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6151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屈某大,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山西省柳林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靳蓉蓉,山西華炬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楊某釩,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山西省柳林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雷,北京天達共和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劉振森,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山西省柳林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斐然,山西華炬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貴州億強能源投資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貴陽市觀山湖區(qū)長嶺北路貴陽國際會議展覽中心D區(qū)D4棟(F)14層7號。
法定代表人:鐘英蘭,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jīng)理。
再審申請人屈某大因與被申請人楊某釩及一審被告劉振森、貴州億強能源投資有限公司(原貴州濱河能源投資有限公司)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山西高院)(2014)晉民終第31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屈某大申請再審稱:(一)有新的證據(jù)足以推翻原判決。1.證人張某與楊某釩及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學紅具有重大利害關系,其證言不能單獨作為認定本案事實的依據(jù)。山西省呂梁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呂梁中院)(2015)呂民一初字第73號民事判決顯示:趙學紅與本案二審重要證人張某系夫妻關系,而趙學紅正是楊某釩在本案二審中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呂梁中院的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要求屈某大不得向楊某釩清償債務,需要向趙學紅清償。由此可以認定本案證人張某與楊某釩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學紅之間存在重大利害關系,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六十九條的規(guī)定,張某的證言不能單獨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jù)。山西高院在本案保證期間早已屆滿、保證人應當依法免除保證責任的情況下,僅依據(jù)與楊某釩及其委托代理人趙學紅有重大利害關系的證人所作證言,即認定楊某釩在保證期間向屈某大主張過權利,且認定“有證據(jù)證明債權人楊某釩曾在保證期間向保證人屈某大主張過權利,要求其承擔保證責任,屈某大未予否認”的內容,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2.有新證據(jù)證明二審判決認定借貸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jù)證明。(1)呂梁中院及山西高院在楊某釩及債務人劉振森未出庭,亦未對涉案款項來源、支付方式、交易習慣、當事人之間關系等進行審查的情況下,僅憑5支借條及楊某釩委托訴訟代理人的陳述即認定本案借款2000萬元以現(xiàn)金方式全額交付,劉振森從未還款,依據(jù)明顯不足。(2)楊某釩向劉振森實際借款金額僅706萬元,且并非以現(xiàn)金方式交付。其中有56萬元是楊某釩直接向劉振森轉賬,其余650萬元均是通過中間人王愛新轉賬或交付承兌匯票。楊某釩與劉振森之前并不認識,通過中間人王愛新介紹發(fā)生該筆借貸業(yè)務關系,在雙方并不存在人身信任關系的情況下,巨額現(xiàn)金交付不符合交易習慣,亦不符合常理。劉振森陳述,幾支借條系其在被楊某釩暴力催債、限制人身自由的情況下出具,不具有真實性。(3)劉振森已經(jīng)償還本案借款。劉振森委托中間人王愛新向楊某釩轉賬還款62萬元,并提供一輛價值百余萬元的寶馬745轎車用于頂賬,另外通過其兄劉錦奇之子劉豐毓賬戶轉賬至高錦瑞賬戶500萬元償還本案借款。(二)二審判決違反法律規(guī)定剝奪當事人的辯論權利。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九十二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送達訴訟文書,只有在受送達人下落不明,或者用直接送達、郵寄送達等其他方式無法送達的,才能采用公告送達。本案中,對于債務人劉振森的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楊某釩是明知的,否則在該案的執(zhí)行程序中,執(zhí)行法院也不可能順利聯(lián)系到劉振森。但兩級法院在審理程序中,均未采用其他送達方式,而徑直通過公告方式進行送達,違反了法定送達的順序,剝奪了債務人劉振森的辯論權利,也使得本案的基本事實未能查清。綜上,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六項、第九項規(guī)定申請再審。
楊某釩提交書面意見稱:(一)本案屈某大申請再審的期限早已屆滿,屈某大怠于行使申請再審權利,應當承擔無權啟動再審程序的法律后果。1.申請再審的期限為六個月,本案二審判決于2015年2月5日作出,屈某大的再審申請書落款時間是2019年8月29日,早已超過六個月。2.證明張某為趙學紅之夫的判決早在2015年9月22日已經(jīng)作出,不屬于再審新的證據(jù)。本案證明楊某釩向屈某大主張權利的證據(jù),不僅有證人張某的證言,還有證人趙某的證言。(二)在案的借款合同、借條真實,劉振森與屈某大對合同和借條上簽字蓋章的真實性均表示認可,應當作為定案依據(jù)。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三)屈某大提交的證人證言、轉款記錄等證據(jù),并非再審新證據(jù),且上述證據(jù)反映的是楊某釩與劉振森及劉振森之兄之間其他債權債務關系,與本案并無直接關聯(lián)。
劉振森同意屈某大的意見。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屈某大提交的新證據(jù)能否推翻二審判決是本案再審審查的主要爭議問題。(一)屈某大向本院提交王愛新及高錦瑞等人書面證言、王愛新及劉振森賬戶往來明細等證據(jù),擬證明劉振森向楊某釩借款共計706萬元而非2000萬元,且劉振森已向楊某釩還款562萬元及一輛寶馬745轎車。經(jīng)查,王愛新系劉振森與楊某釩借款附加合同的中間人,其證言的證明力較強;高錦瑞亦證明其向楊某釩轉賬的500萬元系受劉振森之兄劉錦奇的委托償還劉振森的借款。本院詢問中,劉振森表示同意屈某大的意見,并表示5張借條載明的2000萬元并非本金而是高額利息轉化而來,其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簽的借條。對此楊某釩雖稱其與王愛新之間的轉賬行為與本案無關,但未能提交充分證據(jù)證明上述轉賬行為系基于其他債權債務關系。此外,楊某釩在劉振森第一筆借款到期后并未償還利息的情況下仍然向劉振森支付借款,不符合雙方借款合同的約定,對此楊某釩亦未能作出合理解釋。故屈某大提交的上述新證據(jù),可能推翻二審判決。(二)屈某大向本院提交呂梁中院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判決書等證據(jù),擬證明證人張某與楊某釩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學紅有重大利害關系,張某的證言不能單獨作為定案依據(jù)。本院認為,對于張某證言的證明力、楊某釩是否在保證期間內向屈某大主張過權利,再審時應結合其他證據(jù)綜合判定。
屈某大再審還主張二審存在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的程序違法問題。本院認為,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五條“當事人申請再審,應當在判決、裁定發(fā)生法律效力后六個月內提出;有本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三項、第十二項、第十三項規(guī)定情形的,自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之日起六個月內提出”的規(guī)定,屈某大所提程序違法的主張已經(jīng)超過申請再審的六個月期間,對其該主張本院不予審查。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二百零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一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指令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再審本案;
二、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zhí)行。
審判長 方 芳
審判員 李相波
審判員 寧 晟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王戈
書記員葉和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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