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最高法民終139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山西省晉中市靈石縣翠峰路**。
法定代表人：王廣西，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秦偉，北京市立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軍霞，北京市立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太平洋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云南省昆明市北京路**同德廣場寫字樓**
法定代表人：李長偉，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海云，云南直度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燕，云南直度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泰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太平洋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太平洋公司）公司債券交易糾紛一案，不服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云民初11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7月2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永泰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李軍霞、被上訴人太平洋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海云、趙燕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永泰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的（2018）云民初119號民事判決第二項；2.判令永泰公司自2018年8月2日起至款項付清之日止，僅以本金為基數(shù)（不含利息），按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計算向太平洋公司支付未能按期支付本息的違約金；3.一、二審訴訟費等由太平洋公司承擔。
事實與理由：一審法院對《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度第四期短期融資券募集說明書》（以下簡稱《募集說明書》）第十一章約定理解錯誤。根據(jù)《募集說明書》第十一章約定：“發(fā)行人延期支付本金和利息的，除進行本金利息支付外，還需按照延期支付金額以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0.21‰）計算向債權人支付違約金?！痹陔p方?jīng)]有明確約定“延期支付金額”包含利息的情況下，將其理解為“本金金額”更符合金融監(jiān)管常規(guī)，否則相當于太平洋公司在利息的基礎上又加收了復利，不利于維護永泰公司的利益及良好的金融秩序。
太平洋公司辯稱，《募集說明書》明確約定了違約金按照延期支付金額以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計算，該約定合法有效，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永泰公司應按照約定履行合同義務。永泰公司在一審中對違約金的計算標準是認可的。
太平洋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決永泰公司償還本金1.35億元及利息0.0945億元，本息合計金額1.4445億元；2.判決永泰公司向太平洋公司支付未能按期支付本息的違約金（自2018年7月5日起，以上述本息合計金額1.4445億元為基數(shù)，按延期支付金額的天數(shù)以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計算至本息結清日止）；3.判決永泰公司承擔全部訴訟費用（包括但不限于訴訟費、律師費、保全費、擔保費等費用）。一審庭審中，太平洋公司明確此項訴訟請求的數(shù)額為訴訟費764050元、律師費70萬元、擔保費130005元、保全費500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7年6月28日，永泰公司發(fā)布《募集說明書》，面向銀行間債券市場的投資者發(fā)行“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度第四期短期融資券”（以下簡稱17永泰能源CP004），發(fā)行金額為人民幣壹拾伍億元，評級機構為聯(lián)合資信評估有限公司，由中信證券股份有限公司擔任本次債券主承銷商及簿記管理人，發(fā)行期限為365天?！赌技f明書》第十一章約定“發(fā)行人延期支付本金和利息的，除進行本金利息支付外，還需按照延期支付金額以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0.21‰）計算向債權人支付違約金”。2017年7月6日，永泰公司發(fā)布《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度第四期短期融資券發(fā)行情況公告》，根據(jù)發(fā)行情況公告，本期債券票面年利率7%，債券起息日期為2017年7月5日，兌付日為2018年7月5日。太平洋公司通過二級市場購入“17永泰能源CP004”，依法持有合計1.35億元票面的本期債券。2018年7月5日，永泰公司發(fā)布《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度第四期短期融資券未按時足額償付債務融資工具本息的公告》，公示如下信息：“由中信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和上海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承銷的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度第四期短期融資券（債券簡稱：17永泰能源CP004,債券代碼：041773004）應于2018年7月5日兌付。截至兌付日營業(yè)終了，發(fā)行人未能按照約定將‘17永泰能源CP004’兌付資金按時足額劃至托管機構，已構成實質違約?！庇捞┕緦μ窖蠊镜牡谝?、第二項訴訟請求沒有異議，對太平洋公司主張的律師費和擔保費認為沒有合同約定，不應支持，訴訟費和保全費由法院裁判。
