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久栩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青浦區(qū)。

法定代表人：黃建平，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高建中，上海容和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巨某實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qū)。

法定代表人：劉明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施莉玨，上海埃孚歐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淑英，上海埃孚歐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久栩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久栩公司)與被上訴人上海巨某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巨某公司)因申請訴中財產保全損害責任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9)滬01民初19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6月1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20年8月25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久栩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高建中，巨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淑英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久栩公司的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依法改判駁回巨某公司的一審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一)(2017)滬01民初241號案(以下簡稱241號案)與(2016)滬01民初840號案(以下簡稱840號案)的訴訟標的均是系爭房屋買賣，兩案具有利害沖突。久栩公司曾以第三人身份申請參加840號案的審理，但被法院拒絕，在此情況下，久栩公司另行提起241號案，在程序上具有正當性、合法性。(二)久栩公司提起241號案依據(jù)的是《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九條，即在股權收購不能的情況下，轉而對房產進行收購，該案與上海市松江區(qū)人民法院(2015)松民二(商)初字第3290號案(以下簡稱3290號案)的訴訟標的不同，即使久栩公司在3290號案中訴訟請求未獲支持，其也有權提起241號案，況且當時進行房產收購的前提條件已經具備，久栩公司不存在濫用訴權。(三)久栩公司提起241號案后即申請查封了涉案房產，而此后840號案中巨某公司仍與李少華達成調解，對涉案房產進行買賣和過戶，存在明顯瑕疵。久栩公司在提起241號案并對涉案房產采取保全措施之時，并不能預見此后840號案調解書的出現(xiàn)，故其對840號案調解書的履行受阻不存在侵權的主觀過錯。(四)在241號案審理期間，840號案調解書所涉的5套房產卻在2017年10月強制完成過戶，這足以說明241號案的訴訟和保全沒有妨礙840號案當事人的房產買賣和過戶，久栩公司不存在侵權。綜上，久栩公司提起241號案的訴訟，是依法維護自身權益的正當、合法行為，不符合侵權的法律特征和構成要件。

巨某公司辯稱：(一)久栩公司申請財產保全的行為存在過錯，屬于錯誤保全。1.《股權轉讓協(xié)議》履行不能系由久栩公司拒不支付股權轉讓款的嚴重違約行為導致；2.久栩公司與840號案及涉案房屋不存在利害關系，840號案的審理無需以241號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jù)；3.久栩公司提起的241號案實質是股權轉讓糾紛，其未按約履行付款義務是導致股權未能過戶的原因，久栩公司經營期限到期以及個別股東股權被凍結并不構成其遲延履行付款義務的抗辯事由；4.久栩公司與巨某公司之間不存在房屋買賣關系，《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九條約定的房產收購前提條件并未成就。(二)因涉案房屋被久栩公司錯誤保全，導致無法辦理過戶手續(xù)，巨某公司未能按時收到涉案房款，產生相應的利息損失和額外的強制執(zhí)行費用。上述損失和費用均由久栩公司的錯誤保全行為造成，久栩公司應予以賠償。綜上，久栩公司在自身嚴重違約導致合同無法履行、且法院判決駁回其繼續(xù)履行訴請的情況下，仍就同一法律關系再次提起訴訟并申請查封涉案房產，存在明顯過錯，構成侵權。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久栩公司的上訴請求。

巨某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久栩公司賠償巨某公司損失人民幣1,047,082.19元(以1,800萬元售房款為基數(shù)，自2017年5月18日起至判決之日止，以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算所產生的利息損失，暫算至財產解封日2018年8月8日，1,800萬元×4.75%÷365天×447天=1,047,082.19元)；2．判令久栩公司賠償巨某公司強制執(zhí)行費人民幣90,360元(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3．本案訴訟費、保全費由久栩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

