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法定代表人：朱莉，該公司財務總監(jiān)。

委托訴訟代理人：羅銘君，北京德恒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冀，北京德恒（成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匯源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高新區(qū)高新西區(qū)西芯大道5號。

法定代表人：朱開友，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冀，北京德恒（成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曾家煜，北京德恒（成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金川楊家灣水電力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金川縣金川鎮(zhèn)新街縣人民政府大樓。

法定代表人：賀超，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蓉，北京國楓（成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金光輝，北京市中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四川岷江水利電力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汶川縣下索橋。

法定代表人：吳耕，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魯航，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吉云，四川精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中鐵二局建設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通錦路16號。

法定代表人：鄧元發(fā)，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謝姍儒，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滕利山，北京市君澤君（成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四川水電建設工程（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金牛區(qū)沙灣東二路1號世紀加州23樓1-8號。

法定代表人：閻月環(huán)，該公司董事長。

原審第三人：綿竹市長城建筑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綿竹市劍南鎮(zhèn)通匯路239號。

法定代表人：游曉波，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剛，四川環(huán)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羅倩如，四川環(huán)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四川騰越建設監(jiān)理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qū)長虹大道北段。

法定代表人：邵治程，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興華，四川別致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本案的性質為委托合同法律關系，非楊家灣水電公司所稱的“委托建設總承包管理”法律關系及一審法院認定的“并非單純的建設工程委托管理合同”。1.案涉《股權轉讓協(xié)議》、關于《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補充協(xié)議（以下簡稱《補充協(xié)議一》）、關于《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補充協(xié)議二（以下簡稱《補充協(xié)議二》）中，雖然寫明“總承包”三字，但上訴人并沒有“總承包”之實?？偝邪赴l(fā)包人將建設工程的勘察、設計、施工等工程建設的全部任務發(fā)包給具備總承包資質的承包人，由該承包人對工程建設的全過程向發(fā)包人負責，并向發(fā)包人交付建設工程。而楊家灣水電站工程，均由該公司以自己名義與各承包人簽訂合同，從未與上訴人簽訂“總承包”合同，上訴人未與勘察、設計、施工等承包人簽訂承包合同。楊家灣水電站的所有工程款均由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上訴人只負責工程量的審核上報，匯源能源公司實質為委托管理的受托方。2.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與楊家灣水電公司之間“并非單純的建設工程委托管理合同”，具體是什么類型的法律關系卻未直接認定，但根據(jù)審理情況，可推斷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與楊家灣水電公司之間的股權轉讓行為還包含了施工承包關系。上訴人并沒有相關建設工程總承包的資質，則案涉系列協(xié)議中約定的“工程期限”“工程質量與驗收”“違約責任”等總承包條款，應被認定為無效條款。一審法院以上訴人在“包干價格、確定時間范圍內(nèi)交付符合設計標準、質量合格的水電站給楊家灣水電公司”以及上訴人派人員現(xiàn)場進行施工管理、為工程支付工程款提供審核意見等為由，將上訴人錯誤定性為“并非單純的建設工程委托管理合同”的相對方。

二、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未完工程費用錯誤。1.楊家灣水電公司與上訴人簽訂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及其系列補充協(xié)議中并未對實際工程量進行約定，工程是否完工應參見四川水電集團及中鐵二局與楊家灣水電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實際施工人四川水電集團、中鐵二局已書面向一審法院表明，案涉工程不存在未完工程，不應承擔處理未完工程的費用。2.上訴人既不是發(fā)包方又不是施工方而是工程項目的委托管理方，無論未完工程屬遺漏工程還是新增工程，該工程款均應由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

三、一審法院在未查清受托人在履行委托合同中是否有過錯及過錯大小的情況之下，認定由上訴人承擔全部整改費用、承擔違約金及相關損失錯誤。1.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百零六條關于“有償?shù)奈泻贤?，因受托人的過錯給委托人造成損失的，委托人可以要求賠償損失。無償?shù)奈泻贤?，因受托人的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給委托人造成損失的，委托人可以要求賠償損失”之規(guī)定，匯源能源公司屬于無償委托，在委托期間未收過楊家灣水電公司任何委托管理費，只有在受托方有故意或重大過失的情況下承擔損失賠償?shù)牧x務。一審法院未查明該事實即判決上訴人承擔責任不當。2.上訴人有證據(jù)證明楊家灣水電站開工后因業(yè)主方原因，有工期延誤甚至有延遲支付工程款的情況。根據(jù)《補充協(xié)議一》第三條第十二款，“丙方有以下情形的，甲方不承擔經(jīng)濟損失：（1）丙方不按約定支付其應付工程款；（2）丙方現(xiàn)場代表不按約定簽收工程量月結算表；（3）丙方不按約定組織竣工驗收”之規(guī)定，楊家灣水電公司未按約定支付工程款，上訴人作為管理方并無責任。5.12地震后，上訴人與楊家灣水電公司簽訂《補充協(xié)議二》對最終工期及總投資費用進行了調整，確定若能保證水電站機組于2009年10月31日前按照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則工程管理總承包價款1.25億的基礎上再增加459萬元。但地震后施工費、材料費和設備費等費用翻倍上漲，楊家灣水電公司又遲遲不與實際施工人簽訂與《補充協(xié)議二》相配套的施工合同，導致最終工期延長甚至水電站出現(xiàn)質量問題，楊家灣水電公司也有相應的責任。

四、上訴人按照每天5萬元的標準，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遲延發(fā)電違約金3600萬元于法無據(jù)。1.逾期發(fā)電損失屬于可期待利益損失，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關于“當事人一方違反合同的賠償責任，應當相當于另一方所受到損失，但是不得超過違反合同一方訂立合同時應當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之規(guī)定，楊家灣水電公司并未提供該5萬元損失的任何證據(jù)，且逾期發(fā)電經(jīng)濟損失還受到水電站發(fā)電成本、政策、所屬河流來水量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不完全歸因于水電站機組是否有效運行。2.2009年楊家灣水電站機組試運行發(fā)現(xiàn)缺陷后，應立即進行處理。楊家灣水電公司于2010年1月22日作出的《關于楊家灣水電站停運整改的通知》，明確了引水隧洞整改方案正式提交后，各施工單位再做消缺工作安排。然而業(yè)主方一直未正式提交引水隧洞整改消缺方案，也沒有要求復工。結合業(yè)主方怠于出具楊家灣水電站消缺整改方案的行為，可見其并無誠意修復楊家灣水電站，上訴人有理由懷疑業(yè)主方意圖拖延時間以獲得高昂的賠償違約金。3.根據(jù)中國電建集團成都勘察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成勘院）出具的《楊家灣水電站延期發(fā)電損失計算報告》，楊家灣水電站未能如期發(fā)電所造成的直接經(jīng)濟損失有兩種方案，方案一：2009年-2013年逐年經(jīng)濟損失分別為：359.68萬元、449.99萬元、645.28萬元、861.39萬元、1180.87萬元；方案二：2009年-2013年逐年發(fā)電經(jīng)濟損失分別為：936.36萬元、933.51萬元、1116.07萬元、1467.16萬元、1444.1萬元。即無論采取哪種方案都不能得出每日損失5萬元的結論，一審法院在酌情考慮該部分損失時應以司法鑒定結論為基礎予以酌情判決。

五、由上訴人承擔應收賬款68099.42元及利息錯誤。該款項屬于股權轉讓關系中產(chǎn)生的債權債務，應另案處理。

六、60萬元的保全擔保費由上訴人承擔于法無據(jù)。1.根據(jù)《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第六條的規(guī)定，楊家灣水電公司向一審法院繳納的5000元保全費才屬于法律規(guī)定的訴訟費，60萬元保全擔保費并非法律規(guī)定的訴訟費。在法律沒有規(guī)定且當事人沒有約定的情況下，不應由上訴人承擔。2.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財產(chǎn)保全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申請財產(chǎn)保全可以提供的擔保方式有現(xiàn)金擔保、房產(chǎn)擔?；虻谌藫５?。保險公司提供保函不是唯一的擔保方式，該擔保費不是合理必要費用，也不屬于違約后所必然發(fā)生的損失。

楊家灣水電公司辯稱，原審判決事實認定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1.案涉系列合同是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經(jīng)過當事人簽署，不違反法律和行政法規(guī)的禁止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同時，《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均有條款寫明，“本協(xié)議的簽署和履行不違反任何法律規(guī)定”，匯源能源公司主張合同無效違背誠實信用原則；2.匯源能源公司未完成楊家灣水電站的全部內(nèi)容，承擔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未完工程經(jīng)四川省凡永工程設計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凡永公司）編制概算后經(jīng)匯源能源公司員工陶冶簽字確認，且未完工程經(jīng)四川隆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隆吉公司）承建，楊家灣水電公司已墊付了未完工程的工程款，該費用應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3.案涉系列合同對工程質量及未交付合格工程所應承擔的賠償責任有明確約定。匯源能源公司交付合格工程，如提前試運行成功還能獲得每天五萬元的獎勵，符合權利義務相平等的原則；4.按照協(xié)議約定，匯源能源公司共需承擔逾期發(fā)電損失達13955萬元，原審判決酌定匯源能源公司賠償我方逾期發(fā)電損失3600萬元雖不能彌補我方全部損失，但并無不當，應予維持。

