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門頭溝區(qū)石龍工業(yè)區(qū)永安路**。

法定代表人：石明劍，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君，男，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法務部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瑤海區(qū)當涂路與淮南鐵路交口金桂園****。

法定代表人：金仁貴，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嘯峰，北京新儒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崟，北京新儒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錢達，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

上訴人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建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某公司）、原審被告錢達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門頭溝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9民初612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0月2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建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君，被上訴人金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金仁貴及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崟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錢達經公告送達開庭傳票，未到庭參加訴訟，本院依法缺席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建某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第三項，改判駁回金某公司的相應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1.一審認定建某公司與錢達是掛靠與被掛靠關系是錯誤的。2.涉案項目分包內容是清包勞務（含第二次運輸），河北石樂裝飾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石樂公司）不需要借用建某公司資質就能承接涉案項目。建某公司從總包方處承接了涉案項目，后又將涉案項目合法分包給錢達（石樂公司），雙方不是掛靠關系。3.一審金某公司訴求所依據的證據均為復印件、無原始電子記錄介質件、復印件形成的編造件，且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來用以證實錢達與建某公司在阿爾及利亞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項目上是掛靠與被掛靠關系。4.宮曉苓以建某公司名義簽署的《付款協(xié)議》相對方是宮曉苓和金某公司的代表，宮曉苓不是建某公司員工和委托授權人，一審也沒有查證其是否有錢達的委托授權手續(xù)，僅以其與錢達是母子關系就認定其代理效力是錯誤的。5.金某公司和錢達涉嫌共同合伙損害建某公司權益。6.一審認定錢達欠付金某公司工程款為263001元是錯誤的。

金某公司辯稱，錢達掛靠建某公司，根據相關法律規(guī)定建某公司應當承擔連帶責任。

金某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依法判令建某公司、錢達連帶支付工程勞務費263001元；2．依法判令建某公司、錢達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的三倍支付自2018年1月26日起至實際清償之日的工程勞務費利息。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陶小勇系建某公司職工。錢達與建某公司不存在社保關系。

2017年1月8日，石家莊威正恒輕鋼彩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威正恒公司）與建某公司簽訂《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書》（合同編號：AW066AW067），約定：發(fā)包方（甲方）：威正恒公司，承包方（乙方）：建某公司，工程名稱：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工程地點：阿爾及利亞阿爾德爾省，承包范圍：包含以下15條所列單體建筑，1）地）地面，2面，3）內墻面：砌體的縫處理（含縫處理）開始到結束，4）天棚，5）樓梯等，承包方式：包工包料，工期180天，工程總造價1950萬元，乙方購買材料需向甲方遞交材料單，價格經甲方確認后，支付每批訂貨清單的材料款的30％定金供乙方購買材料，剩余部分裝箱后付清；甲方指派榮志宏為甲方駐工地代表；乙方指派吳榮彪為乙方項目經理及駐工地代表；本合同執(zhí)行中發(fā)生的爭議由石家莊仲裁委員會裁決。張巖作為甲方委托代理人簽字，錢達作為乙方委托代理人簽字。

2017年1月9日，建某公司（甲方）與錢達（乙方）簽訂《工程項目目標管理合同書》，約定：甲方現(xiàn)已承攬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項目，由乙方作為甲方該項目的項目經理及項目承包人，負責該項目的管理，乙方對該項目的設計、施工、生產、質量以及經濟等方面負全面責任，甲方從該工程每一批工程款中提取項目利潤后，乙方對該項目實行經濟包干，包干的內容包括該項目的所有設計費、咨詢服務費、材料費、勞務費、機具費、項目管理費、各種稅金、需要向有關方面交納的費用（如總包服務費等）、訴訟費等一切與該項目有關的費用；對該項目甲方提取的項目利潤為工程總額的3％，同時甲方還收取該項目向甲方繳納的稅金，增值稅稅率為11％，附加稅費、所得稅和印花稅等根據實際發(fā)生額另行提??；未經甲方允許且未辦理書面允許手續(xù)時，乙方不能以甲方及甲方相關部門的名義與雇傭人員、勞務隊伍簽訂合同和進行文件往來；乙方還附加有以下?lián)４胧┲械钠渲袔醉棿胧海?）乙方一位有一定經濟實力的親友為乙方履行本合同進行擔保，（2）乙方一位親友為法定代表人的且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企業(yè)為乙方履行本合同進行擔保，“責任擔保書”見附件。合同還約定了其他事項。

2017年1月9日，石樂公司出具《責任擔保書》，載明：由于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項目是通過我公司介紹后，由建某公司承攬，我公司強烈要求并推薦錢達為該工程的項目經理和承包人，我公司及我公司法定代表人本人愿意各自對該項目的所有責任進行保證擔保，承諾對該項目負責人所實施的與該項目有關的一切行為及其履行《工程項目目標管理合同書》應承擔的一切責任負完全連帶責任。石樂公司法定代表人吳榮彪在該《責任擔保書》中簽字。

