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京海市政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豐臺區(qū)長辛店鎮(zhèn)園博西二路南蔣子院**。

法定代表人：張春梅，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賈永發(fā)，北京市法大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朱維鵬，北京市法大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山東首開建設有限公司，住所地山東省泰安市東平縣老湖鎮(zhèn)水河。

法定代表人：欒建偉，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永剛，北京安太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郭慧，男，1984年8月13日出生，漢族，住河北省武安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曾廣譽，北京冠楠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能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中國（上海）自由貿(mào)易試驗區(qū)濰坊路**。

法定代表人：徐杰，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建華，北京市尚榮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剛，北京市尚榮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孫學科，男，1978年4月22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豐臺區(q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李廣學，男，1979年1月12日出生，漢族，住河北省廊坊市三河市。

上訴人北京京海市政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京海市政公司）、山東首開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東首開公司）因與被上訴人郭慧、上海能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能源公司）、孫學科、李廣學勞務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海淀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8民初2354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京海市政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駁回郭慧對京海市政公司的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1.郭慧勞務費數(shù)額僅憑李廣學手寫清單予以認定，證據(jù)不充分。而且京海市政公司僅拖欠山東首開公司工程款42萬元（工程總價160萬元，已支付118萬元），而一審法院認定京海市政公司在總額60多萬元的范圍內(nèi)承擔連帶責任，事實認定不清。2.京海市政公司已經(jīng)超額支付工程款，一審法院以未結(jié)算為由判令京海市政公司承擔責任沒有法律依據(jù)。孫學科作為山東首開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全權(quán)負責施工事宜，后又將工程分包給李廣學，由李廣學具體負責施工人員吃住工資。施工過程中，京海市政公司已陸續(xù)向山東首開公司支付工程款118萬元，并墊付死亡賠償款共72萬元，已遠超合同約定工程款。依據(jù)相關(guān)司法解釋規(guī)定，發(fā)包人僅需在欠付建設工程價款范圍內(nèi)對實際施工人承擔責任。京海市政公司既未違法分包，亦不欠付建設工程款，不應再承擔任何責任。

山東首開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駁回郭慧對山東首開公司的訴訟請求。事實及理由：1.本案為李廣學制造的虛假訴訟，郭慧在內(nèi)的勞務人員并未實際提供勞務。據(jù)山東首開公司了解，李廣學在案涉工程僅實際雇工10人左右，且相關(guān)工人也已結(jié)清勞務費，其為向?qū)O學科追索工程尾款，以工人名義以勞務合同糾紛提起本案訴訟。訴訟過程中郭慧提供的有效證據(jù)僅為李廣學簽字的出勤表和工資表，完全不考慮實際天氣因素及安全事故因素，明顯不符合常理及事實，屬于虛假訴訟行為。2.山東首開公司自始至終未參與案涉工程的承包及轉(zhuǎn)包，不應承擔任何責任。司法鑒定機構(gòu)出具的鑒定意見否定了案涉加蓋公司合同章及法定代表人個人人名章的文件的真實性，一審法院僅以山東首開公司未刑事報案為由推定孫學科與山東首開公司存在掛靠關(guān)系錯誤。3.即便山東首開公司應當承擔責任，也應以26萬元為限。依據(jù)現(xiàn)有證據(jù)，孫學科僅拖欠李廣學尾款26萬元，但一審法院判決承擔責任的金額65.41萬元超過孫學科拖欠款項。對于超出部分，山東首開公司無需承擔責任。

郭慧辯稱，同意一審判決。

上海能源公司、孫學科、李廣學辯稱，同意一審判決。

郭慧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判令京海市政公司、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李廣學、上海能源公司支付勞務費2082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孫學科曾用名劉含科。

2014年4月9日，上海能源公司自清華大學基建規(guī)劃處總承包清華大學東區(qū)鍋爐房燃氣調(diào)壓站工程。

2014年6月14日，上海能源公司與京海市政公司簽訂《建筑工程專業(yè)分包合同》，上海能源公司將清華大學東區(qū)鍋爐房煤改氣工程中燃氣調(diào)壓站設備安裝及部分燃氣管線工程分包給京海市政公司，雙方約定合同價款50萬元，工期為62天，自2014年6月15日開工至2014年8月15日竣工。2014年10月15日，京海市政公司自上海能源公司領(lǐng)取50萬元支票，雙方工程款結(jié)清。