長城建筑公司辯稱，首先，長城建筑公司并非合同相對方，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是為了配合法庭查清事實；其次，原審訴訟中長城建筑公司與四川水電集團共同提交的證據(jù)，一審法院認定的第十一組、第十二組證據(jù)為單方制作而未予采信違背證據(jù)的“蓋然性規(guī)則”；再次，工程施工設計存在瑕疵，工期延誤是楊家灣水電公司拖欠工程款、外部交通中斷和停電等原因造成。

中鐵二局辯稱，本案是委托合同糾紛，中鐵二局不是本案適格主體，工程不存在未完工程。

騰越監(jiān)理公司辯稱，該公司只負責工程監(jiān)理，不是本案適格主體，各方請求能否成立由人民法院依法認定。

岷江水電公司辯稱，楊家灣水電工程不存在拖欠工程款的問題，案涉系列合同對各方權利義務均有明確的約定，工程質量存在問題不僅得到了各方的確認，工程質量問題和未完工程經(jīng)人民法院委托鑒定機構鑒定，應當?shù)玫街С?。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

四川水電集團未提交答辯意見。

楊家灣水電公司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一、判令匯源能源公司賠償因楊家灣水電站工程質量不合格問題的相關損失費用42026935.75元。具體包括：1.修復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發(fā)生的建設工程費用36619719.76元、監(jiān)理費用126.2424萬元、設計單位現(xiàn)場服務費用42萬元、壓力管道檢測費14.5萬元、造價咨詢費1.8萬元、隧道質量檢測費68萬元、質量缺陷整改方案設計費20萬元。前述費用合計39345143.76元；2.處理未完工程發(fā)生的費用2681791.99元；二、判令匯源能源公司按約支付工程質量不合格違約金4202693.575元；三、判令匯源能源公司賠償楊家灣水電站逾期發(fā)電損失（具體計算方法：自2009年5月8日起，按照每天支付5萬元的計算標準，計算至楊家灣水電站運行成功之日止）；四、判令匯源能源公司按約支付楊家灣水電公司應收款68099.42元及相應利息損失（利息計算方法：以68099.42元為基數(shù)，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標準，從2009年4月3日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五、判令匯源能源公司賠償楊家灣水電公司訴訟財產(chǎn)保全擔保費損失60萬元；六、判令匯源集團對匯源能源公司的前述五項支付義務承擔連帶支付責任；七、本案訴訟費、保全費、鑒定費由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負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一、楊家灣水電站項目立項的情況。楊家灣水電站系由四川省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于2005年1月20日作出的川發(fā)改能源（2004）377號文件批復同意修建。水電站裝機容量為1.89萬千瓦，保證出力5775KW，多年平均年發(fā)電量為11534KWH，年利用小時數(shù)6103小時，概算總投資為1.33億元，靜態(tài)單位千瓦投資6740元/kw,動態(tài)單位千瓦投資7037元/kw，靜態(tài)單位電能投資1.10元/KWH,動態(tài)單位電能投資1.15元/KWH。

二、楊家灣水電公司設立于2004年6月14日，注冊資本3000萬元，股權結構為匯源能源公司持股51%、金川縣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公司持股49%。

2007年5月31日，金川縣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公司與岷江水電公司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由金川縣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公司將持有的楊家灣水電公司47%的股權轉讓給岷江水電公司；2007年7月1日，匯源能源公司將其持有的楊家灣水電公司51%的股權轉讓給岷江水電公司。匯源能源公司、金川縣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公司對各自向岷江水電公司轉讓股權不持異議，也放棄優(yōu)先購買權。2007年9月20日，工商行政部門核準股東變更為岷江水電公司持股98%，金川縣國有資產(chǎn)經(jīng)營公司持股2%。

三、匯源能源公司設立于2004年10月13日，注冊資本為1.1億元。經(jīng)營范圍為：礦產(chǎn)資源的開發(fā)、投資；礦產(chǎn)品的加工、銷售；銷售化工產(chǎn)品；房屋租賃；貨物進出口、技術進出口；項目管理服務及咨詢；農(nóng)林產(chǎn)品開發(fā)、種植。

四、案涉系列合同的簽訂情況。

各方先后簽訂了《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補充協(xié)議二》。具體如下：

（一）2007年7月1日，匯源能源公司（甲方）與岷江水電公司（乙方）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該份協(xié)議主要確定匯源能源公司將其持有的楊家灣水電公司51%的股權以1530萬元的價格轉讓給岷江水電公司，在對楊家灣水電站的修建現(xiàn)狀予以明確的基礎上，確定了交易價格、債務處理及后續(xù)工程建設等事宜。與本案委建糾紛相關的主要合同內(nèi)容為：

1.第三條“工程建設管理、費用控制以及電站投入運行時限”：（1）股權轉讓完成后，匯源能源公司受楊家灣水電公司委托繼續(xù)對楊家灣電站工程進行工程建設管理、嚴格控制工程質量、工程進度和工程總投資。楊家灣電站工程總投資必須控制在1.25億元以內(nèi)，超出工程總投資的部分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節(jié)余部分歸匯源能源公司所有；（2）包含在工程總投資之內(nèi)的楊家灣電站工程內(nèi)容包括：已審批的初步設計的全部內(nèi)容，本協(xié)議簽訂前后所作的全部設計變更及調整所發(fā)生的費用，均包括在總投資之內(nèi)，但重大設計變更需經(jīng)岷江水電公司同意。若匯源能源公司同意楊家灣水電公司要求增加初步設計之外的單項工程，費用由楊家灣水電公司負擔；（3）匯源能源公司有權派員對工程施工進行監(jiān)督、審核，督促楊家灣水電公司按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對于超出總投資的部分，岷江水電公司可先以本協(xié)議第五條第（五）項中約定的匯源能源公司保證金交給楊家灣水電公司用于支付，匯源能源公司保證金不足支付的部分，楊家灣水電公司有權向匯源能源公司追索；（4）工程期限：協(xié)議生效后，匯源能源公司保證楊家灣電站全部機組最遲于本協(xié)議的補充協(xié)議生效之日起375天內(nèi)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雙方同意：每遲延一天試運行成功，匯源能源公司應無條件向岷江水電公司支付賠償款5萬元。若匯源能源公司不能保證在上述期內(nèi)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岷江水電公司應給予匯源能源公司35天的寬限期，在寬限期內(nèi)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匯源能源公司不向岷江水電公司賠償，岷江水電公司也不給予匯源能源公司獎勵。

2.第十條“違約及索賠”：匯源能源公司的違約責任：（1）匯源能源公司未能保證楊家灣電站工程質量的，除須承擔工程窩工、返工等各項經(jīng)濟損失外，還應向岷江水電公司支付損失金額10%的違約金；（2）若匯源能源公司未能確保楊家灣水電站裝機容量達到1.89萬KW、保證出力達到5776KW、兩年內(nèi)平均利用小時數(shù)不低于5500小時的指標，匯源能源公司除應承擔由此給岷江水電公司造成的一切經(jīng)濟損失外，還應向岷江水電公司支付股權轉讓價款10%的違約金。但因不可抗力、調度原因除外。

3.第十二條“不可抗力”：由于不可抗力的影響，致使協(xié)議不能履行或不能完全履行時，遇有不可抗力事故的一方，應在24小時內(nèi)將事故情況以書面形式通知相對方，并應在7日內(nèi)向提供事故詳情及協(xié)議不能履行或者部分不能履行，或者需要延期履行的理由的有效證明。按照事故對履行協(xié)議的影響程度，由各方協(xié)商決定是否解除協(xié)議，或者部分免除履行協(xié)議的責任，或者延期履行協(xié)議。

該份協(xié)議加蓋了匯源能源公司、岷江水電公司的印章。四川省金川縣人民政府作為見證方予以簽章。

（二）2007年7月1日，匯源能源公司（甲方）、岷江水電公司（乙方）、楊家灣水電公司（丙方）簽訂《補充協(xié)議一》。該份協(xié)議系專門對匯源能源公司股權轉讓后，接受委托對楊家灣水電站進行建設管理總承包相關事宜的約定。主要內(nèi)容：

