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5866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閆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曾小偉,四川匯西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陽,四川匯西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上訴人):趙義德,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成都市武侯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梅松,四川蜀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二審上訴人(一審被告、反訴第三人):周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區(qū)。
二審上訴人(一審被告、反訴第三人):四川清波置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區(qū)西御河沿街14號。
法定代表人:馬秀賢,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二審上訴人(一審被告、反訴第三人):成都瑞晟城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成都市武侯區(qū)科華北路58號。
法定代表人:閆某某,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再審申請人閆某某因與被申請人趙義德、二審上訴人周某某、四川清波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清波公司)、成都瑞晟城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瑞晟城公司)居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川民終115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閆某某申請再審稱,二審判決認定事實缺乏證據證明,適用法律確有錯誤,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應予再審。具體理由:1.二審判決認定“趙義德在2015年3月27日是否成為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與本案無關”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證明。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系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通過企業(yè)改制成立,趙義德于成立之日成為其董事及持股比例最高的自然人股東。在改制過程中,趙義德的特殊身份、影響力、與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特殊關系定向生成,趙義德正是利用這一點開展“居間業(yè)務”。本案的“居間業(yè)務”實際就是權錢交易,二審法院本應依職權查清該部分事實,卻判稱與本案無關,實屬錯誤。2.二審判決認定本案當事人之間形成的2014年1月8日的《委托協(xié)議》,以及基于此產生的2014年4月17日《確認書》、2014年6月16日《確認書》、2015年4月18日《付款計劃承諾書》、2016年5月4日《債權債務確認書》有效,屬適用法律錯誤。(1)《委托協(xié)議》中部分內容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屬無效。第一,《委托協(xié)議》中有關居間報酬支付時間及居間報酬計算方式的約定內容,損害了委托人的利益,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七條及第四百二十五條的規(guī)定,不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因為約定的居間報酬及應支付的利息等融資成本遠遠超過《委托協(xié)議》中融資年利率不超過24%的約定。第二,根據《委托協(xié)議》內容及合同履行情況,趙義德以金融居間活動為名,行介紹貸款之實,并用銀行資金非法獲取高額利潤的行為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進一步加強金融審判工作的若干意見》第2條第10款規(guī)定的“金融掮客”情形。(2)2014年4月17日及2014年6月16日《確認書》中存在隱瞞事實欺騙當事人,損害委托人利益的情形?!躲y行承兌協(xié)議》雖然承兌協(xié)議期限為3年,但實際承兌時間只有半年,委托人也只用款半年。(3)2015年4月18日《付款計劃承諾書》與2016年5月4日《債權債務確認書》是趙義德成為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之后形成,系其利用其董事職務便利及影響力形成的,且與《委托協(xié)議》及《確認書》內容嚴重不符。(4)閆某某二審提供的新證據《協(xié)議書》證明趙義德具有損害委托人合法權益的故意。綜上,《委托協(xié)議》等文書內容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一百四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業(yè)銀行法》第五十二條的強制性規(guī)定,趙義德的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條的規(guī)定,趙義德的訴訟請求不應得到法院支持。3.趙義德請求的居間報酬不符合履約事實,應予駁回。按照《委托協(xié)議》約定,趙義德的居間費總計1318.125萬元,閆某某已支付1937.3505萬元,實際還超付了費用。即使按照趙義德的計算方式,居間報酬也只有1942.5萬元,因為1億元的承兌匯票中實際使用7000萬元的期限只有半年,故按照3年計算的居間費用不應得到支持。4.趙義德請求的居間報酬及資金占用費已超過融資總額的31.5%,明顯過高,應予調整。5.關于保全費及律師費,保全費不是實現(xiàn)債權的必要費用,有關律師費、公證費、差旅費等實現(xiàn)債權的必要費用的約定為無效約定。
