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4880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劉長海,男,1959年11月12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仙芝,上海錦天城(鄭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原樂,上海錦天城(鄭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景愛華,女,1963年3月7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洛陽市澗西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國曉,河南杰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景軍奇,河南杰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周洪濤,男,1974年9月20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鄭州市金水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磊,河南薈智源策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張玉中,男,1969年8月16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qū)。
一審被告、反訴第三人:登封市金華礦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登封市大冶鎮(zhèn)西村。
法定代表人:張玉中,該公司總經(jīng)理。
一審第三人:贠紅波,男,1973年7月13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qū)。
再審申請人劉長海因與被申請人景愛華、周洪濤,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張玉中,一審被告、反訴第三人登封市金華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華公司),一審第三人贠紅波股權轉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豫民終43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劉長海申請再審稱:(一)本案本訴方面,原審判決存在以下錯誤:1、原審判決程序違法,遺漏必須參加訴訟的周清林的繼承人。《合作合同》中股權出讓人為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三人,為按份轉讓。景愛華、周洪濤在周林清去世后以二人名義提起訴訟,主張全部股權轉讓款在程序上存在障礙。本案本訴及反訴中的責任均可能由周清林的繼承人繼受,周清林的繼承人并未明確放棄繼承,景愛華、周洪濤無權代替其主張權利或承擔義務,其他繼承人必須參加訴訟或由法院依職權追加。2、原審法院將《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乙方(劉長海、張玉中)應付給甲方(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的剩余款項貳仟叁佰貳拾萬元,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折算后甲方占25%,乙方占75%。”認定為“實現(xiàn)債權的擔?!卞e誤,該法律關系屬于附條件變更的合同,應當按照變更后的約定履行。(二)本案反訴方面,原審法院存在如下錯誤:1、申請人在一審中書面申請對股權轉讓前采礦形成礦坑的恢復治理費用,以及景愛華等原股東隱瞞將礦坑外包、香山公園壓覆礦區(qū)等情況造成的申請人采礦損失具體數(shù)額進行評估鑒定,但一審法院對申請人的評估鑒定請求不予支持,二審法院予以維持,導致關鍵事實未能查明。2、原審法院未查明案涉《合作合同》生效時間、股權轉讓時間,導致分擔債務和費用的認定錯誤。①合同生效時間關系到雙方責任的劃分問題,案涉《合作合同》第五條第7項約定:甲方(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承擔金華公司除乙方(劉長海、張玉中)按本合同約定的金融機構9500萬元貸款之外的轉讓前發(fā)生的一切債務。由甲方負責協(xié)議前的一切費用。第十三條約定:此合同雙方簽字乙方首付款兌現(xiàn)后生效。申請人劉長海首付款于2015年1月21日兌現(xiàn),案涉合同此時生效。案涉股權于2015年6月11日進行變更,該時間為申請人與被申請人劃分承擔債務的節(jié)點。