1.第二條“匯源能源公司工程管理總承包的范圍”：負責完成電站初步設計的全部內(nèi)容；將電站工程總投資控制在1.25億元之內(nèi)。

2.第三條“匯源能源公司的承諾、保證和義務”：保證楊家灣水電站應當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的時間試運行成功；保證電站工程質量符合《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保證電站施工質量達到：裝機容量達到1.89萬KW、保證出力達到5776KW、試運行成功后兩年內(nèi)平均利用小時數(shù)不低于5500小時；對楊家灣水電公司已經(jīng)簽署及將要簽署的與電站建設有關的合同的履行進行監(jiān)督、管理、保證合同全面履行；每月月末的前5個工作日，向楊家灣水電公司報送下1個月工程進度，并根據(jù)合同和工程進度，提出下1個月的資金需求計劃。并按月提供工程進度統(tǒng)計表和工程事故報告；負責審核施工單位報送的經(jīng)監(jiān)理工程師審核的工程量月結算表，并簽署審核意見；負責處理電站建設過程中所有問題，所發(fā)生的費用包括在1.25億元總投資中。

3.第六條“工程質量與驗收”：（1）工程質量應達到國家或者專業(yè)的質量檢驗評定標準的合格條件。達不到約定條件的部分，楊家灣水電公司現(xiàn)場代表或監(jiān)理工程師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可要求匯源能源公司返工，匯源能源公司應無條件組織相關單位返工直至符合約定條件，返工費用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工期不順延;（2）工程具備竣工驗收條件，匯源能源公司按國家工程竣工驗收有關規(guī)定，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提供完整竣工資料和竣工驗收報告。楊家灣水電公司收到竣工驗收報告后，組織有關部門驗收，并在驗收后7個工作日內(nèi)給予批準或提出消缺、整改意見。匯源能源公司應按要求組織施工單位消缺、整改，并承擔由此產(chǎn)生的費用。

4.第七條“工程工期”：匯源能源公司保證電站機組按《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執(zhí)行；若岷江水電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不履行其合同義務，造成工期拖延，則工期相應順延。

5.第八條“工程總投資”：匯源能源公司必須通過有效管理，將工程總投資控制在1.25億元之內(nèi)，超出部分由匯源能源公司負擔，節(jié)約部分歸匯源能源公司所有。

6.第九條“工程款支付”：工程款的支付按楊家灣水電公司對外簽署的合同約定的條件執(zhí)行；工程款的支付順序：施工單位按合同約定提出后，由監(jiān)理工程師審核，監(jiān)理工程師審核無異議后，由匯源能源公司審核并簽署意見，匯源能源公司審核后交楊家灣水電公司現(xiàn)場代表簽署意見，最后報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但楊家灣水電公司現(xiàn)場代表簽署的意見及楊家灣水電公司的付款行為，不代表楊家灣水電公司對工程量真實性的認可）。

7.第十二條“違約責任”：若匯源能源公司不履行其承諾、保證和義務條款或不支付應由其承擔的費用而給楊家灣水電公司造成損失，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全部賠償責任，并按損失金額的10%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違約金。

前述協(xié)議由匯源能源公司、岷江水電公司、匯源集團簽章。

（三）2009年4月22日，匯源能源公司（甲方）、岷江水電公司（乙方）、楊家灣水電公司（丙方）、匯源集團（丁方）簽訂《補充協(xié)議二》，主要確定因“5.12”地震等原因導致水電站工程出現(xiàn)工期延誤、施工單位停工等問題，為保證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工程保質、安全完工，岷江水電公司在充分理解匯源能源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困難的基礎上，對委托總承包管理的相關事宜進行了約定。

1.第二條“匯源能源公司項目管理總承包范圍及職責”：（1）負責按國家相關規(guī)定完成水電站工程設計的全部內(nèi)容并試運行成功；（2）嚴格控制工程投資。根據(jù)2007年《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應支付的所有工程款項，均以匯源能源公司書面文件為準進行支付；（3）嚴格控制工程質量。所有施工環(huán)節(jié)的驗收均必須由匯源能源公司現(xiàn)場檢查簽證。

2.第三條“工程期限”：（1）依照《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水電站工程竣工日期應為2008年12月3日，加上寬限的35天，最后期限為2009年1月7日；（2）鑒于“5.12”地震災害因素影響，四方共同確認因地震導致的工期合理延期期限為4個月，即水電站工程竣工日期應為2009年5月7日。岷江水電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均同意如匯源能源公司能同時滿足以下兩個條件，即保證水電站全部機組最遲于2009年10月31日前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且依照《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保證水電站發(fā)電后的電力銷售，岷江水電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均不追究匯源能源公司因工期遲延應承擔的違約責任。反之，匯源能源公司如不能保證水電站全部機組最遲于2009年10月31日以前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岷江水電公司有權要求其按水電站工程竣工超過雙方確認的因地震延期的最后期限2009年5月7日的天數(shù)，每天支付5萬元賠償款。

3.第四條“工程總投資”：（1）鑒于地震災害等因素的影響，岷江水電公司同意如匯源能源公司保證水電站機組在2009年10月31日前全部投入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在匯源能源公司建設工程管理總承包價款1.25億元的基礎上再增加459萬元，匯源能源公司負責處理建設過程中發(fā)生的所有問題（包括本協(xié)議簽訂前后直至竣工投產(chǎn)期間，任何物價波動所引起的原材料、勞動力等價格上漲，任何工程量調增等），超出部分一律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增加的459萬元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款項：鑒于地震、原材料價格上漲等因素對工程的影響，岷江水電公司對整個工程所涉及到的不可抗力造成損失、原材料價格上漲導致工程價款變更的款項；（3）增加的459萬元工程管理總承包費，由岷江水電公司根據(jù)匯源能源公司呈報的支付方案，分八次按月平均支付給施工、監(jiān)理等單位。如果匯源能源公司未能保證水電站機組最遲于2009年10月31日前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岷江水電公司有權從岷江水電公司未支付給匯源能源公司的股權轉讓價款中扣收增加的459萬元，不足部分岷江水電公司可向匯源能源公司追索。

4.第八條“遺漏債務的處理”：根據(jù)信永和會計師事務所2007年7月16日出具的編號為XYZH/2007CDA2003《審計報告》，楊家灣水電公司共應向匯源能源公司收取的款項68099.42元。

5.第九條“特別約定”：（1）除本協(xié)議對原兩協(xié)議有變更的外，原兩協(xié)議繼續(xù)有效。原兩協(xié)議中的所有權利義務均由匯源能源公司承繼；（2）如匯源能源公司違反本協(xié)議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未能保證水電站全部機組最遲于2009年10月31日以前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或違反《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九條關于“雙方進一步陳述”的約定，四方的權利義務恢復到原簽訂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

五、水電站于2009年12月20日進行了充水實驗，12月24日開始機組試運行。運行過程中，發(fā)生了質量問題。

2010年1月16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發(fā)出《關于試運行期間急需處理事項的函》，載明：因水電站運行中出現(xiàn)了引水隧洞支洞滲漏水、主機設備設計缺陷等質量問題，導致電站調試及試運行工作無法及時完成，要求匯源能源公司加大力度，及時協(xié)調、督促各施工單位和設備廠家解決相關質量問題。

2010年1月18日，匯源能源公司向楊家灣水電公司發(fā)送《關于試運行期間急需處理事項的復函》，載明：貴司《關于試運行期間急需處理事項的函》已收悉。我司已在貴司出函之前，經(jīng)與騰越監(jiān)理公司商議，就引水隧洞支洞滲漏水、主機設備設計缺陷等質量問題形成了初步解決意見，并定于2010年1月21日召開各方會議，專門討論解決。我司作為總承包管理單位，將一如既往地履行管理職責。

2010年1月22日業(yè)主方、管理方、設計方、監(jiān)理方等共同商議決定，楊家灣水電站停運進行消缺處理。

六、2010年3月8日，楊家灣水電公司組織召開了楊家灣工程缺陷處理方案審查會，由四川省水電建設工程質量監(jiān)督中心站、岷江水電公司、騰越監(jiān)理公司派員參加。匯源能源公司未參加此次會議。

與會人員認為，因整個隧洞存在諸多問題，應當基于專業(yè)的質量檢測鑒定結果進行方案設計，最終提出可實施且能徹底解決問題不留下任何隱患的設計方案，徹底解決引水隧洞所有問題。

七、2010年3月30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發(fā)出楊電司（2010）10號文《關于準備與南京水利科學研究院（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簽訂技術合同的函》，告知匯源能源公司，其擬與南京水利科學院（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簽訂工程質量檢測技術合同書。因匯源能源公司是工程管理總承包單位，請其提出意見。2010年4月2日，匯源能源公司向楊家灣水電公司回函，載明：楊家灣水電公司作為業(yè)主單位，有權選擇委托有資質的第三方質量檢測部門進行工程質量檢測，匯源能源公司積極配合。

八、2010年6月3日，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委托，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作出（2010）質字第1121號《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支護混凝土質量檢測報告》。載明存在的主要問題如下：

（一）卡拉足溝引水隧洞：1.混凝土襯砌厚度不足，襯砌混凝土抗壓強度小于設計值；2.噴混凝土厚度嚴重不足；噴混凝土起伏差不滿足規(guī)范和設計要求；存在滲水、漏水、裂縫、析鈣等病害；3.底板厚度小于設計值，存在分層澆筑，底板下普遍脫空；底板混凝土抗壓強度小于設計值；4.圍巖表層普遍破碎。

