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最高法民終1702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案外人):鐘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貴州省遵義市紅花崗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耀,貴州山一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彭洪清,貴州山一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申請執(zhí)行人):重慶國際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渝北區(qū)龍溪街道金山路9號附7號。
法定代表人:翁振杰,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其超,男,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鄒恒舟,男,該公司員工。
原審第三人(被執(zhí)行人):遵義新奧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高九路政府一區(qū)會所。
法定代表人:雷文進,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艷萍,云南迪恒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被執(zhí)行人):云南星長征投資開發(fā)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云南省昆明市度假區(qū)廣福路387號星長征商務大廈1層8號。
法定代表人:陳慶忠,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艷萍,云南迪恒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被執(zhí)行人):云南長松園陵園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云南省昆明市學府路682號金鼎賓館辦公室。
法定代表人:范曉玲,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艷萍,云南迪恒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被執(zhí)行人):遵義星長征投資發(fā)展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高九路政府一區(qū)會所二、三樓。
法定代表人:雷文進,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艷萍,云南迪恒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被執(zhí)行人):陳慶忠,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苗族,住云南省昆明市西山區(qū)。
上訴人鐘某某與被上訴人重慶國際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際信托公司)、原審第三人遵義新奧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奧地產公司)、云南星長征投資開發(fā)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云南星長征公司)、云南長松園陵園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云南長松園陵園公司)、遵義星長征投資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遵義星長征公司)、陳慶忠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一案,不服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9年3月28日作出的(2018)渝民初1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9月16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鐘某某上訴稱,一審法院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的規(guī)定認定鐘某某不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物權期待權系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錯誤,主要理由為:一、鐘某某與新奧地產公司于2014年9月16日簽訂《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及《商品房認購補充協(xié)議書》后,按約定支付了總購房款的80%。二、合同簽訂后,新奧地產公司將房屋交付給鐘某某。鐘某某將房屋交付給案外人鐘潔,鐘潔用于開設茶坊,并向物業(yè)公司繳納了物業(yè)費。三、雖然在合同簽訂時新奧地產公司向鐘某某明示了房屋存在抵押,但該抵押為在建工程抵押而非房屋抵押,因此對未能辦理房屋過戶登記鐘某某沒有過錯,而是新奧地產公司隱瞞實際情況,陳述了虛假的事實。此外,案涉新奧地產公司開發(fā)的尊城天地項目未通過綜合驗收,不符合辦理《房屋產權證》的法定條件,新奧地產公司辦理權屬證明并抵押給國際信托公司的行為違反法律規(guī)定,屬無效行為。該物權登記行為錯誤,所設立的抵押權亦應無效。綜上,請求撤銷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8)渝民初179號民事判決,改判確認上訴人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物權期待權,支持其執(zhí)行異議請求。
國際信托公司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上訴人的上訴請求沒有事實依據,應予駁回。
原審第三人新奧地產公司、云南星長征公司、云南長松園陵園公司、遵義星長征公司述稱,請求法院依法裁判。
原審第三人陳慶忠未提交意見。
鐘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立即停止對鐘某某購買的位于貴州省遵義市上海路尊城天地項目7號樓1層5號商品房的強制執(zhí)行,并解除對該房屋的查封;2.確認該房屋歸鐘某某所有;3訴訟費由國際信托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3年5月16日,國際信托公司與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簽訂《信托借款合同》和《抵押擔保合同》,約定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向國際信托公司借款5億元,遵義新奧地產公司以其所有的位于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上海路的新長征國際大酒店項目的在建工程(面積共計94863.90平方米)及國有土地使用權(面積共計11464.50平方米)向國際信托公司提供抵押擔保。2013年5月23日,國際信托公司辦理了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4-8號樓的在建工程抵押登記,取得在建工程抵押他項權證。