一、關于上海市松江區(qū)人民法院(2015)松民二(商)初字第3290號案情況

2014年4月24日，案外人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甲方)與久栩公司、自然人邱益宏(乙方)共同簽訂一份《股權轉讓協(xié)議》，載明：巨某公司注冊資金4,774萬元，股權比例為：章某15%，劉某某20%，陳某某15%，李少華27%，闕某某23%。雙方就股權收購達成如下協(xié)議：1．乙方收購甲方占巨某公司73%股權，作價5,329萬元；2．簽訂協(xié)議之日乙方支付甲方定金511萬元，并在30日內辦理他項抵押支付余下部分轉讓款4,318萬元，并同臺交易(預留500萬元處理其他事宜)；等。

2015年12月31日，上海市松江區(qū)人民法院受理久栩公司作為原告起訴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的股權轉讓糾紛一案，即3290號案。審理中，久栩公司申請追加巨某公司為共同被告，法院依職權追加李少華、邱益宏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久栩公司訴稱：其與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上述四位股東將其名下巨某公司合計73%股權轉讓給久栩公司，久栩公司當天支付定金511萬元，后久栩公司又繼續(xù)履行協(xié)議，為巨某公司歸還了大量債務。根據(jù)協(xié)議，上述股東應當將巨某公司名下房產抵押給久栩公司或久栩公司指定的公司辦理借款。但在協(xié)議履行過程中，巨某公司的經營期限到期，導致無法辦理抵押登記。據(jù)此，久栩公司訴請要求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繼續(xù)履行合同，辦理巨某公司名下7棟房產的抵押登記手續(xù)，巨某公司予以配合。審理中，久栩公司表示其有能力支付股權轉讓款余款，無需再進行房產抵押，故變更訴請要求章某等四人將其合計持有的巨某公司73%股權轉讓給久栩公司，巨某公司辦理相應的股權變更登記手續(xù)，章某等四人予以配合。章某等四人作為被告共同辯稱，久栩公司存在嚴重違約，未在協(xié)議生效30日內付清股權轉讓款；如果久栩公司能夠將剩余的股權轉讓款打到法院，則其仍然同意將股權轉讓給久栩公司。巨某公司作為被告辯稱，其沒有義務為久栩公司辦理房產抵押登記手續(xù)；如果久栩公司能支付剩余股權轉讓款，且四位股東仍然同意股權轉讓的，巨某公司同意辦理相應的股權變更登記手續(xù)。李少華作為第三人陳述，不同意久栩公司訴請，李少華是巨某公司第一大股東，對于其他股權有優(yōu)先購買權，系爭股權轉讓協(xié)議違反法律規(guī)定和章程約定，協(xié)議無效。

案件審理中，久栩公司表示可以直接支付剩余的股權轉讓款，李少華表示要行使優(yōu)先購買權，故法院給予久栩公司和李少華一個月的時間將股權轉讓款付至法院，但屆期，久栩公司及李少華均未支付。

上海市松江區(qū)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久栩公司與章某等四人簽訂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依法成立并生效。根據(jù)協(xié)議約定，久栩公司應先支付股權轉讓款余款，章某等四人再辦理股權變更登記，久栩公司在協(xié)議履行過程中未支付股權轉讓款余款。在案件審理過程中，久栩公司也未在其承諾的時間內或法院指定的時間內支付，故辦理股權變更登記的條件尚未成就。因此，久栩公司的訴訟請求難以支持。據(jù)此，于2016年8月4日作出一審判決，駁回久栩公司的訴訟請求。

久栩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該院經審理認為，久栩公司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故于2017年3月9日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關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6)滬01民初840號案情況

2015年12月11日，巨某公司與李少華簽訂一份《資產買賣合同》，約定巨某公司將位于文翔路XXX號內的六棟別墅和一棟大樓出售給李少華，出售價格為7,300萬元。

2016年10月18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受理李少華作為原告起訴巨某公司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一案，即840號案。李少華訴請要求繼續(xù)履行《資產買賣合同》，巨某公司協(xié)助辦理文翔路XXX號房屋過戶登記手續(xù)。審理中，久栩公司于2017年3月13日遞交申請書，要求以第三人身份參加該案審理。同年5月2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談話方式就上述事項聽取了久栩公司及雙方當事人的意見，并告知將在七天內以口頭方式通知各方。久栩公司在一審中陳述，其在幾天后接到電話通知，不同意其參加訴訟的申請。