威正恒公司（甲方）與建某公司（乙方）簽訂《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附加協(xié)議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以下簡稱《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工程名稱：KountiHotelAdrar裝修工程，具體施工項目見附件一，該價格為包清工施工價格，主要材料和施工設備的提供由甲方及業(yè)主提供，合同價格為1050萬元，施工期限為2017年4月1日至2017年10月1日，附件一：KountiHotelAdrar裝修工程施工內容：地：地磚磚、內墻體粉刷、外墻體粉刷、腳手架安裝、內部油漆、外部油漆等，落款日期為2017年3月31日。

2017年9月14日，威正恒公司將建某公司訴至河北省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石家莊中院，案號為（2017）冀01民初855號），威正恒公司要求：1、解除《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返還工程預付款300萬元及利息，2要求建某公司賠償損失50萬元。建某公司在該案中辯稱：“建某公司在現(xiàn)有條件下已完成部分裝修工程，完成工程造價遠超過600萬元，無須返還預付款，建某公司反訴要求威正恒公司賠償損失86萬余元?！蓖愎驹谠摪钢刑峤涣苏掌掌@示2017年8月29日時，酒店主體已建成，內部可見砌筑形成的墻體及堆放的材料。建某公司在該案中提交以下證據：“1、李青松、李雷、劉炳晏視頻證據，證明涉案工程延誤的原因是因為威正恒公司施工材料未按時到場；2、錢達、金某、宣守云視頻證據，證明威正恒公司與主體工程業(yè)主在施工期間已有矛盾，威正恒公司早已計劃與建某公司解約；3、李青松、趙繼國錄音證據，證明威正恒公司拖延不確認建某公司已完成工作量（該證據文字整理稿顯示：2017年9月23日，趙繼國詢問李青松：‘抹灰的工程量怎么著？’李青松表示：‘抹灰的工程量你得等，今天周六，監(jiān)理不上班’，趙繼國表示：‘都好長時間了’，李青松表示：‘明天我找監(jiān)理去’）；4、短信記錄，證明主體工程業(yè)主認可建某公司工作能力；5、微信記錄，證明建某公司一直在施工現(xiàn)場工作（該證據顯示，阿爾及利亞榮工表示：‘現(xiàn)在四星酒店也沒地方放，地，地下室放門窗呢家自己的料，二層三層抹灰呢，全是亂套的事；早就要求你們把材料往還上酒店（原文如此，可能系筆誤）運一下，你們這邊根本就不知道分多少去小酒店，現(xiàn)在材料全堆在大酒店呢，運到小酒店就是每天一車也得兩個月吧，運距150公里中間有幾個檢查站，所有的材料都這樣，我買的帆布都曬壞了，你放心，我不會和第三個人講的，國內要不是付款有問題，也不會出這樣的事，就目前來說，裝修酒店肯定還得一個月或以上才有可能做呀，大小酒店，我外立面要求2個月完，從現(xiàn)在算’該微信記錄日期無法辨認）；6、劉炳晏證人證言，證明威正恒公司未按時將工程所需材料運至工地，導致建某公司大部分工作無法按時完成（該證據顯示，劉炳晏出具的《阿爾及利亞施工情況》載明：‘4月23日至現(xiàn)場工地，4月25號到11人，前期酒店圍墻、圍擋、酒店內部樓梯扶手制作，樓梯制作完工后，因酒店內部前期黑人施工布線，墻體開槽，使墻體存在安全隱患，須排除安全隱患方可施工，一至四樓原有黑人布線，安排工人拆除后，因所開材料不到位，只能做前期工作，如做消防管道橋架、消防開關定位、開槽、消防箱定位、電工線路開槽、開關、插座定位、上下水定位、水鉆開孔，大理石干掛基層、墻面抹灰、掛網加固墻體，7.15號所開材料、水管、管件、下水管、管件到位，因固定水管材料卡扣跟所用卡扣型號不符，無法使用，上下水無法安裝，黑人拿去調換，至我們回國也沒有到。2018年1月14日’）；7、費用清單、工資表、票據及合同書，證明建某公司已支付大量費用，至今仍拖欠工人工資（費用清單顯示，墻面抹灰9700平方米，人數：45人，總金額：436500元；上述合同書中有一份《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文字內容與合肥金某公司在本案中提交的合同一致，建某公司提交的該合同甲方處無簽章，乙方處有金某公司蓋章）；8、工程設計圖紙，證明建某公司已支付大量費用；9、微信記錄，證明涉案工程合同簽訂時間已經超過工程約定的起始時間（顯示2017年4月7日，雙方修改完成《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合同內容）；10、涉案工程工地張貼的項目聯(lián)系人名單，證明證據1、2視頻中人員為威正恒公司工作人員；11、河北省高碑店市公證處（2018）高證民字第88號公證書，證明主體工程業(yè)主認可建某公司工作能力；12、李陽、邰常鋼、彭晉平回國申請，證明上述三人是因病回國。”石家莊中院認為：“建某公司辯稱其已經進行施工，完成工程造價超過600萬元，但其未能對完成的工程量提交證據，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故對其所辯，本院不予采信。建某公司主張為涉案工程施工支付各項費用共3862597元，并提交了工資表、記賬單、收據等證據。對于其提交的駐阿爾及利亞員工工資表，因未能證明該項證據中河北省金戈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與本案的關聯(lián)性，本院不予采信。對于建某公司駐阿爾及利亞員工工資表，該工資表系其自行出具，工資表所涉三名員工均未出庭作證，該證據真實性無法查實，亦不予采信。對于酒店收據，因非正規(guī)票據且收據上未體現(xiàn)付款人信息，本院不予認可。對主張的其他費用，無正規(guī)票據，亦不予認可。故本院對建某公司付各項費用3862597元的主張不予支持，對威正恒公司返還預付款300萬元的主張予以支持?！?018年3月6日，石家莊中院作出（2017）冀01民初855號民事判決，判決：一、解除威正恒公司與建某公司于2017年3月31日簽訂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二、建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威正恒公司工程預付款300萬元；三、駁回威正恒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四、駁回建某公司的反訴請求。后建某公司不服，向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案號為（2018）冀民終685號），上訴期間，建某公司于2019年1月20日申訴撤回上訴，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9年1月21日裁定準許。