2014年5月22日,國際信托公司與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簽訂《信托借款合同之補充合同(二)》,變更抵押物為遵義新奧地產公司所有的遵義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全部房產。2014年5月29日、30日,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取得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上海路的新長征國際大酒店項目1-2號樓及4-8號樓面積共計944951.10平方米房產的《房屋產權證》,房產證號為:遵房權證監(jiān)字第××、20××92、20××93、20××23、20××32、20××34、20××35、20××37號。2014年5月30日,國際信托公司與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簽訂《抵押擔保合同》,變更抵押物為遵義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1-2號樓及4-8號樓房產(面積共計944951.10平方米)。2014年6月6日,國際信托公司辦理了上述房產的抵押登記,取得上述房產抵押他項權證,他項權證號為:遵房他證監(jiān)字第××號。2014年8月13日,國際信托公司辦理了遵義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1-14號樓房產(面積共計148751.73平方米)的抵押他項權證,他項權證號為:遵房他證監(jiān)字第××號。因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償還了部分借款本息,國際信托公司與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分別于2015年3月31日、4月1日簽訂《信托借款合同之補充合同(三)》《變更協(xié)議》,解除了遵義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1號樓房產(面積68987.43平方米)的抵押,剩余抵押物(遵義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2-14號樓共計79764.30平方米房產)的抵押不變。剩余抵押物的房產證號為:遵房權證監(jiān)字第××、20××93、20××23、20××32、20××34、20××35、20××37、20××27、20××30、20××32、20××33、20××35、20××36、20××38、20××26號。2015年3月31日,國際信托公司取得上述剩余抵押房產的抵押他項權證,他項權證號為:遵房他證監(jiān)字第××號。
因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到期未償還借款,國際信托公司將遵義新奧地產公司、云南星長征公司、遵義星長征公司、云南長松園陵園公司、陳慶忠訴至一審法院,一審法院于2016年4月25日立案受理。訴訟中,國際信托公司提出保全申請,一審法院于2016年5月9日作出(2016)渝民初第16號民事裁定書和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輪后查封遵義新奧地產公司提供抵押的位于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上海路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2-14號樓房產79764.30平方米。2017年3月8日,一審法院作出(2016)渝民初16號民事判決,判決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向國際信托公司支付借款本金25780萬元及利息、復利;國際信托公司對遵義新奧地產公司提供抵押的位于貴州省遵義市匯川區(qū)上海路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2-14號樓的房屋(他項權證號:遵房他證監(jiān)字第××號)優(yōu)先受償;國際信托公司對遵義星長征公司提供質押的遵義新奧地產公司99.20%的股權優(yōu)先受償;云南星長征公司、云南長松園陵園公司、陳慶忠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判決生效后,因遵義新奧地產公司、云南星長征公司、遵義星長征公司、云南長松園陵園公司、陳慶忠不履行判決義務,國際信托公司向一審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一審法院于2017年7月3日立案執(zhí)行。執(zhí)行中,經一審法院與首輪查封(首輪查封時間為2015年9月2日)上述房產的云南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協(xié)調,該院同意將上述抵押房產移交一審法院處置。2018年8月9日,一審法院作出(2017)渝執(zhí)19號之一執(zhí)行裁定書,對上述抵押房產進行續(xù)查封,并于2018年8月9日發(fā)出對上述抵押房產進行評估、拍賣的公告。鐘某某知曉后,對一審法院執(zhí)行的遵義新奧地產公司名下位于遵義市匯川區(qū)上海路新長征國際大酒店及配套項目2-14號樓的房屋提出書面異議,以其系該項目7號樓1層5號商品房(遵房權證監(jiān)字第××號房屋產權證所載的7號樓建筑面積1931.89平方米的一部分)的權利人為由,申請撤銷對該房屋的執(zhí)行。一審法院于2018年10月9日作出(2018)渝執(zhí)異57號執(zhí)行裁定書,駁回案外人鐘某某的執(zhí)行異議。該執(zhí)行裁定書于2018年10月15日送達鐘某某,鐘某某于2018年10月26日提起本案訴訟。
另查明,2014年9月16日,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甲方)與鐘某某(乙方)簽訂《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約定乙方向甲方認購甲方開發(fā)的上海路尊城·天地項目7號樓1層5號商品房,套內面積96.62平方米,總價2,198,819元,乙方于簽訂本協(xié)議書當日繳納定金2萬元,在2014年9月30日前付清80%,剩余尾款在2014年12月31日前付清。該協(xié)議書第5條約定:在認購本物業(yè)時,甲方已向乙方明示乙方所購買的物業(yè)處于在建工程抵押狀態(tài)……。2014年9月30日,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甲方)與鐘某某(乙方)簽訂《商品房認購補充協(xié)議書》,對所購房屋區(qū)位、交房、解除抵押、正式商品房買賣合同簽訂及違約責任等事項進行了約定。該補充協(xié)議亦載明乙方所購買的物業(yè)處于在建工程抵押狀態(tài)。
庭審中,鐘某某舉示收款單位為遵義新奧地產公司的收據兩張,其中一張收據載明:今收到鐘某某交來尊城天地7號樓7-1-5#商鋪首付款,金額為1,738,819元,收據時間為2014年9月30日。另一張收據載明:今收到鐘某某交來尊城天地七號樓7-1-5#商鋪定金,金額為2萬元,收據時間為2014年9月16日。鐘某某未舉示其他付款憑據。鐘某某另舉示了《交房協(xié)議》、裝修保證金收據、押金收據各一份,以證明其占有使用了其所購房屋?!督环繀f(xié)議》落款時間為2017年3月28日,鐘某某陳述裝修保證金收據和押金收據的時間為2017年4月4日。