2017年5月19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作出民事調解書，確認李少華與巨某公司達成如下調解協(xié)議：一、李少華與巨某公司簽訂的《資產買賣合同》《補充協(xié)議》《和解協(xié)議》繼續(xù)履行。二、李少華應向巨某公司支付購房余款4,096萬元，巨某公司應配合李少華將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2、3、5、6、8、9、10、11、12幢房屋所有權過戶登記至李少華名下，具體付款及履行期限如下：李少華應于2017年5月18日支付巨某公司1,800萬元，雙方應于2017年5月25日前辦理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6、8、9、10、11幢房屋過戶登記手續(xù)；李少華應于2017年8月18日之前支付巨某公司2,296萬元，雙方應于2017年8月18日之前辦理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2、3、5、12幢房屋過戶登記手續(xù)。……

上述民事調解書履行過程中，為辦理第一批房屋過戶，李少華作為保全申請人對文翔路XXX號6、8、9、10、11幢房屋進行了解封，然后發(fā)現(xiàn)上述房屋已被另案(241號案)輪候查封，導致無法完成過戶。后李少華申請強制執(zhí)行民事調解書。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通知將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2、3、5、12幢房屋所有權變更登記至李少華名下。巨某公司為此支付執(zhí)行申請費90,360元。

一審審理中，巨某公司陳述，李少華支付的第一筆款項1,800萬元，因房屋無法完成過戶，故李少華將該款項補足為2,296萬元后，先行辦理了民事調解書約定的第二批房屋的過戶，后續(xù)付款系在第一批房屋可以辦理過戶時再由李少華支付。

三、關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7)滬01民初241號案情況

2017年5月5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受理久栩公司作為原告起訴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巨某公司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一案，即241號案。久栩公司訴稱，2014年4月24日，久栩公司與巨某公司四股東即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由久栩公司受讓四股東總計73%的股權，轉讓價5,329萬元。上述協(xié)議約定協(xié)議簽訂之日，巨某公司房屋、土地、綠化、附屬設施、投資收益等均屬久栩公司所有，出讓方不得擅自處分。同時，協(xié)議明確，如果由于工商部門及其他非股東的原因造成的不能轉讓的，不視為出讓方違約，久栩公司愿意收購巨某公司的七幢房產，由巨某公司與久栩公司辦理資產收購，資產價格為7,300萬元，七幢房屋登記為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2、3、5、6、8、9、10、11、12幢房屋。后雙方因股權轉讓糾紛涉訟，法院生效判決均確認《股權轉讓協(xié)議》依法成立并生效。由于章某等四人所持有的巨某公司股份被司法凍結及巨某公司經營期限到期等原因導致股權轉讓無法實際完成，故久栩公司有權按照協(xié)議第九條約定，收購巨某公司資產。據(jù)此，久栩公司提出訴請：1．判令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巨某公司履行《股權轉讓協(xié)議》，與久栩公司共同辦理資產收購，即將上述七幢房屋與久栩公司簽訂房屋買賣合同并配合辦理過戶登記手續(xù)；2．若訴請1無法得到法院支持，則要求判令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巨某公司賠償久栩公司損失7,300萬元。章某等四人與巨某公司共同辯稱，不同意久栩公司訴請，并提出反訴請求：1．判令股權轉讓協(xié)議及補充協(xié)議于反訴狀副本送達之日解除；2．章某、劉某某、陳某某、闕某某收取久栩公司的定金511萬元不予返還；3．久栩公司賠償損失3萬元。

該案審理中，經久栩公司申請，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5月9日作出民事裁定書，查封、扣押、凍結巨某公司的銀行存款7,300萬元或其他等值財產。同年5月11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輪候查封巨某公司名下位于文翔路XXX號2、3、5、6、8、9、10、11、12幢房屋。民事裁定書及查封扣押財產清單于同年6月1日送達李少華。

