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民委員會。住所地：廣。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淺塘大街９號>
法定代表人：陳澤濂，該村民委員會主任。
委托訴訟代理人：崔建川，廣東華譽品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梁菁，廣東華譽品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廣州市威爾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威爾公司）、廣州市金某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某公司）、廣州達浩創(chuàng)業(yè)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達浩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民委員會（以下簡稱沙圩二村）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6）粵民初1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9年5月28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威爾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嚴瑾，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勇、鄭燕麗，沙圩二村委托訴訟代理人崔建川、梁菁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沙圩二村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判決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于2007年11月1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2007年12月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2008年1月8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于2014年9月29日解除。（二）判決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將位于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清河路北側土地（國有土地證號：Ｇ31-&tim**;×0、Ｇ31-××1）及附屬地上7層、地下一層的、地下**的建筑物交還給沙圩二村管業(yè)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共同向沙圩二村支付從2014年1月1日開始至實際交還廣州市番禺區(qū)北側土地（國有土地證號：Ｇ31-&tim**;×0、Ｇ31-××1）及附屬地上7層、地下一層的、地下**的建筑物之日期間的欠付租金逾期違約金（滯納金）（2014年度欠付租金為815萬元，2015年度欠付租金為1815萬元、2016年度欠付租金為1815萬元；以后每三年遞增10%，即2017年至2019年每年租金為1996.5萬元，2020年至2022年每年租金為2196.15萬元，以此類推；從逾期支付租金之日起（從2014年開始，每年度逾期支付租金之日為2月1日）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每逾期一日，違約金（滯納金）按逾期租金金額的萬分之五計算?，F(xiàn)暫計至2016年12月31日，租金（承包金）本金為4445萬元，違約金（滯納金）為13732500元）。（四）判決剩余保證金7590000元歸沙圩二村所有。（五）本案訴訟費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查明：2007年11月17日，沙圩二村（甲方）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共同乙方）簽訂《承包合同》，主要約定：沙圩二村將位于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清河路與德興路交匯處的國有商業(yè)用地及地上商鋪（德興商貿城）約40193平方米土地交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承包建設、經營。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全額出資將德興商貿城改造成為大型綜合商業(yè)中心并進行對外經營（包括自營、分租）。有關正大商業(yè)中心建設而應辦理的有關規(guī)劃、建設的一切手續(xù)文件，均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負責辦理，包括為規(guī)劃、建設而準備的一切資料、設計文件圖紙等，均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負責，并承擔一切費用（包括政府部門的收費）。沙圩二村對上述約定事項，提供必要的協(xié)助，包括沙圩二村作為土地使用權人身份在所有法定文件上蓋具公章、委派專人協(xié)助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等，并出具合同所列的證件、文件。承包期限為40年，即從2008年1月1日起至2047年12月31日止。如沙圩二村在規(guī)定的期限內未能如期將德興商貿城移交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開發(fā)建設，相應順延承包期。承包期的前三年，在規(guī)劃部門批復該項目的容積率達1.6以上（含1.6），沙圩二村每年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收取承包金1500萬元；批準容積率在1.6以下、1.5以上的，沙圩二村每年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收取承包金1400萬元；承包期內承包金以上一年的承包金為基數(shù)每三年遞增10%，承包金從2008年1月1日起計繳。承包金每年繳付一次，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須在每年第一個月內向沙圩二村付清當年承包金。若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逾期不付清沙圩二村承包金的，按拖欠金額每天萬分之五計付滯納金給沙圩二村；若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不付清應付沙圩二村承包金（即有拖欠承包金）達三個月，即作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根本性違約，沙圩二村有權解除合同，沒收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的保證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用地上的所有建筑物及配套水電設施及一切地上財物無償歸沙圩二村所有（沙圩二村有權進場管業(yè)）。簽訂合同之日起12個工作日內，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付給沙圩二村人民幣5000萬元作合同定金，合同即生效。定金使用方式為：1.700萬元作為合同保證金，直至合同屆滿在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移交整個項目給沙圩二村后五個工作日內無息退給威爾公司、金某公司；2.余款4300萬元作建設保證金，分期退回，等等。
