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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平安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廣州分行金融借款合同糾紛再審審查與審判監(jiān)督民事裁定書

2019-12-26 塵埃 評論0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5314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江西省鷹潭市貴溪市建設路436號。
法定代表人:林鐵生,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肅,江西華星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平安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廣州分行,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天河區(qū)珠海新城華強路1號珠控商務大廈102、103、201、602、25-35樓。
負責人:王軍,該分行行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江海山,上海虹橋正瀚(廣州)律師事務所。
委托訴訟代理人:梁燕,上海虹橋正瀚(廣州)律師事務所。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廣東泰恒基礎設施投資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天河區(qū)瘦狗嶺路551號-563號廣之旅大廈1307號。
法定代表人:楊日欽。
一審被告:廣州市銀高貿易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天河區(qū)黃埔大道西108號707房。
法定代表人:楊永明。
一審被告:博羅達信污水處理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博羅縣羅陽鎮(zhèn)水西綜合小區(qū)。
法定代表人:陳漢文,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沈宜群,廣東格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惠州市東新實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惠東縣平山華僑城HQ-8區(qū)華景花苑C7棟12、13號。
法定代表人:楊永明。
一審被告:楊委樺,男,1967年7月20日出生,漢族。
委托訴訟代理人:沈宜群,廣東格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楊日欽,男,1976年5月13日出生,漢族。
一審被告:楊偉蘭,女,1964年3月16日出生,漢族。
再審申請人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四冶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平安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廣州分行(以下簡稱平安銀行廣州分行)、廣東泰恒基礎設施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恒公司),一審被告廣州市銀高貿易有限公司、博羅達信污水處理有限公司、惠州市東新實業(yè)有限公司、楊委樺、楊日欽、楊偉蘭金融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粵民終95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四冶公司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之規(guī)定向本院申請再審。事實和理由:(一)原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錯誤。1.案涉《承諾函》并非四冶公司的真實意思表示。一、二審法院認定四冶公司承擔共同還款責任所依據的2014年12月18日《承諾函》系黃興虎假冒四冶公司名義簽訂的。且四冶公司從未委托陳艷或其他任何人到深圳發(fā)展銀行廣州分行開設銀行賬戶,所有開戶材料均系黃興虎個人偽造。因此,不能僅憑平安銀行廣州東山支行對《承諾函》上加蓋的印章與所謂四冶公司在該行開戶時預留的四冶公司印鑒作了比對,就認定平安銀行廣州東山支行盡了審慎審核義務。四冶公司就黃興虎涉嫌偽造印章罪、詐騙罪已向貴溪市公安局報案。不論是《承諾函》還是上述虛假銀行賬戶,都是黃興虎的個人犯罪行為,不能代表四冶公司的意思表示,更不能將黃興虎的個人責任轉嫁給四冶公司。2.黃興虎個人犯罪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本案中,黃興虎前往平安銀行廣州東山支行簽訂《承諾函》時,并沒有授權材料,僅憑攜帶的虛假印章,不足以認定黃興虎的代理權限。平安銀行廣州分行稱“有理由相信”,明顯具有主觀過錯。故本案不符合表見代理的構成要件,應當由黃興虎個人承擔責任。3.一、二審法院在未對印章進行鑒定的情況下,通過一系列推論認定《承諾函》真實有效,系嚴重侵犯四冶公司的權益。案涉三枚虛假印章包括公司行政章、財務專用章和法定代表人章,只有行政公章和財務專用章才是公司意志的載體。四冶公司出于訴訟成本的考量,未申請法定代表人“王華偉”印章的鑒定。但一、二審法院不但沒有為查清案件事實同意四冶公司的鑒定申請,反而推斷四冶公司有多枚印章,對四冶公司的鑒定申請不予準許,既不尊重客觀事實,又不考慮該推論可能給四冶公司帶來的不利后果,明顯有失偏頗。(二)原審法院在沒有查明原債務和新債務是否與四冶公司切實有關的情況下,判決四冶公司負有共同還款責任,適用法律明顯錯誤。債的加入必須以原債務存在、且合法有效為前提。四冶公司與泰恒公司沒有經濟往來,為泰恒公司貸款抵押的三張商業(yè)承兌匯票,是黃興虎冒用四冶公司名義出具的。因此,在原債務與四冶公司無關的情況下,《承諾函》出具的時間為2014年12月18日,此時新債務(貸款合同簽訂時間是2015年1月30日和2015年2月12日)尚不存在。不論原審法院如何推定黃興虎構成表見代理,債的加入都不能成立。同時,《承諾函》未明確是承擔共同還款責任還是連帶保證責任,僅籠統表述為“承擔共同還款責任及連帶保證擔保責任”。司法實踐中,約定不明時,一般以第三人是否獲取直接利益來認定是債的加入還是保證,并非以當事人主張為裁判依據。