股權變更后,劉長海等人才取得礦山實際控制權。故2014年12月29日登封市國土局下發(fā)的《河南省礦山地質環(huán)境保護與治理恢復責任書》中所要承擔的治理費用應由被申請人承擔。②原審法院沒有認定應由被申請人承擔的債務,事實認定錯誤。被申請人應承擔的形成于合同簽訂前并被生效判決確定的債務至少有三份,但原審法院以證據(jù)不足而不予支持。申請再審后,申請人補充提交再審新證據(jù),確認產生于《合作合同》簽訂前,應由被申請人承擔的債務如下:申請人接手公司后金華公司代被申請人承擔的稅款及滯納金68.817968萬元;代被申請人承擔的欠陳成勛的本金及利息等共計40萬元;代被申請人承擔的其向廣發(fā)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鄭州未來大道支行借款中的181.19885萬元。申請人在接手公司一年多后金華公司即因環(huán)評等問題處于停業(yè)狀態(tài),二審中因客觀原因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并提供上述新證據(jù)。上述借款、稅款和滯納金等按照合同約定應由景愛華、周洪濤及周清林的其他繼承人承擔。綜上,為維護申請人的合法權益,請求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或發(fā)回重審,支持申請人的全部反訴請求。
景愛華提交意見稱:(一)原審判決程序合法,不存在遺漏訴訟主體的問題。1、本案為股權轉讓合同糾紛,一審時景愛華、周洪濤、周靜、周曉靜、周旭靜、周彩紅、周江濤、周曉紅等人對繼承人身份存在分歧,經(jīng)審查,一審法院作出裁定,準許周靜、周曉靜、周旭靜撤回起訴;準許周洪濤參加本案訴訟,不準許周彩虹、周曉紅、周江濤參加本案訴訟,并保留了相關人員訴權。景愛華、周洪濤作為合同的當事人,也是周清林遺產的繼承人,由其作為當事人參加訴訟并無不當。2、本案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條規(guī)定的中止審理的情形。本案審理時,周清林雖已經(jīng)死亡,但是景愛華、周洪濤作為合同的當事人參加訴訟,并不影響訴訟的進行,本案也不需要以遺產繼承糾紛案件審理的結果作為依據(jù)。(二)《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的約定乃債務未屆清償期以物抵債的約定,具有擔保的性質。劉長海、張玉中尚有2320萬元的余款未支付,存在不能收回的風險,雙方因此作出以物抵債的約定。15%的股權價值為2970萬元,遠大于股權轉讓款余款,金華公司2017年6月7日出具對該股權轉讓余款承擔連帶責任的擔保書,進一步證明雙方的本意是擔保。(三)一審法院對劉長海的評估鑒定申請不予準許,二審法院予以維持,適用法律正確。劉長海、張玉中接手金華公司近4年的時間,礦坑的形成時間、地點、開采程度均無法確定;《合作合同》簽訂前香山公園的范圍均已確定,本案交易額巨大,劉長海在簽訂合同之前理應盡到謹慎的查勘義務,且劉長海并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壓覆導致金華公司損失。故劉長海申請評估鑒定的事項無法進行且毫無意義。(四)原審判決對《合作合同》中所涉及“債務、費用”的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1、案涉《合作合同》第十三條不是附條件的合同,其生效時間為簽訂之日。該條款所附條件為劉長海、張玉中應履行的合同義務,是合同中的負擔,不是附條件合同中的條件。2、原審法院對劉長海、張玉中反訴的債務、費用不予支持,認定正確。截止至二審法庭辯論終結前,劉長海提供的證據(jù)均不足以證明股權轉讓后金華公司承擔了應由被申請人承擔的債務。劉長海提供的鄭州市金水區(qū)人民法院就廣發(fā)銀行未來大道支行起訴金華公司償還1000萬元借款作出的判決所確定款項,屬于《合作合同》約定的應由劉長海承擔的金融機構貸款。3、《合作合同》第五條第7項約定甲方(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承擔協(xié)議前金華公司的一切費用,即2014年12月19日簽訂合同前的費用?!逗幽鲜〉V山地質環(huán)境保護與治理恢復責任書》的形成時間為2014年12月29日,且該責任書上記載治理經(jīng)費僅為概算資金,金華公司也未實際支出。因此劉長海的主張并無依據(jù)。劉長海新提供的稅務繳納憑證在一、二審之前已經(jīng)發(fā)生,不屬于再審新證據(jù)。4、簽訂合同前金華公司不存在欠繳采礦權價款的問題。2012年6月河南省國土資源廳向金華公司頒發(fā)采礦許可證,有效期限為自2012年6月至2017年2月,該許可證上蓋有2012、2013及2014年度礦產開發(fā)利用年度檢查合格的年檢印章,因此2014年12月19日簽訂合同及之前金華公司不存在欠繳采礦權價款的問題。且直到該采礦許可證到期前,金華公司也沒有收到繳納采礦權價款的通知。劉長海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金華公司欠繳采礦權價款。綜上,請依法駁回劉長海的再審申請。