2007年12月7日，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簽訂《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主要約定：雙方就2007年11月1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達成下列補充協(xié)議，承包期間的前三年，在規(guī)劃部門批復該項目的容積率達1.5（含1.5）的，沙圩二村每年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收取承包款1500萬元，承包期內承包金以上年的承包金為標準，每三年遞增10%，承包金從2008年1月1日起計繳。原合同約定的5000萬元合同定金，改為如下支付方式：本補充協(xié)議簽訂之日，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先付第一期定金2000萬元，其中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各支付1000萬元；在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取得容積率達1.5的規(guī)劃批文之日起十個工作日內，由威爾公司向沙圩二村支付第一年承包金1500萬元。金某公司于十個工作日內向向沙圩二村支付第二期定金3000萬元。
2008年1月8日，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簽訂《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主要約定：由于春節(jié)在即，容積率在春節(jié)前不能批復，但村民需要資金分紅，經雙方協(xié)議，作如下補充：2008年1月20日前由金某公司向沙圩二村提前支付第二期定金800萬元；2008年1月20日前威爾公司向沙圩二村提前支付第一年承包金700萬元；在取得容積率達1.5的規(guī)劃批文，金某公司可以延期至2008年7月30日向沙圩二村支付第二期定金余款2200萬元；在取得容積率達1.5的規(guī)劃批文，威爾公司可以延期至2008年7月30日向沙圩二村支付第一年承包金余款800萬元。
2012年4月9日，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簽訂《確認書》，主要載明：為便于項目統(tǒng)籌建設、經營和管理，經金某公司、威爾公司協(xié)商一致且取得沙圩二村同意，由新組建的項目公司達浩公司承接金某公司在《承包合同》項下的全部權利義務。另對于本項目的此前貸款，金某公司仍需承擔相關的責任。
2009年3月13日，廣州市城市規(guī)劃局向沙圩二村頒發(fā)《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載明總用地面積40190平方米，可建設用地面積38179平方米；土地使用性質為商業(yè)金融用地；容積率≤2.8，建筑密度≤45%；等。
上述合同簽訂后，沙圩二村已依約將上述合同約定的土地及商鋪交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開發(fā)建設。沙圩二村主張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未能依約支付租金（承包金），從2014年1月份起拖欠租金（承包金）。沙圩二村確認其于2014年1月27日，收取達浩公司繳交的2014年度承包金1000萬元；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沙圩二村開具的該1000萬元收據(jù)復印件為證。
2014年9月24日，沙圩二村分別向達浩公司、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發(fā)出《關于解除〈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德興商貿城承包合同〉及相關補充協(xié)議收回匯瓏商業(yè)中心管業(yè)權的通知》，載明：“……目前，貴方已拖欠2014年租金（承包金）815萬元，且拖欠時間已超過三個月，符合合同解除條件。因此，我村決定解除《承包合同》以及相關的補充協(xié)議，收回匯瓏商業(yè)中心管業(yè)權，包括但不限于管理權、經營權、出租權、收益權等。貴方收到本通知后，應當立即將匯瓏商業(yè)中心交給我村委會管業(yè)，協(xié)助我村向承租商戶直接收取租金，并清償拖欠的租金和相應的違約金。”
沙圩二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確認，依據(jù)合同約定，前三年每年租金為1500萬元，每三年遞增10%，承包金從2008年1月1日起計繳；至2014年度，應繳租金為1500萬元×110%×110%=1815萬元；2014年度達浩公司已繳納租金1000萬元。沙圩二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確認，沙圩二村到2009年已經按《承包合同》的約定收取了5000萬元保證金，至2013年6月已退還4241萬元，剩余759萬元。各方確認達浩公司繳交2014年度租金1000萬元后，未再支付過租金；沙圩二村提起本案訴訟后，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均未再向沙圩二村繳交租金。
2011年3月10日，廣州市人民政府向沙圩二村作出《關于匯瓏商業(yè)中心命名的批復》。批準將“番禺區(qū)市橋街道辦事處轄內，德興路東側、清河東路北側地段在建的用地面積41468.8平方米、規(guī)劃總建筑面積136581平方米，地上7層、，地上**、地下**的商業(yè)樓命名為匯瓏商業(yè)中心”年12月30日，廣州市番禺區(qū)建設局向沙圩二村頒發(fā)了《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載明的工程建設規(guī)模為136581㎡，合同價格為10802萬元。2013年1月15日，廣州市公安消防局向沙圩二村發(fā)出建設工程消防驗收意見書（穗公消驗［2013］第0099號），綜合評定位于廣州番禺市的土建工程消防驗收合格，并提出相關要求。
金某公司、達浩公司陳述，涉案項目于2009年開始拆遷，主體工程于2012年1月封頂，2013年11月試營業(yè)。沙圩二村對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前述陳述無異議，但表示因為沒有相關材料體現(xiàn)，故對具體時間無法確認。
達浩公司主張沙圩二村從2014年5月開始就不出具《臨時用地證明》《同意轉租證明》，導致其租戶無法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辦相關營業(yè)執(zhí)照。達浩公司因之前交了承包款后沙圩二村沒有開具正式發(fā)票，所以2014年1月后就不再繳納承包金。沙圩二村確認其沒有開具發(fā)票給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但與本案的事實無關；認為從2014年3月開始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的資金鏈已斷裂，沒有償還銀行貸款，銀行隨后申請仲裁，導致其資金狀況更加惡化。各方當事人確認，因向廣州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番禺支行借款（（2014）穗仲案字第1690號）及雙方之間發(fā)生借貸糾紛（（2014）穗中法金民初字第193號），已發(fā)生仲裁、訴訟案件多宗。