（二）新扎溝引水隧洞：1.襯砌混凝土存在不密實、滲漏水、開裂嚴重；側墻厚度不足，存在脫空；拱頂厚度嚴重不足，大范圍脫空；A表襯砌混凝土抗壓強度小于設計值；2.噴混凝土厚度嚴重不足，局部架空；噴混凝土起伏差不滿足規(guī)范和設計要求；存在大量的滲漏水、析鈣和裂縫病害；3.底板存在大量的縱、橫裂縫及隆起破壞；底板厚度不足，混凝土不密實，且存在分層澆注；底板下幾乎全部脫空；A、B標底板混凝土抗壓強度均小于設計值；4.圍巖表層普遍破碎；5.1#支洞封堵存在塊石砌筑，與設計不符；混凝土強度太低。

九、2010年8月8日，楊家灣水電公司組織召開了楊家灣電站工程缺陷整改方案專家評審會，匯源能源公司陶冶、鄒光富參加了此次會議。

會議主要內(nèi)容：與會專家討論了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于2010年6月3日作出的《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支護混凝土質量檢測報告》,凡永公司介紹了針對檢測結果的隧洞缺陷提出的整改意見。與會人員分析產(chǎn)生隧洞缺陷的主要原因。

與會專家組人員認為缺陷產(chǎn)生主要原因：1.參建各方對施工質量疏于管理，工程項目總承包方管理不力；工程監(jiān)理單位放松了質量監(jiān)控；部分施工單位偷工減料、工程施工隨意性大，施工質量失控，出現(xiàn)嚴重的質量問題，電站無法投入正常運行。2.隧洞支護方案與原設計不符。3.引水隧洞在未清理松動圍巖和底板浮渣時就進行澆注混凝土和噴射混凝土工序，未按設計要求進行灌漿處理，形成了多處空洞、空隙及松動圍巖，使得實際工作狀態(tài)與設計完全不符。支護厚度及強度部分不滿足設計要求；ш類圍巖地板出現(xiàn)混凝土芯樣分層。引水隧洞施工質量不符合設計和國家相關的施工規(guī)程、規(guī)范要求。

與會專家同時認為水電站引水隧洞出現(xiàn)的質量問題非常嚴重，最好能一次完善地解決所有問題，并對缺陷整改方案提出了建議。

楊家灣水電公司董事長譚樹清要求，水電站原設計單位凡永公司根據(jù)專家的意見盡快得出完善的缺陷整改方案以及施工圖紙以求電站整改工作能夠盡早步入正軌，同時希望律師隨時跟進工作，收集各方面資料，為后期工作做準備。

十、2010年9月16日，凡永公司作出《四川省阿壩州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方案》（以下簡稱《缺陷處理方案2010-9》），載明：經(jīng)概算，為處理水電站質量缺陷，總投資需5240.25萬元。根據(jù)專家組2010年8月8日形成的意見，本工程預算在原工程預算上新增加的預算項目有：（1）新扎溝引水隧洞：Ⅲ-1、Ⅲ-2類圍巖襯砌混凝土接觸灌漿改為固結灌漿；底板混凝土拆除及底板下浮渣清理；Ⅳ、Ⅴ圍巖已襯砌段處理；施工臨時費用及檢測費用；（2）卡拉足溝引水隧洞：引水隧洞底板混凝土拆除及底板浮渣清理；頂拱打排水孔。

十一、2011年1月5日，岷江水電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委托律師向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現(xiàn)場公證送達了《四川海峽律師事務所律師函》。律師函的主要內(nèi)容為：匯源能源公司履行《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補充協(xié)議二》存在因管理不力，導致水電站工期延誤、未保證水電站質量等違約行為，應當切實組織相關施工單位進行返工或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及賠償責任。同時要求匯源集團承擔連帶責任。

2011年1月21日，莫曉平律師代表匯源能源公司向岷江水電公司、楊家灣水電公司發(fā)送《關于海峽律師事務所律師函的復函》。主要內(nèi)容：匯源能源公司認為當務之急是如何妥善處理好已經(jīng)發(fā)生的質量問題。從楊家灣水電站出現(xiàn)問題后，一年的時間，岷江水電公司和楊家灣水電公司未就后續(xù)整改提出明確的方案，也未組織各方正式會商，落實整改任務和工期要求，給各方均造成了損失。（一）關于工程質量的責任劃分問題。匯源能源公司認為，作為工程受托管理方，盡到了管理義務。工程質量責任并不在匯源能源公司，匯源能源公司既非監(jiān)理方，也非施工單位，對質量的把控僅限于強調和協(xié)調；（二）關于工期延誤的責任追究問題。匯源能源公司認為，雖然匯源能源公司在地震后與楊家灣水電公司簽訂了《補充協(xié)議二》對工期進行了確認，但匯源能源公司作為管理方，自身并不參與施工，《補充協(xié)議二》簽訂的前提必須是楊家灣水電公司、岷江水電公司與施工單位和監(jiān)理方達成了與匯源能源公司約定的相同工程完工并試運行的期限。此后，因與施工單位和監(jiān)理單位談判時，合同條款分歧較大，楊家灣水電公司、岷江水電公司與施工單位、監(jiān)理單位未達成書面補充協(xié)議，作為妥協(xié)，各方口頭形成了2009年底完成試運行的共識。在此情形下，楊家灣水電公司、岷江水電公司依據(jù)《補充協(xié)議二》向匯源能源公司追責，無事實依據(jù)。

十二、2011年1月5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委托律師向水電站施工單位中鐵二局機電有限公司、四川水電集團、長城建筑公司公證送達了《四川海峽律師事務所律師函》，要求中鐵二局機電有限公司、四川水電集團、長城建筑公司在收到函件之日起6個月內(nèi)完成對工程的修復或返工，并承擔相應違約責任。

十三、2011年10月25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岷江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中鐵二局機電有限公司、四川水電集團、長城建筑公司公證郵寄送達了《關于要求履行<股權轉讓協(xié)議>及相關補充協(xié)議并承擔相應違約、賠償?shù)让袷仑熑蔚暮?，要求匯源能源公司組織施工方整改；要求施工單位中鐵二局機電有限公司、四川水電集團及長城建筑公司在收到函件后1個月內(nèi)向楊家灣水電公司送達修復方案，并于2月內(nèi)實施方案。

十四、楊家灣水電公司于2012年4月提起訴訟，案號為（2012）川民初字第15號，在起訴后，匯源能源公司提出管轄權異議，待一審法院、最高人民法院處理完管轄權異議的事項后，一審法院于2013年2月19日重新立案受理本案，案號為（2013）川民初字第5號。

2013年5月29日，四川省金川縣人民政府向楊家灣水電公司發(fā)出金川府函（2013）85號《關于責令盡快修復金川楊家灣電站并投運的函》，要求楊家灣水電公司于2013年7月起開始電站修復工作，并于2014年6月底前正式投入運行。

2013年9月9日，一審法院組織各方當事人到庭，各方一致同意：按照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即南京水利科學研究院于2010年6月3日作出的《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支護混凝土質量檢測報告》將水電站現(xiàn)狀恢復至原設計方案要求?；謴驮O計方案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協(xié)調水電站原設計單位凡永公司提交整改恢復方案，并對恢復方案造價進行確認，作為水電站恢復方案的造價依據(jù)。

2013年10月，凡永公司作出《四川省阿壩州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方案》（以下簡稱《缺陷處理方案2013-10》），載明：修復工程總投資概算為2045.44萬元，擬定總工期14個月。

2013年10月8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凡永公司出具《關于委托對楊家灣水電站未完工程項目進行工程概算的函》，主要內(nèi)容：經(jīng)與設計圖紙相比較檢查后，發(fā)現(xiàn)水電站工程存在部分未完工程，特委托凡永公司對該部分未完工程，按當前市場價進行工程概算。

2013年11月，凡永公司作出《楊家灣水電站未完工程項目及工程概算》，載明：建筑工程未完工程合計43.3萬元。

十五、一審訴訟中，各方一致同意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先行墊資修復水電站質量缺陷。在此過程中，楊家灣水電公司一并將水電站未完工程修建的工作交由隆吉公司。具體如下：

1.經(jīng)過招、投標，2014年5月28日，楊家灣水電公司作為發(fā)包人與中國水利水電第十工程局有限公司作為承包人簽訂《阿壩州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工程施工合同》。載明：修復已完工程的質量缺陷，合同價1535.6418萬元。計劃工期為210日歷天。

工程實際于2014年7月17日開工，2016年4月23日竣工。2016年12月28日，金川楊家灣水電站機組試運行成功。整個工程由四川電力工程建設監(jiān)理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四川電力建設監(jiān)理）擔任監(jiān)理單位。

