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趙某1,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海淀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鋒濤,北京市易行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騁,北京市易行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趙某2,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北京市海淀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某(趙某2之夫弟弟),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房山區(qū)。
上訴人趙某1因與被上訴人趙某2繼承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海淀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8民初3763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22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趙某1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一項、第二項,改判為:由趙某1繼承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趙某1給付趙某2折價款333333.33元,或將本案發(fā)回重審;2、在一審判決第三項的基礎上改判為:趙某2增加給付趙某1共計6461.48元。事實和理由:1、一審法院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張某的遺囑中所指向的房屋明確是X2號房屋,并非X3號房屋。趙某1在一審庭審中已經(jīng)說明是因張某年齡大、身有疾病、寫字手抖導致X2的“2”筆畫最后一筆抖動,一審法院未考慮張某的現(xiàn)實身體狀況,直接采信趙某2的觀點明顯錯誤,從具體筆跡來看,趙某2所稱的“X3”中的“3”與遺囑中出現(xiàn)的其他“3”的筆跡明顯不同。且張某正是因為將X2號房屋留給趙某1所有,才在之后對X2號房屋內的家具物品進行分配處理,即由趙某2拿走家具物品。遺囑前后內容都指向X2號房屋,并非指向不明。張某與趙某3二人名下只有X2號房屋,并無X3號房屋,按照一般人正常理解,張某有立遺囑意愿,當然處理的是其自身居住的X2號房屋。證人夏某、李某庭審中的表述以及趙某2提交的錄音證據(jù)也可證明張某處理的是X2號房屋。張某為了立遺囑將X2號房屋留給趙某1,多次懇求夏某、李某二人為其作證。綜上,應當認定張某將X2號房屋遺留給趙某1。2、一審法院判決認為趙某2盡了較多贍養(yǎng)義務缺乏事實依據(jù),明顯偏袒趙某2。趙某2提交的醫(yī)療費票據(jù)中大部分費用都經(jīng)過X大學報銷,未報銷部分很少,該證據(jù)不能證明張某的醫(yī)療費是趙某2花費的。事實上,張某生前是自己去校衛(wèi)生服務中心,花費也自己出。趙某1經(jīng)常為張某做飯,且張某外出做口腔治療也是趙某1全程陪伴并支付費用,且趙某1曾陪同張某去看病,故趙某1對張某盡了主要贍養(yǎng)義務。3、趙某2故意隱匿、侵吞遺產(chǎn),且偽造證據(jù),分配遺產(chǎn)時應當少分。一審訴訟過程中,趙某2未經(jīng)趙某1同意,私自將張某名下266298.13元取出據(jù)為己有,且在證據(jù)材料中做修改、增加內容,對錄音進行剪輯。4、一審訴訟中趙某2本人一直拒不到庭,一審判決結果明顯不利于形成良好的社會示范效果。
趙某2辯稱,同意一審判決,趙某1的上訴請求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jù),趙某2不存在趙某1所述的藏匿、偽造、篡改證據(jù)等情況。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正確,適用法律得當,請求駁回趙某1的上訴請求。
趙某1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法院判令趙某1繼承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2.判令雙方繼承銀行存款532922.95元及利息;3.趙某2承擔本案的訴訟費。事實和理由:趙某3與張某為夫妻關系,趙某3于2003年2月1日去世,張某于2018年10月23日去世。二人生前育有兩子女,趙某1和趙某2。2018年6月1日,張某立下遺囑,關于百年后的家庭問題,具體處理決定如下: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歸兒子趙某1所有,家具物品由女兒趙某2支配處理,本人所有存款,除本人使用外,其余的全部授予女兒趙某2使用。張某去世后,其銀行存款約30萬元即被趙某2取走,但趙某2一直拒絕協(xié)助趙某1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無奈之下,趙某1訴至法院。
