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最高法民終1666號
上訴人（一審被告）：王海河，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內蒙古自治區(qū)鄂爾多斯市鄂托克旗蒙西鎮(zhèn)新民村。
委托訴訟代理人：黨繼軍，北京市大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婷，北京市大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一審被告）：楊文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內蒙古自治區(qū)鄂爾多斯市鄂托克旗棋盤井鎮(zhèn)第三居委會66棟7號。
委托訴訟代理人：黨繼軍，北京市大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婷，北京市大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內蒙古百匯礦業(yè)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內蒙古自治區(qū)鄂爾多斯市康巴什新區(qū)文化西路金宸國際商業(yè)中心1號樓G3-40。
法定代表人：張永峰，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宋青山，內蒙古易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郭小娟，內蒙古易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被告）：伊金霍洛旗賽特煤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內蒙古自治區(qū)伊金霍洛旗納林陶亥鎮(zhèn)曹家塔社。
法定代表人：楊偉，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武樹萍，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被告）：楊偉，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內蒙古自治區(qū)鄂爾多斯市東勝區(qū)吉勞慶北路十四號街坊3號樓4單元301號。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子菡，內蒙古赫揚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王海河、楊文某因與被上訴人內蒙古百匯礦業(yè)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百匯公司）、伊金霍洛旗賽特煤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賽特公司）、楊偉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內蒙古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8）內民初3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9年11月7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王海河、楊文某共同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黨繼軍、陳婷，百匯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宋青山、郭小娟，賽特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武樹萍，楊偉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子菡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王海河、楊文某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百匯公司的訴訟請求，并由其承擔本案一、二審的訴訟費用。主要事實與理由為：一、本案涉及四次債權轉讓，首先應查明債權轉讓是否真實有效、百匯公司是否為適格的訴訟主體，而非僅以借款合同關系簡單進行認定。一審判決認定本案為借款糾紛，法律關系認定錯誤。二、王海河、楊文某曾向一審法院提交申請，請求追加大連友邦基業(yè)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友邦公司）、訴稱債權轉讓款支付方內蒙古蒙興物產(chǎn)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蒙興公司）以及賽特公司原股東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以便查明本案事實，一審法院未追加前述當事人參加本案訴訟，程序錯誤。三、一審判決關于百匯公司在2016年已委托蒙興公司支付了其在2017年11月30日簽訂的《債權轉讓合同》項下債權轉讓款的認定，不符合最基本的商業(yè)常理和生活邏輯，事實認定錯誤。