周洪濤提交意見稱:(一)本案未遺漏必須參加訴訟的當事人。關于周清林的法定繼承人未全部參加訴訟的問題,原審判決中已有詳細的論述,且原審判決并未剝奪周清林法定繼承人的實體權利。(二)原審法院對《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的性質認定準確?!逗献骱贤返谒臈l第4項約定:“乙方應付給甲方的剩余款項貳仟叁佰貳拾萬元,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從字面意思理解,“乙方愿意”的情況下,甲方可以選擇“愿意”也可以選擇“不愿意”;若只要“乙方愿意”甲方就必須“愿意”就違背了合同簽訂時的本意。且若該條款理解為申請人所述“附條件變更合同的條款”,那么《擔保法》所規(guī)定的“禁止流押”的條款將會被所謂附條件變更合同條款予以取代。(三)一審法院未剝奪申請人申請鑒定的權利。根據(jù)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一審中申請人為申請鑒定所舉的初步證據(jù)均不能確定其所主張的損失確實存在并且形成于雙方股權轉讓之前。因此,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二十一條第一款“當事人申請鑒定,可以在舉證期限屆滿前提出。申請鑒定的事項與待證事實無關聯(lián),或者對證明待證事實無意義的,人民法院不予準許”之規(guī)定,一審法院未準許再審申請人的鑒定申請并無不當。(四)合作合同的生效時間是確定的。雖然《合作合同》第13條約定:“此合同雙方簽字乙方首付款兌現(xiàn)后生效”,但《合作合同》第四條第2項還明確約定:“本合同雙方簽訂后,兩日內,乙方向甲方先支付陸仟萬元”。因此,即便申請人存在延遲付款的情形,只要被申請人一方選擇接受申請人的股權轉讓款,而不是選擇主張申請人違約,以合同不生效的方式對抗申請人延遲付款的違約行為,則《合作合同》最遲也應自合同簽訂后兩日內生效。且根據(jù)申請人的主張,合同的生效時間關系到損失的認定及債務的承擔問題,一、二審判決均是以申請人證據(jù)不足的方式駁回了申請人的反訴請求,并同時保留了申請人的訴權。(五)再審審查階段申請人所提供的應由被申請人承擔的債務,均是本案判決生效后才收集或新取得的證據(jù),無論上述債務是否屬實,因在原生效判決中已明確表述“劉長海、張玉中主張有三筆案外人對金華公司的借款已經(jīng)法院生效判決確定,但未提交相關證據(jù),其該項上訴理由沒有證據(jù),本案中不予支持,劉長海、張玉中可待相關債務實際發(fā)生時另行主張”,故申請人新提交的證據(jù),均不屬于再審審查的范圍。(六)被申請人不存在未按規(guī)定繳納礦業(yè)權出讓收益的情形。《合作合同》約定的金華公司名下的有效期為2012年6月至2017年2月,許可證號為C4100002010033120059688的采礦許可證所記載礦區(qū)是2010年由登封市金華礦業(yè)有限公司板橋河鋁土礦與登封市大冶東鋁土礦詳查整合而成,整合后的采礦許可證面積即為現(xiàn)采礦許可證上的面積,并未增加礦區(qū)面積,也不用繳納礦業(yè)權出讓收益。該采礦許可證在2012年2月續(xù)期后,有效期為2012年6月至2017年2月,若整合后的采礦許可證需要繳納礦業(yè)權出讓收益,2012年續(xù)期時礦產資源管理部門即會要求金華公司繳納,否則不可能為金華公司辦理續(xù)期。且在申請人經(jīng)營金華公司期間,案涉的采礦權又從2017年8月延長至2019年8月,此時仍未被要求繳納礦業(yè)權出讓收益。被申請人已經(jīng)按照《合作合同》第五條第4項的約定,保證了采礦許可證的合法性、保證能延續(xù)、真實性。根據(jù)《合作合同》第五條第4項“以后的辦證費用由新公司承擔”的約定,金華公司的采礦權許可證在2019年到期延續(xù)的費用,應當由金華公司承擔。綜上,請依法駁回劉長海的再審申請。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本案的主要爭議焦點是:(一)原審法院將《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約定認定為系實現(xiàn)債權的擔保是否正確。(二)原審法院對申請人的鑒定申請不予準許是否導致基本事實未查清。(三)原審法院關于股權轉讓前債務及費用承擔的認定是否正確。(四)本案是否遺漏訴訟當事人。
(一)原審法院將《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約定認定為“實現(xiàn)債權的擔?!笔欠裾_的問題