2.楊家灣水電公司將水電站未完工程實際交由隆吉公司負責施工。2016年6月1日，未完工程竣工。

3.水電站質量修復過程中，是由四川電力建設監(jiān)理擔任監(jiān)理單位。

4.楊家灣水電公司在訴訟中提交了其單方委托的四川正灃工程造價咨詢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正灃公司）于2017年9月4日對工程造價進行審核作出的報告，審定：為完成已完工程缺陷修復處理，楊家灣水電公司需發(fā)生的建設工程費用為36619719.76元；為完成工程存在的未完工程，需發(fā)生的建設工程費用為2681791.99元。

十六、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委托成勘院對楊家灣水電站逾期發(fā)電損失進行鑒定。成勘院于2015年作出《楊家灣水電站延期發(fā)電損失計算報告》，主要內(nèi)容：

1.考慮水文資料獲取的現(xiàn)實條件和研究年度的完整性，本次研究代表性計算時點確定為2009年1月1日-2013年12月31日，最終楊家灣水電站延期發(fā)電損失核定迄止時間由法院判定，本報告不持任何意見。

2.在電站建設中，楊家灣水電站按徑流式電站施工，上游水位為2543.6m。目前該設計變更未收到書面材料，暫依據(jù)《楊家灣水電站初設報告》選取有關參數(shù)。

3.本報告采用2009年-2013年的逐日徑流進行調節(jié)計算。經(jīng)計算，楊家灣水電站2009年-2013年可發(fā)電量分別為10854.89萬KWH、11140.33萬KWH、11616.75萬KWH、11254.58萬KWH、11774.25萬KWH。

4.本報告從不同視角，針對楊家灣水電站延期發(fā)電期間，嘗試提出兩種楊家灣電站系統(tǒng)消納方案。結合電力市場需求分析計算，方案一：2009年-2013年楊家灣水電站系統(tǒng)消納電量分別為4127.49萬KWH、4634.35萬KWH、5824.91萬KWH、5393.46萬KWH、6875.61萬KWH；方案二：2009年-2013年楊家灣水電站系統(tǒng)消納電量分量為7576.98KWH、7560.00KWH、8671.67萬KWH、8295.97萬KWH、8183.65萬KWH。

5.本報告研究楊家灣水電站未能如期發(fā)電所造成的直接經(jīng)濟損失，方案一：2009年-2013年逐年經(jīng)濟損失分別為：359.68萬元、449.99萬元、645.28萬元、861.39萬元、1180.87萬元；方案二：2009年-2013年逐年發(fā)電經(jīng)濟損失分比為：936.36萬元、933.51萬元、1116.07萬元、1467.16萬元、1444.1萬元。

十七、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委托四川神州工程項目管理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神州公司）對楊家灣水電公司為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及完成水電站未完工程應當發(fā)生的必要、合理的費用進行審計，神州公司于2018年7月27日作出鑒定報告。鑒定結論為：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及未完工程的造價應為21953277.99元，其中已完工程缺陷處理造價21278067.5元，未完工程675210.48元。在前述金額外，交由法院認定的費用為：“其他費用”2725424元、“雙方有爭議部分”2395888.62元。

十八、一審訴訟中，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對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的財產(chǎn)進行保全，發(fā)生了訴訟保全擔保費60萬元。

十九、一審訴訟中，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對水電站2010年-2013年發(fā)電損失進行鑒定，向成勘院支付鑒定費60萬元；申請對水電站缺陷處理及未完工程應發(fā)生的合理、必要的費用金額進行審計，向神州公司支付鑒定費98萬元。

一審法院另查明：一、中鐵二局機電公司原為本案第三人，訴訟中，中鐵二局機電公司經(jīng)工商行政部門核準注銷。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一審法院追加中鐵二局機電公司的全資股東中鐵二局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

二、楊家灣水電站工程共計分為A、B、C標段，與本案爭議相關的是A、B標段工程。A標段是由中鐵二局下屬全資子公司中鐵二局機電公司承建;B標段是四川水電集團中標取得，交由長城建筑公司實際施工;工程建設由騰越監(jiān)理公司進行監(jiān)理。具體情況如下：

（一）A標段工程：2004年9月，楊家灣水電公司與中鐵二局機電公司簽訂合同，約定合同金額為3221.5634萬元，2004年10月18日開工，2006年5月6日完工；2007年9月5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再次與中鐵二局機電公司簽訂補充協(xié)議，對2006年12月停工后的復工事宜進行約定，并調整工程包干價為3424.4366萬元，剩余工期為13.5個月。

2007年9月5日的補充協(xié)議，楊家灣水電公司的簽約代表是匯源能源公司的工作人員鄒光富。

（二）B標段工程：2004年9月，楊家灣水電公司與四川水電集團簽訂合同，約定合同金額為3064.813萬元，2004年10月18日開工，2006年5月6日完工；2007年9月5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再次與四川水電集團、長城建筑公司簽訂補充協(xié)議，對2006年12月停工后的復工事宜進行約定，并調整工程包干價為33532336.89萬元，剩余工期為13.5個月。

2007年9月5日的補充協(xié)議，楊家灣水電公司的簽約代表是匯源能源公司的工作人員鄒光富。

（三）監(jiān)理費用：楊家灣水電公司與騰越監(jiān)理公司簽訂的監(jiān)理合同約定監(jiān)理報酬為4.6415萬元/月。

三、2008年5月-12月的《監(jiān)理月報》，2008年6月12日、6月25日、9月25日的《監(jiān)理例會會議紀要》顯示：“5.12”地震水電站工程停工至2008年5月26日，之后恢復了施工。

四、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認可鄒光富、陶冶是匯源能源公司的工作人員，一直在負責水電站現(xiàn)場建設管理工作。

五、工程實際建設過程中，楊家灣水電公司均是按照匯源能源公司的審核意見進行支付。

六、2010年1月19日，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發(fā)送的《關于楊家灣水電站未完施工項目的函》并附有《楊家灣水電站未完施工項目清單》，匯總了水電站未完工程項目，并要求匯源能源公司作出相應施工安排。匯源能源公司工作人員陶冶予以簽字確認。

七、中鐵二局機電公司陳述其撤離現(xiàn)場的時間大概是2010年6月、7月。長城建筑公司陳述撤離現(xiàn)場的時間大概為2010年9月、10月。

八、2011年7月13日，岷江水電公司擬將其持有的98%股權的進行處置，在網(wǎng)上刊登了掛牌轉讓公告。最終，未處置成功。

九、匯源集團對其為匯源能源公司履行案涉系列合同項下義務提供了連帶保證責任擔保無異議。

十、訴訟中，楊家灣水電公司陳述：與本案相關的A、B標段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墊資修復后，水電站雖于2016年12月28日試運行成功，但2018年1月10日水電站C標段工程出現(xiàn)了質量問題，要求增加賠償C標段修復費用、延期發(fā)電損失等訴訟請求。

一審法院向楊家灣水電公司告知：因C標段與A、B標段涉及不同的施工主體，且案件已經(jīng)開庭審理，不予同意再行增加訴訟請求，建議另案予以主張。

此后，楊家灣水電公司就水電站C標段質量問題另案提起了訴訟。

一審法院認為，根據(jù)楊家灣水電公司的起訴理由與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等的答辯意見，本案主要爭議的問題為：一、案涉系列合同的效力認定；二、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因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發(fā)生的費用、處理未完工程發(fā)生的費用以及具體金額的確定；三、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交付質量不合格水電站的違約金以及具體金額的確定；四、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遲延發(fā)電的損失以及具體金額的確定；五、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支付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的應收款68099.42元及資金利息；六、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的訴訟保全擔保費。

一、案涉系列合同的效力認定。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基于案涉系列協(xié)議，楊家灣水電公司與匯源能源公司形成的是委托建設總承包管理的法律關系，實質上匯源能源公司系水電站業(yè)主楊家灣水電公司的化身，代為行使了業(yè)主的權利。案涉系列協(xié)議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屬有效。

匯源能源公司抗辯，其是接受楊家灣水電公司的委托對施工現(xiàn)場進行管理，因匯源能源公司并無相應的工程管理資質，依據(jù)《建設工程項目管理試行辦法》的規(guī)定，案涉系列合同應認定無效。

一審法院認為，案涉《股權轉讓協(xié)議》《補充協(xié)議一》《補充協(xié)議二》系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交易模式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禁止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具體理由：

第一，從合同簽訂情況看，雖然岷江水電公司受讓的是楊家灣水電公司51%股權，但因楊家灣水電公司的核心資產(chǎn)系楊家灣水電站，在股權轉讓前，匯源能源公司是楊家灣水電公司的控股股東，全面掌控了水電站前期建設工作，為確保水電站質量、維護受讓方岷江水電公司的合法權益，雙方遂約定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委托匯源能源公司繼續(xù)對水電站工程進行管理，完成水電站的建設。匯源能源公司的主要合同義務是在包干的價格、確定的時間范圍內(nèi)，交付一個符合設計標準、質量合格的水電站給楊家灣水電公司，并非簡單對水電站建設工程進行項目管理。

