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常州市奧海航運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沙建喜。
委托訴訟代理人:姜光忠,江蘇路韜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錢磊,江蘇路韜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浙江建揚航務工程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鄔建波。
委托訴訟代理人:萬仁善,上海斐航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常州市奧海航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奧海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浙江建揚航務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建揚公司)航次租船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海事法院(2020)滬72民初27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1月19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20年12月15日對本案進行了公開開庭審理。上訴人奧海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姜光忠、錢磊,被上訴人建揚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萬仁善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建揚公司一審訴稱:其與奧海公司于2019年10月11日簽訂航次租船合同,由建揚公司派遣”建揚某某”輪載運奧海公司貨物。合同約定運費為人民幣1,180,000元(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不含捆扎及解綁費;裝卸限免天數(shù)為裝貨港2天、卸貨港5天;滯期費為每天35,000元;如有糾紛敗訴方需承擔律師費。”建揚某某”輪于2019年10月17日到達南通港錨地,于10月20日裝卸完畢,耗時3天3小時;于2019年10月25日抵達卸貨港陽江港,直到12月9日14時才全部卸空,裝卸兩港共耗時1,160小時,扣除免費裝卸時間168小時,奧海公司超期使用船舶裝卸時間992小時,折合41.333天,共計滯期費為1,446,666元,奧海公司已支付滯期費1,200,000元,尚有246,666元未予支付。另建揚公司為奧海公司拆除綁扎件等花費60,750元。為此,請求判令奧海公司向建揚公司支付:1.滯期費246,666元、貨物綁扎清理費60,750元;2.前述兩項費用的利息[自起訴之日起按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計算至奧海公司支付之日止];3.律師費50,000元,并由奧海公司承擔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
奧海公司一審辯稱:1.建揚公司主張的滯期費金額過高,根據(jù)合同約定,如遇不可抗力因素裝卸時間應予以減免;2.建揚公司訴狀中自認需提供“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實際建揚公司到達后未提交,故其計算滯期時間有誤;3.所謂捆扎解綁費用是最后運輸結束后的清倉費用,是建揚公司方應盡的合同義務,不應向奧海公司主張;4.合同雖約定由敗訴方承擔律師費,但一審階段建揚公司即主張不符合合同約定。綜上,奧海公司請求駁回建揚公司訴請。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
2019年10月11日,建揚公司與奧海公司簽訂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合同載明:托運人為奧海公司,承運人為建揚公司,船名為”建揚某某”輪,貨物名稱為風電管樁,裝貨港南通,卸貨港陽江,受載日期2019年10月18日±1天,裝卸限免天數(shù)為裝貨港2天、卸貨港5天,運費為1,180,000元,滯期費35,000元/天。在特約事項中雙方約定:兩港免費裝貨時間和卸貨時間合計為7天,超過按每天35,000元支付滯期費,裝載時間計算以航海日志為依據(jù),從船舶抵裝(卸)港錨地拋錨開始計算;如船舶在裝貨港或卸貨港在免計時間內遇不可抗力因素導致不能作業(yè),不計入裝卸時間,如已超出免計時間遇到不可抗力的應計入滯期時間;合同執(zhí)行中如有爭議,雙方協(xié)商解決,如協(xié)議未果則提交上海海事法院,敗訴方承擔律師費;承運人負責無償將裝船工裝件送回江浙滬第一方便港,并協(xié)助裝車等內容。