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第一，關于巨某公司在補充協(xié)議上蓋章的事實，由于股權轉讓協(xié)議已列明股權轉讓方為章某等四人，受讓方為久栩公司，巨某公司顯然不可能成為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主體，也非補充協(xié)議的主體。第二，久栩公司與章某等四人因股權轉讓糾紛上訴至該院后，在二審期間，久栩公司表示能夠在限定時間內支付股權轉讓款，但嗣后，久栩公司仍未支付上述款項。久栩公司以巨某公司經營期限屆滿及股權被凍結為由拒付股權轉讓款，其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信。第三，久栩公司在近三年時間里一直未能支付轉讓款，導致合同目的不能實現(xiàn)，構成違約，章某等四人主張協(xié)議具有事實與法律依據(jù)。據(jù)此，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12月22日作出一審判決：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于2017年9月12日解除；駁回久栩公司的全部本訴請求等。

久栩公司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于2018年5月30日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1．久栩公司在241號案中申請財產保全是否具有過錯？2．在久栩公司具有過錯的前提下，其應承擔的賠償責任應如何認定？

關于爭議焦點一，一審法院認為，根據(jù)本案查明事實，久栩公司于2015年12月31日依據(jù)其與章某等四位股東簽署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向上海市松江區(qū)人民法院起訴了3290號案，久栩公司要求章某等四位股東向其轉讓股權，巨某公司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xù)。該案生效判決認定，根據(jù)《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約定，應由久栩公司先支付股權轉讓余款，即久栩公司的付款責任在先，四位股東變更股權登記的義務在后，由于久栩公司在協(xié)議履行過程中以及案件審理期間，均未能支付股權轉讓余款，故辦理股權變更登記的條件尚未成就，據(jù)此駁回了久栩公司的訴請。之后，久栩公司又于2017年5月5日向一審法院起訴了241號案，同樣依據(jù)其與章某等四位股東簽署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以系爭股權被司法凍結及巨某公司經營期限到期導致股權轉讓無法完成為由，要求章某等四位股東與久栩公司辦理資產收購，即將巨某公司名下的房產與久栩公司簽訂房屋買賣合同并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該案生效判決認定，巨某公司并非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主體，且在前案股權轉讓糾紛審理中，久栩公司未能支付股權轉讓余款，其以巨某公司經營期限屆滿及股權被凍結為由拒付股權轉讓款的理由不成立。在此基礎上，判決駁回了久栩公司的全部訴請，并支持了巨某公司及四位股東的反訴請求，確認股權轉讓協(xié)議已解除。

從上述兩案的審理情況可以看出，3290號案的生效判決已經認定，久栩公司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項下負有先行支付股權轉讓款的義務，由于久栩公司始終未付款，故判決駁回了久栩公司要求變更股權登記的訴請。也就是說，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履行中，久栩公司是違約方，其無權要求巨某公司及四位股東繼續(xù)履行協(xié)議。在久栩公司起訴241號案時，3290號案生效判決認定的久栩公司的違約事實并未改變。雖然久栩公司在241號案中主張的是房產權利，但其訴請依據(jù)的仍是《股權轉讓協(xié)議》，在其并未支付股權轉讓款的事實前提下，其在241號案中的訴請仍以與3290號案生效判決相同的理由被駁回。對于該敗訴后果，久栩公司作為當事人應當是有預見的，因此久栩公司在241號案中對巨某公司申請財產保全的行為存在過錯。