甲方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與乙方劉長海、張玉中于2014年12月19日簽訂《合作合同》,約定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將其持有的金華公司90%的股權轉讓給劉長海、張玉中;劉長海、張玉中應向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支付的股權轉讓價款為1.782億元。其中,該合同第四條合作價款的支付方式約定:……2、本合同雙方簽字后兩日內,乙方向甲方先支付6000萬元。3、金華公司向金融機構的貸款9500萬元(分別為:登封信用社5000萬元、登封中行1500萬元、鄭州洛陽銀行2000萬元、廣發(fā)銀行1000萬元),由乙方承擔本息,以沖抵乙方應支付給甲方的款項。4、乙方應付給甲方的剩余款項2320萬元,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折算后甲方占25%,乙方占75%。
從雙方爭議的《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乙方應付給甲方的剩余款項2320萬元,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的內容看,乙方承諾“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笔且曳结槍ι形吹角鍍斊诘墓蓹噢D讓余款2320萬元給付義務的履約保障。若按申請人主張的“股權轉讓余款2320萬元到期不能支付,即以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觀點,存在以下問題,一是按合同簽訂時雙方認可的金華公司的總價值為1.98億元計算,15%的股權對價為2970萬元,而股權轉讓余款為2320萬元,相差650萬元,直接折抵有違公平原則且可能會損害金華公司其他債權人的利益;二是股權對應的價值并不恒定,若賦予乙方可選擇的履行方式,則可能出現(xiàn)在股權對應價值升值時,乙方選擇支付剩余股權轉讓款,以獲得升值利益,而股權對應的價值貶值時,乙方選擇以股權折抵欠款的方式履行付款義務,以降低投資損失的情況,與誠實信用原則相悖。另,2017年6月7日,金華公司出具一份《擔保書》,內容為:“2014年12月19日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與劉長海、張玉中簽訂《合作合同》,其中第四條第4項約定劉長海、張玉中應于2015年6月30日前向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支付款項2320萬元整?,F(xiàn)經(jīng)公司研究,金華公司自愿為劉長海、張玉中的該2320萬元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擔保?!庇纱丝梢?,在案涉合同實際履行過程中,在劉長海、張玉中未按合同約定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剩余款項2320萬元之后,金華公司亦自愿為該欠付款項承擔連帶責任擔保。故原審法院認定訴爭的《合作合同》第四條第4項“乙方應付給甲方的剩余款項2320萬元,于2015年6月30日前支付。若到期不能支付,所欠款項乙方愿意以此款折算為金華公司15%的股權給甲方”的約定,不是附條件的履行方式變更,而是對實現(xiàn)債權的擔保并無不當。
(二)原審法院對申請人的鑒定申請不予準許是否導致基本事實未查清的問題。1、關于香山公園壓覆礦區(qū)致金華公司損失的評估鑒定問題。香山公園于2005年經(jīng)河南省林業(yè)廳批準建立,位置、面積在當時均已確定。本案交易金額巨大,劉長海、張玉中在2014年12月19日簽訂案涉合同之前理應盡到謹慎的查勘義務,對礦區(qū)建有香山森林公園的事實應當知曉。對于香山公園是否影響其開采并對其造成損失,劉長海、張玉中并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在并未確定香山公園壓覆與否,及與其損失間是否具有因果關系的前提下,原審法院對其主張的香山公園壓覆致其采礦損失的評估鑒定申請不予準許,并無不當。2、關于礦坑恢復治理費用的評估鑒定問題。2014年12月29日,金華公司向登封市國土資源局報送《河南省礦山地質環(huán)境保護與治理恢復責任書》,其中礦坑復墾預算費用為1422.46萬元。對于礦坑復墾,劉長海、張玉中并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復墾工作已實際開展,實際損失已發(fā)生,因此原審法院對其該項鑒定申請不予準許,并無不當。