2017年11月1日，建某公司在石家莊仲裁委員會對威正恒公司申請仲裁（案號為石裁字［2017］第1033號，該案系針對《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書》的爭議，該案中威正恒公司提出了反申請），建某公司在該案中稱：“威正恒公司曾于2017年9月13日下達過一份開工令，要求建某公司于當日即刻開工，該要求毫無道理，當時工地現(xiàn)場根本不具備施工的條件，國內員工也不可能在當天抵達國外的工地，另外，在2017年9月底，阿爾及利亞酒店的發(fā)包方已經和威正恒公司解除總承包合同，導致威正恒公司與建某公司所簽訂施工合同已經不具有履行的可能性，建某公司派往國外的人員也已經于2017年9月底被強行遣返回國。建某公司要求威正恒公司支付所欠材料款175萬余元，返還履約保證金195萬元，支付違約金195萬元?！痹摪钢?，建某公司在發(fā)表質證意見時表示：“（對多名工人的護照、勞動仲裁裁決等）建某公司和威正恒公司在阿爾及利亞簽有兩個合同，有兩個工地，本案（石裁字［2017］第1033號案件）是大酒店，另外一個工地是裝修酒店，這19名工人一直是在裝修酒店工地施工，大酒店這邊根本沒有進入裝修施工階段，工人也沒有在此工地施工。這兩人（指向建某公司申請勞動仲裁的工人）是因病回國的，沒有及時支付工資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威正恒公司不及時驗收建某公司在威正恒公司另外一個工地已經完成的工程，計算工程量，支付工程款，責任在于威正恒公司，與本案（石裁字［2017］第1033號案件）無關。（對另案（2017）冀01民初855號民事判決書）建某公司的工人是在威正恒公司裝修酒店工地施工，而非在本案（石裁字［2017］第1033號案件）涉及的大酒店施工?！痹摪钢校罾自髯C。該案中，石家莊仲裁委員會認定：“威正恒公司與建某公司簽訂了《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書》，合同簽訂后，建某公司向威正恒公司支付了履約保證金195萬元、并按照威正恒公司的要求采購了裝修所需材料、運至阿爾及利亞工程現(xiàn)場，材料款1175萬余元，威正恒公司向建某公司支付貨款1000萬元，建某公司及威正恒公司的員工已于2017年9月底至2017年10月中旬間全部返回中國，且威正恒公司與阿爾及利亞業(yè)主于2017年10月4日解除了案涉（石裁字［2017］第1033號案件）酒店的總項目合同。除本案（石裁字［2017］第1033號案件）合同外，雙方就阿爾及利亞項目還簽訂了一份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雙方就該合同的糾紛經石家莊中院作出了（2017）冀01民初855號民事判決書，參與該工程的建某公司的員工因拖欠工資提起了勞動爭議仲裁，石家莊市橋西區(qū)勞動人事爭議調解仲裁委員會作出了支付工資的裁決書?！笔仪f仲裁委員會于2018年9月25日作出如下裁決：威正恒公司向建某公司支付剩余材料款175萬余元，威正恒公司向建某公司返還履約保證金195萬元，駁回雙方其他仲裁請求及反請求。2019年1月3日，威正恒公司向石家莊中院申請撤銷該裁決（案號為（2019）冀01民特22號）。2019年1月22日，威正恒公司申請撤回撤銷仲裁裁決的申請。石家莊中院于2019年1月25日裁定準許。