四、本案中，蒙興公司與百匯公司惡意串通，意圖通過捏造虛假的債權轉讓事實、捏造債權人身份、捏造已經(jīng)支付了債權轉讓款等事實，爭奪賽特公司的控制權，涉嫌虛假訴訟。五、本案原始債權項下連帶責任保證人還有內蒙古嘉燁煤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嘉燁公司）和鄂爾多斯市金聚土石剝離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金聚公司），百匯公司未對其提起訴訟是否意味著免除其擔保責任，該項事實一審判決未予查明。六、一審判決第一項關于利息、罰息的認定有誤。一審法院調取的合同編號為中東鄭辦（2015）003號《資產(chǎn)轉讓合同》附件一、附件二均顯示，賽特公司債務為本金2.5億元，利息及罰息、違約金為8070.3萬元，與百匯公司訴稱當次債權轉讓利息、罰息207229300元差額為126526300元。即便第三次和第四次債權轉讓真實合法，該差額也應予扣除。七、百匯公司未提交現(xiàn)行有效的股權質押登記，賽特公司工商信息查詢顯示賽特公司不存在股權出質登記，一審判決關于質押權設立的認定缺乏證據(jù)證明。
百匯公司答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理程序合法，王海河、楊文某的上訴請求和事實理由不成立，依法應予駁回。
賽特公司辯稱，百匯公司訴請的還款本金與事實相符，賽特公司予以認可；百匯公司主張的利息、復利、罰息超出法律規(guī)定，賽特公司不予認可。綜上，請求人民法院在查清事實的基礎上，駁回百匯公司不合理、不合法的訴訟請求。
楊偉辯稱，其承擔的保證責任已過訴訟時效；百匯公司與友邦公司簽訂的《資產(chǎn)轉讓合同》中，并未將楊偉所承擔的保證責任作為資產(chǎn)列入轉讓清單，說明友邦公司實際放棄了對楊偉作為涉案債務保證人的追償權利，因此百匯公司要求楊偉承擔保證責任缺乏事實依據(jù)；百匯公司主張的借款利息、復利、罰息均沒有事實依據(jù)。綜上，請求人民法院在查清事實的基礎上依法駁回針對楊偉的訴訟請求。
百匯公司以賽特公司未履行還款義務為由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賽特公司償還百匯公司本金2.5億元及利息、復利、罰息共計169700862.4元（具體從2012年6月29日起至2018年4月23日止，利息按年利率13%計算，復利按日萬分之五計算，罰息按日萬分之五計算），上述款項共計419700862.4元。2.賽特公司償還2018年4月24日起至給付之日止的罰息（具體以2.5億元為基數(shù)，標準以日萬分之五計算）。3.百匯公司對《股權質押合同》〔合同編號：ZD（2012）TZ第08號〕項下質押的王海河持有賽特公司24.33%的股權就拍賣、變賣所得價款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對《股權質押合同》〔合同編號：ZD（2012）TZ第10號〕項下質押的楊文某持有賽特公司5.6%的股權就拍賣、變賣所得價款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對《股權質押合同》〔合同編號：ZD（2012）TZ第09號〕項下質押的楊偉持有賽特公司16.8%的股權就拍賣、變賣所得價款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4.楊偉對上述第一、二項訴訟請求的本息、復利、罰息承擔連帶給付責任。5.賽特公司、王海河、楊文某、楊偉共同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及其他實現(xiàn)債權的費用。
一審法院經(jīng)審理查明：2012年6月11日，理財委托人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吉林省分行（以下簡稱中國銀行吉林分行）、理財受托人松原市寧江區(qū)農(nóng)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以下簡稱寧江區(qū)信用社）、借款人賽特公司三方簽訂了編號為ZD（2012）TZ第01號《人民幣理財委托貸款合同》，約定：借款金額人民幣3億元，借款期限24個月（自本合同約定的提款日起算），借款利率為年利率13%。合同第八條約定了逾期罰息：如借款人未按還款計劃歸還借款本金，且又未就展期事宜與委托人達成協(xié)議，則構成貸款逾期；委托人有權就逾期貸款部分按日萬分之五的比率向借款人計收罰息；如借款人未按時足額付息，委托人有權就應付未付利息金額按日萬分之五的比率向借款人計收罰息。
2012年6月11日，中國銀行吉林分行與楊偉簽訂《保證合同》，約定楊偉為賽特公司的前述債務提供連帶責任保證，保證范圍為債務人在主合同項下對中國銀行吉林分行所負的全部付款義務,包括人民幣貸款債務本金3億元及利息、違約金、賠償金和實現(xiàn)債權而發(fā)生的費用，保證期限為主合同履行期限屆滿之日起兩年。同日，王海河、楊文某、楊偉分別與中國銀行吉林分行簽訂《股權質押合同》,三人分別以各自持有的賽特公司24.33%、5.6%、16.8%股權對賽特公司的前述債務提供質押擔保，并于同日在內蒙古自治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辦理了股權出質登記。2012年6月29日，賽特公司收到寧江區(qū)信用社發(fā)放的貸款3億元。