本案一審庭審中，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對于自2014年以來欠付的連續(xù)五年承包金，明確表示暫時沒有能力交付，并說明是因沙圩二村限制了其使用，其沒有正常運營涉案項目。威爾公司明確表示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交付，并說明如果600多戶租戶的營業(yè)執(zhí)照辦下來，一個月內就可以支付欠付租金。
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其共投資672355341.51元建設匯瓏商業(yè)中心，沙圩二村對此不予確認。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認為匯瓏商業(yè)中心是由其籌集資金建造，工程造價與本案有重要利害關系，申請一審法院委托評估機構對其工程造價進行評估。威爾公司認為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證據(jù)《建設工程施工許可證》中顯示的合同價格為10802萬元，與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的金額相差巨大。為查清事實，申請對各方在匯瓏商業(yè)中心的項目投入及次承租人二次裝修的投入進行司法審計。沙圩二村認為前述申請與本案沒有關聯(lián)，其結果只在處理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內部關系時才有作用。
另查明：2016年10月25日，廣東省廣州市番禺區(qū)人民法院作出（2015）穗番法刑初字第2075號刑事判決，原沙圩二村村委會主任陳熾佳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并處沒收財產二百萬元；威爾公司法定代表人梁文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十個月，并處罰金十一萬元；威爾公司股東黃成光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十個月，并處罰金十萬元；追繳陳熾佳違法所得人民幣670萬元，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合同糾紛。根據(j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本案爭議的焦點為涉案合同是否應予解除及相應的責任承擔問題。
一、關于涉案合同是否應予解除問題
本案中，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2007年11月1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于2007年12月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于2008年1月8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是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其主要條款內容沒有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具有法律約束力。2012年4月9日，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簽訂《確認書》，確認由項目公司達浩公司承接金某公司的全部權利義務。各方均應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
依前述合同約定，沙圩二村將涉案商業(yè)用地及地上商鋪交由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承包建設、經營，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全額出資將原德興商貿城改造成為大型綜合商業(yè)中心并進行對外經營（包括自營、分租）。雙方約定承包期限為40年，承包期內承包金以上一年的承包金為基數(shù)每三年遞增10%，承包金從2008年1月1日起計繳。承包金每年繳付一次，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須在每年第一個月內向沙圩二村付清當年承包金。沙圩二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確認，前三年每年承包金為1500萬元。合同約定，若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逾期不付清沙圩二村承包金的，按拖欠金額每天萬分之五計付滯納金給沙圩二村；若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不付清應付沙圩二村承包金（即有拖欠承包金）達三個月，即作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根本性違約，沙圩二村有權解除合同，沒收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的保證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用地上的所有建筑物及配套水電設施及一切地上財物無償歸沙圩二村所有（沙圩二村有權進場管業(yè)）。從雙方合作內容看，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需全額投入巨資改造涉案商城，但如若合同解除則“沒收保證金”、相關財物“無償歸一方所有”，該約定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條有關“當事人應當遵循公平原則確定各方的權利和義務”的規(guī)定，依法不確認其效力。
從雙方前述合同約定內容看，沙圩二村將涉案項目土地、商鋪交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建設、改造、經營，目的在于每年收取約定數(shù)額的承包金（租金）?！冻邪贤访鞔_約定，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如若拖欠承包金三個月，即作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根本性違約，沙圩二村有權解除合同。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確認其從2014年度開始拖欠承包金（租金）至今；2014年度應繳承包金為1500萬元×110%×110%=1815萬元，達浩公司實際僅繳交1000萬元，欠付815萬元。沙圩二村于2015年4月28日向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本案訴訟時，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實際已拖欠2014年度、2015年度承包金2630萬元，違反雙方有關承包金繳交的約定。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不同意解除涉案合同，主張沙圩二村收取達浩公司7450萬元承包金后，未出具正式發(fā)票，導致達浩公司經營成本未能抵扣；沙圩二村2014年9月24日發(fā)函要求解除涉案合同后，拒絕為各租戶辦理證照提供《臨時場地使用證明》和《同意轉租證明》，導致各租戶無法正常經營而紛紛流失，經營大受影響、是無法交納2015年、2016年租金的主要原因。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因此主張其可以拒繳承包金（租金）。經查，涉案合同對于發(fā)票、相關證明材料的開具并無明確約定，亦未約定如若出現(xiàn)此種情形，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或達浩公司可以遲付或不付承包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亦未提交相關證據(jù)，證明其已向沙圩二村提出開具發(fā)票、相關證明材料的申請。發(fā)票及相關證明材料的出具是沙圩二村的協(xié)助義務，屬沙圩二村履行涉案合同的隨附義務。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以沙圩二村未履行合同隨附義務為由不履行其繳交承包金的主要義務，缺乏理據(jù)，不予支持。