2014年8月28日，劉含科與李廣學簽訂《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發(fā)包方為劉含科，承包方為李廣學，工程承包造價為117萬元；工程定于2014年5月2日開工，于2014年8月31日竣工；補充條款中約定：付到80萬，完成鋼結(jié)構(gòu)和屋面板；工程完工，付到93萬；工程驗收后付到117萬；洽商、變更和增項加項，最后按實際發(fā)生結(jié)算。

2017年12月8日，孫學科出具證明，證明其在2014年4月從京海市政公司承包清華大學煤改氣工程，把土建工程轉(zhuǎn)給河北李廣學班組。

郭慧受李廣學雇傭自2014年5月至10月在工程中提供勞務。李廣學現(xiàn)尚欠付郭慧勞務費20820元。案件審理中，郭慧表示人在外地務工不能親自出庭，故委托代理人應訴，對此提交手持身份證原件的視頻錄像為證。

庭審中，雙方對以下事實存有爭議，并舉證如下：

（一）對于包含郭慧在內(nèi)的人員提供勞務情況，郭慧提交前述孫學科出具證明外，還提交李廣學編制工資表予以佐證。李廣學對此予以認可，并提交施工日志佐證。京海市政公司、上海能源公司、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均不認可，認為不能證明郭慧的勞務量及勞務費數(shù)額，但對此未向一審法院提交證據(jù)。

（二）對于李廣學承包工程情況，李廣學提交了2014年8月28日其與劉含科簽訂的《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2014年5月1日，山東首開公司與李廣學簽訂的《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其中：

2014年8月28日《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如前所述，該合同未顯示工程名稱和地點。

2014年5月1日《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顯示：發(fā)包方為山東首開公司，承包方為空白，工程名稱為清華大學燃氣調(diào)壓站工程，工程地點為海淀區(qū)中關(guān)村，建筑面積570平方米，承包方式為清工勞務、材料，工程承包造價為117萬元；工程定于2014年5月2日開工，于2014年7月31日竣工；工程價款及結(jié)算為：主體結(jié)構(gòu)支付30％35萬元，鋼結(jié)構(gòu)支付30％35萬元，工程竣工30％35萬元，工程驗收10％12萬元。該合同加蓋有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劉含科作為山東首開公司委托代理人簽名。另，該合同還用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作為騎縫章加蓋騎縫處。

對于2014年5月1日《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山東首開公司不認可合同中合同專用章印章為該公司，并提出鑒定申請。孫學科即劉含科不認可合同中“劉含科”為其本人所簽，對此未有證據(jù)佐證，其亦未提出鑒定申請。

（三）對于孫學科與山東首開公司關(guān)系以及京海市政公司支付工程款情況，京海市政公司提交了其與山東首開公司簽訂的《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及《死亡賠償協(xié)議書》《收到條》、付款明細、付款憑證、借款單等證據(jù)。其中：

《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顯示：發(fā)包方、甲方為京海市政公司、承包方，乙方為山東首開公司，工程名稱為清華大學東區(qū)鍋爐房燃氣調(diào)壓站工程，工作內(nèi)容包括鍋爐專用、美院窯爐專用調(diào)壓站、燃氣鍋爐房前接管、燃氣計量間及相配套的外線天然氣管道安裝；工程承包范圍有：清華大學東區(qū)鍋爐房燃氣調(diào)壓站項目圖范圍內(nèi)的建筑工程、裝飾工程、電氣工程、自控工程、暖通、機械化、給排水工程、燃氣工程等設計圖紙所顯示的全部工程，同時包括建筑工程、燃氣工程的報批、報驗和組織驗收直至達到使用；開工日期2014年4月28日，竣工日期2014年7月27日；合同采用固定總價合同形式，合同總額為160萬元整，本工程質(zhì)保期24個月，質(zhì)保責任期滿后14個工作日，工程款5％質(zhì)量保證金結(jié)清；對于安全事項雙方約定，乙方按照有關(guān)規(guī)定，采取嚴格的安全防范措施，承擔由于自身安全措施不力造成事故的責任和因此發(fā)生的費用；乙方違反安全施工造成第三方人或財產(chǎn)損失，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由乙方承擔全部賠償責任；乙方必須服從甲方安全員的日常管理并按有關(guān)規(guī)定采取嚴格的安全防護措施，由于乙方自身安全措施不利或違反操作規(guī)程和工地有關(guān)規(guī)定造成的安全事故由乙方承擔相關(guān)責任及經(jīng)濟損失，甲方不承擔任何責任。該合同所附第三節(jié)專用合同條款中顯示，發(fā)包人代表（發(fā)包人指定的派駐施工場地/現(xiàn)場的全權(quán)代表）為劉含科（即本案孫學科）；承包人應對其在施工場地的工作人員進行安全教育，并對他們的安全負責，由承包人違反安全管理的有關(guān)規(guī)定進行施工導致安全事故的，由承包人承擔責任及所發(fā)生的費用。該合同加蓋有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及法定代表人欒建偉人名章。另，該合同還用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作為騎縫章加蓋騎縫處。