根據(jù)建揚公司提交的航海日志,涉案船舶于2019年10月17日到達南通,航海日志記載為“16:45所有纜繩帶好,16:50完車舵”;2019年10月20日,船舶駛離南通,航海日志記載為“20:06纜繩全部解掉”;2019年10月25日,船舶到達陽江錨地,航海日志記載為“08:54分拋左錨,9:00完車舵”;2019年12月9日,船舶駛離陽江錨地,航海日志記載為“14:06纜繩清爽,14:12起錨,14:30錨離底”。
經(jīng)查,奧海公司提交的《風力發(fā)電機組吊裝安全技術規(guī)程》(以下簡稱《安全技術規(guī)程》)由國家市場監(jiān)督管理總局與中國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發(fā)布,自2020年3月1日起實施。該規(guī)程7.1.2特殊要求的條款中對吊裝作業(yè)前特殊要求規(guī)定為“風力等級大于或等于7級,不應進行海上風力發(fā)電機組的吊裝作業(yè)”。
訴訟中,雙方確認奧海公司已向建揚公司支付滯期費1,200,000元。根據(jù)建揚公司提供的支付憑證,建揚公司已支付律師費50,000元。
一審法院認為:
本案為航次租船合同糾紛,建揚公司與奧海公司之間訂有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該合同內容符合航次租船合同的特點,雙方之間航次租船合同關系依法成立并生效,雙方均應根據(jù)合同約定行使相應權利并履行相應義務。
涉案合同約定裝卸兩港裝卸合計為7天,超過按每天35,000元支付滯期費,裝載時間計算以航海日志為依據(jù),從船舶抵裝(卸)港錨地拋錨開始計算。該約定清楚、明確,能反映雙方合同簽訂當時的真實意思表示,應予以適用。奧海公司認為建揚公司在訴狀中陳述了遞交“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的情形,即應以遞交“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作為裝卸時間的起算點,但該項主張并無合同依據(jù)或法律規(guī)定,故一審法院對此不予采納。根據(jù)航海日志的記錄,2019年10月17日船舶到達南通港,“16:45所有纜繩帶好”,10月20日離港,“20:06纜繩全部解掉”;2019年10月25日船舶到達陽江錨地,“08:54分拋左錨,9:00完車舵”,2019年12月9日駛離陽江錨地,“14:06纜繩清爽,14:12起錨,14:30錨離底”。建揚公司按照整點時間進行統(tǒng)計,裝貨港時間從2019年10月17日17:00計算至10月20日20:00,時間計算為75小時;卸貨港時間從10月25日9:00計算至12月9日14:00,時間計算為1,085小時,符合雙方合同的約定,一審法院對此予以認可。
奧海公司認為涉案合同履行過程中存在合同約定的“不可抗力因素”,在免計時間內遇不可抗力因素導致不能作業(yè),不應計入裝卸時間。其依據(jù)是2019年10月30日廣東沿海遭遇臺風,臺風前后幾天風力達到7級,而根據(jù)《安全技術規(guī)程》的行業(yè)標準,風力等級大于或等于7級,不應進行海上風力發(fā)電機組的吊裝作業(yè)。一審法院認為,因《安全技術規(guī)程》在涉案合同履行期間并未開始施行,故不能以此作為是否能進行作業(yè)的標準,且《安全技術規(guī)程》中規(guī)定的不能進行作業(yè)的前提是風力大于或等于7級風,而根據(jù)廣東沿海海洋天氣預報的記錄,2019年10月26日到29日顯示的風力等級多為5-6級,只是偶有7級風或存在陣風達到7級的情形,7級風不等同于7級陣風,因此也不能簡單適用該規(guī)程作為相應標準。關于對“不可抗力因素”的理解,一審法院認為,在協(xié)議未具體寫明何種情形為不可抗力因素的情況下,對“不可抗力”的理解應參照法律規(guī)定的“不能預見,不能避免,不能克服”的標準。根據(jù)航海日志的記錄,涉案船舶于2019年10月25日9:00已到達卸貨港陽江,但相關臺風則要到2019年10月30日凌晨才在越南登陸并可能對廣東沿海造成影響,在船舶靠港到臺風來臨之前奧海公司存有充分時間進行作業(yè),如奧海公司及時進行卸載,即使該臺風有可能帶來不利因素也完全可以預見,可以避免,可以克服。奧海公司自2019年10月25日至2019年12月9日長達40多天的時間內,均未進行作業(yè),顯然存在主觀懈怠。而奧海公司提供的偶有七級風力的氣象預報也不構成能證明“導致不能作業(yè)的不可抗力因素”的有效證據(jù),故未按約定履行的裝卸時間應計入滯期時間。根據(jù)前述計算的時間,奧海公司裝卸兩港共用時間為1,160小時,扣除免費使用期7天(168個小時),奧海公司超期使用992個小時,折合41.333天。另合同約定滯期費每天為35,000元,扣除奧海公司已支付建揚公司1,200,000元,奧海公司尚需向建揚公司支付滯期費246,666元。