關于爭議焦點二，一審法院認為，巨某公司與李少華在840號案中達成調解協(xié)議，李少華應于2017年5月18日支付第一筆款項1,800萬元，雙方于同年5月25日前辦理松江區(qū)文翔路XXX號6、8、9、10、11幢房屋的過戶登記手續(xù)。李少華在840號案中已對全部房屋申請了財產保全，因此，為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李少華申請解除了針對第一批房屋的查封措施。但是，由于久栩公司在241號案中也申請了財產保全，上述房屋于同年5月11日被輪候查封，故李少華解除了上述第一批房屋的查封措施后，該批房屋仍被241號案查封，導致房屋過戶手續(xù)因此未能辦理成功，民事調解書的履行受阻。此后，李少華以申請法院強制執(zhí)行民事調解書的方式，先行履行了調解書約定的第二批房屋的過戶手續(xù)。從上述調解書的履行過程可以看出，正是由于久栩公司在241號案中的錯誤保全行為，造成了840號案民事調解書無法正常履行，該錯誤保全的查封措施直至241號案判決生效后才解除，故久栩公司理應對巨某公司在錯誤保全期間內的相應損失進行賠償?，F(xiàn)巨某公司在本案中主張其依據(jù)840號民事調解書本應于2017年5月18日收取1,800萬元房款至財產解封日2018年8月8日期間，以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算的利息損失1,047,082.19元，以及840號案中因李少華后期申請強制執(zhí)行而支出的申請執(zhí)行費90,360元，經審查均系合理損失，應予支持。至于巨某公司主張的解封日后的利息損失，因此時財產保全措施已經解除，故對該部分主張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久栩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巨某公司利息損失1,047,082.19元；二、久栩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巨某公司執(zhí)行申請費90,360元。

本院經審理查明，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正確，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主要爭議是：1.久栩公司提起241號案并申請對系爭房屋采取保全措施是否具有過錯；2.久栩公司對巨某公司在履行840號案調解書的過程中產生的利息損失和強制執(zhí)行費用是否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關于久栩公司的主觀過錯。我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五條規(guī)定，財產保全申請有錯誤的，申請人應當賠償被申請人因保全所遭受的損失。本案系因財產保全引起的損害賠償糾紛，應當適用侵權責任法規(guī)定的過錯責任歸責原則，即申請保全人是否應承擔賠償責任應當視其對于財產保全錯誤是否存在故意或者重大過失。根據(jù)查明的事實，久栩公司于2015年12月31日提起3290號案即股權轉讓訴訟，該案生效判決認定，久栩公司未按約支付股權轉讓余款屬于違約在先，故駁回其訴請。此后，久栩公司又提起241號案即房屋買賣合同訴訟，其請求權基礎為《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九條。但從3290號案的認定看，系爭股權不能轉讓的根本原因是久栩公司的違約行為，并非工商部門或其他非股東的原因所造成，故本案并不存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九條(即房產收購)適用的前提。因此，在3290號案認定的久栩公司的違約狀況未改變，且未有新的事實發(fā)生的情況下，久栩公司基于《股權轉讓協(xié)議》再次提起訴訟并申請對系爭房屋采取保全措施，沒有盡到合理、審慎地注意義務，主觀上存在明顯過錯。一審法院認定久栩公司申請財產保全的行為存在過錯，并無不當。久栩公司關于協(xié)議約定的房產收購前提條件已經具備，其提起241號案是依法維護自身權益的正當、合法行為的意見，與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信。

關于久栩公司的保全錯誤給巨某公司造成的損失。巨某公司與李少華在840號案審理中，自愿達成調解協(xié)議，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亦不損害第三人合法權益，應當受到法律保護。在調解協(xié)議履行過程中，因系爭房屋被久栩公司錯誤保全，導致無法辦理過戶手續(xù)，巨某公司未能按時收到系爭房款，產生相應的利息損失和額外的強制執(zhí)行費用。上述損失和費用均由久栩公司的錯誤保全行為造成，久栩公司應當予以賠償。久栩公司關于巨某公司與李少華對系爭房屋進行買賣和過戶存在過錯，以及其對涉案調解書的履行受阻不存在主觀過錯的上訴理由，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本院認為，久栩公司的上訴請求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5,036.98元，由上訴人上海久栩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徐　川

審判員　范　倩

審判員　夏　青

二〇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

書記員　丁振宇

附：相關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第一百七十條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上訴案件，經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一）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的，以判決、裁定方式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決、裁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