《死亡賠償協(xié)議書》及《收到條》顯示：2014年8月20日，劉含科作為甲方上海能源公司代表，與死者李春偉家屬達成死亡賠償協(xié)議書，甲方一次性賠償死者喪葬費、死亡補助費、供養(yǎng)親屬撫恤金、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被撫養(yǎng)人精神損失費、車旅費等各項費用共計90萬元。當日，死者家屬出具收到條，顯示收到90萬元。該協(xié)議書未加蓋上海能源公司印章。

付款明細和付款憑證及借款單顯示京海市政公司支付工程款共計118萬元，其中：1.2014年5月12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支付282380元（以北京市煤氣工程有限公司代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材料供應商北京鑫雅圣泰商貿(mào)中心支付貨款方式）；2.2014年5月27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支付197620元（轉(zhuǎn)賬支票）；3.2014年8月6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支付10萬元（轉(zhuǎn)賬支票）；4.2014年8月12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山東首開公司支付20萬元（對應轉(zhuǎn)賬支票顯示收款人為劉含科）；5.2014年8月28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支付18萬元；6.2014年10月11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山東首開公司轉(zhuǎn)賬10萬元；7.2014年12月8日，京海市政公司向劉含科支付10萬元；8.2016年2月4日，京海市政公司支付孫學科2萬元（對于該筆款項，孫學科以山東首開公司代表名義向京海市政公司借款2萬元，并出具借款單，同時承諾將該筆借款結(jié)算時從清華大學鍋爐煤改氣勞務費中扣除，該借款單未有山東首開公司印章）。

對于前述證據(jù)中《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山東首開公司不認可該合同中公司合同專用章印章及法定代表人名章的真實性，提出鑒定申請。一審法院委托北京盛唐司法鑒定所對前述2014年5月1日《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中山東首開公司的合同專用章及欒建偉名章與樣本山東首開公司持有的合同專用章、法定代表人名章（與工商管理機關(guān)及相關(guān)部門備案一致）的一致性進行鑒定。北京盛唐司法鑒定所于2019年10月24日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結(jié)論為：兩份合同中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的印章印文及《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中欒建偉的名章印文與樣本不是同一枚印章蓋印/名章蓋印。對此，京海市政公司表示鑒定結(jié)論顯示不一致不能免除山東首開公司的責任，孫學科是以山東首開公司項目經(jīng)理身份來簽的合同，合同也是孫學科拿過來的，其沒有義務也沒有能力鑒定印章、名章，且工程款中的30萬元支付給了山東首開公司，另外款項都是應孫學科的指示支付給供貨商，這在現(xiàn)實中十分普遍。