2012年6月11日，中國東方資產(chǎn)管理公司（以下簡稱東方資產(chǎn)公司）、賽特公司、中國銀行吉林分行、寧江區(qū)信用社簽訂《增信服務合同》，約定：東方資產(chǎn)公司、賽特公司確認本合同項下賽特公司應當向東方資產(chǎn)公司支付的增信費用為1200萬元，賽特公司應在2012年6月20日支付600萬元，在2012年12月20日支付600萬元。2012年7月30日，寧江區(qū)信用社、中國銀行吉林分行、東方資產(chǎn)公司、賽特公司簽訂《債權轉讓協(xié)議》，東方資產(chǎn)公司以303358333.23元的價格受讓對賽特公司的債權，其中本金3億元，利息3358333.23元，并約定本合同生效之日即為債權轉讓通知完成之日。
2016年2月1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給其鄭州辦事處出具《法人授權書》，內容為“因賽特公司項目處置需要，授權人授權被授權人有權簽訂賽特公司項目債權轉讓等相關法律文書”。2015年12月28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鄭州辦事處與上海嘉虞匯冀投資中心（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虞中心）簽訂中東鄭辦（2015）003號《資產(chǎn)轉讓合同》，嘉虞中心以9000萬元的價格受讓對賽特公司的債權，其中本金2.5億元，利息及罰息、違約金為8070.83萬元；質押物為債務人的100%股權質押；楊偉、嘉燁公司、金聚公司提供連帶保證；質押物狀態(tài)為賽特公司100%股權質押，辦理了質押登記，擔保人狀態(tài)為停業(yè)；交接協(xié)議為：《遠期收購承諾函》《企業(yè)信用增級服務》《借款合同》《債權轉讓協(xié)議》。附件二《債權轉讓暨催收公告協(xié)議》載明，有關債務人和擔保人自公告之日起應盡快向受讓方履行相應的還本付息義務。
2016年12月9日，嘉虞中心與友邦公司簽訂《資產(chǎn)轉讓合同》，友邦公司以5700萬元受讓嘉虞中心對賽特公司的債權，其中本金2.5億元，利息、罰息及違約金等為20722.93萬元；賽特公司股東以該公司全部股權為案涉?zhèn)鶆仗峁┵|押擔保，嘉燁公司、金聚公司、楊偉提供連帶保證。
2017年11月30日，友邦公司與百匯公司簽訂《資產(chǎn)轉讓合同》，以6000萬元受讓對賽特公司的債權，其中本金2.5億元，利息、罰息及違約金等為27222.93萬元；賽特公司股東以該公司全部股權為案涉?zhèn)鶆仗峁┵|押擔保。
2016年11月17日，內蒙古農(nóng)村信用社出具的企業(yè)網(wǎng)上銀行電子回單載明，蒙興公司分5次向友邦公司轉款共計500萬元。2016年12月12日，內蒙古伊金霍洛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出具的電子銀行業(yè)務客戶服務回單載明，蒙興公司分3次向友邦公司轉款共計3000萬元。2016年12月13日，內蒙古伊金霍洛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出具的電子銀行業(yè)務客戶服務回單載明，蒙興公司分2次向友邦公司轉款共計2500萬元。2017年7月29日，蒙興公司出具內容為“本公司于2016年受內蒙古百匯礦業(yè)工程有限責任公司的委托，向大連友邦基業(yè)能源有限公司支付債權轉讓款人民幣6000萬元”的《說明》。2018年7月27日，友邦公司出具了“今收到內蒙古百匯礦業(yè)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交來債權轉讓款（由內蒙古蒙興物產(chǎn)有限公司代付）人民幣陸仟萬元整”的《收據(jù)》，該《收據(jù)》加蓋了收款人友邦公司的財務專用章。
2014年7月4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在《經(jīng)濟日報》上對債權轉讓相關事宜進行了公告；2014年8月6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在《北方新報》上對債權轉讓相關事宜進行了公告；2015年4月10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在《北方新報》上對債權轉讓相關事宜進行了公告；2016年3月14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和嘉虞中心在《經(jīng)濟日報》上對債權轉讓相關事宜進行了公告。
2018年3月27日，百匯公司與賽特公司簽訂《還款協(xié)議》，確認賽特公司欠百匯公司本金2.5億元及利息、罰息、違約金等272229300元，共計522229300元。2018年3月27日，百匯公司核減質押人（李旺存、張欣、馬智源）股東變賣股權償還利息、罰息、違約金等120390200元。經(jīng)雙方確認：截止2018年3月27日，賽特公司共欠百匯公司416407204.1元。雙方達成如下協(xié)議：（一）百匯公司同意將上述款項分15個月還清，賽特公司平均每月還款數(shù)額為27760480.2元，于每月20日前償還；（二）如賽特公司有一期未按約定時間償還，則視為違約，未到期的款項視為全部到期，百匯公司可依據(jù)原借款合同約定的內容向賽特公司一次性主張償還全部借款（本金、利息、罰息、違約金等）。