一審法院另查明，太平洋公司于2018年7月與云南直度律師事務所簽訂《委托代理合同》，云南直度律師事務所出具收到律師費53萬元的發(fā)票。太平洋公司在一審時申請訴訟財產(chǎn)保全，中國太平洋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云南分公司為其提供擔保，太平洋公司為此向中國太平洋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云南分公司支付保險費130005元。
一審法院認為，永泰公司認可其違約，對太平洋公司訴請要求其支付的“17永泰能源CP004”債券本金1.35億元及利息0.0945億元，以及自2018年7月5日起至實際付清本息之日止，對所欠本息按照日萬分之二點一的標準計算的違約金予以認可。據(jù)此，永泰公司應向太平洋公司支付“17永泰能源CP004”債券本金1.35億元及利息0.0945億元，以及自2018年7月5日起至實際付清本息之日止，對所欠本息1.4445億元為基數(shù)按照日萬分之二點一的標準計算的違約金。
關于太平洋公司主張的律師費70萬元和保險費130005元是否應由永泰公司承擔的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二條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在履行義務或者采取補救措施后，對方還有其他損失的，應當賠償損失。”該法律條文中的“其他損失”應是指違約方履行義務或者采取補救措施后，守約方還存在的因對方違約行為導致其產(chǎn)生的不可避免損失。首先，太平洋公司與永泰公司訂立的合同中并未約定守約方進行訴訟所支付的律師費、保全擔保費等費用要由違約方承擔；其次，合同中約定了違約金條款，即違約方應向守約方支付按照合同約定的方式計算的違約金，而違約金金額中已經(jīng)包含了對守約方損失的賠償，現(xiàn)太平洋公司不能證明該違約金不足以彌補其損失；第三，根據(jù)案件的實際，律師費和保全保險費并非太平洋公司為實現(xiàn)債權必須支出的費用。據(jù)此，太平洋公司所主張的律師費和保全保險費并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二條規(guī)定中的“其他損失”的范疇，太平洋公司的該項訴訟請求無合同約定和法律依據(jù)，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太平洋公司的部分訴訟請求成立，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四十四條、第六十條、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二款、第一百五十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永泰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太平洋公司支付本金1.35億元及利息0.0945億元，本息合計金額1.4445億元；二、永泰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太平洋公司支付未能按期支付本息的違約金：自2018年7月5日起至結清日止，以上述本息合計金額1.4445億元為基數(shù)，按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計算；三、駁回太平洋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764050元，保全費5000元,共計769050元，由太平洋公司負擔7690元,永泰公司負擔761360元。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jù)。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二審庭審中，太平洋公司提出本案所涉違約的時點為2018年7月5日，而永泰公司上訴請求從2018年8月2日起算違約金。永泰公司表示此處是否為筆誤需要回去后核實，然后提交書面意見。開庭后，永泰公司在本院指定的時間內未反饋意見。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一審判決對違約金的計算是否正確?；谙率隼碛桑驹赫J為一審判決關于違約金的計算正確：一、案涉《募集說明書》第十一章第二部分違約責任部分明確約定“發(fā)行人延期支付本金和利息的，除進行本金利息支付外，還需按照延期支付金額以日利率萬分之二點一（0.21‰）計算向債權人支付違約金”。從字面意思看，“延期支付金額”應當包括本金及利息。二、案涉?zhèn)钠鹣⑷掌跒?017年7月5日，兌付日為2018年7月5日。永泰公司上訴請求從2018年8月2日開始計算違約金，缺乏事實基礎。三、一審庭審中，永泰公司認可太平洋公司主張的違約金計算方式，現(xiàn)予以推翻，有違訴訟誠實信用原則，且未提交相應證據(jù)予以支持。
綜上所述，永泰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4181.24元，由永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葛洪濤
審判員 黃 年
審判員 王海峰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九日
法官助理張海瑞
劉靜
書記員夏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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