對于前述證據(jù)中《死亡賠償協(xié)議書》及《收到條》，上海能源公司不予認可，表示其對此不知情，也沒有給孫學科授權(quán)。

對于前述付款明細和付款憑證及借款單中山東首開公司收款情況，其表示為代孫學科收取。

（四）對于是否存在洽商增項，孫學科提交工程質(zhì)量竣工驗收記錄表、設計變更申請書、圖紙會審記錄、工程洽商記錄、清華大學鍋爐煤改氣工程額外增明細等證明工程存在洽商增項情況。其中：1.2014年9月20日工程洽商記錄第7項顯示，現(xiàn)場施工過程中發(fā)生的設計變更和工程洽商，按最終實際完成工程量結(jié)算，該記錄加蓋有清華大學基建規(guī)劃處、上海能源公司、北京市煤氣熱力工程設計院有限公司及第五項目監(jiān)理部印章，劉含科作為施工單位上海能源公司代表在該記錄表中簽名。2.其余工程洽商記錄表中亦記載有工程需變更的事項，并備注洽商及其它增項變更需由總包單位與清華最終結(jié)算為準。3.2017年1月13日清華大學鍋爐煤改氣工程額外增明細顯示，額外增項目明細有，拆除調(diào)壓站周邊圍墻、房子，拆除煤庫大門、地、地泵基礎(chǔ)和罩棚氣管線起出并重新安裝，增加土方，換填沙子，結(jié)構(gòu)和保溫，鋼結(jié)構(gòu)量差，基礎(chǔ)柱墩結(jié)構(gòu)梁變更，拆除重新安裝入住計量管，拆除重新安裝站內(nèi)暖氣片，調(diào)壓站配合設備安裝，站內(nèi)增加上水、下水，各項過程相關(guān)實驗費用，調(diào)壓站增加鋼爬梯。該明細表有孫學科及薛英（孫學科主張薛英為京海市政公司員工、負責結(jié)算工作）簽名。薛英在明細處還手寫有：“以上除第13項實驗費用以外，其余都已完工，情況屬實，具體工程量及預算，以成本核算為準”以及“合同內(nèi)減項：1.門窗改為降噪，給予扣除，2.外墻墻磚改為涂料，墻磚錢給予扣除”。對此，京海市政公司均不予認可。

庭審中，京海市政公司主張，以前認識孫學科有過合作，但因其為個人無法簽合同施工，后其稱可以山東首開公司名義簽訂合同，其為山東首開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是其將《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蓋上章后交給該公司的。

對于已付款項，孫學科認可京海市政公司已付118萬元。對于工地死者賠償事宜，京海市政公司及孫學科均認可京海市政公司支出72萬元。但對于該款項的負擔雙方存有爭議。對于未結(jié)算原因，京海市政公司主張其為山東首開公司墊付72萬元，加上之前支付款項，已超出合同約定，故山東首開公司一直未與其結(jié)算；孫學科主張工程系其承包，墊付款項不認可，且合同有洽商增項部分，京海市政公司不予認可，故一直未結(jié)算。山東首開公司不認可與京海市政公司存在合同關(guān)系，也不認可與孫學科存在掛靠關(guān)系，故對前述事實均不知情。郭慧及李廣學、上海能源公司對此表示不知情。

本案審理中，對于山東首開公司稱涉案合同中公司印章被冒用之辯稱，經(jīng)一審法院多次釋明相應法律風險，該公司至今仍未進行報警等維權(quán)處理。

另查，孫學科在該案原審理期間主張其掛靠在山東首開公司，是以山東首開公司名義從京海市政公司承包該工程且與京海市政公司簽訂合同；現(xiàn)表示其以前并不知道掛靠含義而錯誤陳述。本案審理中，孫學科陳述，在工地出現(xiàn)死亡事故后，其應京海市政公司要求找一個公司扛事，其找來了山東首開公司。

一審法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jù)；沒有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本案中，孫學科否認李廣學提交2014年5月1日《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簽名為其所簽，但對此未有證據(jù)佐證，且其對此亦未提出鑒定，故該院對此不予采納。

對于孫學科與山東首開公司之間是否存在掛靠關(guān)系，一審法院認為京海市政公司提交的《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中山東首開公司的合同專用章印章、法定代表人名章雖經(jīng)鑒定機關(guān)鑒定為與其持有印章、名章不一致，孫學科現(xiàn)表示該案原審陳述掛靠關(guān)系為不理解其含義而錯誤陳述，但作為長期從事建設施工工作的孫學科，其該項辯稱不符合常理。該院結(jié)合該案原審孫學科陳述、山東首開公司收取京海市政公司工程款的事實，以及山東首開公司向該院陳述印章名章被冒用、明知涉案款項較大的情況下仍未進行維權(quán)處理的行為，加之孫學科與李廣學就分包簽訂有兩份合同，其中亦加蓋有山東首開公司合同專用章的情形，足以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證明孫學科與山東首開公司之間存在掛靠關(guān)系，且山東首開公司對此知情。

