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趙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滿族，住北京市海淀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春來，山東智祥（北京）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高曉紅，北京京狀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趙某和，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滿族，住北京市西城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新，北京金沃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趙某某因與被上訴人趙某和不當?shù)美m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海淀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08民初71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14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趙某某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發(fā)回重審或者改判駁回趙某和的全部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一、本案實為家庭內部矛盾未化解導致的糾紛，并非真實存在的經(jīng)濟糾紛。在郭玉珍起訴趙少非之后，趙少非對趙某某懷恨在心，故以趙某和名義起訴至法院，本案不是趙某和的真實意思表示。根據(jù)趙某某提供的視頻證據(jù)，能夠明顯看出趙某和并沒有要求趙某某返還財產(chǎn)的意思，趙某和表示本案是受趙少非操控所致，趙某某沒拿過他的錢，趙某和當庭提供的視頻從內容來看明顯是有人教趙某和說的，而趙某某提供視頻為趙某某與趙某和之間流暢的對話。二、趙某某已對趙某和所訴的款項提供了合理理由，趙某和的訴訟請求應予駁回。根據(jù)趙某和的自認，其多年以來一直跟隨趙某某共同居住生活，對趙某某物質上照顧的比較多。但趙某和過戶給趙少非的房產(chǎn)價值至少五百萬元，趙某和稱將房屋過戶給趙少非是為一碗水端平，但其對趙某某“物質上的照顧”無法體現(xiàn)出相應價值。二人共同生活期間，趙某和卡里的錢都是一家人生活共同使用的，因趙某和年歲已高，取款事宜大都由趙某某代為辦理。趙某和所述趙某某操作趙某和銀行賬戶與第三方進行轉賬或大額POS機刷卡消費并不屬實，二人共同生活期間錢都是共同為家庭生活使用的。三、一審法院對于款項數(shù)額認定錯誤。根據(jù)趙某和提交的資金明細，吳某于2015年11月20日向趙某和轉賬20萬元是被減除在外的，即趙某和自認該筆錢是由其代收，故將該款項減去，但一審法院未將該轉入金額核算在內。四、洪文藝轉入趙某和銀行卡的數(shù)額，一審法院認定的是52萬元，但實際轉入的是53.2萬元，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有銀行轉賬憑條即2018年1月7日5000元和2018年2月14日7000元為證。這53.2萬元是洪文藝還給趙某某的錢，轉款均備注是還款，只是用趙某和的卡代收。2010年到2012年期間的某一天，趙某某拿著50萬現(xiàn)金存到趙某和的民生銀行廣安門支行的卡里，然后又把50萬轉到趙某和萬壽路支行的卡里，后來又開了一張金卡。2013年10月10日趙某某又把50萬轉到這張金卡里。五、一審法院對趙某和的詢問筆錄等，既沒有告知趙某某，也沒有經(jīng)過雙方當事人質證，趙某某是收到一審判決后才知道上述詢問筆錄的事，故一審法院審理程序違法。