另查明：賽特公司成立于2005年4月18日，注冊資本為1.5億元，目前登記的股東為楊偉、王海河、楊文某、蒙興公司。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一）關于百匯公司要求賽特公司償還借款本金及利息、罰息、復利的依據(jù)問題；（二）百匯公司對案涉股權質押合同項下的股權拍賣、變賣價款是否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的問題；（三）關于楊偉應否承擔連帶保證責任的問題。
關于百匯公司要求賽特公司償還借款本金及利息、罰息、復利的依據(jù)問題。寧江區(qū)信用社受中國銀行吉林分行委托向賽特公司發(fā)放貸款，后寧江區(qū)信用社將該筆貸款的債權轉讓給東方資產(chǎn)公司。嘉虞中心于2015年12月28日在天津金融資產(chǎn)交易所完成了全部摘牌程序，從東方資產(chǎn)公司處受讓了該筆債權。友邦公司于2016年12月9日通過天津金融資產(chǎn)交易所掛牌公開競價，從嘉虞中心受讓了該筆債權。友邦公司與百匯公司于2017年11月30日簽訂《資產(chǎn)轉讓合同》，百匯公司受讓了該筆債權。百匯公司與賽特公司于2018年3月27日簽訂《還款協(xié)議》，雙方確認截止2018年3月27日，賽特公司共欠百匯公司416407204.1元。本案所涉《債權轉讓協(xié)議》及《還款協(xié)議》均為合同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依法確認為有效合同。寧江區(qū)信用社、中國銀行吉林分行、賽特公司所簽的《人民幣理財委托貸款合同》第三條約定了借款利率為固定利率（年利率13%），第八條約定了如借款人未按還款計劃歸還借款本金，且又未就展期事宜與委托人達成協(xié)議，則構成貸款逾期，委托人有權就逾期貸款部分按日萬分之五的比率向借款人計收罰息；如借款人未按時足額付息，委托人有權就應付未付利息金額按日萬分之五的比率向借款人計收罰息。本案實際發(fā)放貸款的時間為2012年6月29日，故應從該時間開始計算本案利息，依據(jù)合同約定計算罰息和復利。百匯公司依據(jù)本案所涉協(xié)議主張賽特公司償還2.5億元本金及截止2018年4月23日的利息、罰息、復利共計169700862.4元的訴訟請求依法應得到支持；百匯公司請求賽特公司支付從2018年4月24日起至給付之日止的罰息，按日萬分之五計算的請求，亦應依法得到支持。賽特公司認可本案所涉借款，但主張對應給付的利息、罰息、復利中的不合理部分予以扣除。經(jīng)計算，從2012年6月29日至2018年4月23日期間的利息、罰息、復利及從2018年4月23日起計算至給付之日的罰息均未超過年利率24%。百匯公司請求賽特公司償還借款本金及利息、罰息、復利的訴訟請求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依法應予支持。
關于百匯公司對案涉股權質押合同項下的股權拍賣、變賣價款是否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的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一條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受讓人取得與債權有關的從權利，即債權人轉讓主權利時應當將從權利一并轉讓，受讓人在取得主權利的同時，也取得與債權人有關的從權利。中國銀行吉林分行與王海河、楊偉、楊文某簽訂的《股權質押合同》，是合同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依法確認有效，且合同約定的質押股權已在內蒙古自治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辦理了出質登記，質權人對質押人出質的股權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中國銀行吉林分行將本案所涉貸款轉讓后,其質押權隨主債權的轉讓而轉讓，百匯公司受讓本案所涉?zhèn)鶛鄷r，隨之享有本案主債權的從權利。百匯公司依據(jù)本案所涉《股權質押合同》向質押人王海河、楊偉、楊文某主張質押權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依法應予支持。就王海河、楊文某抗辯本案是虛假訴訟的問題。該院認為，即使蒙興公司、百匯公司、賽特公司存在關聯(lián)關系，但其均為獨立法人，且本案所涉?zhèn)鶛嗾鎸嵈嬖冢賲R公司受讓案涉?zhèn)鶛嗪蟪蔀楸景競鶛嗳?。王海河、楊文某所稱已用6000萬元與東方資產(chǎn)公司就本案所涉?zhèn)鶛噙M行了和解，但其未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故王海河、楊文某有關本案構成虛假訴訟的抗辯理由，缺乏證據(jù)支持。
關于楊偉是否承擔連帶責任的問題。楊偉與中國銀行吉林分行于2012年6月11日簽訂《保證合同》，約定的保證方式為連帶責任保證，保證范圍為貸款本金、利息、違約金、賠償金等，保證期限為主合同屆滿之日起兩年。本案借款實際發(fā)放時間為2012年6月29日，且約定滿12個月歸還5000萬元，本案借款最早到期日為2013年6月29日。東方資產(chǎn)公司受讓本案債權后分別于2014年7月4日、2014年8月6日、2015年4月10日、2016年3月14日進行了公告，依據(jù)公告事實可認定本案債權人在擔保期限內主張了權利，且百匯公司受讓債權后于2018年5月28日提起本案訴訟，未超過法定訴訟時效期間。百匯公司依據(jù)受讓合同提起本案訴訟，請求保證人楊偉承擔連帶保證責任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依法應予支持。
