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3934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李洪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遼寧省新民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丁兆成,北京宇宙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顧建博,北京宇宙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顧某某,女,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遼寧省新民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丁兆成,北京宇宙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顧建博,北京宇宙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遼寧東源典當有限公司,住所地遼寧省沈陽市沈河區(qū)青年大街215號E17。
法定代表人:姜炘,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悅,遼寧平安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曄,遼寧平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第三人、二審被上訴人):沈陽金晟房地產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遼寧省沈陽市于洪區(qū)翟家鎮(zhèn)小于村。
法定代表人:符麗華,該公司董事長。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宋國印,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遼寧省新民市。
被申請人(一審第三人、二審被上訴人):符麗華,女,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現(xiàn)羈押于遼寧省女子監(jiān)獄。
再審申請人張洪某、顧某某因與被申請人遼寧東源典當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源公司)、沈陽金晟房地產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金晟公司)、宋國印、符麗華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一案,不服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遼民終27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李洪某、顧某某申請再審稱,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三項、第六項申請再審。事實與理由:(一)東源公司與金晟公司之間的擔保措施約定屬于流質條款,應認定為無效,因此偽造的商品房買賣合同、收據及違法備案行為均無效。從東源公司與金晟公司2011年8月23日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書》第三條約定可以看出,房屋在該協(xié)議簽訂之前已備案登記至東源公司指定的李宏蕾名下。當日金晟公司與李宏蕾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合同編號:XM2011-1206359),并在李宏蕾未實際支付購房款的情況下,于次日向李宏蕾開具了虛假的收款收據。(二)金晟公司與東源公司之間的抵押權因未登記而不具有法律效力。金晟公司與東源公司指定的李宏蕾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雙方未達成買賣房屋的合意,也未實際履行?!堆a充協(xié)議書》明確表述《商品房買賣合同》其實為對金晟公司與東源公司之間借貸關系的擔保措施,故該《商品房買賣合同》應為無效合同。(三)抵押權不能對抗購房人住房保障優(yōu)先權,普通債權及優(yōu)先受償權不能對抗買受人的物權期待權。即便東源公司享有抵押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2015年全國民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之規(guī)定,東源公司仍不能對抗李洪某、顧某某的住房保障優(yōu)先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問題的批復》第二條之規(guī)定,東源公司對金晟公司享有的債權亦無法對抗李洪某、顧某某的物權期待權。(四)李洪某和顧某某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的條件,足以對抗執(zhí)行。1.《商品房買賣合同》簽訂的時間可以依據合同雙方的自述、李洪某、顧某某交款時間、交款收據及房屋買賣交易習慣確定。金晟公司與李洪某、顧某某在原審庭審中均予以確認:2011年5月23日取得《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后,雙方即簽訂了《商品房買賣合同》。且李洪某、顧某某提供了銀行取款記錄,及與取款時間相吻合的蓋有金晟公司財務專用章的收款收據。另根據房屋買賣交易習慣,通常是先簽訂買賣合同再根據合同約定支付房款,或簽訂合同的同時付款。法院查封案涉房屋的時間是在2012年6月8日,距李洪某、顧某某支付房款的時間一年有余,若此時未簽訂合同,明顯不合常理且違反交易習慣。多份證據足以互相印證合同簽訂時間為2011年5月23日,遠在法院查封案涉房屋之前。2.李洪某、顧某某提供的銀行取款記錄和蓋有金晟公司財務專用章的收款收據時間與合同簽訂時間基本吻合,且金晟公司對李洪某、顧某某已依照合同支付全部購房款予以認可。收款收據具體為:2010年11月30日金額20000元,與雙方簽訂《認購協(xié)議書》的時間一致。2011年5月30日金額240000元,與雙方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的時間一致。2010年12月7日金額99000元,2011年11月10日金額10673元,共計369673元,與《商品房買賣合同》中約定的房屋總價款金額一致。上述收據足以證明,李洪某、顧某某已支付了房屋的全部價款,遠超過法律規(guī)定的“合同約定總價款的百分之五十”。
東源典當公司提交意見稱,一、東源典當公司與金晟公司之間的借款及擔保關系,并非本案的審查范圍,不能作為排除執(zhí)行的理由,本案為執(zhí)行異議之訴,審查范圍是李洪某、顧某某對案涉房屋是否享有實體權利及是否足以排除執(zhí)行。二、李洪某、顧某某對案涉房屋不享有實體權利,不足以排除執(zhí)行。(一)案涉《商品房買賣合同》并無標注簽訂時間。李洪某、顧某某在一審中主張簽訂合同的時間在金晟公司取得《商品房預售許可證》之前,且合同中有明確的商品房預售許可證編號、房屋面積、座落等約定,但在其主張的合同簽訂時間,金晟公司未取得《國有土地使用權證》《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及《商品房預售許可證》等五證,不可能確定房屋的房號、座落、面積等信息,李洪某、顧某某存在虛假陳述。(二)李洪某、顧某某除了提供收款收據之外并未提供其他證據證明其實際交付了購房款,根據金晟公司實際控制人劉紅玉在公安機關的陳述,實際購房人均已入住,只有高利貸放款人等未辦理入住,李洪某、顧某某等與金晟公司應是借貸關系。(三)李洪某、顧某某不能證明案涉房屋是其名下的唯一住房。李洪某、顧某某不享有足以排除執(zhí)行的物權期待權。綜上,李洪某、顧某某不具備《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的條件,不能排除執(zhí)行。(四)本案為執(zhí)行異議糾紛,并不涉及建設工程優(yōu)先受償權等順位問題,也不涉及抵押權與買受人權利沖突問題。
本院經審查認為,本案申請再審階段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問題是:原審法院認定李洪某、顧某某對訟爭房屋享有的權利不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認定事實及適用法律是否正確。針對上述爭議焦點,本院評析如下:
本案中,李洪某、顧某某主張其為購房消費者。其對訟爭房屋是否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可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的條件予以認定。這涉及以下幾方面問題:第一,李洪某、顧某某是否與金晟公司在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本案中,李洪某與金晟公司于2010年11月30日簽訂了《華麗英典商品房認購協(xié)議書》,但顧某某與金晟公司就案涉房屋簽訂的《商品房買賣合同》中并無簽訂時間,不足以證明該合同系在案涉房屋被查封之前簽訂。第二,關于購房款的支付。本案中,李洪某、顧某某提交了加蓋金晟公司公章的收款收據、開銷戶信息查詢、向案外人借款的借據及案外人出具的書面證實等相關材料,主張購房款大部分是從案外人處籌借,其已支付了全部購房款。本院認為,李洪某、顧某某提供的案外人取款憑證、借據及證實等書面證據,因日期與收款收據載明的日期無法一一對應,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不足以證明李洪某、顧某某實際向金晟公司支付了涉案房屋的全部購房款。綜上分析,李洪某、顧某某的異議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的情形,其再審申請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李洪某、顧某某提出的東源公司與金晟公司之間的流質條款、抵押權無效等理由,均涉及相關執(zhí)行案件的執(zhí)行依據問題,而本案為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故以上理由不屬于本案的審查范圍,原審法院不予支持并無不當。
綜上,李洪某、顧某某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三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李洪某、顧某某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張代恩
審判員 仲偉珩
審判員 季偉明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法官助理湯化冰
書記員劉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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