趙某和辯稱，不同意趙某某的上訴請求。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維持原判。

趙某和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趙某某返還趙某和1470324.62元；2、訴訟費由趙某某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趙某和系趙某某父親。2018年10月前兩人曾共同生活，趙某和名下銀行卡曾由趙某某保管，此后雙方分開居住，趙某和拿回銀行卡自行保管。趙某和主張趙某某持有其銀行卡期間進行大額轉出及刷卡消費，要求趙某某返還，并提交銀行記錄佐證，銀行記錄顯示：2013年5月7日趙某和向個體戶高燕轉賬支付49萬元，2013年10月10日，趙某某經(jīng)辦轉賬支付給趙某和268654.68元，2013年11月7日，趙某某經(jīng)辦趙某和名下存款30萬元轉出給洪文藝，2013年11月25日，趙某和銀聯(lián)POS支付723145元，摘要信息為消費涿州京都旅游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2015年11月20日，吳某向趙某和轉賬支付20萬元，2015年12月19日，趙某某經(jīng)辦趙某和名下存款向趙某某轉賬支付266795.26元，2016年10月20日，洪文藝向趙某和轉賬支付30萬元，2017年1月20日及2017年1月21日，洪文藝分別向趙某和轉賬支付10萬元、12萬元，2017年2月21日，趙某和自行辦理從其名下存款向趙某某轉賬支付52萬元，2018年6月24日，趙某某經(jīng)辦支取趙某和名下存款159039.04元。趙某某稱趙某和在其他訴訟中表示對其物質上照顧比較多，故在雙方共同居住期間，對其物質上照顧比較多，且銀行卡中并非都是趙某和本人存款，是家庭共同存款，且用于家庭共同生活使用。趙某某稱對于2013年5月7日向高燕轉賬的情況記不清了，不認識高燕，洪文藝與其丈夫有生意往來，通過趙某和賬戶進行過一些大額轉出轉入，吳某是其丈夫的弟弟，涿州京都旅游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是趙某和為了其女兒買房出的心意錢，即使銀行記錄中有其簽字，也有的是趙某和與其一起去銀行辦理業(yè)務。

趙某某稱本次訴訟并非趙某和真實意思表示，并提交光盤佐證，稱系2020年5月錄制。趙某和委托訴訟代理人稱系其真實意思表示，并提交光盤佐證，稱系2020年8月錄制。就此，一審法院詢問趙某和本人意見，其表示本次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相關起訴材料為其親筆簽字，趙某某確實拿了他的錢，之所以前后錄制的視頻表述內容不一致是因為本人糊涂了，沒有考慮好就回答了。訴訟期間，一審法院詢問雙方是否申請對于趙某和行為能力進行鑒定，雙方均表示不申請鑒定，主張趙某和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中，雙方均表示趙某和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并不申請對其行為能力進行鑒定，一審法院對其行為能力予以確認。經(jīng)一審法院詢問趙某和本人，其表示本次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簽署相關起訴材料，并堅持訴訟請求，故一審法院對本案進行實體審理。

因他人沒有法律根據(jù)，取得不當利益，受損失的人有權請求其返還不當利益。根據(jù)查明，雙方在共同居住期間，由趙某某保管趙某和名下銀行卡，趙某某確存在支取、轉賬趙某和名下銀行存款的情形，雖然趙某某稱趙某和名下財產(chǎn)中包含家庭財產(chǎn)，但未就此提交證據(jù)證明，一審法院對此不予采信。趙某某還稱趙某和自述對其物質上多照顧一些，且涉及涿州京都旅游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轉款是趙某和為了其女兒買房出的心意錢，但其未就上述主張?zhí)峤蛔C據(jù)證明，也未舉證證明其主張物質照顧的具體內容，故一審法院對其主張不予采信。綜上，一審法院認為，趙某某對于支取、轉賬趙某和存款一事未提出合理理由，其應將支取、轉賬的金額予以返還。對于具體數(shù)額，一審法院認為，2013年5月7日的49萬元，無法證明系趙某某轉出，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核算。2017年2月21日的52萬元系趙某和經(jīng)辦，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核算。對于吳某轉入的20萬元以及洪文藝轉入的共計52萬元，因與趙某某無關，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核算。對于與趙某某有關的轉出轉入金額268654.68元、30萬元、723145元、266795.26元、159039.04元，一審法院依法予以核算。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二十二條規(guī)定，一審法院判決：一、趙某某于判決生效后7日內返還趙某和1180324.62元；二、駁回趙某和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院二審期間，趙某某向本院提交了以下新的證據(jù)：證據(jù)1、村民委員會的證明，用以證明吳某與趙某某的丈夫吳少山是親兄弟關系；證據(jù)2、吳某的書面證言，用以證明吳某借給趙某某20萬元，并按其要求打入趙某和的銀行卡；證據(jù)3、洪文藝的書面證言，載明洪文藝按照吳少山的要求往趙某和的銀行卡匯款共計53.2萬元；證據(jù)4、洪文藝轉賬給趙某和的銀行匯款單兩張，分別轉賬7000元和5000元。證據(jù)3、4用以證明上述轉賬的53.2萬元系趙某某的錢。證據(jù)5、醫(yī)院消費憑證，用以證明趙某某用趙某和的卡為趙某和購買藥品花費的3174.28元應予扣除；證據(jù)6、北京付紅鑫技術服務有限公司出具的書面證明，用以證明趙某某為趙某和雇傭保姆花費了77400元，該錢款應予扣除。