趙義德提交意見稱,1.《中國銀行業(yè)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四川監(jiān)管局關于同意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開業(yè)的批復》直接證明,閬中農商行于2015年7月14日才取得開業(yè)批復,不可能于2015年3月27日就成立,趙義德更不可能于2015年3月27日擔任其董事。趙義德僅持有閬中農商行1.05%的股權,并非最大股東。趙義德為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提供融資居間服務的期間為2014年1月8日至2014年6月4日,所涉金融機構為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社,趙義德從未擔任過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并無閆某某所稱具有特殊身份及影響力。閆某某主觀臆測的內容不足以達到再審條件。2.案涉《委托協(xié)議》符合居間合同構成要件,其內容不存在合同無效的情形。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出具的兩份《確認書》《付款計劃承諾書》及《債務債權確認書》在時間、內容上完全具有連貫性,相互印證,是其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直接證明趙義德全面完成融資居間服務,與《流動資金借款合同》《保證合同》、四川樺宜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樺宜公司)銀行流水、《銀行承兌匯票》《銀行承兌協(xié)議》等證據互為補充,充分證明融資總額達到1.2億元,使用期為三年及趙義德應當收取的居間費用。3.閆某某為逃避債務、拖延時間,在本案一、二審及再審審查過程中惡意隱瞞案件事實、拒不提交案涉證據,刻意制造訴訟障礙,浪費司法資源,應當予以懲處。
本院經審查認為,再審申請人閆某某的再審事由及理由不能成立。
2014年1月8日,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與趙義德之間簽訂《委托協(xié)議》,約定委托趙義德提供融資服務,在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提供合格的借款主體及擔保資產的基礎上,趙義德完成1.2億元的融資目標,委托事項下融資的實現(xiàn)渠道包括但不限于銀行貸款、民間借款、信托、票據的各種貼現(xiàn)、小額貸款、基金等各種形式。同時約定了融資的實際利息成本與年息24%的差額部分作為趙義德提供融資服務的報酬。協(xié)議簽訂之后,由樺宜公司作為借款主體于四川省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處取得1.2億元的貸款資金和票據貼現(xiàn)資金,現(xiàn)雙方就居間費用的支付發(fā)生糾紛。
閆某某申請再審稱,趙義德系利用其在四川省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和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特殊身份和影響力從事居間服務,違反了法律的禁止性規(guī)定,《委托協(xié)議》以及基于此產生的《確認書》《付款計劃承諾書》《債權債務確認書》應屬無效。但本案居間合同的簽訂及履行均發(fā)生在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之前,之后趙義德是否成為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的事實與本案居間合同效力的認定沒有關系,故二審法院認為趙義德在2015年3月27日是否成為四川閬中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與本案無關,并無事實認定缺乏證據證明的情形。本案亦無證據證明趙義德系改制前的四川省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的工作人員,無法認定趙義德從事本案居間活動收取費用是利用其職務獲得非法收入。本案中,與四川省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簽訂協(xié)議,取得5000萬元貸款資金和7000萬元票據貼現(xiàn)資金,有閆某某等人提供的房屋抵押擔保和保證擔保,且貸款已歸還,目前并無證據證明在貸款發(fā)放過程中存在違規(guī)放貸而損害國家、集體或他人利益的情形。故閆某某主張《委托協(xié)議》以及之后產生的《確認書》《付款計劃承諾書》《債權債務確認書》因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一百四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業(yè)銀行法》第五十二條的強制性規(guī)定而無效的理由不能成立。本案當事人訂立的《委托協(xié)議》中約定融資的實際利息成本與年息24%的差額部分作為趙義德提供融資服務的報酬,該條關于居間報酬的約定系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故《委托協(xié)議》亦不存在閆某某所稱部分無效的情形。
閆某某申請再審稱,本案融資中以承兌匯票票據貼現(xiàn)取得的7000萬元資金的實際使用期限只有半年,故趙義德并未完全履行居間義務,故其主張的居間報酬金額不準確。本案中,樺宜公司與四川省閬中市農村信用合作聯(lián)社簽訂的《銀行承兌協(xié)議》中約定的銀行承兌協(xié)議期限為3年,雖然銀行承兌匯票半年到期,但在協(xié)議有效期內申請方樺宜公司可在授信額度內連續(xù)開具銀行承兌匯票。且在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于2014年6月16日向趙義德出具的《確認書》中,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確認趙義德完成了全部融資事項,融資款使用三年,并確認了應支付的居間報酬為3000萬元。同時,在之后形成的《付款計劃承諾書》《債權債務確認書》中,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多次確認了趙義德完成了融資義務且確認了下欠的居間報酬。故閆某某主張趙義德未完全完成居間任務,二審法院居間費用認定有誤的再審申請理由不能成立。
關于保全費、律師費的問題。保全費系因糾紛產生的訴訟費用,保全費的承擔由人民法院根據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得到支持的情況進行分擔,本案中二審法院根據本案實際判決由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承擔大部分費用并無不當。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于2016年5月4日向趙義德出具的《債權債務確認書》載明:確認人各方自愿承擔趙義德實現(xiàn)前述債權的費用(包括但不限于訴訟費、律師費、公證費、差旅費等)。閆某某、清波公司、瑞晟城公司作出的前述確認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規(guī)定,合法有效。閆某某稱前述約定系無效約定的主張不能成立。
綜上,閆某某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閆某某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馬成波
審判員 司 偉
審判員 葉 歡
二〇二〇年一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成琪
書記員隋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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