2019年1月9日，威正恒公司與建某公司簽訂《協(xié)議書》，約定：“雙方于2017年1月8日和2017年3月31日分別簽訂兩份建筑施工合同：《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書》和《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在執(zhí)行過程中因多種原因致使這兩個合同無法履行，雙方發(fā)生糾紛，協(xié)商無果后雙方分別就上述合同提起訴訟和申請仲裁，2018年3月6日，石家莊中院作出（2017）冀01民初855號判決，判決建某公司向威正恒公司返還工程預付款300萬元并承擔訴訟費，建某公司提起上訴，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以（2018）冀民終685號立案，該案已經開庭，等待判決；2018年9月25日，石家莊仲裁委員會作出石裁字（2017）第1033號裁決書（內容略），威正恒公司不服，向石家莊中院申請撤銷該裁決，已立案，雙方達成如下協(xié)議：一、威正恒公司撤回撤銷仲裁申請書，認可石裁字（2017）第1033號裁決書，建某公司撤回上訴，認可（2017）冀01民初855號判決，二、上述法律文書的責任和權利兩清，此后互不追究?！?/p>

2019年3月26日，錢達向建某公司出具《對賬說明》(該材料系由建某公司在本案中作為證據提交)，載明：2019年3月25日與建某公司就我及我安排的相關人員掛靠經營的項目對賬核算后，說明如下：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項目，因被法院凍結并占用建某公司300萬元，減除同期項目在賬資金并按銀行貸款利率計算后我承擔101035.42元的利息或費用，同時也因提供虛開的不合規(guī)成本發(fā)票5865000元，補償給建某公司1466250元(不含滯納金)，減除利息和補償后該項目余額是-456962.62元。

自2019年8月20日起，中國人民銀行已經授權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于每月20日（遇節(jié)假日順延）9時30分公布貸款市場報價利率。

雙方對以下證據和事實存在爭議：

一、關于各方的關系及施工完成情況

金某公司主張：“金某公司與建某公司存在建設工程分包合同關系。金某公司最初認為錢達和趙繼國均是建某公司的項目經理。錢達以建某公司項目經理的名義找到金某公司施工。趙繼國代表建某公司與金某公司負責人宣守云簽訂了施工合同。在簽合同時，金某公司沒有見到過建某公司的書面授權。涉案工程2017年6月16日開工，2017年8月21日完成合同范圍的抹灰和涂料工作，驗收合格。2017年8月21日撤場。金某公司宣守云與趙繼國簽訂了結算單。建某公司負責付款的人員李雷向金某公司出具了相應證明?？偘酵愎救藛T李青松也向金某公司出具了相應證明。金某公司金仁貴、宣守云與錢達之母宮曉苓簽訂了付款協(xié)議。建某公司陶小勇對此進行了見證?！苯彻颈硎荆骸板X達、趙繼國、李雷、李青松、宮曉苓均不是建某公司人員?！睂Υ耍鹉彻咎峤灰韵伦C據：

1、案外人趙繼國以建某公司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項目部名義與金某公司簽訂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原件，載明：甲方：建某公司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項目部，乙方：金某公司，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的原則，經雙方協(xié)商一致，自愿簽訂合同，工程名稱：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工程地址：KountiHotelAdrar，承包范圍：抹灰前吊線、掛網、砂漿攪拌、運輸、墻面澆水濕潤墻面、墻面的抹灰及養(yǎng)護、門窗角的抹灰、內墻面線管、抹灰架的搭設、工完場清及現(xiàn)場安全文明等內容，承包方式：清工單價承包（含材料運輸），單價及結算方式：工程結算以設計圖紙為依據，按照實際抹灰面積計算，27元/平方米，付款方式：內墻抹灰每完成一層驗收合格后付至所完成工程質量的70%，剩余30%完工后45天內付清（按照甲方付款同步進行），落款日期為2017年6月12日。合同還載明了其他事項。

2、錢達與金某公司金仁貴、宣守云的微信記錄(金仁貴手機中收藏的宣守云轉發(fā)給金仁貴的2017年錢達與宣守云的微信聊天記錄，金仁貴手機中收藏的2017年錢達與金仁貴的微信聊天記錄，金仁貴手機中留存的2018年、2019年錢達與金仁貴的微信聊天記錄)，主要內容為：2017年10月，錢達向金仁貴、宣守云表示：錢達系建某公司阿爾及利亞的項目負責人，要求金某公司和威正恒公司榮經理停止扣押李雷的行為，承諾其系正規(guī)公司、不會賴賬，并表示李雷是因項目需要臨時雇傭的，李雷(2017年)10月1日之后與建某公司無關，錢達的項目經理趙繼國被金某公司人員嚴格看守受到驚嚇而失蹤，如果李雷在(2017年)10月5日前不能平安回國，錢達將會報警。2018年8月29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咱們還得簽個合同，之前咱們簽過一個，好像你們沒蓋章。2018年10月25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下周讓公司把錢給金某公司打過去。2019年1月25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款得下周解決。2019年1月30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明天把款辦過來、明天弄出20多萬來、請金仁貴給其返回七八萬元，并詢問金仁貴一共是多少錢？金仁貴表示：是26萬多。錢達表示：好嘞，我知道了。2019年4月13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威正恒公司的錢回來了，但被建某公司扣住了，錢達與建某公司鬧僵了，請金某公司起訴建某公司要錢。2019年4月15日、16日，錢達向金仁貴表示：錢在建某公司扣著，建某公司拿發(fā)票的事與錢達說事；陶小勇通過金仁貴微信對錢達表示：錢達現(xiàn)在還欠建某公司40余萬元。