趙某2在一審法院辯稱,對于房屋問題,趙某2是無房戶且其自幼就生活在涉訴房屋內。趙某1沒有盡到贍養(yǎng)義務;趙某1與母親居住一樓,近在咫尺趙某1都不去盡贍養(yǎng)義務,且在被繼承人百年后爭奪遺產(chǎn)。趙某1主張權利的遺囑內容,趙某2認為涉及兩個意思:一個是所謂房屋歸趙某1所有;一個是被繼承人生前的存款均歸趙某2所有。趙某2對此遺囑的真實性不予認可。趙某2不知情且趙某1也不能說出合理的出處,最重要的是趙某1提交的所謂遺囑當中的房產(chǎn)坐標也是錯誤的,趙某1提交的遺囑房屋坐標是X大學X3(X2)號房屋均不是訴爭的房屋。故趙某1主張房屋的權利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jù)。在趙某1與父親趙某3在世時就已經(jīng)為趙某1安置了趙某1現(xiàn)有的住房一套,即坐落于X4號房屋一套。趙某2的戶口自始至終均與被繼承人在一起生活,是趙某2給被繼承人養(yǎng)老送終的,所以不同意趙某1的訴訟請求。另,趙某2要求將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判決歸趙某2所有,并按贍養(yǎng)義務大小給付趙某1相應的折價款。關于趙某1主張的銀行存款,首先,趙某2不同意趙某1的該項訴訟請求,其主張權利的依據(jù)是趙某2不知情的一份遺囑。則趙某1的本訴違背了被繼承人遺囑的真實意思,相互矛盾。趙某1情況說明當中所涉及的賬號當中的存款,是被繼承人生前就已經(jīng)對其存款進行了處分,被繼承人在處分自己的存款同時,也將銀行的存款密碼告訴了受處分人。故受處分人有其自由支配該筆款項的權利。趙某1所述2019年10月11日共取走266298.13元應承擔舉證責任。關于被繼承人存款的問題,趙某2認為與本案無關。趙某1稱被繼承人的存款全部給趙某2,趙某2予以認可,這也是被繼承人生前的真實意思的體現(xiàn)。趙某2不同意趙某1的分割請求。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趙某3與張某為夫妻關系,趙某3于2003年2月1日去世,張某于2018年10月23日去世。二人生前育有兩子女,趙某1和趙某2。趙某3名下有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一套(以下簡稱X2號房屋),該房產(chǎn)系趙某3與張某之夫妻共同財產(chǎn)。
對有爭議的證據(jù)和事實,法院認定如下:
1.趙某1就其主張,提供遺囑一份,內容為:“本人張某,女,88歲,家住X大學X2號兩居室,關于百年后的家庭問題,具體處理決定如下:X3號房屋授于兒子趙某所有,家里的一切家具物品(誰買的歸誰處理外)由女兒趙某2支配處理,本人所有存款.除本人使用外,其余的,全部授于女兒趙某2使用。立遺囑,張某,2018年6月1號”。該遺書下方另有夏某、李某兩簽名。
訴訟中,夏某到庭作證,證明張某向其陳述遺囑內容,即屋內東西歸女兒,房子歸兒子,張某讓夏某在寫好的遺囑上簽字,夏某簽字時并無其他人簽字。李某陳述親眼看到張某寫完遺囑后,其在遺囑上簽字。
趙某2對遺囑的真實性持有異議,并提供其與證人的錄音證據(jù),錄音中李某陳述:“因為你媽拿著一張寫好字的紙就是讓我簽字,我就簽了?!惫授w某2對該遺囑的真實性持有異議,且遺囑處理的房屋不對,兩個見證人亦陳述相互矛盾。
趙某1曾申請法院對該遺囑簽名進行筆跡鑒定,但因雙方均無樣本提交,故無法進行鑒定。
因趙某1未能提供證據(jù)證明遺囑的真實性,且證人之某陳述亦不能相互吻合,故法院對遺囑不予確認。
訴訟中,趙某1曾申請對X2號房屋現(xiàn)值申請評估,后因該房屋不能上市交易,故撤回評估申請。雙方均認可房屋現(xiàn)值為200萬元。趙某1要求按照遺囑繼承房屋,趙某2要求按照法定繼承,房屋由其繼承,并按照贍養(yǎng)義務大小給付趙某1相應折價款。
2.趙某2提供醫(yī)療費單據(jù),證明趙某2對母親盡了較多的贍養(yǎng)義務。趙某1對于證據(jù)的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認為大部分費用都經(jīng)過學校報銷,醫(yī)療費是張某賬戶所出,不能認定趙某2盡了較多贍養(yǎng)義務。法院確認醫(yī)療費單據(jù)的真實性。
3.現(xiàn)張某名下中國工商銀行賬號為×××內余額為200000元;賬號×××內余額為66624元。上述兩個存折均在趙某2處。
經(jīng)查詢,在中國工商銀行賬號為×××內存款及利息266298.13元已由趙某2于2019年10月11日取出。趙某2陳述該存折系被繼承人張某于生前給付趙某2的,密碼也告之趙某2,故該筆款項已由趙某2處分。
一審法院認為,遺產(chǎn)是公民死亡時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chǎn)。本案中,X2號房屋是張某與趙某3夫妻共同財產(chǎn),雙方均無異議;張某名下存款應為張某個人財產(chǎn)。訴訟中,趙某1雖然陳述張某名下于2003年存款應為張某與趙某3之共同財產(chǎn),但趙某3去世后,趙某1、趙某2均未主張繼承,且該款項已由張某在世期間處理,故趙某1現(xiàn)要求處理該款項缺乏依據(jù),法院不予支持。
公民可以立遺囑處分個人財產(chǎn)。自書遺囑應當由遺囑人親筆書寫,簽名,注明年、月、日。本案中,趙某1提供遺書一份要求遺囑繼承X2號房屋。經(jīng)質證,趙某2對遺囑的真實性持有異議,兩位見證人作證內容亦相互矛盾,趙某1未提供充分證據(jù)證明該遺囑的真實性;且從遺囑內容上看,遺囑指向X大學X3號房屋授于兒子趙某所有,并非訴爭房屋,而趙某1對此未能合理解釋,故遺囑內容不清。法院不予確認遺囑的效力,并對趙某1要求遺囑繼承X2號房屋的請求不予支持。趙某2雖然同意遺囑上關于存款處理的內容,但因遺囑法院不予認定,故其要求存款均歸其所有的請求法院亦不予支持。
