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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知民終640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廣東大源小能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龐長興,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麗詩,國信信揚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嘉興市麗某針織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陳雪源,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蔡新,江蘇強聯(lián)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蘇德克沃熱力設備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李冬祥,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宋瑞娟,浙江騰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李冬祥,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宋瑞娟,浙江騰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廣東大源小能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源小能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嘉興市麗某針織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麗某公司)、江蘇德克沃熱力設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德克沃設備公司)、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德克沃科技公司)侵害發(fā)明專利權糾紛一案,不服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9年8月27日作出的(2018)浙01民初1344號之二民事裁定(以下簡稱原審裁定),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0月2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于2019年11月26日組織各方當事人進行了詢問。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大源小能公司上訴請求:撤銷原審裁定,指令原審法院進行審理或改判支持原審訴訟請求。主要事實與理由:(一)原審裁定遺漏了對大源小能公司訴訟主體資格的裁決結果有實質性影響的重要事實與法律程序:1.專利號為ZL20151040××××.X、名稱為“燃氣蒸汽發(fā)生設備”的發(fā)明專利(以下簡稱涉案專利)在本案訴訟中發(fā)生權利轉讓,之后大源小能公司已于2019年1月16日變更訴訟請求為:判令四被告連帶賠償經(jīng)濟損失600萬元及為調(diào)查、制止侵權所支出的合理費用20萬元,共計人民幣620萬元,賠償金額計算時間自侵權行為實施日起暫算至2018年9月28日,2018年9月28日后的侵權賠償金額另案主張。大源小能公司依法繳納了訴訟費。2.關于案外人胡建平提交一份轉讓協(xié)議(已廢舊公章蓋章的協(xié)議)認為其具有轉讓前的專利權益的問題。原審法院在2019年7月18日的聽證中,已告知胡建平若認為其具有轉讓前專利權的,可另行主張。3.原審法院向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調(diào)取了涉案專利被轉讓的所有文檔資料,轉讓的依據(jù)是一份用已作廢舊公章蓋章的轉讓協(xié)議,該協(xié)議內(nèi)容僅有被轉讓走的9個(包括涉案專利)大源小能公司的專利基本信息,不存在轉讓對價,亦沒有任何權利義務約定,不存在原審法院所謂的大源小能公司從形式上已喪失專利權的情況。4.大源小能公司認為涉案專利權自始至終都歸屬上訴人大源小能公司所有。對于胡建平與薛勁成等行為人私下惡意轉讓行為,大源小能公司并不認可。大源小能公司已向原審法院提交了已經(jīng)生效的(2019)粵06民終3374號判決等一系列證據(jù),證明本案訴訟過程中,大源小能公司原有的號碼為440××××4323公章被何肖影、薛勁成等人于2018年8月底利用職務便利拿走。大源小能公司在發(fā)現(xiàn)公章不見后,立即于2018年9月4日辦理公章遺失公告,并同日到公安局備案號碼為440××××1449的新公章。因此,舊公章440××××4323已作廢并失效,不能代表大源小能公司的真實意思,且失去掌控期間的舊公章所蓋章文件的時間均可以以倒簽日期方式偽造,不具有客觀真實性和合法性。涉案專利正進行專利侵權訴訟,大源小能公司不會把涉案專利轉讓,更不會把轉讓前的權益轉讓給案外人。(二)原審法院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屬于事實認定錯誤及法律適用錯誤。1.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規(guī)定的起訴條件。大源小能公司提交的涉案發(fā)明專利證書、《手續(xù)合格通知書》等證據(jù),能證明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官方文件明確記載涉案專利自授權之日起至2018年9月28日前專利權屬于大源小能公司所有。2.大源小能公司不認可案外人胡建平提交的轉讓協(xié)議。3.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民事訴訟法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的規(guī)定,大源小能公司在訴訟中的當事人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不受影響。(三)原審法院關于本案是否應中止訴訟的問題適用法律錯誤。涉案專利被轉讓后,大源小能公司以胡建平為被告,已向四川省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專利權權屬糾紛,目前該案件正在審理過程中。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條第五項的規(guī)定,原審法院作為本案侵權訴訟的受理法院,無權對專利權屬問題作出審理與認定,應裁定中止訴訟。(四)原審法院以“為節(jié)省訴訟資源,縮短訴訟周期”為理由,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缺乏法律依據(jù),嚴重侵害大源小能公司的合法權益。大源小能公司投入大量資金、設備等研發(fā)涉案專利蒸汽發(fā)生設備,產(chǎn)品質量高,具有環(huán)保節(jié)能高效便捷等功效,已成為傳統(tǒng)鍋爐的理想替代產(chǎn)品,是大源小能公司的重大資產(chǎn)和核心競爭力產(chǎn)品。
麗某公司答辯稱,涉案設備是合法購買,麗某公司支付了合理對價,不存在侵權行為。大源小能公司和胡建平簽訂了專利權的轉讓協(xié)議,在協(xié)議中約定了專利權轉讓前后的權利,權利和權益均由胡建平享有。在該協(xié)議未被確認無效或者撤銷的情況下,協(xié)議中權利和權益的轉移的約定應當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jù)。請求法院依法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上訴請求。
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共同答辯稱,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與本案沒有任何關系,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2019年1月,大源小能公司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將訴訟標的額提高至500萬元,并申請原審法院凍結了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的銀行賬戶,在權屬存在重大爭議的情況下致使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經(jīng)營嚴重困難,因賬戶凍結面臨破產(chǎn),大源小能公司的行為侵犯了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的合法權益。德克沃設備公司與德克沃科技公司請求法院維持原審裁定,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上訴。
原審法院認為,大源小能公司提起本案訴訟的權利基礎從形式上已經(jīng)轉移,為充分保障大源小能公司的實體權益,對涉案被控侵權產(chǎn)品進行侵權比對、通過開庭查明其制造、使用等相關事實,并就本案權利基礎爭議進行了聽證。鑒于大源小能公司與案外人的專利權權屬爭議尚無定論,待裁判生效更需時日,本案在大源小能公司形式上喪失專利權的情況下,無法就其訴訟請求作出裁判。為節(jié)省訴訟資源,縮短訴訟周期,對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予以駁回,如專利權權屬糾紛終審裁判大源小能公司為權利人,則大源小能公司可另行起訴。據(jù)此,原審法院裁定: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財產(chǎn)保全申請費人民幣5000元,由大源小能公司負擔。
本院二審另查明:石家莊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開發(fā)區(qū)行政服務局于2018年12月4日出具《準予注銷登記通知書》一份,載明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河北分公司提交的注銷登記申請材料齊全,符合法定形式,該局決定準予注銷登記。國家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顯示,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河北分公司已于2018年12月4日注銷,注銷原因為被撤銷。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問題為:原審法院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是否正確。對此,本院分析如下:
首先,涉案專利權的轉移并不影響原權利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民事訴訟法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第一款規(guī)定:“在訴訟中,爭議的民事權利義務轉移的,不影響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人民法院作出的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對受讓人具有拘束力?!鄙鲜鲆?guī)定體現(xiàn)了民事訴訟中的當事人恒定原則,根據(jù)該原則和精神,在民事訴訟程序中,人民法院受理相關訴訟后,為保證訴訟程序的穩(wěn)定和避免訴訟不確定狀態(tài)的發(fā)生,當事人的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不因有關訴訟標的的法律關系后續(xù)的變化而喪失。相反,如果允許當事人的主體資格因隨后續(xù)有關訴訟標的的法律關系發(fā)生變化而喪失,導致已經(jīng)進行的訴訟程序歸于無效,將對訴訟程序的穩(wěn)定性和訴訟結果的確定性產(chǎn)生不利影響,造成司法資源浪費。本案中,原審法院于2018年5月29日立案受理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專利權轉讓協(xié)議》是案外人胡建平與大源小能公司于2018年9月4日簽訂,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審查業(yè)務管理部的復函顯示涉案專利的權利人于2018年9月5日變更為胡建平??梢?,大源小能公司在提起本案一審訴訟時,仍為涉案專利的權利人,涉案專利所有權的轉移發(fā)生在訴訟過程中,大源小能公司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不應受到影響。