3、李雷簽署的書面證明，載明：本人李雷，于2017年4月1日至2017年10月1日受聘于建某公司，并于2017年4月22日被建某公司派駐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裝修酒店項目，任主管財務后勤工作，建某公司派駐該項目的項目經理為趙繼國，財務后勤李雷，工程情況介紹，業(yè)主：阿里，施工單位總包方：威正恒公司，分包單位：建某公司駐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裝修工程項目部，土建勞務清包單位：金某公司，工程施工情況：金某公司于2017年6月至8月在本項目工地內施工室內抹灰等工作，并完成了清包合同范圍內的全部工作內容，且交付給項目經理趙繼國驗收合格，趙繼國出具了項目結算單，共計263001元；現(xiàn)因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項目部就付款一事拖欠至今，又因項目負責人趙繼國脫逃回國，本人自愿留在阿爾及利亞，代表公司處理付款給金某公司的事宜，并將此做法上報給國內項目經理錢達；又因國內公司與威正恒公司牽涉官司，至今國內公司仍沒有給金某公司付款；本人準備于2017年10月9日離開項目駐地，10月13日回國，在離開項目地前自愿作此證明，并自愿做工程視頻資料。證明人：李雷，2017年10月9日。

4、李青松簽署的書面證明，載明：本人李青松，于2017年1月受聘于威正恒公司，于2017年1月被威正恒公司派駐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HOTELKOUNTIADRAR（裝修酒店）項目，任項目部經理，分包單位：建某公司，建某公司派駐該項目兩名管理人員，項目經理趙繼國，項目副經理：李雷，工程概況：1.HOTELKOUNTIADRAR（裝修酒店）位于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阿德拉爾市，2.業(yè)主：阿里，3.施工單位總包：威正恒公司，4.裝飾分包單位：建某公司；工程施工情況：建某公司于2017年4月進場，前期進場工人為水電工人，由于沒有抹灰工人，工程無法進展，隨即聯(lián)系金某公司駐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阿德拉爾市瑪蒂娜酒店項目經理宣守云并簽訂抹灰清包合同，隨即宣守云派駐抹灰工人進駐HOTELKOUNTIADRAR（裝修酒店）展開抹灰工作，于2017年8月完成合同全部抹灰工作，抹灰面積9663平方米，分包單位驗收合格，總包單位驗收合格；合同約定的抹灰工作完成后，金某公司負責人宣守云多次找建某公司項目經理趙繼國，要求支付勞務分包費用，趙繼國于2017年9月23日在未通知金某公司情況下回國，水電工人于2017年9月30日回國，建某公司項目副經理李雷留在工地協(xié)調此事未果，于2017年10月9日回國，至此建某公司在未支付金某公司工程勞務費用情況下，項目管理人員和工人全部回國，李青松，2017年10月10日。該證明加蓋有威正恒公司英文印章印文(在石裁字［2017］第1033號仲裁案中，威正恒公司提供的一份印章說明中的威正恒公司英文印章樣式與上述印章樣式相同)。

5、結算單(金某公司認為該結算單是原件，建某公司不認可)，載明：金某公司所施工建某公司駐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裝修酒店抹灰工程已完工并經建某公司負責人員驗收合格，所施工總面積為9663平方米，單價為27元/平方米，工程款260901元，另有現(xiàn)場零工6個，單價350元/個，合計2100元，以上工程款累計263001元，望建某公司盡快付款，申請人：宣守云，21/8/17，項目經理趙繼國，2017年8月21日。

6、付款協(xié)議(金某公司認為該結算單是原件，建某公司不認可)，載明：因建某公司下屬子公司第四分公司海外裝修隊伍項目經理錢達（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室內抹灰工程下欠金某公司工程款263001元，經協(xié)商，貴單位所欠工程款須在2018年1月25日前付清，金仁貴，宮曉苓，2017.12.7，宣守云。上述付款協(xié)議中宮曉苓姓名下方標注有電話186XX****XX。

7、宮曉苓出具、由陶小勇在見證人處簽字的書面材料一份，載明：關于阿爾及利亞酒店裝修工程抹粉工程款，工程款到位時，一次性付清，工程款263000元，宮曉苓，2018年1月31日，見證人：陶小勇，2018年1月31日。

8、《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裝修酒店項目工人工資表》，顯示金仁付、金仁聰、殷忠強等10名工人簽字領取2017年6月至2017年8月工資的情況。