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當事人一方未支付價款或者報酬的，對方可以要求其支付價款或者報酬。本案中，京海市政公司、上海能源公司、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均不認可郭慧在涉訴工程中提供勞務以及勞務費數(shù)額，但對此未有證據(jù)證明，而郭慧及李廣學的證據(jù)，可以充分證明郭慧在涉訴工程中提供了勞務以及欠付勞務費情況，且勞務費數(shù)額并無異常于市場價格的情況。依據(jù)庭審查明事實，郭慧受雇于李廣學在涉訴工程工作，雙方形成事實上的勞務合同關(guān)系，李廣學應向郭慧支付勞務費。孫學科借用山東首開公司名義與京海市政公司簽訂《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后，將承包的土建工程勞務分包給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的個人李廣學，故孫學科應對李廣學所欠郭慧勞務費承擔連帶責任。京海市政公司對于孫學科掛靠山東首開公司并以該公司名義簽訂《房屋建筑和燃氣施工合同》情況明知，對于工程款雙方并未進行最終結(jié)算，雖京海市政公司稱其墊付賠償款折抵工程款，但孫學科對此并不認可，京海市政公司并未提交其與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對此有明確約定的證據(jù)，故一審法院對此不予采納，認定雙方之間工程款并未結(jié)清，京海市政公司應與孫學科、李廣學承擔欠付勞務費連帶責任，關(guān)于賠償款負擔問題雙方可另行解決。山東首開公司違反法律將勞務承包資質(zhì)出借給自然人孫學科，故山東首開公司應對孫學科、李廣學欠付的勞務費承擔連帶責任。郭慧要求上海能源公司承擔責任，但上海能源公司將涉訴工程合法分包給京海市政公司，且雙方已結(jié)清工程款，上海能源公司不應再承擔勞務費給付責任，故該院對郭慧該項訴求不予支持。京海市政公司、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之辯稱，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jù)，該院對此不予采信。

綜上所述，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之規(guī)定，判決：1.李廣學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nèi)向郭慧支付勞務費20820元，孫學科、山東首開公司、京海市政公司對此承擔連帶清償責任；2.駁回郭慧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中，雙方當事人沒有提交新的證據(jù)。

本院二審訴訟期間查明，上海煤氣第二管線工程有限公司于2020年12月更名為上海能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鑒此，本院對一審判決相應部分一并作出更改。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建設單位、施工總承包企業(yè)、專業(yè)承包企業(yè)（以下統(tǒng)稱發(fā)包單位）或者勞務分包企業(yè)，有發(fā)包、分包或者轉(zhuǎn)包給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的組織或者個人的違法行為，該組織或者個人拖欠勞動者工資時，發(fā)包單位或者勞務分包企業(yè)應當直接向勞動者支付所拖欠的工資。本案中，郭慧受李廣學雇傭，實際在案涉工程提供勞務，雙方實際成立事實上的勞務關(guān)系，李廣學應當向郭慧支付勞務費用。就郭慧主張的欠付勞務費用，在案當事人陳述、施工日志、工資表、工程增項、工程洽商記錄等證據(jù)，能證明郭慧存在提供勞務但未被足額支付報酬的情形，且其主張勞務費用數(shù)額合理，一審對李廣學應當支付的勞務費的認定，并無不當。

在建設施工合同中，不具有從事建筑活動主體資格的個人，以具備從事建筑活動資格的建筑施工企業(yè)的名義承攬工程的，應當認定為掛靠。本案中，孫學科以山東首開公司名義對外承包案涉工程并收支款項，山東首開公司亦在此過程中實際收取相關(guān)工程款項，孫學科與山東首開公司之間成立掛靠關(guān)系。山東首開公司對此予以否認，但在知悉公司名章被冒用后并未積極維權(quán)，明顯違反日常生活經(jīng)驗法則，能進一步印證其與孫學科存在掛靠關(guān)系。鑒此，在孫學科再將案涉工程違法分包給李廣學后，山東首開公司與孫學科應對李廣學欠付郭慧的勞務費用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同樣，京海市政公司將案涉工程違法分包給掛靠山東首開公司、不具有用工主體資格的孫學科，亦應與山東首開公司、孫學科一并對李廣學欠付郭慧的勞務費用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京海市政公司主張不知悉孫學科系掛靠山東首開公司承包工程，與其向?qū)O學科多次支付案涉工程款項事實不符，亦與其一審中“我們就讓孫學科進場了，后來法務說個人不能承包，在孫（學科）進場一段時間后我們又補簽了和山東（首開公司）的合同”相關(guān)陳述不符，該主張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京海市政公司、山東首開公司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結(jié)果正確，本院予以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北京京海市政工程有限公司上訴部分的案件受理費320元，由北京京海市政工程有限公司負擔，山東首開建設有限公司上訴部分的案件受理費320元，由山東首開建設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金　莙

審 判 員　　劉　婷

審 判 員　　徐　冰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六日

法官助理　　孫夢青

書 記 員　　姜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