其次,訴訟中原告的專利所有權轉移不能成為裁定駁回原告起訴的合法理由。前已述及,爭議的民事權利義務轉移不影響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同時,為維護受讓人的利益,民事訴訟法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第二款還規(guī)定了受讓人參與訴訟的程序機制。該條第二款規(guī)定:“受讓人申請以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身份參加訴訟的,人民法院可予準許。受讓人申請?zhí)娲斒氯顺袚V訟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jù)案件的具體情況決定是否準許;不予準許的,可以追加其為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睋?jù)此,即使有關涉《專利權轉讓協(xié)議》爭議的另案訴訟結果尚未確定,該協(xié)議約定的受讓人胡建平可以選擇參與本案訴訟,向原審四被告主張權利或者放棄主張其權利。當然,胡建平也可以選擇待有關《專利權轉讓協(xié)議》爭議的另案訴訟確定其為最終專利權人后,向大源小能公司主張返還因本案訴訟所獲得的相應權益。無論胡建平如何選擇,其實體權利和程序權利并不會因本案審理而受損。因此,涉案專利權權屬變化不應當影響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原審法院應對本案進行審理。當然,在審理過程中,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決定進行實體審理并作出判決,或者中止訴訟,待大源小能公司與胡建平之間的專利權屬糾紛結果確定后再作出判決。原審法院以大源小能公司形式上喪失專利權因而無法就其訴訟請求作出裁判為由,對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予以駁回,適用法律錯誤。
綜上,原審裁定適用法律錯誤,依法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七十一條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撤銷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浙01民初1344號之二民事裁定;
二、本案指令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判長 朱 理
審判員 張曉陽
審判員 歐宏偉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六日
法官助理劉清啟
書記員謝思琳
裁判要點
案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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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最高法知民終64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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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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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害發(fā)明專利權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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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 議 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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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朱理
審判員:張曉陽、歐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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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助理:劉清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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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員:謝思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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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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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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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案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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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為“燃氣蒸汽發(fā)生設備”的發(fā)明專利。(ZL201510403595.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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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 鍵 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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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訟標的;法律關系變化;訴訟主體資格;駁回起訴;當事人恒定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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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事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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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訴人(原審原告):廣東大源小能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嘉興市麗某針織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蘇德克沃熱力設備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蘇德克沃節(jié)能科技有限公司河北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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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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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銷原審裁定,指令審理。
原判主文:駁回大源小能公司的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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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案法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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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七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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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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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訟過程中涉案專利權發(fā)生轉移的,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是否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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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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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第一款規(guī)定:“在訴訟中,爭議的民事權利義務轉移的,不影響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人民法院作出的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對受讓人具有拘束力?!鄙鲜鲆?guī)定體現(xiàn)了民事訴訟中的當事人恒定原則,根據(jù)該原則和精神,在民事訴訟程序中,人民法院受理相關訴訟后,為保證訴訟程序的穩(wěn)定和避免訴訟不確定狀態(tài)的發(fā)生,當事人的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不因有關訴訟標的的法律關系后續(xù)的變化而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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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摘要并非裁定書之組成部分,不具有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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