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20）最高法民再53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銀川市自然資源局（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住所地：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金鳳區(qū)萬壽路177號。
法定代表人：沈愛紅，該局局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強，寧夏輔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寧夏英力特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興慶區(qū)民族南街150號。
法定代表人：宗維海，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濤，寧夏方和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靜，寧夏方和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國網(wǎng)寧夏電力有限公司。住所地：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興慶區(qū)長城東路288號。
法定代表人：馬士林，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永平，男，該公司經(jīng)濟法律部公司律師。
再審申請人銀川市自然資源局因與被申請人寧夏英力特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英力特公司）及國網(wǎng)寧夏電力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電力公司）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9）寧民終250號民事裁定，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9年10月30日作出（2019）最高法民申5480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銀川市自然資源局申請再審稱，請求撤銷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9)寧民終250號民事裁定及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寧01民初1311號民事裁定；請求指令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繼續(xù)審理本案。事實和理由：一、原裁定對案涉合同關系主體的認定存在錯誤。電力公司是案涉土地的實際權利人，故出讓合同關系的相對人是電力公司和英力特公司，英力特公司對此并無異議。但原審并未詢問電力公司的意見，僅以英力特公司的管轄權異議申請及案涉出讓合同約定就駁回申請人的起訴，系案件基本事實沒有查清。二、案涉出讓合同約定的仲裁條款在本案中不適用，人民法院應對本案進行審理。（一）本案中兩被申請人作為案涉出讓合同的共同主體，沒有按照約定的容積率進行建設，應承擔補繳土地出讓金的責任，本案糾紛并非是履行案涉合同發(fā)生的爭議。（二）英力特公司僅是簽約方，并沒有參與案涉土地的拿地、競拍過程，也沒有向申請人繳納土地出讓金，故案涉合同中的仲裁條款不能在本案中適用，而且申請人與電力公司之間并沒有仲裁協(xié)議。因機構(gòu)合并，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已被撤銷，其權責職能由銀川市自然資源局承繼，銀川市自然資源局有權就本案申請再審。
英力特公司辯稱，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依據(jù)《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請求我公司補繳土地出讓金，電力公司并非該合同主體。案涉宗地開發(fā)建設是由我公司完成，我公司是上述合同的主體，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應尊重該合同中關于爭議解決方式的約定。申請人的再審請求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jù)，應駁回其再審請求。
電力公司辯稱，土地出讓金的繳納主體應是取得土地使用權的土地使用者即英力特公司，英力特公司開發(fā)案涉土地并從中獲益，我公司并非實際受益人，是否補繳土地出讓金與我公司無關。我公司與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沒有簽訂合同，根據(jù)合同相對性原則，我公司不是本案適格被告。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與英力特公司簽訂了《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應當按照該合同約定的爭議解決方式提交仲裁。請求駁回申請人對我公司的起訴。
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向?qū)幭幕刈遄灾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本案訴訟，以開發(fā)建設案涉土地過程中容積率增加未補繳土地出讓金為由，請求電力公司、英力特公司支付土地出讓金7016000元，并支付自2006年5月1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的利息損失，合計12273963元。英力特公司在一審開庭前提出管轄異議稱，其與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簽訂的《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第三十九條約定，因履行本合同發(fā)生爭議，由爭議雙方協(xié)商解決，協(xié)商不成的，提交銀川仲裁委員會仲裁，故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本案無管轄權，應駁回原告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的起訴。
一審法院審查認為，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與英力特公司簽訂的《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第三十九條約定“因履行本合同發(fā)生爭議，由爭議雙方協(xié)商解決，協(xié)商不成的，按本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方式解決：（一）提交銀川市仲裁委員會仲裁；……?！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二十六條規(guī)定，當事人達成仲裁協(xié)議，一方向人民法院起訴未聲明有仲裁協(xié)議，人民法院受理后，另一方在首次開庭前提交仲裁協(xié)議的，人民法院應當駁回起訴，但仲裁協(xié)議無效的除外。本案當事人在履行《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中發(fā)生爭議，依照合同約定應由銀川仲裁委員會管轄。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二項、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一款第三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的規(guī)定，裁定駁回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的起訴。
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不服上述裁定向?qū)幭幕刈遄灾螀^(qū)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該裁定并指令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繼續(xù)審理本案。
二審法院審查認為，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與英力特公司簽訂的《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第十一條約定，“受讓人在本合同項下宗地范圍內(nèi)新建建筑物的，應符合下列要求：……建筑容積率小于1.2?！痹y川市國土資源局以英力特公司增加容積率應補繳土地出讓金為由，提起本案訴訟。英力特公司在一審開庭前向一審法院提出管轄權異議?！秶型恋厥褂脵喑鲎尯贤返谌艞l約定，“因履行本合同發(fā)生爭議，由爭議雙方協(xié)商解決，協(xié)商不成的，提交銀川仲裁委員會仲裁。”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二十六條規(guī)定，一審法院認為本案應由銀川仲裁委員會管轄，駁回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的起訴，并無不當。二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一條的規(guī)定，裁定駁回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上訴，維持原裁定。
本院再審認為，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與英力特公司之間簽訂的《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中包含了有效的仲裁條款，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依據(jù)該合同第十一條的約定，向英力特公司主張補繳土地出讓金。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二項“依照法律規(guī)定，雙方當事人達成書面仲裁協(xié)議申請仲裁、不得向人民法院起訴的，告知原告向仲裁機構(gòu)申請仲裁”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第三款“立案后發(fā)現(xiàn)不符合起訴條件或者屬于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規(guī)定情形的，裁定駁回起訴”的規(guī)定，原裁定駁回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對英力特公司的起訴正確。
電力公司并非《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的簽訂主體，該合同約定的仲裁條款對電力公司沒有約束力，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起訴電力公司，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起訴條件的規(guī)定，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的訴訟請求是否成立，應進行實體審理后判定。原裁定駁回了銀川市國土資源局對電力公司的起訴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適用法律錯誤。原審法院應當就原銀川市國土資源局對電力公司的起訴進行實體審理。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七十一條、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撤銷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9）寧民終250號民事裁定及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寧01民初1311號民事裁定；
二、駁回銀川市自然資源局對寧夏英力特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起訴；
三、指令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本案中銀川市自然資源局與國網(wǎng)寧夏電力有限公司之間的糾紛進行審理。
審判長 陳紀忠
審判員 楊 卓
審判員 歐海燕
二〇二〇年三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趙靜
書記員王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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