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5883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郭華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貴州省貴陽市南明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呂貴榮，貴州天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茍剛松，貴州天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王長慶，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福清市。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林建霖，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福清市。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林時錦，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福州市鼓樓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周偉鎬，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居民，現(xiàn)住貴州省貴陽市南明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刁云龍，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滿族，住貴州省六盤水市鐘山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陳永祥，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貴州省貴陽市南明區(qū)。
原審被告:貴陽皇嘉酒店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貴陽市花溪區(qū)小河黃河路608號。
法定代表人:郭榕生，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原審被告:趙敏，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貴州省貴陽市南明區(qū)。
再審申請人郭華某因與被申請人王長慶、林建霖、林時錦、周偉鎬、刁云龍、陳永祥，原審被告貴陽皇嘉酒店管理有限公司、趙敏合同糾紛一案，不服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黔民終22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郭華某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三項、第五項申請再審，請求：1.依法撤銷一二審判決，改判認定《六盤水市水城縣興龍煤礦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以下簡稱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無效;2.依法駁回被申請人原審全部訴訟請求；3.本案全部訴訟費用由被申請人承擔。事實及理由：一、原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一）收取閔良的1500萬元資產(chǎn)轉讓款是以興龍煤礦的名義收取，且全部用于該煤礦合伙事務，應由全體合伙人共同承擔還款責任。原審法院錯誤認定郭華某將該款項全部自用，嚴重損害郭華某的合法權益。（二）原審法院認定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有效錯誤。首先，郭華某新獲取的六盤水市江源電力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源電力公司）和貴州久益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久益礦業(yè)公司）支付補償款的轉賬憑證，可以證明興龍煤礦獲取的補償款中，除因興龍煤礦債務被法院直接扣劃的以外，其余補償款均被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等人獲取并占有。其次，該補償款是興龍煤礦的企業(yè)財產(chǎn)，清算時，應先清理合伙企業(yè)債務，再對合伙企業(yè)財產(chǎn)進行分割或分配。對于案涉補償款，郭華某分文未取。第三，原審法院拒絕調取前述付款憑證，僅憑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就認定郭華某獲取全部補償款，并判決郭華某償還被申請人4389萬元及利息，明顯錯誤。二、原審存在嚴重的程序錯誤和適用法律錯誤。本案是煤礦清算協(xié)議欠款糾紛，原審法院應根據(jù)基礎法律關系查明欠款的真實性和合法性。郭華某請求原審法院調取證據(jù)，以查明補償款87,074,078.78元的去向。但是，原審法院不予準許。該行為造成本案事實無法查清，致使被申請人獲取并占有興龍煤礦壓覆補償款30,906,654.46元的事實得以隱瞞，郭華某的基本訴訟權利被剝奪。
王長慶辯稱，關于興龍煤礦與閔良之間的糾紛案件，以及興龍煤礦與水城縣農村信用社之間的糾紛案件，都是郭華某一人負責，其他股東均不知情。關于8000萬余元補償款的去向，其中26,906,654.46元，已用于處理煤礦關閉等后續(xù)事宜，即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第二條載明的各項開支；剩余6000萬余元，因郭華某個人原因，已被人民法院執(zhí)行完畢。同時，案涉?zhèn)鶛鄠鶆涨謇韰f(xié)議是在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三人收取26,906,654.46元補償款以后，以及在人民法院執(zhí)行完畢其余補償款以后簽訂。郭華某應根據(jù)該協(xié)議約定，向其他股東履行償還欠款義務。
林建霖辯稱，其與王長慶所述意見一致。
周偉鎬提交意見稱，關于興龍煤礦獲取的8511.8萬元補償款，其中5000萬余元，因郭華某與信用社借款糾紛案件以及郭華某與閔良返還轉讓款糾紛案件，被人民法院強制執(zhí)行完畢；剩余3000萬余元，被刁云龍、王長慶、林建霖三人領走。周偉鎬等投資的款本分文未收。
林時錦提交意見稱，關于興龍煤礦獲取的8511.8萬元補償款，其中5000萬余元，因郭華某與信用社借款糾紛案件以及郭華某與閔良返還轉讓款糾紛案件，被人民法院強制執(zhí)行完畢；剩余3000萬余元，被刁云龍、王長慶、林建霖三人領走。關于該筆資金的具體去向，林時錦毫不知情。
趙敏提交意見稱，興龍煤礦的投資系郭華某用婚前財產(chǎn)進行的個人投資，其投資的收益和虧損均由郭華某自負。趙敏對該投資既不享有權利，也不承擔義務，趙敏不是本案適格的當事人。趙敏并非簽訂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的當事人，郭華某簽訂此協(xié)議的行為非其與趙敏的合意，故趙敏對該協(xié)議既不享有權利，也不承擔義務。