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其應交承包金的約定不明確，A25鋪2014年1月28日至2034年1月27日的使用權已由沙圩二村一次性收取，達浩公司的實際使用面積已減少，應從2014年起相應減少承包金。經查，雙方對于涉案合同約定的承包金數(shù)額、遞增標準、繳付時間均無異議。涉案合同并沒有根據(jù)“實際使用面積”確定承包金的約定，從達浩公司陳述的情況看，有關匯瓏商業(yè)中心一層A25鋪租金的使用，達浩公司、威爾公司與沙圩二村亦有明確約定，并未涉及涉案承包金的調整問題。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亦未提交相關證據(jù)，證明其曾因該A25鋪使用問題向沙圩二村主張調整承包金。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該主張，沒有合同依據(jù)，亦與本案事實不符，不予采納。
涉案《承包合同》約定的履行期限為40年，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亦已完成前期改造、建設等工作。至2014年9月24日沙圩二村向達浩公司、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發(fā)出《關于解除〈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德興商貿城承包合同〉及相關補充協(xié)議收回匯瓏商業(yè)中心管業(yè)權的通知》，達浩公司、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拖欠的承包金為815萬元。因達浩公司、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未依約繳付承包金，沙圩二村客觀上亦未協(xié)助對方辦理有關商鋪轉租證明等材料。鑒于涉案履行期限長達40年、雙方皆有巨額投入的實際情況，涉案雙方本應積極協(xié)商妥善解決糾紛。在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已巨額投入建設涉案項目、僅拖欠2014年度部分承包金、雙方尚未充分協(xié)商解決情況下，不宜僅憑一方通知即認定涉案合同已經解除。還應結合其后各方履約情況、履約能力等因素綜合判斷。沙圩二村主張涉案合同于2014年9月24日解除，不予支持。從沙圩二村發(fā)出解除合同通知、提起本案訴訟至今，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并未履行合同主要義務，連續(xù)拖欠2014年至2018年五個年度承包金，累計數(shù)額已達（815萬元+1815萬元+1815萬元+1996.5萬元+1996.5萬元=8438萬元）8438萬元。本案庭審中，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對于自2014年以來欠付的連續(xù)五年承包金，明確表示暫時沒有能力交付。依合同收取年度承包金是沙圩二村將涉案土地、項目移交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建設經營的主要目的，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連續(xù)多年未繳清欠付承包金，且訴訟中明確表示沒有能力交付已拖欠的承包金，足以令人懷疑其履約能力，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主要債務，經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及第（四）項規(guī)定的“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的情形。從雙方陳述、確認的事實看，雙方因該項目向金融機構借款已發(fā)生仲裁、訴訟案件多宗；原沙圩二村村委會主任陳熾佳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威爾公司原法定代表人梁文、股東黃成光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已分別被判處相應刑罰。在雙方糾紛不斷、矛盾突出且缺乏信任情況下，繼續(xù)履行涉案合同亦缺乏必要基礎。鑒于前述情況，一審法院認定涉案合同從一審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之日起解除。
二、關于合同解除后各方相應民事責任的承擔問題
金某公司主張其已于2012年4月9日把全部合同項下的權利義務轉讓給達浩公司，故不再對沙圩二村承擔法律責任。經查，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2012年4月9日簽訂《確認書》，說明“為便于項目統(tǒng)籌建設、經營和管理，經金某公司、威爾公司協(xié)商一致且取得沙圩二村同意，由新組建的項目公司達浩公司承接金某公司在《承包合同》項下的全部權利義務”，但達浩公司并未在該《確認書》上簽字蓋章，確認承接金某公司全部權利義務。事實上，金某公司在其后亦繼續(xù)參與涉案項目的經營和管理。另外，金某公司與達浩公司法定代表人均為王有清，其公司股東亦存在重疊的情形（如盧劍彬均為兩個公司股東），在對該項目的經營管理上高度混同。對于金某公司該主張，不予采納。金某公司應與達浩公司、威爾公司共同承擔相應民事責任。
涉案匯瓏商業(yè)中心相關證照實際登記在沙圩二村名下，涉案《承包合同》、2007年12月7日、2008年1月8日《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解除后，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依約應將位于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清河路北側土地（國有土地證號：Ｇ31-&tim**;×0、Ｇ31-××1）及附屬地上7層、地下一層的、地下**的建筑物交還給沙圩二村管理>