第二，從合同履行情況看，股權變更完成后，匯源能源公司的工作人員鄒光富作為楊家灣水電公司的簽約代表與施工單位重新簽訂了施工合同。匯源能源公司在建設工程現(xiàn)場進行施工管理，楊家灣水電公司也是完全按照匯源能源公司的審核意見進行付款，水電站的施工單位對此知曉。實質上，楊家灣水電公司系同意匯源能源公司以其名義對外行使各項業(yè)主權利，對水電站施工方進行建設施工管理，水電站的后續(xù)工程建設亦是由匯源能源公司全面掌控，匯源能源公司在合同履行中不僅是進行項目管理。

第三，結合前述兩點分析，楊家灣水電公司與匯源能源公司之間的法律關系并非單純的建設工程委托管理關系，不適用《建設工程項目管理試行辦法》。實際上，在楊家灣水電公司、匯源能源公司、水電站的建設施工方之間形成了兩層法律關系。對內(nèi)，在楊家灣水電公司與匯源能源公司之間，匯源能源公司負有向楊家灣水電公司交付質量合格水電站的主要合同義務；對外，楊家灣水電公司認可匯源能源公司可以以其名義履行業(yè)主職責，也認可水電站施工方可以將向楊家灣水電公司交付質量合格水電站的義務向匯源能源公司予以交付。此種交易模式并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

綜上，案涉系列協(xié)議合法有效，匯源能源公司關于合同無效的抗辯主張不能成立。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款關于“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的規(guī)定，雙方應按合同約定全面、適當?shù)芈男懈髯缘牧x務。

二、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因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發(fā)生的費用、處理未完工程發(fā)生的費用以及具體金額的確定。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根據(jù)《補充協(xié)議一》第二條關于“匯源公司保證楊家灣電站施工質量：裝機容量達到1.89萬KW、保證出力達到5776KW、試運行成功后兩年內(nèi)平均利用小時數(shù)不低于5500小時”、第十二條關于“若匯源能源公司不履行其承諾、保證和義務條款或不支付應由其承擔的費用而給楊家灣水電公司造成損失，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全部賠償責任，并按損失金額的10%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違約金”的內(nèi)容，匯源能源公司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為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發(fā)生的費用39345143.76元、處理未完工程發(fā)生的費用2681791.99元。

匯源能源公司的主要抗辯理由有兩點：一是針對已完工程的缺陷處理費用，訴訟中各方認可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墊資修復的依據(jù)是凡永公司出具的《缺陷處理方案2013-10》，前述方案確定的費用為2045.44萬元。在此后匯源能源公司并未參與修復工作，楊家灣水電公司也沒有告知匯源能源公司建設中需要實際多支付費用，該部分費用應以2045.55萬元為上限；二是楊家灣水電站不存在未完工程，對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的未完工程費用不應支持。

（一）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已完工程質量缺陷修復費用、處理未完工程費用的問題，一審法院認為，該部分費用實質上系因匯源能源公司未履行交付質量合格水電站義務，給楊家灣水電公司造成的損失，匯源能源公司應當承擔。主要理由：一是雙方合同明確約定，匯源能源公司需要交付質量合格的水電站，在未履行自身義務的情形下，需要賠償楊家灣水電公司遭受的損失；二是針對水電站已完工程，各方對確存在質量問題、楊家灣水電公司先行墊資修建的事實并無異議，相對應，匯源能源公司應按約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為此發(fā)生的費用；三是針對未完工程，匯源能源公司工作人員陶冶在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發(fā)送的《關于楊家灣水電站未完施工項目的函》上簽字確認，且水電站原設計單位凡永公司在訴訟中專門編制了未完工程的概算，應當認定水電站在2009年12月30日充水試驗前，確實存在未完工程。按照水電站原設計標準和質量要求需要完成所有工程項目，對于該部分費用，匯源能源公司亦應承擔。

（二）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承擔費用的具體金額的問題，一審法院認為，雖然楊家灣水電公司墊資修復的依據(jù)是各方在訴訟中認可的凡永公司出具的《缺陷處理方案2013-10》，前述方案確載明修復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的費用概算為2045.44萬元，但費用系概算，并非最終固定的費用，基于水電站質量修復工程本身的復雜性，以及具體施工過程中的不可預見性，該部分費用應以楊家灣水電公司將水電站修復至原設計標準和質量要求實際發(fā)生的金額為準。訴訟中，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啟動了司法鑒定程序，對金川楊家灣水電站應當支付的必要、合理費用進行了鑒定，應以神州公司作出的鑒定結論為依據(jù)確定該部分費用。

依據(jù)神州公司作出的《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及未完工程造價經(jīng)濟糾紛鑒定報告》，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缺陷處理及未完工程的造價應為21953277.99元（其中：已完工程缺陷處理工程造價21278067.5元、未完工程675210.48元）。在前述確定的工程造價金額外，需要法院認定有“其他費用”2725424元、“雙方有爭議部分”2395888.62元。

一審法院認為，除去鑒定結論審定的21953277.99元，匯源能源公司還需承擔鑒定報告載明的“其他費用”2725424元以及“雙方有爭議部分”中的新增錨桿費用2163278元，共計26841979.99元。具體理由：

1.對于神州公司審定的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修復及未完工程費用金額21953277.99元，具體包括：已完工程質量缺陷修復費用21278067.51元、處理未完工程費用675210.48元。一審法院認為，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中鐵二局、長城建筑公司雖對金額存有異議，但并未提出有利的證據(jù)予以反駁，異議不能成立。據(jù)此，一審法院對神州公司審定的已完工程質量缺陷修復及未完工程造價金額21953277.99元予以確認。

2．對于神州公司交由一審法院認定的“其他費用”2725424元，具體包括：向四川電力建設監(jiān)理支付的監(jiān)理費1262424元、向正灃公司支付的咨詢費1.8萬元、向廣東華泰檢測科技有限公司成都數(shù)字化檢測分公司支付的檢測費14.5萬元、向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即南京水利科學研究院支付的檢測費68萬元、向設計單位凡永公司支付的整改方案設計費20萬元、向凡永公司支付的補充設計和駐場服務費42萬元。一審法院認為，各方對楊家灣水電公司實際支付前述費用的憑據(jù)均進行了質證，前述費用確實際發(fā)生，同時本案糾紛產(chǎn)生的主要原因是匯源能源公司未能在約定的時間交付一個質量合格的水電站，從常理上推斷，該部分費用是水電站質量修復過程中必須發(fā)生的費用。據(jù)此，一審法院確認該2725424元系水電站修復工程必須產(chǎn)生的費用。

3.對于神州公司交由一審法院認定的“雙方有爭議部分”2395888.62元，主要包含：①錨桿（Φ18cm，L=2.1m）26760根，合計2163278.4元；②新增井筒段固結灌漿650.1米，合計141208.22元；③自進式錨桿（Φ28，L=1.5m）200根，單價457.01元，合計91402元。

第①項錨桿2163278元，雖凡永公司出具的《缺陷處理方案2013-10》載明錨桿數(shù)量為7975根，但水電站最初設計的標準為21670根。在實際修復工程過程中，經(jīng)四川省阿壩州產(chǎn)品質量監(jiān)督檢驗所抽樣檢測，水電站所用錨桿不能滿足設計要求，設計單位凡永公司予以確認，應當全面補打錨桿，為了保障修復工程的質量，據(jù)此實際發(fā)生了26760根錨桿。一審法院認為，因水電站修復工程的復雜性，楊家灣水電公司對實際修復過程中發(fā)生的新情況未再單獨通知匯源能源公司存在一定的合理性，錨桿經(jīng)檢測確實不符合設計要求，凡永公司也在現(xiàn)場予以確認。據(jù)此，一審法院對該部分費用予以認可，應認定為必須發(fā)生的費用。

第②項、第③項新增井筒段固結灌漿650.1米、自進式錨桿的費用，因該部分工程量并不包含在水電站最初的設計標準中，凡永公司出具的《缺陷處理方案2013-10》也未包含前述工程量，一審法院對這部分費用不予認定。

綜上，一審法院認定，為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及完成未完工程，應當發(fā)生的必要、合理費用為：21953277.99元+2725424元+2163278元=26841979.99元。

三、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交付質量不合格水電站的違約金以及具體金額的確定。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按照合同約定，匯源能源公司應當承擔修復總額10%的違約金；匯源能源公司抗辯，損失賠償和違約金不能同時主張。在楊家灣水電公司已經(jīng)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水電站修復總費用的情形下，不能再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違約金。