一審法院認為,第一,《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七條規(guī)定:“申請執(zhí)行人對執(zhí)行標的依法享有對抗案外人的擔保物權等優(yōu)先受償權,人民法院對案外人提出的排除執(zhí)行異議不予支持,但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眹H信托公司作為抵押權人,基于生效判決申請執(zhí)行抵押房產,國際信托公司對該抵押房產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鐘某某作為案外人,應當證明其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方能排除執(zhí)行。至于鐘某某提出抵押無效的問題,因涉及據以執(zhí)行的生效判決,不屬本案審理范圍。第二,鐘某某對案涉房屋不享有物權。鐘某某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的《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具備商品房買賣合同的主要內容,可以認定為商品房買賣合同?;谠撋唐贩抠I賣合同,鐘某某僅對新奧地產公司享有債權,不能對其所購房屋享有物權,鐘某某請求確認案涉房屋歸其所有,不予支持。第三,鐘某某對案涉房屋不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物權期待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金錢債權執(zhí)行中,買受人對登記在被執(zhí)行人名下的不動產提出異議,符合下列情形且其權利能夠排除執(zhí)行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一)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二)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合法占有該不動產;(三)已支付全部價款,或者已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部分價款且將剩余價款按照人民法院的要求交付執(zhí)行;(四)非因買受人自身原因未辦理過戶登記?!北景钢?,鐘某某作為案外人,雖然在人民法院查封前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了具有商品房買賣合同性質的《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商品房認購補充協(xié)議書》,但鐘某某舉示的《交房協(xié)議》、裝修保證金收據、押金收據均形成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后,不能證明鐘某某在人民法院查封前已經合法占有使用該房屋。關于購房款的支付問題。鐘某某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的《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約定房屋總價款為2,198,819元,2014年9月30日前付清80%,2014年12月31日前付清尾款?,F鐘某某舉示的購房款收據,所載付款金額合計1,758,819元,鐘某某未舉證證明其按照合同約定支付了剩余購房款,也未舉示其他付款憑證證明其收據所載付款金額,故不能認定鐘某某已經支付全部購房款。關于未辦理過戶登記的過錯問題。鐘某某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商品房認購補充協(xié)議書》時,新奧地產公司即在合同中明示了其所購房屋存在抵押,鐘某某明知所購房屋存在抵押仍簽訂上述協(xié)議,對于所購房屋未能辦理過戶登記存在過錯。綜上,鐘某某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的情形,對案涉房屋不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物權期待權。綜上,鐘某某的訴訟請求不能成立。一審法院判決:駁回鐘某某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4,390.55元,由鐘某某負擔。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案二審期間,鐘某某提供兩份證據:1.購房款的銀行流水記錄,擬證明其支付了80%的購房款;2.網上打印的消防驗收信息,擬證明所購房屋至今未經過消防驗收。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國際信托公司認為銀行流水記錄中未顯示新奧地產公司的賬號,無法證明收款人是新奧地產公司;對于消防驗收信息,國際信托公司認為該消防驗收信息系網上打印,其真實性有待核實,對其關聯性不予認可。本院對于鐘某某提交的證據認定如下:兩份證據均系一審期間既已存在且鐘某某應知曉的證據,不屬于二審程序中的新證據。上述證據不足以證明鐘某某的主張,均不予采信。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鐘某某對案涉房屋是否享有能夠排除執(zhí)行的民事權利。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金錢債權執(zhí)行中,買受人對登記在被執(zhí)行人名下的不動產提出異議,符合下列情形且其權利能夠排除執(zhí)行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一)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二)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合法占有該不動產;(三)已支付全部價款,或者已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部分價款且將剩余價款按照人民法院的要求交付執(zhí)行;(四)非因買受人自身原因未辦理過戶登記”。本案中,雖然鐘某某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了具有商品房買賣合同性質的《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及《商品房認購補充協(xié)議書》,但其提交的《交房協(xié)議》、裝修保證金收據、押金收據等證據均形成于法院查封之后,其據此主張在人民法院于2015年9月2日首輪查封之前已經合法占有案涉房屋的理由不能成立;根據鐘某某提供的銀行流水記錄與購房款收據,其在支付首付款和部分購房款后,至今尚有部分尾款未支付,不能認定鐘某某已按購房協(xié)議的約定支付了全部購房款;新奧地產公司于2014年5月取得案涉房產的《房屋產權證》,國際信托公司于2014年6月取得案涉房產的抵押他項權證。鐘某某購房時明知案涉商品房存在在建工程抵押,未盡到審慎的注意義務,在未核查案涉房屋權屬及他項權權屬情況下,仍與新奧地產公司簽訂《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其對所購房屋未能辦理過戶登記亦有過錯,不屬于非因買受人自身原因未能辦理過戶登記的情形。此外,鐘某某主張新奧地產公司對案涉房產的房屋產權登記及國際信托公司的抵押權無效,因其效力已被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6)渝民初16號生效判決書確認,故不屬于本案審理范圍。綜上,鐘某某的請求不符合無過錯不動產買受人物權期待權的保護條件,對案涉房屋不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
綜上所述,鐘某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4,390.55元,由鐘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孫曉光
審判員 馮文生
審判員 馬 嵐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四日
法官助理毛熒月
書記員王鈺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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