經質證，建某公司表示，對證據1、《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真實性不知情，合法性、關聯(lián)性不認可，該合同無建某公司簽章，建某公司未授權錢達、趙繼國與金某公司簽訂合同，錢達、趙繼國并非建某公司職工，錢達是石樂公司推薦給建某公司的名義項目經理，實質上錢達是石樂公司的項目經理，該合同所涉施工內容已合法轉包給石樂公司，錢達、趙繼國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對證據2、微信記錄，對真實性不知情，建某公司沒有去過現(xiàn)場，金某公司討要工程款的對象一直是錢達，金某公司是在錢達指使下才去建某公司找陶小勇的，建某公司沒有義務支付勞務費，陶小勇已經明確說明錢達尚欠建某40多萬補稅款，錢達系以偷稅方式從建某公司提前領取工程款40多萬元，建某公司的見證行為不代表建某公司必須支付金某公司工程款，金某公司一直要求錢達來建某公司當面對賬，而錢達卻不肯來，說明錢達有過錯；對證據3、4（李雷、李青松的書面證明），證人未到庭，不應采信，李雷、李青松的證人是否存在脅迫或利害關系存疑；對證據5、結算單，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不認可，均為復印件，無建某公司簽章，趙繼國亦未獲建某公司授權，涉案工程已由建某公司合法轉包，不應與金某公司結算；對證據6、付款協(xié)議，真實性不知情，該證據為復印件，關聯(lián)性、合法性不認可，該協(xié)議系宮曉苓與金某公司的協(xié)議，與建某公司無關，宮曉苓非建某公司職工，亦未獲建某公司授權；對證據7、陶小勇見證的材料，真實性認可，關聯(lián)性、合法性不認可，見證方是付款協(xié)議外獨立的第三方，不是付款協(xié)議的當事人，石樂公司錢達應補繳稅款1466250元，其工程款尾款被用于繳稅了，錢達尚欠建某公司稅款437432.62元；對證據8、《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裝修酒店項目工人工資表》，系金某公司自行制作的表格，與本案無關，對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不認可。

經查，宮曉苓戶籍地與錢達戶籍地一致，宮曉苓系錢達之母。

審理中，經建某公司申請，法院依法確定鑒定單位對上述證據5、結算單及證據6、付款協(xié)議是否是原件進行鑒定，鑒定單位北京長城司法鑒定所于2020年4月24日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1、檢材l標注日期2017年12月7日《付款協(xié)議》第1-16行和第17行中的“海外138XXXX****宣守云”字跡為復制形成；第17行中的“1186XXXXXXXX”字跡為直接書寫形成；2、檢材2標注日期2017年8月21日《結算單》第1-13行中的字跡（第10行“∧”符號和“萬”字除外）為復制形成；第14、15行字跡和第10行“∧”符號和“萬”字為直接書寫形成（行數具體所指見后附圖）。建某公司支付鑒定費6400元。

本案中，經法院與趙繼國電話聯(lián)系，趙繼國表示：“錢達雇傭我進行現(xiàn)場管理。錢達以建某公司名義包活兒，建某公司收管理費。金某公司的合同是我和他們簽的。阿爾及利亞有一個大酒店、一個裝修酒店，兩個都干了一點，沒干完，當時材料不全，窩工窩了好長時間，資金也沒到位。錢達也欠包括我們這些工作人員的錢。金某公司是干的大酒店的主體工程，他手底下有抹灰的人，因此找的金某公司。結算單是否是我簽的沒印象了。我不需要對結算單申請做鑒定，現(xiàn)在我不管這個事了。李雷是財務，李雷也是跟著錢達的。李青松屬于威正恒公司人員，當時負責現(xiàn)場管理。宣守云就是扣我不讓我回國的那個人，是金某公司的，我后來通過別的關系回國的。關于抹灰工程量，當時金某公司正在干，干了多少當時就比較亂，干到什么程度也沒正式地去驗收，干到什么程度不好說了。在石家莊中院訴訟時，錢達以建某公司名義提交的我與李青松的錄音屬實，當時我多次要求李青松確認工程量，李青松推脫好長時間，到最后也沒認。我不需要看合同和結算單，讓他們直接找錢達就行了。”趙繼國提供了李雷的電話。

經法院與李雷電話聯(lián)系，李雷表示：“金某公司提交的我出具的證明屬實。錢達還欠我的錢。錢達那會說打完官司就把錢給了，然后到后面又說建某公司扣了、威正恒公司不給了，然后錢達又說他這邊緩緩，有錢了再給。我當時被金某公司的人扣在那了，威正恒公司也配合他們，讓我給他們寫一個證明。金某公司干活了，他們的要錢手段讓人挺生氣的。榮志宏是威正恒公司的，我不知道全名叫什么，工地有一個榮總。宮曉苓是錢達母親。宣守云是金某公司的。阿爾及利亞有一個大酒店、有一個裝修酒店，還有一個小酒店。我給錢達在石家莊中院出的視頻的證據是說威正恒公司的大酒店主體沒有建好，沒有施工條件。裝修酒店主體起來了。當時金某公司干的是否包括大酒店的主體我不知道。我后面已經是被金某公司軟禁的狀態(tài)。因為業(yè)主阿里不讓威正恒公司干了，要求工地所有人員必須離境，金某公司不讓我回國也沒辦法了，就都回來了。我和錢達之間沒有書面合同。錢達以建某公司名義包的這個工程?！?/p>