對于趙某某提交的上述證據(jù)，趙某和發(fā)表質證意見稱：上述證據(jù)未在一審中提交，二審中不應予以采納。證據(jù)1的真實性認可。證據(jù)2、3不能證明趙某某向吳某借款20萬元，且應另案處理。證據(jù)3的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該52萬和趙某某夫婦有關，但趙某和已經(jīng)轉給了趙某某52萬元。證據(jù)4的真實性無法核實，而且2018年1月28日有一筆柜面取款是1.2萬元。證據(jù)5的真實性認可，關聯(lián)性和證明目的都不認可，與本案無關。證據(jù)6的真實性和證明目的都不認可。

對于趙某某向本院提交的上述新的證據(jù)，本院認為，趙某某對于轉入趙某和銀行卡的款項、其使用趙某和銀行卡為趙某和支付的相關款項，趙某某應另案主張。上述證據(jù)均與本案無關，不屬于本案的審理范圍，故本院對其均不予采納，具體理由本院將在本判決論理部分予以評述。

趙某和向本院提交了以下新的證據(jù)：證據(jù)1、2013年10月10日趙某和民生銀行的業(yè)務受理單，用以證明其中704356.92元是趙某和自己的錢，這是大額存單，到期后就把錢轉到趙某和的另一張卡里。證據(jù)2、趙某和銀行卡流水1張，顯示的是2018年1月28日柜面分別取款1.2萬元，用以證明該款項分別被趙某某取走。

對于趙某和提交的上述證據(jù)，趙某某發(fā)表質證意見稱：證據(jù)1的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其中的50萬是趙某某的錢，是從趙某和廣安門支行的卡轉到萬壽路支行的卡里，趙某和提交的證據(jù)不完整。證據(jù)2的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1.2萬是趙某某取走的。

對于趙某和向本院提交的上述新的證據(jù)，本院認為，基于貨幣的特殊屬性，704356.92元存在趙某和的銀行卡中，一般情況下應視為趙某和所有，本院對證據(jù)1予以采納。對于證據(jù)2，即便能夠證明1.2萬元系趙某某取走，但趙某和在一審時未要求趙某某返還該款項，一審判決后趙某和亦未提起上訴，應視為其同意一審判決，故本院對證據(jù)2不予采納。

趙某某向本院申請證人吳某出庭作證。經(jīng)本院允許，證人吳某出庭作證，其證言的主要內容為：應趙某某的借款請求，吳某借給其20萬元，并于2015年11月20日按趙某某的要求將20萬元打入趙某和的銀行卡。對于上述證人證言，趙某某予以認可。趙某和不予認可，認為該證人與趙某某有利害關系，也沒有其他證據(jù)證明雙方之間存在借貸關系。對于吳某的證人證言，本院認為，吳某轉入趙某和銀行卡的50萬元是否屬于趙某某向吳某的借款，以及該款項是否應在本案的返還數(shù)額中予以扣除，并不屬于本案的審理范圍，故本院對該證人證言不予采納，具體理由本院將在本判決論理部分予以評述。

趙某某申請本院向其出具《協(xié)助調查函》，申請調取趙某和名下民生銀行卡于2010年至2012年期間，趙某某在廣安門支行存入50萬元現(xiàn)金的詳細交易記錄，以及趙某和持有的所有民生銀行卡于2010年至2012年期間的銀行流水。對此本院認為，趙某某是否向趙某和銀行賬戶里存錢以及該款項是否應在本案的返還數(shù)額中予以扣除，并不屬于本案的審理范圍，故本院對其申請不予準許，具體理由本院將在本判決論理部分予以評述。