（一）關于楊家灣水電公司是否能夠再行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修復總額10%的違約金的問題，一審法院認為，《補充協(xié)議一》第十二條關于“若匯源能源公司不履行其承諾、保證和義務條款或不支付應由其承擔的費用而給楊家灣水電公司造成損失，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全部賠償責任，并按損失金額的10%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違約金”的約定內(nèi)容本質上系違約責任計算方法的約定，該計算方法所確定的違約方在賠償實際損失的基礎上，還需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懲罰性違約金的違約責任承擔方式，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亦不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對當事人具有約束力。如能確定匯源能源公司存在違約行為，楊家灣水電公司則有權按約定主張賠償損失、承擔損失金額10%的違約金。在匯源能源公司交付質量不合格水電站的情形下，楊家灣水電公司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的修復費用總額實際上是要求匯源能源公司賠償損失，相對應，楊家灣水電公司當然有權再按前述約定要求匯源能源公司再行支付修復費用總額10%的違約金。

（二）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違約金具體金額的問題，一審法院認為，綜合全案事實，確定匯源能源公司需承擔的違約金為一審法院確定的修復總額26841979.99元的10%，即2684197.999元。主要理由：一是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關于“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jù)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chǎn)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九條第一款關于“當事人主張約定的違約金過高請求予以適當減少的，人民法院應當以實際損失為基礎，兼顧合同的履行情況、當事人的過錯程度以及預期利益等綜合因素，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予以衡量，并作出裁決”的規(guī)定，違約金本身兼具補償性和懲罰性的功能，且違約金的確定主要應以實際損失為依據(jù)；二是基于在第二個焦點問題中的分析，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的修復總額為26841979.99元，按照合同約定，匯源能源公司還應承擔2684197.999元的違約金。然而，修復費用總額26841979.99元是楊家灣水電站因匯源能源公司交付的質量不合格水電站而產(chǎn)生的直接實際損失，在此基礎上，由匯源能源公司另行承擔2684197.999元能夠體現(xiàn)違約金的懲罰功能，并不存在過高的問題，一審法院不再予以調減。

綜上，一審法院確定，匯源能源公司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因水電站質量不合格的違約金為2684197.999元。

四、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遲延發(fā)電的損失及具體金額的確定。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根據(jù)《補充協(xié)議二》第三條“工程期限”中關于“鑒于‘5.12’地震災害因素影響，四方共同確認因地震導致的工期合理延期期限為4個月，即水電站竣工日期應為2009年5月7日。匯源能源公司如不能保證水電站全部機組最遲于2009年10月31日以前投入試運行并按國家規(guī)定試運行成功，楊家灣水電公司有權要求其按水電站工程竣工超過雙方確認的因地震延期的最后期限2009年5月7日的天數(shù)，每天支付5萬元賠償款”的約定，匯源能源公司未能在2009年10月31日實現(xiàn)水電站運行成功，水電站最終系于2016年12月28日試運行成功，在此期間產(chǎn)生了逾期發(fā)電損失。匯源能源公司應按約承擔按照每日5萬元的標準，從2009年5月8日計算至2016年12月28日的損失。

匯源能源公司抗辯，楊家灣水電站最終于2016年12月試運行成功，產(chǎn)生逾期發(fā)電損失的原因并非全由匯源能源公司引起，主要是因水電站質量出現(xiàn)缺陷后，楊家灣水電公司一直未提交修復方案，導致時間的延誤，每日5萬元的計算標準過高，請求予以調整。

一審法院認為，案涉合同約定水電站遲延發(fā)電一天，匯源能源公司需承擔的5萬元損失在法律上系雙方約定的匯源能源公司需要承擔的水電站遲延發(fā)電的違約責任。因匯源能源公司未能按約于2009年10月31日前實現(xiàn)水電站的成功運行，確存在違約行為，應當承擔水電站遲延發(fā)電的違約責任。一審法院綜合案件具體情況，酌定匯源能源公司承擔依據(jù)合同約定的計算方法，計算24個月的違約金3600萬元。主要理由：

第一，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違約金的時間區(qū)間為2009年5月8日到2016年12月28日水電站運行成功之日，6年有余。雖然，匯源能源公司交付質量不合格的水電站是導致逾期發(fā)電的直接原因，但水電站于2009年12月首次充水試驗出現(xiàn)嚴重質量問題后，因水電站建設工程的復雜性，修復方案本身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及時固定，且此后雙方對凡永公司出具的修復費用為5240.25萬元的《缺陷處理方案2010-9》存在較大爭議，最終水電站是在法院的組織下，依據(jù)訴訟中凡永公司2013年10月重新出具的修復費用為2045.44萬元的《缺陷處理方案2013-10》進行修復，考慮到訴訟期間經(jīng)過等客觀情況，水電站逾期6年多發(fā)電亦不能完全歸結于匯源能源公司的過錯。

第二，合同約定匯源能源公司需承擔的逾期發(fā)電違約金為每日5萬元。訴訟中，雖然經(jīng)楊家灣水電公司的申請，一審法院委托成勘院對水電站2009年1月-2013年12月31日的逾期發(fā)電損失進行了司法鑒定，但因水電站發(fā)電量、發(fā)電所獲收益受發(fā)電成本、國家政策、電力生產(chǎn)計劃、所屬河流來水量以及水電站機組設備是否能夠有效運轉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成勘院的報告本身也提出了兩種計算方案，前述鑒定報告本身僅能作為參考，并不能夠固定水電站逾期發(fā)電的損失。

第三，在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固定楊家灣水電站逾期發(fā)電實際損失的情況下，綜合考慮修復工程建設的復雜性及訴訟期間經(jīng)過等各種客觀情況、合同的預期可得利益等因素，依據(jù)誠實信用及公平原則，參考成勘院作出的司法鑒定結論，依照合同約定的計算方法，酌定匯源能源公司承擔24個月的違約金，即5萬元/天×（24×30）=3600萬元，能夠最大限度地平衡各方的利益。

綜上，一審法院確定匯源能源公司承擔的水電站逾期發(fā)電損失為3600萬元。

五、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支付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的應收款68099.42元及資金利息。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依據(jù)2009年4月2日雙方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二》的內(nèi)容，匯源能源公司應于2009年4月3日支付68099.42元給楊家灣水電公司。匯源能源公司至今未支付應在支付費用的同時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標準計算的利息。

一審法院認為，根據(jù)《補充協(xié)議二》第八條“遺留債務的處理”第2款關于“根據(jù)信永和會計師事務所2007年7月16日出具的《審計報告》，楊家灣水電公司共應向匯源能源公司收取的款項68099.42元”的約定，基于雙方整體的交易安排，匯源能源公司負有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68099.42元款項的義務，匯源能源公司并未舉證證明其向楊家灣水電公司實際支付了該筆欠款，應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匯源能源公司應當支付欠款并承擔相應資金利息。同時，因合同并未約定匯源能源公司實際履行期限，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二條第（四）項關于“履行期限不明確的，債務人可以隨時履行，債權人也可以隨時要求履行，但應當給對方必要的準備時間”的規(guī)定，楊家灣水電站系在2013年2月19日一審法院處理完管轄權異議的程序性事項后，重新立案的過程中，增加該項訴請，主張權利的時間為2013年2月19日。結合實踐中債務履行的一般情況，一審法院確定匯源能源公司必要準備時間為1個月較為適宜。據(jù)此，一審法院確定在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權利后1個月的時間，即2013年3月19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標準，計算資金利息。

綜上，一審法院確認，匯源能源公司應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支付遺留債務68099.42元及相應資金利息（計算方法：以68099.42元為基數(shù)，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標準，從2013年3月19日計算至欠款實際付清之日止）。

六、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的訴訟保全擔保費60萬元。

楊家灣水電公司主張，因匯源能源公司不承擔水電站質量修復工作，楊家灣水電公司為維護自身權益，提起本案訴訟，在訴訟中因保全對方財產(chǎn)發(fā)生了保全擔保費60萬元。

一審法院認為，匯源能源公司對該筆費用已實際發(fā)生并無異議，僅認為該筆費用并非必須產(chǎn)生的費用。然而，本案糾紛引起的主要過錯在于匯源能源公司交付了質量不合格的水電站，而非楊家灣水電公司的原因導致。為保證將來判決的執(zhí)行，楊家灣水電公司申請保全了對方的財產(chǎn)，遂產(chǎn)生了訴訟保全擔保費，發(fā)生的金額合理，不存在過高的問題，予以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確認，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楊家灣水電公司為訴訟發(fā)生的訴訟保全擔保費60萬元。

根據(jù)查明的事實，案涉系列合同對匯源集團的連帶保證責任約定明確，且訴訟中匯源集團對其應對匯源能源公司的義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的事實并無爭議，一審法院依法予以確認，對楊家灣水電公司要求匯源能源集團對匯源能源公司的所有支付義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的訴請予以支持。

此外，基于前面的分析，因楊家灣水電公司依據(jù)案涉協(xié)議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水電站質量問題的所有責任，在匯源能源公司承擔責任后，楊家灣水電公司有義務配合匯源能源公司依據(jù)楊家灣水電公司與各個施工單位簽訂的建設工程合同主張相應權利。