由于本案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對是否解除涉案合同存在爭議，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本案亦未針對沙圩二村提起反訴。故對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在涉案項目所作實際投入的返還、補償及因沙圩二村未及時配合出具相關證明所致經營損失等相關問題，本案不作處理。在本案判決合同解除后，各方可協(xié)商或另循法律途徑解決。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所提工程造價評估申請、威爾公司所提項目投入司法審計申請，其結論與本案處理并無關聯(lián)，故對其前述申請不予支持。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應向沙圩二村支付從2014年至實際交還涉案項目物業(yè)之日止的承包金。對于拖欠的承包金，涉案合同雖約定“按拖欠金額每天萬分之五計付滯納金”，但從本案雙方發(fā)生糾紛的情況看，沙圩二村因達浩公司、威爾公司、金某公司未依約繳付承包金，其作為涉案項目業(yè)主單位亦未繼續(xù)協(xié)助對方辦理有關商鋪轉租證明等材料，客觀上影響了2014年度之后涉案項目的正常經營。而此時恰處于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基本完成涉案項目主體商城的升級改造工作、正處于對外招租的關鍵階段。綜合考量前述事實及涉案合同已解除的情況，認定沙圩二村有關涉案欠付承包金的滯納金的主張理據(jù)不足，不予支持。沙圩二村主張剩余保證金759萬元歸其所有。如前所述，一審法院已依法不確認涉案合同有關“沒收保證金”約定的效力，且綜合考量前述履約事實及涉案合同已解除的情況，對于沙圩二村該主張，一審法院亦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2007年11月1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于2007年12月7日、2008年1月8日分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于一審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之日起解除；二、限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于一審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將位于廣州市番禺區(qū)市橋街沙圩二村清河路北側土地（國有土地證號：Ｇ31-&tim**;×0、Ｇ31-××1）及附屬地上7層、地下一層的、地下**的建筑物交還給沙圩二村管理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于一審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沙圩二村支付拖欠的承包金（2014年度欠付815萬元；2015年度、2016年度各欠付1815萬元；2017年度欠付1996.5萬元；其后按合同約定每三年遞增10%標準計至實際交還前述建筑物之日止）；四、駁回沙圩二村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一審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2716315元，由沙圩二村負擔543263元；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共同負擔2173052元。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上訴請求：（一）撤銷一審法院作出的（2016）粵民初15號民事判決書第一、二、三項，改判駁回沙圩二村一審訴訟請求或將本案發(fā)回重審；（二）本案一、二審的訴訟費用由沙圩二村承擔。
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嚴重違反法定程序，侵害當事人的訴訟權利。達浩公司于一審庭審后補充提交了10份證明沙圩二村存在拒絕開具場地使用證明等違約行為的證據(jù)，然而一審法院未組織雙方當事人就上述證據(jù)進行質證，違反辯論原則。沙圩二村在本案中的財產性訴訟請求總金額達16億元，依法應交納800多萬元案件受理費，其僅交納2716315元案件受理費，一審法院計算案件受理費的方法違反了《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的規(guī)定，依法應作裁定撤訴處理。（二）《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二十四第九項規(guī)定，村民會議認為應當由村民會議討論決定的涉及村民利益的其他事項，經村民會議討論決定方可辦理。本案涉案金額達16億元，屬于涉及村民重大經濟利益的事項，沙圩二村提起本案訴訟未經村民會議表決，不屬于沙圩二村的真實意思表示。（三）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適用法律錯誤。首先，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條、第一百一十一條和第二百二十八條的規(guī)定，合同一方提供的標的物質量不符合約定的，另一方可要求對方承擔減少價款的違約責任。沙圩二村未協(xié)助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辦理有關商鋪轉租證明等材料，客觀上影響了2014年度之后涉案項目的正常經營，該階段屬于對外招租的關鍵階段，故沙圩二村構成根本違約，一審判決對沙圩二村負有的配合出具場地證明的義務屬于合同的附隨義務的認定不當。因沙圩二村對2014年度后承包金損失的擴大有過錯，其應自不予開具場地證明時起，以涉案項目開業(yè)率比例為參考相應減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應付的承包金。其次，一審判決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共同承擔民事責任缺乏證據(jù)證明。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10份新證據(jù)顯示，金某公司將涉案合同權利義務概括轉讓給達浩公司后，涉案項目一直由達浩公司和案外人廣州匯瓏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進行經營管理，金某公司并未參與其中。在未有證據(jù)證明金某公司實際參與后期涉案項目經營管理的情況下，一審判決僅根據(jù)金某公司與達浩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均為王有清，兩家公司的其中一名股東存在重疊的情形，即認定金某公司應共同承擔民事責任，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再者，涉案合同雖然沒有對開具發(fā)票進行約定，但開具發(fā)票是沙圩二村作為收款方的應然義務，其未履行開具發(fā)票的附隨合同義務構成違約。涉案合同屬于雙務合同，依照公平原則和商業(yè)習慣，不能認為沙圩二村將涉案項目土地、商鋪交給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即已完成合同義務。如果沒有沙圩二村配合出具相關證明材料，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根本無法對外經營。因此，沙圩二村未履行出具相關證明材料的先履行義務，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作為后履行義務的一方，有權行使先履行抗辯權不交付承包金。（四）一審判決認定“沙圩二村主張涉案合同于2014年9月24日解除，本院不予支持”，則一審法院即應直接駁回沙圩二村請求解除涉案合同的訴訟請求，不應超越沙圩二村的訴訟請求判決法定解除的條件成就。
