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20)最高法民申1193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彭圣雄,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勇,福建理策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施高攀,福建理策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吳某珊,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qū)。
原審被告:陳佩佩,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qū)。
原審被告:朱劍平,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qū)。
原審被告:朱松平,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qū)。
原審被告:陳文華,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qū)。
原審被告:陳威,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qū)。
再審申請人彭圣雄因與被申請人吳某珊、原審被告陳佩佩、朱劍平、朱松平、陳文華、陳威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閩民終9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彭圣雄申請再審稱,一、原審法院認定案涉借款本金為3810萬元系事實認定錯誤。案涉《抵押借款合同》約定借款本金為3400萬元,款項匯入彭圣雄指定的彭炳華賬戶,合同簽訂后吳某珊實際僅交付2900萬元,之后雖然吳某珊再次向彭炳華賬戶分三次分別匯入300萬元、350萬元和260萬元,但該款項系彭炳華與方文建及其相關人員之間的款項往來,非訟爭合同項下的借款,該事實可以從彭圣雄提供的錄音資料予以證實。同時,上述三筆款項匯款時間分別為2015年6月、2016年1月和2016年2月,特別是最后兩筆款項匯款時間已臨近合同約定的還款期限,在該時間點吳某珊再次匯款明顯有違一般生活常理,且350萬元借款彭炳華已經還清,本案吳某珊將該三筆款項計算在案涉合同項下是為重復受償其中的350萬元及將本不屬于彭圣雄借款的一般債權納入到本案抵押擔保范圍以便優(yōu)先受償;二、吳某珊用于出借的訟爭借款款項均來自于方文建,方文建為實際出借人,原審法院未依法審查出借資金來源系認定事實不清。訟爭《抵押借款合同》具有“職業(yè)放貸”的性質,應認定為無效合同,本案應移送公安機關處理。根據銀行流水顯示,方文建兒子方振偉及方文建親戚吳某華在借款發(fā)生前三日將2857.5萬元資金匯入吳某珊賬戶,再由吳某珊匯入彭炳華賬戶,案涉款項實際來源于方文建,吳某珊根本沒有能力提供案涉借款,案涉借款歸還時也匯入方文建賬戶,彭圣雄將價值281.226萬元的貨物抵償案涉借款時由方文建作為收款人向彭圣雄出具《收據》,根據彭圣雄提供的錄音資料可見借款發(fā)生后由方文建以出借人身份與彭圣雄、彭炳華進行對賬商談,吳某珊曾在一審中提供彭炳華出具給方文建兒子方振偉3000萬元《借條》,該《借條》項下的款項歸還時也匯入方文建賬戶。彭圣雄提供的視頻清晰可見,訟爭抵押房屋在進行司法處置時,由方文建以出借人身份帶領法院工作人員與房屋所有權人進行交涉。根據上述情況可認定吳某珊僅僅是名義出借人,方文建是案涉款項的實際出借人。經向當地法院查詢,以方文建及其親戚、好友和方文建經營的莆田市東方典當有限公司為原告的案件數多達22件,且金額巨大。因本案方文建是實際出借人,借款關系建立在彭圣雄和方文建之間,根據《關于辦理非法放貸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的規(guī)定,方文建的行為符合職業(yè)放貸人的所有構成要件,方文建屬于職業(yè)放貸人,訟爭《抵押借款合同》應被認定為無效合同,彭圣雄已經支付的利息應作為借款本金予以扣除,本案應移送公安機關;三、吳某珊涉嫌虛假訴訟,本案應移送公安機關。從主觀上看,吳某珊故意將方文建與彭炳華之間的借款納入到本案借款范圍之內,且其中350萬元借款已經還清,吳某珊提起訴訟意圖通過訴訟程序達到侵占訟爭抵押物及350萬元重復受償的目的,具有侵占他人財產的故意。從客觀上看,吳某珊將方文建與彭炳華之間借款的銀行流水嫁接到本案借款范圍之內,意圖在表面上形成交付金額達到3810萬元的證據鏈,吳某珊的上述行為已經構成虛假訴訟要件,本案應移送公安機關。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依法申請再審。
吳某珊、陳佩佩、朱劍平、朱松平、陳文華、陳威均未提交意見。
本院經審查認為,本案再審審查主要涉及吳某珊與彭圣雄之間《抵押借款合同》效力及借款本金數額問題。
彭圣雄主張本案實際出借人為方文建,方文建為規(guī)避職業(yè)放貸人嫌疑借用吳某珊名義向彭圣雄出借款項,案涉合同應認定無效。為此,彭圣雄向原審法院提交多份法律文書予以證明。根據彭圣雄提交的證據顯示,該多份法律文書多以方文建經營的莆田市東方典當有限公司為原告,但本案原告為吳某珊,案涉合同簽訂主體及合同中所具名的債權人與抵押權人均為吳某珊,銀行資金流水也顯示案涉款項從吳某珊賬戶匯入彭圣雄指定的彭炳華賬戶。彭圣雄并未提供證據證明吳某珊系受方文建指示或系方文建代理人,也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方文建或吳某珊已經構成非法放貸,故根據目前證據尚難以認定方文建與吳某珊構成代理或其他法律關系,方文建系借用吳某珊名義向彭圣雄出借案涉款項,彭圣雄提出本案訟爭款項實際出借人為方文建及《抵押借款合同》為無效合同的主張缺乏充足證據予以證明,原審法院根據案涉合同簽訂與履行情況判令彭圣雄仍應根據合同約定承擔還款付息的義務亦有相應事實依據。
因案涉《抵押借款合同》約定借款金額為3400萬元,借款期限為2015年3月24日至2016年3月23日,彭圣雄指定收款賬戶為彭炳華賬戶,同時又約定借款人借款金額以抵押權人實際匯款金額為準,由此可見各方并未明確限定借款金額必然為3400萬元,實際借款金額可能高于或低于3400萬元?!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亦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本案吳某珊主張案涉借款本金為3810萬元,分四次匯入彭圣雄指定賬戶,匯款時間均在借款期限之內,并向法院提供了《抵押借款合同》《匯款憑證》等證據,其對自己所主張的事實已初步完成舉證義務。彭圣雄主張本案實際借款本金為2900萬元,吳某珊向彭炳華賬戶另行匯入的910萬元系彭炳華與吳某珊之間的經濟往來,不應納入案涉合同項下的借款,對此彭圣雄負有舉證證明責任。彭圣雄向原審法院提供錄音作為證明該事實的證據,但該錄音談話主體均為案外人,錄音談話內容也難以認定各方對本案實際借款本金為2900萬元作出確認的意思表示,故在彭圣雄提供的證據尚不足以證明訟爭款項中的910萬元款項為彭炳華與吳某珊之間的經濟往來,而根據合同約定作為彭圣雄指定收款賬戶的彭炳華賬戶確實收到吳某珊匯款3810萬元的情形下,原審法院根據“借款人借款金額以抵押權人實際匯款金額為準”的合同約定及吳某珊在借款期限內實際匯入彭炳華賬戶總額3810萬元的事實認定本案借款本金應為3810萬元并無不妥,彭圣雄未能提供充足證據證明其所主張的事實,應依法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
綜上,彭圣雄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彭圣雄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張 穎
審判員 賈清林
審判員 楊 春
二〇二〇年三月三十一日
書記員 王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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