在石家莊中院審理過程中，建某公司陳述建某公司對裝修酒店進行過部分施工（內容及建某公司提供的有關證據見前述事實）。對此，經詢問，建某公司在本案中表示：“石家莊中院訴訟的律師是錢達請的，建某公司只是出手續(xù)，對建某公司在石家莊中院的陳述意見不認可。建某公司與錢達沒有勞動關系。涉案工程已經由建某公司轉包出去，對金某公司是否實際施工、是否是給建某公司施工，建某公司不清楚?！?/p>

對上述爭議的證據，法院認為，對證據1、趙繼國以建某公司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項目部名義與金某公司簽訂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建某公司未提供相反證據推翻上述證據，且上述證據與建某公司在石家莊中院訴訟中提供的證據相印證，亦與法院對趙繼國的詢問情況相印證，法院對證據1的真實性予以確認；對證據2、微信記錄及微信語音，無相反證據，法院予以采信；對證據3、4李雷及李青松的書面證言，證人未出庭作證，法院不予采信，但對相應事實的認定法院另行論述；對證據5、結算單，經鑒定，趙繼國簽字系直接書寫形成，該證據與證據1相互印證，且趙繼國亦未明確否認上述證據，法院對證據5結算單的真實性予以確認；對證據6、付款協(xié)議，雖然經鑒定該付款協(xié)議中除“1186XXXXXXXX”外的其他字跡為復制形成，但該證據的內容與建某公司認可的證據7、宮曉苓出具的書面材料的內容相互印證，故法院對證據6、付款協(xié)議的真實性予以確認；對證據7、宮曉苓出具的書面材料，建某公司予以認可，法院對其真實性予以確認；對證據8、《阿爾及利亞阿德拉爾省裝修酒店項目工人工資表》，系金某公司單方制作，法院不予采信。

對于上述爭議的事實，法院認為：

第一、對錢達與建某公司之間的關系，根據建某公司與錢達簽訂的《工程項目目標管理合同書》及石樂公司出具《責任擔保書》，錢達負責涉案項目設計、施工、生產、質量以及經濟等方面的全面責任、對涉案項目經濟包干，建某公司僅收取固定比例的利潤、自身未派員參與項目組織管理，且在上述《工程項目目標管理合同書》及《責任擔保書》形成前不久，錢達已先行作為建某公司代理人與威正恒公司簽訂《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書》，本案中建某公司提交的錢達出具的《對賬說明》也載明雙方系掛靠關系，另外，建某公司亦陳述：“在石家莊中院訴訟中，律師是錢達請的，建某公司僅是出手續(xù)”，綜合以上情況，本案中，錢達借用建某公司資質承接工程的特征明顯，故法院確認以下事實：錢達掛靠建某公司承接了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對建某公司主張石樂公司為承包人的答辯意見，缺乏證據，法院不予采納。

第二、對錢達與金某公司之間的關系，因錢達在微信記錄中陳述趙繼國系錢達項目經理，經詢問，趙繼國亦認可其受錢達雇傭進行現(xiàn)場管理，故法院確認趙繼國系錢達雇員，趙繼國與金某公司簽訂合同的行為系代理錢達的職務行為，據此，法院確認以下事實：錢達以建某公司名義將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中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工程發(fā)包給金某公司施工。

第三、對涉案工程施工情況，根據建某公司在石家莊仲裁委員會仲裁、石家莊中院訴訟中陳述的有關情況、提供的有關證據，建某公司曾在石家莊中院認可金某公司進行了抹灰施工，金某公司在本案中也提供了與石家莊中院訴訟相對應的證據，另外，經詢問，趙繼國、李雷對金某公司施工的情況亦予以認可，故法院確認以下事實：金某公司對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中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工程進行了施工，工程款共計263001元。對于石家莊中院未認定建某公司實際進行了施工的情況，系石家莊中院根據該案證據情況所作判斷，不應對本案各方當事人產生拘束力。

二、工程款給付情況

金某公司表示，建某公司、錢達未向金某公司支付過工程款。建某公司陳述：“金某公司找錢達要錢，錢達抵給金某公司一套房子，是否辦理過戶不清楚?！睂Υ私彻疚刺峁┳C據。

對上述爭議的證據和事實，法院認為，建某公司未舉證證實錢達已給付金某公司工程款，法院確認錢達未給付金某公司工程款。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工程項目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外，屬涉外民事案件。《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一條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協(xié)議選擇合同適用的法律。當事人沒有選擇的，適用履行義務最能體現(xiàn)該合同特征的一方當事人經常居所地法律或者其他與該合同有最密切聯(lián)系的法律?！北景钢?，錢達與金某公司未就發(fā)生糾紛時適用的準據法進行約定，案涉合同雙方均系我國公民或法人，住，住所地亦在我國且相應合同還載明“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的原則簽訂合同”，故依據最密切聯(lián)系原則，本案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

