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542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上訴人):趙某忠,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頭屯河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鐸,寧夏金世永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燁,寧夏金世永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山東金某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山東省淄博市張店區(qū)中埠鎮(zhèn)。
法定代表人:劉遠清,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路,北京市凱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塔什庫爾干縣金鋼礦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喀什地區(qū)塔什庫爾干縣達布達爾鄉(xiāng)東南9公里處。
法定代表人:董峻嶺,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路,北京市凱譽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第三人:鐘軍忠,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
一審第三人:杜宇翔,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天山區(qū)。
一審第三人:楊慶城,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浙江省平陽縣。
一審第三人:季群,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山東省濰坊市奎文區(qū)。
再審申請人趙某忠因與被申請人山東金某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某公司)、塔什庫爾干縣金鋼礦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金鋼公司)、一審第三人鐘軍忠、杜宇翔、楊慶城、季群股權轉讓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7)最高法民終4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趙某忠申請再審稱:一、原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證明。《收購股權協議書》中對股權轉讓價格和定價方式的約定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合法有效。原判決認定《收購股權協議書》中的二期中涉及標高在+3800米至+4220米范圍內的交易條款(以下簡稱二期交易條款)無效,損害了趙某忠的合法權益,其應當取得二期交易部分的股權轉讓款。二、原判決適用法律確有錯誤。原判決認定趙某忠等五人以未取得采礦權許可證的二期礦產資源進行交易行為無效,二期交易條款名為以資源量作為交易價款的計價依據,實則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礦產資源法》(以下簡稱《礦產資源法》)的買賣國家礦產資源,系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損害國家及社會公共利益的無權處分行為,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規(guī)定,均是錯誤的。二期交易條款未約定買賣或轉移礦產資源的所有權,不可能導致國家利益或公眾利益受損。原判決把案涉協議定性為股權轉讓協議,就不能適用《礦產資源法》,《礦產資源法》中關于轉讓條件的規(guī)定是管理性規(guī)定,不是效力性規(guī)定。另外,最高人民法院此前審理的類似礦業(yè)企業(yè)的股權轉讓糾紛,均認定收購股權協議有效,而本案卻認定無效,存在同案不同判的矛盾。綜上,趙某忠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申請再審,請求:1.撤銷原審判決,再審本案;2.金某公司、金鋼公司向趙某忠支付股權轉讓款24393445元;3.一、二審受理費由金某公司、金鋼公司承擔。
金某公司提交書面意見稱: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趙某忠的再審請求無事實和法律依據,請求依法駁回其再審申請。
金鋼公司提交書面意見稱: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依法駁回趙某忠再審申請。
本院經審查認為,根據趙某忠提出的再審申請事由,本案再審審查主要涉及以下問題:
一、原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是否缺乏證據證明
(一)關于《收購股權協議書》、《補充協議》中股權轉讓價格和定價方式的約定是否合法有效問題。經查明,在股權轉讓時,金鋼公司處于虧損狀態(tài),公司資產為負數。金某公司與趙某忠、季群、楊慶城、杜宇翔、鐘軍忠(以下簡稱趙某忠等五人)在《收購股權協議書》中直接以約定的方式確定礦產資源交易的價格,并以此確定交易股權的價格,并無其他公司資產價值,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以下簡稱《物權法》)和《礦產資源法》的規(guī)定,當然無效。原判決對于該問題的認定,并無不當。(二)原判決認定二期交易條款無效,是否損害了趙某忠的合法權益。經審查,趙某忠的合法利益并未受到損害。原審查明,一期股權交易已履行完畢,二期交易條款無效,趙某忠依據該條款請求支付二期股權轉讓款,缺乏合同依據。本院認為,趙某忠等五人將所有權屬于國家的礦產資源未經國家批準私自轉讓,約定的價格不屬于應得利益,故未損害其合法權益。原判決對于該問題的認定,并無不當。趙某忠申請再審所提原判決認定事實缺乏證據證明的事由不能成立。
二、原判決認定二期交易條款無效,適用法律是否正確
經審查,原判決對于二期交易條款的效力的認定,并無不當。理由如下:(一)二期交易條款違反了法律規(guī)定的審批制度,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兜V產資源法》第六條規(guī)定:“除按下列規(guī)定可以轉讓外,探礦權、采礦權不得轉讓:(一)探礦權人有權在劃定的勘查作業(yè)區(qū)內進行規(guī)定的勘查作業(yè),有權優(yōu)先取得勘查作業(yè)區(qū)內礦產資源的采礦權。探礦權人在完成規(guī)定的最低勘查投入后,經依法批準,可以將探礦權轉讓他人。(二)已取得采礦權的礦山企業(yè),因企業(yè)合并、分立,與他人合資、合作經營,或者因企業(yè)資產出售以及有其他變更企業(yè)資產產權的情形而需要變更采礦權主體的,經依法批準可以將采礦權轉讓他人采礦。前款規(guī)定的具體辦法和實施步驟由國務院規(guī)定。禁止將探礦權、采礦權倒賣牟利?!庇纱丝梢?,法律禁止采礦權的擅自轉讓,采礦權的轉讓必須獲得批準。本案中,趙某忠等五人與金某公司通過簽訂股權轉讓協議的方式處分金鋼公司全部股權,從法律關系看系股權轉讓法律關系,采礦權證仍然登記在金鋼公司名下,采礦權主體在法律上未發(fā)生變化,但是金鋼公司的原股東系整體轉讓金鋼公司的股權,由新的股東金某公司接替,使實際經營管理金鋼公司采礦權的主體發(fā)生了變化而沒有依法經過批準,系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法律禁止性行為,違反了《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三款規(guī)定,原判決對此問題的認定并無不當。同時,生效判決、行政部門通知佐證了原判決的上述認定,各級礦業(yè)權主管部門均對趙某忠出讓非采礦證范圍內的礦產資源的行為持否定態(tài)度,并要求趙某忠等五人整改。(二)二期交易條款損害國家及社會公共利益。國家法律對于礦產資源屬于國家所有有明確規(guī)定,《物權法》第四十六條:“礦藏、水流、海域屬于國家所有。”明確了礦產資源是專屬于國家所有的財產,任何個人或者組織都不能成為擁有者。同時,國家對于礦產資源是保護的,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侵占或者私分?!兜V產資源法》第三條第一款、第二款規(guī)定:“礦產資源屬于國家所有,由國務院行使國家對礦產資源的所有權。地表或者地下的礦產資源的國家所有權,不因其所依附的土地的所有權或者使用權的不同而改變。國家保障礦產資源的合理開發(fā)利用。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或者破壞礦產資源。各級人民政府必須加強礦產資源的保護工作。”本案中,金鋼公司的采礦許可證顯示,其僅享有喬普卡鐵礦標高+4640米至+4220米范圍內的采礦權,對于《收購股權協議書》中約定的二期資源量,即標高+4220米至+3800米部分的資源量,金鋼公司并不享有采礦權。趙某忠將屬于國家所有的二期交易部分的礦產資源進行了實質性的交易,買賣國家礦產資源,損害了國家利益及公共利益。趙某忠申請再審所提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的事由不能成立。
關于趙某忠所主張的同案不同判問題,因趙某忠未提交生效判決文書佐證其主張,本院不予審查。
綜上,趙某忠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趙某忠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張能寶
審判員 賈勁松
審判員 郭忠紅
二〇一九年四月十九日
書記員 李雪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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