二審中，匯源能源公司提交了以下新證據(jù)。證據(jù)一：《關于對<關于準備與南京水利科學研究院簽訂技術合同函>的復函》和《楊家灣水電站整改消缺方案確認會議參會人員簽到冊（2010年2月2日，2月10日和4月10日）》各一份，擬證明匯源能源公司在楊家灣水電站出現(xiàn)質量問題后多次組織相關方就質量消缺問題進行研討。證據(jù)二：（2018）川民終126號民事判決書和（2019）最高法民申5659號民事裁定書，擬證明岷江水電公司另案主張了未能及時發(fā)電的逾期利益損失，不應在本案中重復主張。證據(jù)三：報告及函件，擬證明楊家灣水電站A標段遲延竣工是楊家灣水電公司遲延支付工程款、5?12大地震、停電、炸藥供應等原因造成，A標段未完工程屬變更新工程應由業(yè)主另行支付工程款，匯源能源公司并無過錯。證據(jù)四：《關于請求支付工程款的報告》和《關于楊家灣電站B標項目消缺施工安排及請求支付工程尾款的報告》，擬證明股權轉讓之后，楊家灣水電站仍欠四川水電集團工程尾款。

上述證據(jù)經(jīng)庭審質證，質證意見如下：楊家灣水電公司和岷江電力公司均認為，匯源能源公司二審提交的全部材料均非二審新證據(jù)，其中證據(jù)一《楊家灣水電站整改消缺方案確認會議參會人員簽到冊（2010年2月2日，2月10日和4月10日）》、證據(jù)二人民法院訴訟文書及證據(jù)三2008年12月5日的《電站協(xié)調會議紀要》和2008年12月15日的《關于呈送與中鐵二局協(xié)商會議紀要的函》，雖是二審新提交的材料，因舉證方式不符合法律的規(guī)定而不同意質證。根據(jù)舉證規(guī)則，匯源能源公司逾期提交證據(jù)應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長城建筑公司對上述四組證據(jù)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中鐵二局對上述四組證據(jù)的三性不予認可。騰越監(jiān)理公司以上述證據(jù)與己方無關而未發(fā)表質證意見。

本院認證意見：對上述四組證據(jù)的真實性予以確認，對其擬達到的證明目的，將綜合全案證據(jù)予以評判。

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根據(jù)雙方訴辯意見，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1.案涉系列合同的效力？2.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的責任和未完工程的費用？3.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交付不合格水電站的違約金及數(shù)額？4.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承擔逾期發(fā)電的違約責任及數(shù)額？5.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應收賬款68099.42元及利息？6.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60萬元的訴訟保全費？

一、關于案涉系列合同的效力問題。匯源能源公司上訴主張，匯源能源公司不具有建筑行業(yè)的從業(yè)資質，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應為無效合同。合同中關于“楊家灣電站工程進行管理總承包”的相關條款約定無效，對匯源能源公司和匯源集團沒有約束力。案涉系列合同為委托合同法律關系，匯源能源公司按楊家灣水電公司的委托處理相關事務，因無過錯而不應承擔責任。

二、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已完工程質量缺陷的責任和未完工程的費用問題。匯源能源公司認為其僅為楊家灣水電站的委托管理方，既非工程的承包人又非承建方，無論是否存在質量問題和未完成工程問題，均應依據(jù)楊家灣水電公司與承建方簽訂的施工合同主張權利，匯源能源公司并無相關賠償義務。本院認為，根據(jù)《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十條第五項“匯源能源公司未能保證楊家灣電站工程質量的，除需承擔工程窩工、返工等各項實際損失外，還應向岷江水電公司支付損失金額10%的違約金”、《補充協(xié)議一》第六條“匯源能源公司應認真按照標準、規(guī)范和設計的要求進行管理，……承擔返工、修改的費用；“工程質量應達到國家或專業(yè)的質量檢驗評定標準的合格條件。達不到約定條件的部分……，返工費用由匯源能源公司承擔，工期不順延”之規(guī)定，匯源能源公司承擔返工、維修費用符合合同的約定。案涉工程出現(xiàn)質量問題后，楊家灣水電公司向匯源能源公司發(fā)出《關于試運行期間急需處理事項的函》，匯源能源公司確認了該函所反映的問題，各方共同商議對水電站出現(xiàn)的質量問題進行處理，而后楊家灣水電站委托水利部基本建設工程質量檢測中心作出（2010）質字第1121號《金川楊家灣水電站引水隧洞支護混凝土質量檢測報告》，匯源能源公司亦認可檢測報告。原審中，匯源能源公司同意由楊家灣水電公司墊資修復。在此基礎上，一審法院依據(jù)合同及各方當事人的意見，委托神州公司對楊家灣水電公司為修復水電站已完工程質量缺陷及完成水電站未完工程應當發(fā)生的必要、合理的費用進行審計，并根據(jù)審計結論認定匯源能源公司應承擔的維修費用和未完工程費用。故匯源能源公司該項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三、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交付不合格水電站的違約金及數(shù)額的問題。匯源能源公司認為，《補充協(xié)議一》第三條第十二項“……，但楊家灣水電公司有以下情形的，匯源能源公司不承擔經(jīng)濟損失：（1）楊家灣水電公司不按約定支付其應付工程款，……”之規(guī)定，楊家灣水電公司存在欠付四川水電集團工程款的情形，故匯源能源公司不承擔該項違約金。本院認為，匯源能源公司主張楊家灣水電公司欠付的工程款為四川水電集團單方形成的證據(jù)，并未得到楊家灣水電公司的認可，四川水電集團二審并未出庭也未提交書面意見，不能認定楊家灣水電公司欠付四川水電集團工程款。違約金具有補償性和懲罰性的雙重屬性，一審法院根據(jù)維修金額按照當事人約定的10%得出匯源能源公司需承擔具體違約金數(shù)額，不違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九條第一款關于“當事人主張約定的違約金過高請求予以適當減少的，人民法院應當以實際損失為基礎，兼顧合同的履行情況、當事人的過錯程度以及預期利益等綜合因素，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予以衡量，并作出裁決”的規(guī)定。匯源能源公司的該項上訴請求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四、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是否應承擔逾期發(fā)電的違約責任及數(shù)額的問題。匯源能源公司主張，當事人一方違反合同的賠償責任，應與另一方所遭受的損失相當，但不得超過當事人訂立合同時應當預見到的損失，且楊家灣水電公司怠于行使修復工作，導致逾期發(fā)電損失進一步擴大。本院認為，根據(jù)《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三條第五項“……雙方同意：每延遲一天試運行成功，甲方應無條件向乙方支付賠償款5萬元，……如工程提前試運行成功，則每提前一天，乙方向甲方獎勵5萬元”之規(guī)定，雙方為使楊家灣水電站如期正常投入使用，約定若水電站提前運營則給予獎勵延遲運營則承擔賠償責任的條款，符合權利義務相平等的原則，應得到雙方當事人的遵守。第一、《股權轉讓協(xié)議》簽訂前，匯源能源公司系楊家灣水電公司的控股股東，對水電站的建設、運營和管理均有控制權。在此前提下，其與岷江水電公司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一并對逾期發(fā)電等損失進行約定符合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訴訟中匯源能源公司主張逾期發(fā)電損失超出了當事人訂立合同應當預見的損失的抗辯理由不足。第二，雖然楊家灣水電站建設過程中發(fā)生了“5?12大地震”，但地震發(fā)生前，《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十二條對不可抗力已進行了約定，地震發(fā)生后，各方根據(jù)《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的基礎進一步簽訂《補充協(xié)議二》，約定因地震原因將工期增加了4個月，投資總額增加了459萬元。不難看出，地震對楊家灣水電站建設的影響各方均有預估且作了合理的安排。第三，一審法院不僅結合了合同約定、逾期發(fā)電的時間、工程建設的復雜性及訴訟等各種客觀原因，還參考了司法鑒定意見，最終酌定匯源能源公司向楊家灣水電公司承擔3600萬元的逾期發(fā)電損失，能平衡各方的利益且符合誠實信用原則和公平原則，并無明顯不妥。匯源能源公司與匯源集團的該項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五、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應收賬款68099.42元及利息的問題。本院認為，基于第一個爭議焦點的分析，當事人之間在合同中對權利義務進行一攬子安排，并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禁止性規(guī)定，該約定合法有效。楊家灣水電公司基于《補充協(xié)議二》的約定要求匯源能源公司承擔應收賬款68099.42元及利息符合合同約定，一審法院據(jù)此認定匯源能源公司應支付該款項并無不當。

六、關于匯源能源公司應否承擔60萬元的訴訟保全費的問題。一審法院結合匯源能源公司認可該筆費用已實際發(fā)生及引起本案糾紛的原因是匯源能源公司交付了質量不合格水電站等實際情況，據(jù)此認定匯源能源公司承擔該筆費用，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匯源能源公司、匯源集團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葛洪濤

審判員　　黃　年

審判員　　王海峰

二〇一九年九月六日

法官助理李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