訴訟中,趙某2提出對X2號房屋予以法定繼承,法院支持,并且因趙某2提供證據(jù)證明了其對母親盡了較多贍養(yǎng)義務,故法院對于其要求繼承X2號房屋,并按照贍養(yǎng)義務大小給付對方相應折價款的請求予以支持。訴訟中,雙方一致認可房屋價值200萬元,法院綜合上述因素考慮由趙某2給付趙某1折價款90萬元。
關于存款,張某名下存款余額應在趙某2、趙某1間分割,并且因趙某2盡義務較多,法院對其予以適當多分。張某在中國工商銀行賬號為×××內存款及利息266298.13元系張某遺產(chǎn),趙某2取出該存款并不能證明系經(jīng)過張某生前同意,故趙某2應將屬于趙某1繼承的遺產(chǎn)部分予以返還。
綜上所述,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三條、第十三條第一款、第三款、第十六條第一款、第二款規(guī)定,判決:一、駁回趙某1要求遺囑繼承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的訴訟請求;二、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X1號房屋由趙某2繼承,趙某2于判決生效后三十日內給付趙某1折價款900000元;三、趙某2已取出的張某在中國工商銀行賬號為×××內存款及利息歸趙某2所有,趙某2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給付趙某1130000元;現(xiàn)張某名下中國工商銀行賬號為×××內余額、賬號×××賬號內余額由趙某2繼承,趙某2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給付趙某1130000元。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雙方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證。趙某1提交其名下賬號為×××的銀行賬戶明細以及賬號為×××的銀行賬戶明細,證明2005年到2017年的歌華有線費用是趙某1給張某老人交的,2010年到2015年的燃氣費也是趙某1繳納的,趙某1對張某盡了贍養(yǎng)義務。對此,趙某2的質證意見是: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及證明目的均不認可。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趙某1提交的上述證據(jù)不能證明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采納。
趙某2在二審中未提交新證據(jù)。經(jīng)審查,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正確,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核心爭議焦點是,趙某1提供的遺囑是否應予采信。《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九十二條第一款規(guī)定,私文書證的真實性,由主張以私文書證證明案件事實的當事人承擔舉證責任。根據(jù)該規(guī)定,在繼承糾紛中,原則上應由持有遺囑并主張遺囑真實一方承擔遺囑真實性的舉證證明責任。本案中,趙某2對遺囑的真實性提出異議,雖然趙某1曾申請對該遺囑簽名進行筆跡鑒定,但因雙方均無樣本提交,無法進行鑒定,鑒定不能的不利后果應由持有遺囑并主張遺囑真實一方即趙某1承擔,且兩位見證人作證內容亦相互矛盾,不能補強證明趙某1提供遺囑的真實性,故一審法院不予確認遺囑的效力正確,本院予以維持。對趙某1要求改判由其繼承X2號房屋,給付趙某2折價款333333.33元的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對被繼承人盡了主要扶養(yǎng)義務或者與被繼承人共同生活的繼承人,分配遺產(chǎn)時,可以多分。本案中,根據(jù)查明的事實,趙某2與被繼承人張某共同生活,且盡了較多贍養(yǎng)義務,故分配遺產(chǎn)時,可以多分。趙某1主張其盡了主要贍養(yǎng)義務,但從其提交的銀行賬戶明細等現(xiàn)有證據(jù)看,不足以證明其主張,本院不予采信。考慮到趙某2與被繼承人張某共同生活,掌握張某的銀行賬戶和密碼,趙某2取出存款并不能證明系張某對銀行存款的處分行為,但也不足以據(jù)此認定趙某2是故意隱匿、侵吞遺產(chǎn),趙某1主張趙某2偽造證據(jù),亦未提供充分證據(jù)予以證明,本院不予采信。對趙某1主張,趙某2應增加給付趙某1存款6461.48元的上訴請求,本院亦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趙某1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結果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1531元,由趙某1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王國慶
審 判 員 何 銳
審 判 員 趙懿榮
二〇二一年二月二十四日
法官助理 張馨藝
書 記 員 朱雅倩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