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3662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無錫中彩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無錫市惠山區(qū)玉祁工業(yè)集中區(qū)。
法定代表人：周大榮，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賀曉博，上海市華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劍婷，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無錫中彩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無錫市惠山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玉祁配套區(qū)。
法定代表人：周元慶，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賀曉博，上海市華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劍婷，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晶科能源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西省上饒市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晶科大道**。
法定代表人：李仙德，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方世揚，江西華邦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諶文友，江西華邦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第三人：連云港中彩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連云港市連云開發(fā)區(qū)板橋工業(yè)園。
法定代表人：周大榮，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賀曉博，上海市華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劍婷，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無錫中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彩公司）、無錫中彩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彩集團）因與被申請人晶科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晶科公司）及一審第三人連云港中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連云港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8）最高法民終81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jié)。
中彩公司、中彩集團申請再審稱：一、原審判決以中彩公司在第40份短單合同即《硅料采購合同》的履行過程中存在違約為由，認定晶科公司有權(quán)解除總額高達38億元長單合同即《采購合同》屬基本事實認定錯誤。（一）中彩公司在履行第40份短單合同的過程中并不存在違約行為。1.短單合同的履行系晶科公司未足額支付貨款在先。2.中彩公司于晶科公司付款后開具增值稅發(fā)票，符合雙方交易習慣。3.雙方對預付抵扣方式的理解存有爭議，未能繼續(xù)進行后續(xù)40噸貨物的交易，此后晶科公司亦未向中彩公司積極要貨。（二）晶科公司無權(quán)解除《采購合同》。1.長單合同和40份短單合同是框架協(xié)議和實際履行合同的關系，即使中彩公司在履行第40份短單合同過程中存在違約行為，也應適用短單合同約定的違約責任即要求解除短單合同，而不能要求解除長單合同。2.第40份短單合同的履行過程不應替代后續(xù)短單合同的磋商、簽訂及履行，根據(jù)長單合同和《關于執(zhí)行“KKNY20080708-A”合同執(zhí)行備忘錄》（以下簡稱《備忘錄》）約定，雙方應遵循誠信原則就后續(xù)交易進行磋商并履行，但晶科公司在第40份短單合同實際履行60噸交易后并未向中彩公司提出任何要貨要求，結(jié)合當時市場背景可認定晶科公司不愿繼續(xù)進行交易。3.晶科公司并無證據(jù)證明，中彩公司在第40份短單合同的違約行為已經(jīng)達到長單合同約定的根本違約程度。4.晶科公司主張解除合同的依據(jù)是長單合同第10.4條，而原審判決以中彩公司在第40份短單合同違約為由并依據(jù)長單合同第13.1條解除合同，違背客觀事實。（三）中彩公司不應退還晶科公司交付的9320萬元預付款。1.9320萬元預付款不予退還，符合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上述預付款實際是履約保證金。2.晶科公司擅自解除長單合同構(gòu)成違約。（四）晶科公司未按約支付預付款、未足額購貨構(gòu)成違約，晶科公司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1.晶科公司未按約支付后三期的預付款構(gòu)成違約。2.晶科公司未按約定數(shù)量購貨，構(gòu)成違約。3.中彩公司投產(chǎn)連云港公司4.3億余元的損失，晶科公司能夠預見到上述損失與其違約行為直接關聯(lián)，而且預付款尚不足以彌補中彩公司所受損失。