再審審查過程中，郭華某向本院提供以下證據(jù)：第一組，貴州銀行六盤水黃土坡支行匯款憑證4份、農行水城支行匯款憑證1份、貴州銀行轉賬支票存根1份、工行貴州省六盤水水城支行匯款憑證1份、工行委托付款憑證1份、《工行六盤水分行白鶴分理處情況說明》1份，擬證明除被人民法院執(zhí)行完畢以外的補償款，被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領走，郭華某沒有領取任何補償款。即江源電力公司和久益礦業(yè)公司已將28，906,654.46元補償款支付給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三人。其中，支付王長慶1900萬元，支付林建霖300萬元，支付刁云龍6,906,654.46元。第二組，《撤訴申請書》、（2019）黔02民初1號《民事裁定書》，擬證明第一組證據(jù)來源過程是通過另案訴訟取得。第三組，《證據(jù)調查清單》《延期審理申請書》《調取證據(jù)申請書》，擬證明原審法院未準許郭華某申請的調查取證，程序違法。
對郭華某提供的上述證據(jù)，王長慶、林建霖經(jīng)質證認為，一、關于第一組證據(jù)，王長慶收到1700萬元、林建霖收到300萬元、刁云龍收到6,906,654.46元是事實。除對未載明銀行卡號的支票存根不予認可外，對其他轉款憑證的真實性、合法性予以認可，對該組證據(jù)的關聯(lián)性不予認可。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在簽訂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前收到江源電力公司和久益礦業(yè)公司轉款共計26,906,654.46元。但該款項已用于處理煤礦關閉等后續(xù)事宜，也就是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第二條載明的各項開支。二、對第二組證據(jù)的關聯(lián)性不予認可。三、對第三組證據(jù)不清楚。
本院認為，一、關于第一組證據(jù)的真實性、合法性，因王長慶、林建霖對除支票存根外的銀行轉款憑證的真實性、合法性，均予以認可，且確認王長慶收到1700萬元、林建霖收到300萬元、刁云龍收到6,906,654.46元，故前述轉款憑證符合書面證據(jù)要素，能夠作為證據(jù)使用，但對其關聯(lián)性和證明效力，將在本院認為部分予以綜合評述。對于郭華某提供的兩張轉款共計400萬元的支票存根，因存根上僅在附加信息中載明王長慶姓名，且收款人載明的是久益礦業(yè)公司。上述銀行存根與本案無關聯(lián)性，本院不予采信。二、關于第二組證據(jù)，因與查清本案案件事實之間無關聯(lián)性，對該組證據(jù)，本院不予采信。三、關于第三組證據(jù)，因不屬于新證據(jù)范圍，對該組證據(jù)，本院不予采信。
本院認為，本案再審審查圍繞的焦點問題是，郭華某提交的江源電力公司和久益礦業(yè)公司的轉款憑證，能否作為新證據(jù)推翻案涉?zhèn)鶛鄠鶆涨謇韰f(xié)議的效力。
郭華某提交江源電力公司與久益礦業(yè)公司支付王長慶、林建霖、刁云龍三人補償款的轉款憑證，擬證明郭華某沒有獲取補償款，不應根據(jù)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約定承擔償還欠款的責任。對此，王長慶、林建霖辯稱，其二人與刁云龍收到上述兩公司轉款共計26,906,654.46元是事實，但該款項已用于處理興龍煤礦被關閉等后續(xù)事宜，其余補償款因郭華某個人原因被人民法院執(zhí)行完畢，案涉?zhèn)鶛鄠鶆涨謇韰f(xié)議是在三人收取26,906,654.46元補償款以后，以及在人民法院執(zhí)行完畢其余補償款以后簽訂，郭華某應根據(jù)該協(xié)議約定，承擔返還欠款責任。本院認為，郭華某提供的轉款憑證，僅能證明江源電力公司與久益礦業(yè)公司在興龍煤礦全體合伙人簽訂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之前，向興龍煤礦支付了部分補償款。該事實并不影響興龍煤礦全體合伙人簽訂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對興龍煤礦的債權債務進行清理。且根據(jù)該協(xié)議約定的內容，各合伙人也是針對興龍煤礦獲取補償款的事實，對興龍煤礦的債權債務進行內部清理。因此，郭華某提供的江源電力公司和久益礦業(yè)公司的轉款憑證，不足以證明其主張，本院不予采信。根據(jù)本案查明的事實，案涉?zhèn)鶛鄠鶆涨謇韰f(xié)議是因興龍煤礦被整合，全體合伙人為清算該煤礦債權債務而達成的合意，是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或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郭華某主張該協(xié)議虛假，但未提供證據(jù)證明，本院不予支持。根據(jù)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約定，結合部分補償款被人民法院強制執(zhí)行的事實，全體合伙人是在扣除興龍煤礦各項開支后，對剩余款項5907萬元按實際出資比例進行分配。而對于應分配款項5907萬元，系經(jīng)全體合伙人一致確認，在扣除郭華某應分款項后，由郭華某向其他合伙人返還共計4389萬元。因此，原審法院根據(jù)本案查明的事實，認定郭華某應向其他合伙人承擔該償還欠款責任，并無不當。郭華某提供的轉款憑證，不能作為新證據(jù)推翻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的效力；其亦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原審判決認定事實的主要事實系偽造；郭華某的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另，關于郭華某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五項規(guī)定申請本案再審審查的問題。本院認為，再審審查案件中，審查的是當事人據(jù)以申請再審的事由，而非整個案件。對不同的再審事由，應適用不同的起算時間標準。本案中，除《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新證據(jù)”、第三項規(guī)定的“認定事實的主要證據(jù)是偽造”的再審事由外，郭華某依據(jù)該法條第二項、第五項事由提出再審申請，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五條規(guī)定“有本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三項、第十二項、第十三項規(guī)定情形的，自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之日起六個月內提出”的特殊情形。郭華某沒有在原審判決生效后六個月內以上述事由申請再審，應視為其認可相關情形。據(jù)此，本院對上述事由不再進行實質性審查。并且，郭華某對其否認的債權債務清理協(xié)議載明的事實，沒有提供有效證據(jù)予以證明，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其也沒有提供證據(jù)證明系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相關證據(jù)，原審法院對其調查取證申請不予準許，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郭華某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再審事由。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郭華某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孫曉光
審判員 馮文生
審判員 馬 嵐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法官助理毛熒月
書記員王鈺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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