綜上，百匯公司的訴訟請求成立，依法應予支持。該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零四條、第二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百二十三條第一款第四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十八條、第三十一條、第七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賽特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償還百匯公司借款2.5億元及利息、罰息、復利169700862.4元（利息、罰息、復利自2012年6月29日起計算至2018年4月23日止，利息按年利率百分之十三計算，罰息按日萬分之五計算，復利按日萬分之五計算）；二、賽特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償還百匯公司借款2.5億元的罰息（自2018年4月24日起計算至給付之日止，利率按日萬分之五計算）；三、百匯公司對王海河、楊文某、楊偉質押的賽特公司的股權在上述判決第一、二項范圍內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王海河、楊文某、楊偉承擔擔保責任后，有權向賽特公司追償；四、楊偉對上述判決第一、二項承擔連帶保證責任，其承擔保證責任后，有權向賽特公司追償。案件受理費2140304.3元，由賽特公司、王海河、楊文某、楊偉負擔。
對于一審查明的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主要爭議焦點在于：一是百匯公司從友邦公司處受讓債權的行為是否真實合法；二是案涉?zhèn)鶛嗟臄?shù)額如何確定；三是相關當事人應否承擔擔保責任。
關于百匯公司從友邦公司處受讓債權的行為是否真實合法問題。本案系借款合同糾紛，百匯公司的債權系從友邦公司處受讓而來。友邦公司盡管未參加本案訴訟，但其于2018年7月27日出具收據(jù)，確認收到蒙興公司代替百匯公司支付的6000萬元債權轉讓款，表明其對債權轉讓以及價款支付等事實均無異議。在債務人賽特公司對債務的真實性亦無異議的情況下，一審判決認定案涉?zhèn)鶛噢D讓合法有效并無不當。即便案涉?zhèn)鶛噢D讓及相應的履行行為存在瑕疵，有權提出主張的也只能是百匯公司的前手債權人友邦公司。鑒于債權轉讓行為并未加重債務人以及擔保人的責任，作為擔保人的王海河、楊文某有關友邦公司未參加本案訴訟、轉讓款支付不符合常理、案涉?zhèn)鶛噢D讓為虛偽意思表示、本案糾紛涉嫌虛假訴訟等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
關于案涉?zhèn)鶛嗟臄?shù)額如何確定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七十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二人以上依法承擔連帶責任的，權利人有權請求部分或者全部連帶責任人承擔責任。”據(jù)此，即便如王海河、楊文某所稱，嘉燁公司和金聚公司為本案債務承擔連帶責任，作為債權人的百匯公司也有權選擇對其提起或者不提起訴訟，不提起訴訟并不意味著免除其擔保責任，也不影響其他擔保人根據(jù)約定承擔擔保責任，王海河、楊文某有關一審未查明該項事實系認定事實不清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案涉?zhèn)鶛啾M管經(jīng)多次轉讓，但原始債權合同對雙方均具有約束力。百匯公司基于原始債權合同的約定主張相應的利息、罰息于法有據(jù)，債務人賽特公司以及擔保人關于案涉利息、罰息不合法、不合理的該項上訴理由，本院亦不予支持。需要注意的是，一審判決第二項將罰息計至“給付之日”，指的是“實際付清之日”，而非開始給付之日。為避免不必要的混淆，在此予以指出。
關于相關當事人應否承擔擔保責任問題。王海河、楊文某以為賽特公司的案涉?zhèn)鶆仗峁┕蓹噘|押為目的，與債權人簽訂《股權質押合同》，并依法辦理了股權質押登記，一審判決判令其承擔股權質押責任于法有據(jù)。二審中，王海河、楊文某在未提交新的證據(jù)的情況下，僅以賽特公司的工商信息查詢顯示不存在股權質押登記為由，就否定股權質押的效力，依據(jù)不足，本院不予支持。楊偉盡管辯稱其不應承擔擔保責任，但其并未提起上訴，對其該項抗辯，本院不予審查。
綜上，王海河、楊文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140304.3元，由王海河、楊文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雪楳
審判員 麻錦亮
審判員 蘇 蓓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法官助理李婧
書記員 張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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