沙圩二村辯稱：（一）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連續(xù)拖欠2014年至2018年五個年度承包金，累積數(shù)額已達8438萬元，存在明顯的違約行為，涉案合同目的已不能實現(xiàn)，故沙圩二村有權解除涉案合同。（二）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自開發(fā)建設始便缺少資金，缺乏履約能力，其未支付承包金系由其自身原因所致，與沙圩二村無關。根據(jù)合同約定，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有義務辦理經營執(zhí)照，沙圩二村予以協(xié)助，然而沙圩二村未收到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要求協(xié)助辦理證照的申請。即使沙圩二村未協(xié)助出具相關證明材料，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亦不能以沙圩二村未履行合同附隨義務為由不履行其交付承包金的主要義務。（三）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應共同承擔連帶責任。金某公司與達浩公司在法定代表人、股東、實際控制人、高層管理人員、工作人員、財務、辦公地點和涉案項目經營等方面存在相同、混同和相互交叉的情形，兩公司人格混同。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利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損害了沙圩二村作為債權人的利益，應承擔連帶責任。（四）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已確認涉案全部合同均經沙圩二村召開村民代表會議表決同意，因合同糾紛提起訴訟是沙圩二村的附帶權利義務，無需另外表決。且《承包合同》第二十六條約定，雙方當事人在履行本合同過程中發(fā)生糾紛時，應進行協(xié)商，如協(xié)商不成，由人民法院裁決處理，即沙圩二村有權提起本案訴訟已在《承包合同》表決時同時通過了。綜上，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的上訴請求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應予以駁回。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證。
威爾公司沒有提交新證據(jù)。
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了10份新證據(jù)。證據(jù)1是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于2018年1月30日向一審法院提交三套證據(jù)材料的快遞單和妥投證明；證據(jù)2是《〈市橋街臨時經營場所使用證明〉前置審批表》《申請表》及《證明》兩份；證據(jù)3是《番禺區(qū)人行道及相關公共場地臨時占用申請表》《授權委托書》《交通安全事故責任承諾書》《安保方案》；證據(jù)4是《關于變更簽約公司事宜》《關于四樓商戶辦理工商證照的發(fā)函》《關于辦理四樓商戶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資料申請函》兩份、《責令改正通知書》《關于要求提供〈臨時經營場所使用證明〉的致函》《關于要求提供申請〈臨時經營場所使用證明〉所需材料》及附件；證據(jù)5是《聯(lián)系函》兩份、《關于臨場證明事宜聯(lián)系函》兩份、《工作聯(lián)系函》四份；證據(jù)6是《詢問通知書》《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穗工商番分處字[2015]112號行政處罰決定書、穗番工商處字[2016]21號行政處罰決定書、《責令改正通知書》、廣東省非稅收入（電子）票據(jù)兩份；證據(jù)7是（2017）粵7101行審8359號行政裁定書；證據(jù)8是《廣州市房屋租賃合同》四份、《市橋街道臨時經營場所使用證明》四份；證據(jù)9是（2014）穗番法立保字第583-2號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2015）穗番法執(zhí)字第9-3號執(zhí)行裁定書、《被執(zhí)行人廣州市金某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財產的分配方案》；證據(jù)10是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的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報告。
其中，證據(jù)1擬證明沙圩二村未履行其應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協(xié)助辦理租戶營業(yè)執(zhí)照的合同義務，且金某公司將合同權利義務轉讓給達浩公司后，金某公司不再參與經營管理。證據(jù)2、3擬證明匯瓏商業(yè)中心的任何經營活動均需沙圩二村配合蓋章，出具《臨時經營場所使用證明》《同意轉租證明》。證據(jù)4擬證明租戶廣州市恒根貿易有限公司和其次租戶辦理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均需沙圩二村配合辦理租賃合同備案和出具相關證明材料。廣州市恒根貿易有限公司的次租戶因無證經營，被工商部門責令整改。證據(jù)5擬證明租戶廣州泛洋電影城有限公司地址變更、更新續(xù)約放映許可證等情況；廣東永輝超市有限公司辦理外租商鋪營業(yè)執(zhí)照等均需要沙圩二村配合蓋章，出具相關證明材料。證據(jù)6擬證明因沙圩二村不配合蓋章，不出具相關證明材料，匯瓏商業(yè)中心的租戶無法辦理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廣州匯瓏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廣州匯瓏百貨有限公司被工商部門行政處罰。證據(jù)7擬證明沙圩二村收取7450萬元承包金未出具正式發(fā)票，導致達浩公司的建筑成本和經營成本未能入賬抵扣經營成本，被行政處罰5089967.76元。證據(jù)8擬證明匯瓏商業(yè)中心建筑面積136581平方米，沙圩二村僅備案96584.14平方米，達浩公司無法使用已備案部分的面積。證據(jù)9擬證明在與廣州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番禺支行1.3億金融貸款糾紛中，該1.3億元貸款全部由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償還，沙圩二村、威爾公司未償還任何貸款。證據(jù)10擬證明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是不同的民事主體。
沙圩二村提交了4份新證據(jù)。證據(jù)1是（2015）穗番法刑初字第2075號刑事判決書；證據(jù)2是達浩公司工商查檔資料；證據(jù)3是金某公司工商查檔資料；證據(jù)4是（2017）粵0113民初10366號民事判決書。證據(jù)1、2、3擬證明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人格混同，金某公司應對沙圩二村承擔連帶責任。證據(jù)4擬證明達浩公司向沙圩二村借款4000萬元，其中2500萬元轉給金某公司，收據(jù)由達浩公司出具，貸款用途是用于涉案項目建設。