《對外承包工程管理條例》第十條第四款規(guī)定：“分包單位不得將工程項目轉包或者再分包。對外承包工程的單位應當在分包合同中明確約定分包單位不得將工程項目轉包或者再分包，并負責監(jiān)督?！北景钢?，錢達掛靠建某公司從威正恒公司處承接工程，又將工程分包給金某公司，錢達作為威正恒公司的分包單位，不得將工程再分包給金某公司，錢達與金某公司形成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關系違反上述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屬無效?，F(xiàn)金某公司已完成施工，錢達未舉證證實涉案工程存在質量問題，錢達應給付金某公司相應工程款，故法院確認錢達應給付金某公司工程款263001元。對欠付工程款利息，因金某公司提交的金仁貴、宣守云與錢達之母宮曉苓簽訂的付款協(xié)議載明：“經協(xié)商，建某公司所欠工程款須在2018年1月25日前付清。”該證據能夠證實金某公司同意將付款期限寬限至2018年1月25日，該日期晚于涉案工程完工及結算日期，法院不持異議，故對欠付工程款利息，法院確認錢達應以263001元為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給付金某公司自2018年1月26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的欠付工程款利息，并以263001元為基數，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支付金某公司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的欠付工程款利息。對金某公司主張計算標準過高部分，沒有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

對金某公司要求建某公司承擔連帶責任的訴訟請求，本案中，根據查明的事實，錢達系掛靠建某公司承接工程，并將其中部分工程分包給金某公司，金某公司進行了施工，建某公司作為被掛靠人應承擔相應責任。在建筑行業(yè)的掛靠經營中，掛靠者以被掛靠者的名義從事對外經濟活動的，被掛靠者應按以下原則承擔民事責任：合同相對人同時起訴掛靠者和被掛靠者的，如果合同相對人對于掛靠事實不明知，由掛靠者與被掛靠者承擔連帶民事責任；如果合同相對人對于掛靠事實明知，首先由掛靠者承擔責任，被掛靠者承擔補充的民事責任。合同相對人只起訴被掛靠者的，被掛靠者對外應先行承擔民事責任。在被掛靠者對外承擔責任的范圍內，被掛靠者對掛靠者享有追償權。本案中，現(xiàn)有證據不能證實金某公司在與錢達訂立合同時明知錢達與建某公司的掛靠關系，據此，建某公司應對錢達的上述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對金某公司要求建某公司承擔連帶責任的訴訟請求，法院予以支持。雖然根據錢達向建某公司出具的《對賬說明》，建某公司已不欠付錢達工程款，但該事實與建筑行業(yè)掛靠經營中被掛靠人對外承擔責任與否無關，本案對建某公司以此為由拒絕承擔責任的答辯意見不予采納。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一條，《對外承包工程管理條例》第十條第四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第十七條、第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百二十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錢達與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訂立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無效；二、錢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給付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工程款263001元，并以工程款263001元為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支付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自2018年1月26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止的欠付工程款利息，以工程款263001元為基數，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支付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的欠付工程款利息；三、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對本判決第二項確定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四、駁回合肥金某建筑勞務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

關于建某公司與錢達之間是否存在掛靠關系，根據雙方當事人提交的證據，威正恒公司（甲方）與建某公司（乙方）簽訂了《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施工合同》，后該合同經石家莊中院法院判決解除。該案審理中，建某公司提交了《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施工合同》，該合同與本案中金某公司提交的合同一致，系趙繼國以建某公司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項目部名義與金某公司簽訂的，經一審法院對趙繼國的詢問，該合同的真實性應當予以確認。因趙繼國系錢達雇員，應當認定錢達以建某公司名義將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中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工程發(fā)包給金某公司施工。建某公司亦認可在石家莊中院法院審理時其律師是錢達請的，建某公司僅是出手續(xù)。綜合雙方舉證情況，應當認定錢達掛靠建某公司承接了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建某公司上訴主張其就上述工程與錢達（石樂公司）之間為分包關系，而非掛靠關系，但未提交證據證明其與石樂公司之間存在轉包或分包關系，本院對該上訴理由不予采納。建某公司作為被掛靠人應承擔相應責任。如果合同相對人對于掛靠事實不明知，由掛靠者與被掛靠者承擔連帶民事責任。本案中，現(xiàn)有證據不能證實金某公司在與錢達訂立合同時明知錢達與建某公司的掛靠關系，故建某公司應對錢達的工程款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關于欠付工程款數額，因金某公司對阿爾及利亞大酒店裝修工程中的KountiHotelAdrar酒店裝修工程內墻抹灰工程進行了施工，金某公司提交的結算單、付款協(xié)議確認工程款為263001元，該結算數額與宮曉苓出具、建某公司職工陶小勇見證的書面材料上的工程款數額相互印證，故應當確認涉案工程款共計263001元。一審法院確認的工程款數額正確，本院予以確認。

綜上所述，建某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5245元，由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送達開庭傳票公告費及送達判決書公告費（以人民法院報社出具的正式發(fā)票為準），由北京建某國際裝飾工程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秋燕

審 判 員　趙　蕾

審 判 員　朱文君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王　夢

書 記 員　馬子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