二、原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本案長單合同約定，中彩集團對該合同項下的供貨義務承擔保證責任。由于中彩公司與晶科公司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39份短單合同、《備忘錄》等對合同交易數(shù)量、價款、交易模式等實質(zhì)性條款的變更，加重了中彩公司的合同義務和經(jīng)營風險且未經(jīng)中彩集團同意。因此，即使中彩公司在第40份短單合同中存在逾期供貨的違約責任，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十條的規(guī)定，中彩集團也不應承擔此加重的擔保責任。
綜上，中彩公司、中彩集團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申請再審，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
晶科公司提交意見稱，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中彩公司、中彩集團的再審申請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依法應予駁回。
連云港公司未提交書面意見。
本院審查認為，根據(jù)案件事實及法律規(guī)定，中彩公司、中彩集團的申請再審事由不能成立。
一、原審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有證據(jù)支持
關于中彩公司是否返還預付款的問題。首先，中彩公司在履行第40份短單合同中構(gòu)成違約。原審查明，2008年7月8日中彩公司與晶科公司簽訂了被稱為長單合同的《采購合同》，約定晶科公司就采購中彩公司的多晶硅建立長期供銷關系，并對供貨數(shù)量、質(zhì)量標準、提貨方式、付款方式等進行了約定。2009年1月7日，中彩公司與晶科公司簽訂《補充協(xié)議》，對上述《采購合同》中交易價格和預付款的問題另行作了約定。協(xié)議履行中，雙方于2009年3月23日至2011年10月14日陸續(xù)簽訂被稱為短單合同的39份《硅料采購合同》，雖然在具體履行過程中雙方持有爭議但均認可上述39份短單合同履行完畢。2012年4月28日，中彩公司與晶科公司簽訂《備忘錄》，約定了自此之后的硅料購銷相關事項。2012年5月3日，晶科公司與連云港公司（中彩公司方）簽訂了第40份《硅料采購合同》，約定交易貨量為100噸多晶硅并由賣方發(fā)貨，并對交貨時間、貨款支付方式、開具增值稅專用發(fā)票期限等作了約定，但雙方實際交易了60噸多晶硅。由于晶科公司依約支付了上述60噸多晶硅貨款，而中彩公司未在約定時限開具增值稅發(fā)票且未對剩余40噸多晶硅進行發(fā)貨，原審判決認定中彩公司在履行第40份短單合同中構(gòu)成違約并無不當。其次，晶科公司未再支付剩余三期預付款并不違約。根據(jù)《采購合同》約定，晶科公司需要交付四期各9560萬元預付款，但雙方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載明：“關于預付款可推遲到2009年6月再協(xié)商解決，但甲方（晶科公司）不得以其他理由要求退還預付款”，由此可見，雙方對預付款交付問題進行了變更。由于雙方此后未對預付款問題進行協(xié)商，致使上述問題擱置。在雙方于2012年4月28日簽訂的《備忘錄》中就晶科公司依約交付的第一期9560萬元預付款約定了后續(xù)的抵扣方式，并在第40份短單合同履行中進行了部分抵扣，基于雙方已就唯一交付的預付款開展抵扣的事實，亦可認定雙方就晶科公司不需再付剩余三期預付款達成了合意。第三，晶科公司解除合同并無不當。根據(jù)雙方簽訂的長單合同即《采購合同》第13.1條約定：“若乙方（中彩公司）未能在合同約定時間內(nèi)交貨，且交貨時間超過60天的，甲方（晶科公司）有權(quán)終止合同。若甲方選擇終止合同，乙方必須在合同終止之日起5天內(nèi)全額退回甲方預付款，并同步另行支付甲方合同預付款余額的100%作為賠償金……”,由于中彩公司在履行第40份短單合同中未依約發(fā)貨且交貨已逾期60天，故晶科公司依約有權(quán)解除合同。在雙方長達5年的供銷合作關系中，多晶硅市場發(fā)展不景氣，雙方均未能按照先前預期采購量購銷多晶硅，尤其在第40份短單合同后雙方未再繼續(xù)合作。據(jù)此，原審判決基于多晶硅市場環(huán)境變化并結(jié)合雙方實際履約情況和利益平衡，綜合認定中彩公司應返還晶科公司9320萬元預付款并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支付資金占有期間的利息并無不當。
二、原審判決中彩集團承擔連帶保證責任，適用法律正確
原審查明，中彩集團、中彩公司與晶科公司于2008年7月10日簽訂《保證合同》，約定中彩集團為中彩公司在長單合同即《采購合同》項下的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保證期間為自主債務履行期限屆滿之日起二年。如上所述，晶科公司基于中彩公司在履行《采購合同》的違約行為解除了合同，中彩公司負有返還預付款的義務，由于中彩集團負有保證責任且合同解除并無加重其責任，故原審判決認定中彩集團對本案中中彩公司向晶科公司負擔的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亦無不當。
綜上，中彩公司、中彩集團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應當再審的情形。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無錫中彩科技有限公司、無錫中彩集團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張能寶
審判員 王云飛
審判員 何 波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法官助理雷輝
書記員舒蕊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