關于貨物綁扎清理費的訴請,因建揚公司未舉證證明其主張的所謂“綁扎清理費”的費用系應由奧海公司承擔,亦無有效證據(jù)證明建揚公司對外已支付此筆費用及金額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故一審法院對建揚公司的此項訴請不予支持。
關于利息主張,建揚公司主張從起訴之日(2020年2月24日)起到奧海公司實際支付之日為止的利息,按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計付,于法不悖,一審法院對此予以支持。
關于律師費用,涉案合同約定,敗訴方需承擔律師費用,可見雙方對律師費用的支出存在明確約定,能夠體現(xiàn)損失計算中包括律師費的意思表示。奧海公司稱建揚公司所主張的律師費用過高,不符合相應政府指導價標準,但政府指導價標準僅針對幾類案件,并無普遍適用性,故一審法院對奧海公司的主張不予采納。奧海公司在本案亦無有效證據(jù)證明建揚公司支付的律師費用畸高,一審法院對此訴請予以支持。
綜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的規(guī)定,判決:一、奧海公司向建揚公司支付246,666元;二、奧海公司向建揚公司支付以246,666元為基數(shù),自2020年2月24日起至奧海公司實際支付之日止的利息,按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計付;三、奧海公司向建揚公司支付律師費50,000元;四、對建揚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5,986元,由建揚公司負擔96元,由奧海公司負擔5,890元。
奧海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建揚公司一審的全部訴訟請求或者發(fā)回重審;本案一、二審案件受理費由建揚公司負擔,主要理由是:一、一審法院對本案滯期費的相關事實認定,以及法律適用存在錯誤。1.一審法院認為,奧海公司從船舶到達卸貨港至貨物卸空的40多天內未進行作業(yè)存在主觀懈怠,是一審法院未經(jīng)查證下作出的主觀推測。事實上,涉案船舶到港后進行了兩次卸貨。第一次是在2019年11月21日,第二次在2019年12月9日。由于船舶抵達陽江錨地時,已經(jīng)受到臺風“麥德姆”的外圍影響,其后卸貨港錨地的風力一直較大,所以未及時卸貨。從常理來看,如果建揚公司不自知天氣惡劣不適宜卸貨,其不可能在卸貨港長期等待而不提出任何異議。2.一審法院關于臺風、7級以上強風等惡劣天氣不屬于法律規(guī)定的“不可抗力”,完全可以預見、避免和克服,且奧海公司有充分的時間作業(yè)的認定,違背事實和法律規(guī)定及合同約定。第一,根據(jù)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特約事項第5條約定,如船舶在免計時間內遇不可抗力事宜導致不能作業(yè),不計入裝卸時間。該條中的“不可抗力事宜”并非特指法律規(guī)定的“不可抗力”,還應包括“導致不能作業(yè)”的其他情形。主要是指大風、暴雨等惡劣天氣不能卸貨。因為風電大件設備比較精密,受臺風、大風影響均不能進行安全裝卸作業(yè)。雙方訂立合同時對此應當是清楚的,也符合訂立合同的本意。即便按法定的“不可抗力”,臺風“麥德姆”也屬于法定的不可抗力事件,并且其發(fā)生在合同約定的免計時間內,依法、依約不應計入裝卸時間。涉案船舶抵達陽江錨地時,就已經(jīng)受到了臺風“麥德姆”的外圍影響。如果按照一審法院的理解,船舶到港后只要臺風未登陸,不論當時風力大小和風險程度,均應該卸貨;或者一審法院認為只有在臺風實際影響作業(yè)時,才能停止作業(yè),而不需要提前采取任何避險措施,顯然是錯誤的。第二,《安全技術規(guī)程》是一部行業(yè)行為規(guī)范,是對既有的行業(yè)慣例的肯定、歸納和總結,不能認為當時規(guī)程未施行,不論風力大小就可以任意卸貨。因為,涉案貨物通常在風力6級以上或浪高2米以上就不能卸貨,這也是雙方在合同中約定“不可抗力事宜”的原因。3.一審法院認為,“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不應作為計算裝卸時間的起算點,并認為雖然建揚公司在一審訴狀中陳述了要遞交“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但奧海公司不能僅以此為由認為必須遞交的認定,違背客觀事實、航運慣例和當事人自認。