經質證，對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10份新證據(jù)，沙圩二村對證據(jù)1、4、5、10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lián)性不予確認，對證據(jù)2的關聯(lián)性不予確認，對證據(jù)3、6、7、8、9的關聯(lián)性不予確認，真實性由法院認定。沙圩二村認為金某公司和達浩公司提交的證據(jù)2-9于一審中逾期提交，法院未組織雙方當事人進行質證。威爾公司對證據(jù)7的關聯(lián)性不認可，真實性、合法性由法院認定，對其他證據(jù)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lián)性無異議。對沙圩二村提交的4份證據(jù)，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威爾公司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和合法性無異議，對關聯(lián)性不予確認。
經審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申請表》《授權委托書》《責令改正通知書》、2017年4月13日《關于臨場證明事宜聯(lián)系函》、穗工商番分處字[2015]112號行政處罰決定書和證據(jù)10為復印件，沒有原件供核對，故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不予認可。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證據(jù)1、2（除《申請表》）、3（除《授權委托書》）、4（除《責令改正通知書》）、5（除2017年4月13日《關于臨場證明事宜聯(lián)系函》）、6（除穗工商番分處字[2015]112號行政處罰決定書）、7、8、9有原件供核對或為人民法院作出的法律文書，故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予以認可。證據(jù)1證明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在一審中逾期提交有關證據(jù)。證據(jù)2-6僅證明有關經營活動需要沙圩二村配合，不能證明沙圩二村未予配合，因此與本案爭議事實沒有關聯(lián)。證據(jù)7-9有關出具發(fā)票、備案、償還貸款等事實，并非涉案合同約定的義務，與本案爭議事實亦無關聯(lián)。
對沙圩二村提交的4份證據(jù)，因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和合法性無異議，故本院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和合法性予以認可。證據(jù)1-3與本案待證事實有關聯(lián)，本院予以采信。證據(jù)4涉及本案有關背景情況，與本案爭議事實沒有關聯(lián)，本院不予采信。
威爾公司對一審查明的事實“沙圩二村到2009年已經按承包合同的約定收取了5000萬元保證金”有異議，認為根據(jù)《承包合同》第八條，威爾公司付沙圩二村的人民幣5000萬元為合同定金，非保證金。該條款同時約定，《承包合同》生效后該5000萬元定金中的700萬元作為合同保證金，4300萬元作為建設保證金。因此，一審判決對沙圩二村已收取5000萬元保證金的認定并無不當。
一審查明的事實，有相關證據(jù)予以佐證，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另查明：盧光亮和盧光遠出資成立廣州市金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為盧光亮，后廣州市金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更名為金某公司，法定代表人變更為王有清。金某公司的現(xiàn)股東為盧慧賢和盧劍彬。
盧光亮和盧光遠出資成立達浩公司，法定代表人為盧光亮。2013年12月31日，法定代表人變更為王有清。達浩公司的現(xiàn)股東為陳少明、盧劍彬和盧劍敏。
金某公司、威爾公司作為出租方（甲方）分別于2012年4月12日、2012年4月23日、2012年4月23日、2012年6月9日與承租人（乙方）張然、程博文、程允鋒、余飛都簽訂《租賃合同》，《租賃合同》上加蓋了金某公司的印章和法定代表人盧光亮的個人印章，《租賃合同》約定乙方負有按時向甲方支付租金的義務。
2012年6月9日，余飛都與金某公司、威爾公司簽訂《委托經營管理合同》，《委托經營管理合同》上加蓋了金某公司的印章和法定代表人盧光亮的個人印章。
本院認為，本案系合同糾紛。根據(j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本案二審的爭議焦點為涉案合同是否應予解除及相應的責任承擔問題。
一、關于涉案合同是否應予解除
沙圩二村與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2007年11月1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2007年12月7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2008年1月8日簽訂的《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系各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其主要條款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效力性強制性規(guī)定，依法成立有效。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的，當事人可以解除合同：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本案中，《承包合同》明確約定，威爾公司、金某公司的主要義務之一為向沙圩二村交付承包金，承包金每年繳付一次，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須在每年第一個月內向沙圩二村付清當年承包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確認其連續(xù)拖欠2014年至2018年五個年度的承包金，累計數(shù)額已達8438萬元，故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已遲延履行其對沙圩二村的債務。結合涉案合同可知，依照合同約定收取承包金是沙圩二村將涉案項目用地及物業(yè)移交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建設經營的主要目的?，F(xiàn)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拖欠沙圩二村五個年度的承包金，且雙方當事人因涉案項目向金融機構借款已發(fā)生多宗仲裁和訴訟案件。在雙方當事人糾紛不斷、矛盾日益加劇且對彼此繼續(xù)合作缺乏信心的情況下，涉案合同目的已不能實現(xiàn)，繼續(xù)履行涉案合同亦缺乏必要基礎。因此，本案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規(guī)定的法定解除的條件，一審判決涉案合同自該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之日起解除，并無不當。
二、關于金某公司是否應承擔責任
