號民事判決書，該判決書查明，2011年3月15日，艾瑞祥中心與希爾頓酒店簽訂《租賃合同》，艾瑞祥中心承租希爾頓酒店大堂一處場地，租期2年，并約定了租金標準及違約金等。后因艾瑞祥中心未能及時足額支付租金，雙方解除合同。該判決書判令艾瑞祥中心支付希爾頓酒店租金333378.98元、電費9009.22元，違約金74970元，租金及電費的滯納金80000元，并負擔案件受理費3646元。2014年2月14日，希爾頓酒店就上述判決書申請強制執(zhí)行，因未發(fā)現(xiàn)艾瑞祥中心有可供執(zhí)行的財產，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于2018年3月27日作出2014年朝執(zhí)字第02644號執(zhí)行裁定書，裁定終結本次執(zhí)行程序。

2018年10月23日，希爾頓酒店就艾瑞祥中心向一審法院提起破產清算申請。2018年12月4日，一審法院組織希爾頓酒店委托訴訟代理人、艾瑞祥中心法定代表人于某、破產管理人進行談話，于某提交了公司印章3枚，以及自其取得公司股權后營業(yè)到停業(yè)期間的記賬憑證，具體為：2011年1月至12月，2本；2012年1月至3月、6月至12月，3本；2013年1月至9月，1本，共6本。于某表示，上述賬冊已是全部材料，并已進行過核對。公司2013年之后就沒有業(yè)務關門停業(yè)，此后未再經營。

2018年12月7日，艾瑞祥中心管理人向一審法院遞交《申請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終結破產程序的報告》，表明艾瑞祥中心賬戶余額不足以支付破產費用，申請法院裁定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裁定終結破產程序。2018年12月14日，一審法院作出（2018）京0107破9號民事裁定書，載明該案中，債務人艾瑞祥中心處銀行賬戶余額52.07元外，無任何其他財產，不足以支付破產費用，故一審法院裁定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終結破產程序。

2019年12月31日，艾瑞祥中心被注銷。

一審訴訟中，經詢問，希爾頓酒店表示系依據《民法總則》第八十三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條第三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債權人對人員下落不明或財產狀況不清的債務人申請破產清算案件如何處理的批復》之相關規(guī)定要求于某、田國浩承擔相應清償責任，并認為其二人作為艾瑞祥中心之股東，未妥善保管公司財務賬簿等重要文件，其二人濫用法人獨立地位導致公司無法清算。

一審法院認為，希爾頓酒店認為于某、田國浩作為艾瑞祥中心的股東，未妥善保管公司財務賬簿等重要文件，在艾瑞祥中心破產清算一案中未能提供全部財務賬簿，其行為導致艾瑞祥中心無法進行清算，亦屬于濫用法人獨立地位，故要求于某、田國浩對艾瑞祥中心之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債權人對人員下落不明或財產狀況不清的債務人申請破產清算案件如何處理的批復》第三款規(guī)定，債務人的有關人員不履行法定義務，人民法院可依據有關法律規(guī)定追究其相應法律責任；其行為導致無法清算或造成損失，有關權利人起訴請求其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予以支持。上述規(guī)定的“債務人的有關人員不履行法定義務”，系指債務人的法定代表人、財務管理人員和其他經營管理人員不履行《企業(yè)破產法》第15條規(guī)定的配合清算義務；“其行為導致無法清算或造成損失”，系指債務人的有關人員不配合清算的行為導致債務人財產狀況不明，或者依法負有清算責任的人未依照《企業(yè)破產法》第7條第3款的規(guī)定及時履行破產申請義務，導致債務人主要財產、賬冊、重要文件等滅失，致使管理人無法執(zhí)行清算職務，給債權人利益造成損害；“有關權利人起訴請求其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系指管理人請求上述主體承擔相應損害賠償責任并將因此獲得的賠償歸入債務人財產。管理人未主張上述賠償，個別債權人可以代表全體債權人提起上述訴訟。本案中，于某、田國浩作為艾瑞祥中心的股東和主要經營管理人員，在其自認艾瑞祥中心已于2013年停業(yè)的情況下，直至2018年均未解散公司并自行進行清算，但根據一審法院（2018）京0107破9號案件之談話筆錄，于某已向法庭提交了公司印章及其保有的所有財務賬簿，其并未拒絕配合清算，艾瑞祥中心的賬冊亦未全部滅失。且（2018）京0107破9號案件中，管理人已查明艾瑞祥中心的財產不足以支付破產費用，故一審法院系以債務人財產不足以支付破產費用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終結破產程序，故一審法院認為根據現(xiàn)有證據，于某、田國浩未及時履行破產申請義務的行為與公司主要財產、賬冊滅失，管理人無法執(zhí)行清算職務并無直接因果關系，以此希爾頓酒店的訴請缺乏事實依據。另外，即使希爾頓酒店認為有關主體的行為給艾瑞祥中心債權人的利益造成損害，也應當首先由管理人請求相關主體承擔相應損害賠償責任并將因此獲得的賠償歸入債務人財產。只有管理人未主張相應賠償時，個別債權人才可以代表全體債權人提起相應訴訟，但因此獲得的賠償應歸入債務人財產，而不應直接歸于個別債權人。因此希爾頓酒店直接提起訴訟，要求于某、田國浩對艾瑞祥中心欠付希爾頓酒店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缺乏法律依據。關于希爾頓酒店依據《民法總則》第八十三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條第三款主張于某、田國浩濫用法人獨立地位、導致艾瑞祥中心無法清算一節(jié)，一審法院認為，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的股東，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公司法中規(guī)定的濫用行為，實踐中應當是指人格混同、過度支配與控制、資本顯著不足等情形。但希爾頓酒店提交的證據無法證明于某、田國浩實施了上述損害債權人利益的行為，且直接導致了艾瑞祥中心無法清算，故對希爾頓酒店的該項訴訟主張，一審法院亦不予采信。綜上所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yè)破產法》第七條、第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駁回希爾頓酒店的訴訟請求。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因艾瑞祥中心財產不足以支付破產費用，一審法院于2018年12月14日作出裁定，宣告艾瑞祥中心破產并終結破產程序。在艾瑞祥中心破產清算過程中，于某、田國浩提交了公司印章及其保有的財務資料，履行了相應的配合清算義務。現(xiàn)有證據不能證明于某、田國浩存在不配合清算的行為并導致艾瑞祥中心財產損失，損害全體債權人的利益，亦不能證明于某、田國浩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條規(guī)定的股東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逃避債務且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行為，因此，希爾頓酒店依據《民法總則》第八十三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條第三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債權人對人員下落不明或財產狀況不清的債務人申請破產清算案件如何處理的批復》之相關規(guī)定要求于某、田國浩承擔相應清償責任，無事實及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一審法院根據《九民會議紀要》的相關規(guī)定在裁判文書中進行說理，亦無不當。

綜上所述，希爾頓酒店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810元，由東方藝術大廈有限公司北京希爾頓酒店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利

審 判 員　　陳　實

審 判 員　　楊　力

二〇二一年三月二十二日

法官助理　　黃曉宇

書 記 員　　亢　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