第一,雙方已經(jīng)口頭約定船舶到港后要發(fā)“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所以建揚公司在訴狀及舉證中,均自認要遞交通知書,且以此作為計算滯期費的依據(jù)。第二,根據(jù)航運慣例,船舶到港后必須遞交通知書,否則在船舶是否抵達約定地點、是否準備就緒、是否適合裝卸作業(yè)等無法確定的情況下,裝卸時間不能開始計算。第三,即便裝卸準備就緒通知書不是合同約定的義務,根據(jù)《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建揚公司也應按誠實信用原則,根據(jù)合同的性質、目的和交易習慣履行通知等義務。二、一審判定由奧海公司承擔律師費5萬元,無合同和法律依據(jù)。1.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約定由敗訴方承擔律師費,該約定不明確,且奧海公司已經(jīng)舉證證明即便存在滯期,上訴人預付的120萬元已經(jīng)超過實際產(chǎn)生的滯期費,并未欠款,故建揚公司無權主張律師費。2.本案并非重大、疑難復雜案件,根據(jù)《上海市律師收費標準》按標的額計算,律師費最高標準為26,519.12元。律師費應當按照收費標準確定,但建揚公司卻在一審階段主張二審、執(zhí)行及其他可能階段的律師費共計5萬元,遠遠超過律師收費標準,明顯不合理。3.律師費并非當事人為實現(xiàn)債權而發(fā)生的必要費用,依法不應支持;退一步講,即便支付律師費,對于超出收費標準的部分,以及未獲支持的訴請金額部分(一審法院未支持建揚公司的貨物綁扎清理費的訴請),不應支持。
建揚公司辯稱:一、一審判決事實清楚,且沿海7級風不構成不可抗力,奧海公司主張7級風構成不可抗力而扣減或阻止計算裝卸時間,缺乏法律依據(jù)。1.一審關于”建揚某某”輪在履行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中與滯期費計算直接相關的裝港及卸港抵達、駛離時間點的重大事實查明是清楚的。奧海公司并未對裝卸時間舉出反證,僅舉證卸貨港天氣原因而要求扣減滯期天數(shù);根據(jù)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關于裝卸時間起算及滯期費時間的規(guī)定,一審查明的該節(jié)事實正確。2.奧海公司主張海上陣風七級構成合同約定的不可抗力事件而扣減滯期費,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根據(jù)奧海公司一審提交的證據(jù)顯示,2019年10月31日,臺風“麥德姆”在越南中南部沿海登陸。而中國廣東沿海風力6級、陣風7級。并且,”建揚某某”輪在2019年10月25日早9時抵達卸貨港錨地后至約定免費裝卸時間屆滿的2019年10月29日6時,奧海公司未進行任何卸貨作業(yè)安排。2.《安全技術規(guī)程》(GB/T37898-2019)是推薦性標準,并在2020年3月才生效,對本案沒有強制適用效力。吊裝是對風力發(fā)電機組的安裝術語,即海上安裝施工風力發(fā)電機組的建議操作規(guī)范,和貨物裝卸作業(yè)不是一個概念。海上風力7級十分常見,陣風7級更是正常天氣,根據(jù)海上作業(yè)的一般常識以及不可抗力法律概念的三要素,陽江港陣風7級顯然無法構成法律上的不可抗力事件。3.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已經(jīng)明確約定裝卸時間計算以航海日志為依據(jù),從船舶抵裝(卸)港錨地拋錨開始計算。在雙方并未協(xié)議變更裝卸時間計算標準的情況下,仍應以合同約定為準。至于奧海公司所稱不知道船舶抵達信息,與承租人作為貨物利害關系方、負責進行貨物卸載的基本邏輯、基本生活經(jīng)驗不符。同時,2019年10月24日建揚公司就告知船舶約在2019年10月25日上午抵達卸貨港,故奧海公司在上訴狀上稱不知船舶抵達時間,系虛假陳述。二、一審判決奧海公司支付律師費具有合同和事實依據(jù)。1.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第六條載明敗訴方承擔律師費。奧海公司不支付合同約定的剩余滯期費,建揚公司為執(zhí)行合同權利,聘請律師訴請滯期費,產(chǎn)生的費用有合同依據(jù);并且建揚公司按照委托代理合同實際支付了律師費5萬元。2.《上海市律師收費標準》明確委托雙方當事人參照市場、雙方自由約定,僅規(guī)定特定案件在建議標準的下限收費,于本案并不適用。根據(jù)本案訴請金額及實際情形,5萬元律師費并未顯著超出上海律師費收費標準。綜上,一審認定與訴請直接相關的主要事實正確,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未提交新的證據(jù)材料。
本院查明:
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有相關證據(jù)予以佐證,在雙方當事人均未提出有效新證據(jù)予以推翻的情況下,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
本案系航次租船合同糾紛,二審主要爭議焦點是:一、奧海公司主張遭遇7級風及臺風“麥德姆”是否屬于影響其裝卸作業(yè)的不可抗力事宜;二、如何理解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中有關裝卸天數(shù)及滯期費的計算。
關于爭議焦點一。根據(jù)在案證據(jù)及一、二審查明的事實,”建揚某某”輪于2019年10月25日9:00已到達卸貨港陽江。廣東沿海海洋天氣預報的記錄顯示,2019年10月26日到29日的風力等級多為5-6級,偶有7級風或陣風達到7級的情形;而根據(jù)中國氣象局中央氣象臺氣象災害預警,臺風“麥德姆”將于2019年10月30日夜間在越南東南部沿海登陸,登陸后強度明顯減弱。30日08時至31日08時,廣東沿海將會有6-7級大風。奧海公司雖主張涉案貨物系風電大件設備,比較精密,通常在風力6級以上或浪高2米以上就不能卸貨并于一審提交了《安全技術規(guī)程》用以佐證上述觀點。本院認為,不論該《安全技術規(guī)程》是否系推薦性規(guī)范,且在案涉爭議發(fā)生時是否生效,根據(jù)《安全技術規(guī)程》的內容來看,并未明確吊裝作業(yè)系作為工程類吊裝組裝還是運輸過程中的裝卸吊裝。奧海公司在二審中亦未提交進一步證據(jù)證明其該項主張以及涉案貨物在風力到達6級就不能卸貨。故本院認為,從案涉爭議發(fā)生的時間節(jié)點和實際風力大小,不足以證明奧海公司在卸貨期間遭遇影響其安全卸貨的不可抗力事宜。
關于爭議焦點二。涉案航次水路貨物運輸合同約定:裝卸限免天數(shù)為裝貨港2天、卸貨港5天,其中特別事項第2條和第5條分別約定:“兩港免費裝貨時間和卸貨時間合計為7天,……裝載時間計算以航海日志為依據(jù),從船舶抵裝(卸)港錨地拋錨開始計算”“不可抗力事宜,如船舶在裝貨港或卸貨港在免計時間內遇不可抗力因素導致不能作業(yè),不計入裝卸時間,如已超出免計時間遇到不可抗力的應計入滯期時間”。奧海公司在二審庭審中主張,根據(jù)行業(yè)慣例,如果裝卸兩港合并計算免計時間,需要在合同中明確約定,否則應當分別計算。本案中,根據(jù)航海日志,奧海公司在裝港用了3天,依據(jù)涉案合同裝港2天免費天數(shù)的約定,其滯期1天,在卸港仍有5天免計時間。本院認為,首先,奧海公司與建揚公司對涉案合同約定的裝卸時間計算方式均無異議。在奧海公司未能有效舉證雙方變更裝卸時間計算標準的情況下,仍應以涉案合同約定為準。其次,根據(jù)涉案合同的特別事項第2條的約定內容,已明確涉案裝卸免計天數(shù)系合并計算。因此,奧海公司的上述主張沒有依據(jù)。第三,奧海公司上訴主張一審法院認為其從船舶到達卸貨港至貨物卸空的40多天內未進行作業(yè)存在主觀懈怠,是一審法院的主觀推測。本院認為,雖然奧海公司主張其分別于2019年11月21日和2019年12月9日進行兩次卸貨,但上述卸貨時間均已發(fā)生在免計裝卸時間之外,故一審有關滯期時間和滯期費用的計算并無不當。
關于奧海公司就律師費的上訴主張。本院認為,涉案合同有明確約定,且在奧海公司未有效舉證涉案律師費過高或有不合理之處的情況下,本院對奧海公司的該項主張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奧海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事實認定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750元,由上訴人常州市奧海航運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董敏
審判員 張雯
審判員 周燡
二〇二一年二月十八日
書記員 羅罡
附:相關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第一百七十條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上訴案件,經(jīng)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一)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的,以判決、裁定方式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決、裁定;
……
第一百七十五條第二審人民法院的判決、裁定,是終審的判決、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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