沙圩二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于2012年4月9日簽訂的《確認書》載明，為便于項目統(tǒng)籌建設、經營和管理，現(xiàn)經金某公司、威爾公司協(xié)商一致且取得沙圩二村同意，由新組建的項目公司達浩公司承接金某公司在《承包合同》項下的全部權利義務。但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承認兩公司為關聯(lián)企業(yè)。兩公司均由盧光遠和盧光亮出資設立，設立時的法定代表人均為盧光亮，后法定代表人均變更為王有清。金某公司的現(xiàn)股東為盧慧賢和盧劍彬；達浩公司的現(xiàn)股東為陳少明、盧劍敏和盧劍彬，兩公司的股權關系存在交叉，在對涉案項目的經營管理上存在混同。達浩公司自2012年4月9日承接金某公司在《承包合同》項下的全部權利義務后，金某公司仍作為出租方與諸多租戶簽訂了《租賃合同》，《租賃合同》上加蓋了金某公司的印章和法定代表人盧光亮的個人印章，且《租賃合同》約定承租人向金某公司、威爾公司支付租金,故金某公司事實上仍繼續(xù)參與涉案項目的經營管理，且享有項目收益。因此，金某公司應當與達浩公司、威爾公司共同承擔相應民事責任，一審判決并無不當，金某公司關于其已于2012年4月9日將合同項下的全部權利義務轉讓給達浩公司進而不再對沙圩二村承擔責任的主張不能成立。
三、關于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是否應承擔全額承包金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沙圩二村未履行出具相關證明材料的義務、未開具發(fā)票，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一條、第二百二十八條第一款等規(guī)定，應相應減少支付承包金?！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一條規(guī)定：“質量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按照當事人的約定承擔違約責任。對違約責任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依照本法第六十一條的規(guī)定仍不能確定的，受損害方根據(jù)標的的性質以及損失的大小，可以合理選擇要求對方承擔修理、更換、重作、退貨、減少價款或者報酬等違約責任。”該條款規(guī)定的“質量”，是指以成分、含量、純度、尺寸、精密度、性能等來表示合同標的的內在素質和外觀形象的尺度?！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二十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因第三人主張權利，致使承租人不能對租賃物使用、收益的，承租人可以要求減少租金或者不支付租金。”本案中，沙圩二村提供相關證明材料的義務、開具發(fā)票的義務未在合同中明確約定，沙圩二村不存在交付的產品或提供的服務質量不符合約定的情形，另本案不存在第三人對涉案項目主張權利，故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不能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一條、第二百二十八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主張減少承包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一審中未提起反訴要求沙圩二村承擔違約責任，一審法院對沙圩二村未及時配合出具相關證明所致經營損失等問題不作處理，并無不當。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關于應減少支付承包金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另主張沙圩二村出具相關證明材料，協(xié)助租戶辦理營業(yè)執(zhí)照的義務為先履行義務，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作為后履行義務的一方，有權行使先履行抗辯權不履行交付承包金的義務，金某公司、達浩公司同意威爾公司的主張。《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互負債務，有先后履行順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相應的履行要求?！背闪⑾嚷男锌罐q權需具備以下條件：一是需基于同一雙務合同；二是該合同需由一方當事人先為履行；三是應當先履行的當事人不履行合同或者不適當履行合同。本案中，涉案合同僅約定沙圩二村對威爾公司、金某公司辦理有關規(guī)劃、建設的一切手續(xù)文件提供必要的協(xié)助，未約定沙圩二村提供協(xié)助的義務在先，威爾公司、金某公司交付承包金的義務在后，且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提交的證據(jù)不能證明沙圩二村拒不履行協(xié)助義務，故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其有權行使先履行抗辯權不履行交付承包金義務的理由不能成立。
四、關于一審判決是否超出訴訟請求、是否有證據(jù)未經質證、案件受理費是否計算錯誤、沙圩二村的訴訟行為是否有效
本案中，沙圩二村請求解除涉案合同，一審法院認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規(guī)定的法定解除條件成就，進而判決解除涉案合同，并未超出沙圩二村的訴訟請求。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一審法院未依法組織雙方當事人對其提交的10份證據(jù)進行質證，違反辯論原則和法定程序。達浩公司的10份證據(jù)于一審庭審后提交，一審法院未組織雙方當事人進行質證不屬于嚴重并未違反法定程序的情形，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一審案件受理費計算錯誤，亦缺乏依據(jù)。
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主張沙圩二村提起本案訴訟未經村民會議表決，非沙圩二村的真實意思表示。《承包合同》第二十六條約定，沙圩二村、威爾公司、金某公司在履行本合同過程中發(fā)生糾紛時，雙方應進行協(xié)商解決，如協(xié)商不成，由人民法院裁決處理?！冻邪贤返暮炗喴呀洿迕駮h表決通過，沙圩二村的起訴是對《承包合同》中爭議解決條款的履行，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認為沙圩二村的訴訟行為并非真實意思表示沒有依據(jù)，其主張沙圩二村的訴訟行為無效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威爾公司、金某公司、達浩公司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2716315元，由廣州市威爾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廣州市金某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廣州達浩創(chuàng)業(yè)投資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楊 蕾
審判員 劉少陽
審判員 高燕竹
二〇一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法官助理李娜
書記員文麗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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