本案沒有證據證明四冶公司從中獲益。(三)原判決準許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撤回對迪慶亞洲旅游論壇投資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亞旅公司)的起訴,違反公平公正原則。本案中,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沒有通過司法程序評估其用于抵押的房產價值,而是私下與亞旅公司協商,私自將原價值7200萬元的抵押物評估為760萬元,和解后撤回對亞旅公司的起訴。在3年時間內,亞旅公司的房產價值縮減為原評估價值的十分之一,不合常理。一、二審法院并未依據公平公正原則對此事進行調查。(四)二審法院未對本案中止審理,程序錯誤。四冶公司對黃興虎涉嫌偽造印章罪、詐騙罪進行報案,貴溪市公安局已經立案。二審法院應當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條第五款規(guī)定,依職權中止本案的審理,待公安機關查清相關犯罪事實后再行確定相關當事人的責任。二審法院卻違反先刑后民原則,在明知四冶公司已經報案的情況下,徑行對本案進行判決,違反法定程序。
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提交意見稱,(一)《承諾函》真實有效,且黃興虎作為四冶公司股東兼管理人員的身份足以使人相信其有權代表四冶公司,其簽字蓋章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不管印章真?zhèn)?,都應約束四冶公司,本案鑒定意義不大。本案債權真實合法有效。(二)本案不必以另一案審理結果為依據,一、二審法院未中止訴訟并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三)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撤回對抵押人亞旅公司的起訴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
本院認為,結合四冶公司的再審事由和原審查明的事實,本案再審審查的爭議焦點為:一、四冶公司是否應當依照《承諾函》的約定承擔共同還款責任;二、原審判決準許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撤回對亞旅公司的起訴是否正確;三、二審法院未中止訴訟是否屬于程序違法。
關于焦點一,首先,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提交的《承諾函》上蓋有四冶公司公章、財務專用章、法定代表人王華偉個人印章,并有黃興虎簽名。還另提交了受托人為陳艷的四冶公司在平安銀行廣州分行開立一般戶時所預留的公司印章、財務專用章、王華偉個人印章印鑒卡,與《承諾函》上相應印章一致。平安銀行廣州分行已完成其舉證責任,相關證據已形成證據鏈,具有高度蓋然性,足以證明《承諾函》上四冶公司印章為該公司在經營活動中所使用的印章。四冶公司主張《承諾函》上的相關印章和銀行開立賬戶時的全套資料均系偽造,但卻不能提交相應的證據反駁。四冶公司一審時僅申請對公司行政公章和財務專用章進行鑒定,但《承諾函》上還蓋有法定代表人王華偉個人印章,法定代表人依法同樣能夠代表公司作出意思表示。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二十一條規(guī)定:“申請鑒定的事項與待證事實無關聯,或者對證明待證事實無意義的,人民法院不予準許?!痹谝粚彿ㄔ横屆骱螅囊惫救詧猿謨H對行政公章和財務專用章進行鑒定,該申請鑒定的事項對待證事實已無意義,一審法院對四冶公司的鑒定申請不予準許并認定《承諾函》是四冶公司的真實意思表示并無不當。退一步講,由于前述事實的存在,再基于具體經辦人黃興虎作為四冶公司股東和分公司負責人的身份,已經足以讓交易相對人平安銀行廣州分行產生合理信賴,原審法院認定平安銀行廣州分行對《承諾函》上的印章與四冶公司開立銀行賬戶時預留印鑒卡比對無誤,已經盡了審慎審核義務,《承諾函》對四冶公司具有約束力,并無不當。在約定不明的情況下,判斷債務是加入還是連帶保證責任,應結合合同目的、承擔人與合同利益的關聯程度等綜合考慮。首先,《承諾函》明確約定:“……承擔共同還款責任及連帶保證擔保責任”,作為債權人的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有權選擇請求四冶公司承擔共同還款責任或者連帶保證擔保責任。其次,根據《承諾函》載明的內容,四冶公司因無法兌付其開具的收款人為本案債務人泰恒公司的已到期和即將到期的商業(yè)匯票,向平安銀行廣州分行出具《承諾函》,在一定額度內為泰恒公司貸款債務承擔共同還款責任,有自身實際的關聯利益考量,應當認定為債務加入。雖然案涉《貸款合同》的簽訂要晚于《承諾函》出具的時間,但《貸款合同》確定的債務已客觀發(fā)生且在《承諾函》四冶公司承諾承擔連帶責任的范圍內,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不影響對《承諾函》性質的認定。原判決認定四冶公司出具《承諾函》的行為構成債務加入承擔共同還款責任,并無不當。
關于焦點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十八條的規(guī)定,同一債權既有保證又有第三人提供物的擔保的,債權人可以請求保證人或者物的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亞旅公司提供抵押擔保屬于第三人提供的抵押擔保,不同于債務人以自身財產提供抵押物擔保。是否通過訴訟的方式對亞旅公司主張抵押權是平安銀行廣州分行的訴訟權利,何況四冶公司承擔的是共同還款責任,原審判決準許平安銀行廣州分行撤回對亞旅公司的起訴,有法律依據,并無不當。
關于焦點三,本案中,四冶公司在一審法院作出判決以后才向公安機關控告黃興虎偽造印章、詐騙的刑事責任。二審審理期間,四冶公司只提交了公安機關受案回執(zhí),但并無相關證據證明公案機關對此進行了立案偵查或者有進一步的刑事偵查結論,故原審法院未中止訴訟并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
綜上,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高燕竹
審判員  劉少陽
審判員  楊 蕾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華雷
書記員黃慧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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