(三)原審法院關于股權轉讓前債務及費用承擔的認定是否正確的問題。1、關于礦坑復墾費用承擔問題。申請人主張基于《合作合同》第五條第7項約定“甲方(周清林、景愛華、周洪濤)承擔公司除乙方(劉長海、張玉中)按本合同約定的金融機構9500萬元貸款之外的轉讓前發(fā)生的一切債務。由甲方負責協(xié)議前的一切費用?!奔?014年12月29日,金華公司向登封市國土資源局報送《河南省礦山地質環(huán)境保護與治理恢復責任書》,礦坑復墾費預算為1422.46萬元應由被申請人承擔。鑒于該費用僅為金華公司對于礦坑治理做出的預算費用,對于礦坑復墾,劉長海、張玉中并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復墾工作已實際開展,復墾費等費用已按規(guī)定實際繳納,故原審法院認定其可待實際發(fā)生時另行解決并無不當。2、關于申請人主張的股權轉讓前就已形成的債務的承擔問題。對于申請人主張的產生于股權轉讓前應由金華公司承擔的債務,因原審中劉長海、張玉中提交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金華公司已實際承擔該債務,故原審認定對該債務可待實際發(fā)生后另行解決。再審審查過程中,劉長海向本院提交了四組證據(jù),欲證明相關債務屬股權轉讓前就已形成的債務。該四組證據(jù)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八十八條:“再審申請人證明其提交的新的證據(jù)符合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認定逾期提供證據(jù)的理由成立:(一)在原審庭審結束前已經(jīng)存在,因客觀原因于庭審結束后才發(fā)現(xiàn)的;(二)在原審庭審結束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但因客觀原因無法取得或者在規(guī)定的期限內不能提供的;(三)在原審庭審結束后形成,無法據(jù)此另行提起訴訟的。再審申請人提交的證據(jù)在原審中已經(jīng)提供,原審人民法院未組織質證且未作為裁判根據(jù)的,視為逾期提供證據(jù)的理由成立”的情形,對所涉爭議,當事人可另行解決。
(四)關于是否遺漏訴訟當事人的問題。本案中周靜、周曉靜、周旭靜(三人為景愛華與周清林再婚前,與前夫生育的女兒)同景愛華一起作為原告提起訴訟;另,周洪濤、周彩紅(二人為周清林與前妻生育的子女)、周曉紅、周江濤(二人為周清林收養(yǎng)的子女)申請參加本案訴訟。在一審法院審理過程中,前述子女對于誰具有合法繼承權存在爭議,需通過另訴解決,故周靜、周曉靜、周旭靜自愿撤回起訴,一審法院作出(2017)豫01民初4299-1號民事裁定:準許周靜、周曉靜、周旭靜撤回起訴。同時,一審法院經(jīng)審查認為,周洪濤系案涉合同的轉讓方之一,依法可以作為原告參加本案訴訟;周彩紅、周曉紅、周江濤以周清林繼承人身份申請參加訴訟,因周清林的遺產繼承糾紛一案尚未審結,周彩紅、周曉紅、周江濤的繼承人身份尚未確定,故作出(2017)豫01民初4299-2號民事裁定:準許周洪濤參加本案訴訟;不準許周彩紅、周曉紅、周江濤參加本案訴訟。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二條:“必須共同進行訴訟的當事人沒有參加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通知其參加訴訟。”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七十三條:“必須共同進行訴訟的當事人沒有參加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二條的規(guī)定,通知其參加;當事人也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追加。人民法院對當事人提出的申請,應當進行審查,申請理由不成立的,裁定駁回;申請理由成立的,書面通知被追加的當事人參加訴訟。”其立法目的在于維護共同訴訟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本案起訴時周清林已死亡,其遺產繼承糾紛案件尚未審結,其繼承人尚未確定。一審法院將案件情況充分告知相關人員,相關人員同意待繼承人身份確定后,對案涉權益另行處理。登封市人民法院在審理該遺產繼承糾紛案件時,對本案所涉權益亦未予處理,并明確由相關繼承人另行進行析產、分配。因此,本案中景愛華、周洪濤、周清林系案涉合同股權出讓方,周清林死亡后,先由景愛華、周洪濤作為股權出讓一方向劉長海、張玉中、金華公司主張債權,此后周清林的相關繼承人再就案涉權益另行處理,并未損害周清林相關繼承人的合法權益。劉長海主張本案遺漏訴訟當事人的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劉長海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劉長海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張淑芳
審判員 萬會峰
審判員 謝 勇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法官助理王蒙蒙
書記員黃建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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