二審中，本院向趙某某出示了一審法院于2020年8月28日詢問趙某和的筆錄。趙某某對該筆錄不予認可，認為趙某和在其中的陳述與其之前向趙某某的陳述相矛盾，不能證明趙某和提起本案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

本院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根據(jù)趙某某的上訴理由，本案的爭議焦點如下：

一、趙某和提起本案訴訟是否系其真實意思表示

首先，由于本案中雙方當事人均表示趙某和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并不申請對其行為能力進行鑒定，一審法院對其行為能力予以確認，并無不當。其次，為證明提起本案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趙某和提交了光盤證據(jù)，其錄制時間晚于趙某某提交的光盤證據(jù)，一般情況下應以在后的意思表示為準。最后，在本案訴訟過程中，一審法院詢問趙某和本人，其明確表示本案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綜上所述，在案證據(jù)可以證明趙某和提起本案訴訟系其真實意思表示，趙某某的相關上訴理由缺乏事實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二、一審法院審理程序是否合法

趙某某上訴稱，一審法院對趙某和的詢問筆錄，既沒有告知趙某某，也沒有經(jīng)過雙方當事人質證，故一審法院審理程序違法。對此本院認為，趙某和系本案原告，本案訴訟是否系其真實意思表示，屬于一審法院應當依法核實的事項，而且，雖然趙某某對上述詢問筆錄不予認可，但其二審中未提出足夠的證據(jù)予以推翻，一審法院未將該筆錄的內容告知趙某某并不影響本案的最終認定。因此，趙某某關于一審法院審理程序違法的上訴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三、趙某某是否應返還趙某和1180324.62元

本案中，趙某和主張趙某某構成不當?shù)美鹪V請求其返還相應款項。經(jīng)審查，本案中由趙某某經(jīng)辦支取、轉賬趙某和名下銀行存款的有關金額分別為30萬元、723145元、266795.26元、159039.04元，對于上述款項的支出，作為趙某和銀行卡保管人的趙某某未提出合理理由，未提供證據(jù)證明上述支取、轉出符合趙某和的意愿或經(jīng)過其同意，因此一審法院認定趙某某取得上述利益缺乏法律根據(jù)，應當返還給趙某和，并無不當。對于趙某某于2013年10月10日經(jīng)辦轉賬支付給趙某和的268654.68元，一審法院將其在趙某某應向趙某和的返還數(shù)額中予以扣除，趙某和對此并未提出上訴，應視為趙某和對此認定并無異議。因此，一審法院認定趙某某應返還給趙某和1180324.62元，并無不當，本院予以支持。

另外，趙某某上訴稱吳某向趙某和轉賬的20萬元、洪文藝轉入趙某和銀行卡的款項以及趙某某存到趙某和民生銀行卡里的50萬，該三筆款項均實際屬于趙某某所有，應當在本案中予以扣除，不應返還給趙某和。對此本院認為，貨幣是一種特殊的種類物，具有高度的替代性和流通性。一般情況下，貨幣一旦交付，將會發(fā)生所有權的轉移。將貨幣借貸他人或委托他人保管，亦由借用人或保管人取得貨幣所有權。對于貨幣，一般不適用物權法關于原物返還請求權以及占有回復請求權的規(guī)定，喪失貨幣所有權的人，只能根據(jù)合同關系、不當?shù)美贫然蚯謾嘈袨橹贫全@得救濟。趙某某所稱的上述三筆款項，系基于法律行為向趙某和賬戶進行的貨幣流轉，其所涉及的法律關系與本案不屬于同一法律關系，且趙某某對此未在本案一審中提起反訴要求趙某和予以返還等，故趙某某上訴稱上述三筆款項屬其所有、應在本案中予以扣除，均不屬于本案的審理范圍。趙某某應根據(jù)合同關系、不當?shù)美贫然蚯謾嘈袨橹贫?，另案向趙某和進行主張。

綜上所述，趙某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5423元，由趙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董　偉

審 判 員　　梁志雄

審 判 員　　徐　碩

二〇二一年三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　　胡保峰

書 記 員　　張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