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1606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胡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荷塘區(q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袁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荷塘區(q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袁明俊，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荷塘區(q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劉建湘，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荷塘區(q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文勇國，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石峰區(qū)。
以上五位再審申請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曾力，北京市地平線律師事務所律師。
以上五位再審申請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冰倩，北京市地平線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文衛(wèi)，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倜，湖南君安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肖晚福，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茶陵縣。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付航平，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攸縣。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周紅宇，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天元區(qū)。
二審上訴人（一審原告）：馮文志，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湖南省株洲市石峰區(qū)。
再審申請人胡某某、袁某某、袁明俊、劉建湘、文勇國因與被申請人文衛(wèi)、肖晚福、付航平、周紅宇及二審上訴人馮文志股權轉讓糾紛一案，不服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湘民終73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胡某某等人申請再審稱：（一）原判決認定的主要案件事實錯誤。1.原判決認定再審申請人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中對容積率≤4.0進行了承諾不符合事實?！豆蓹噢D讓協(xié)議》中并沒有關于容積率的約定，《公司及項目意向協(xié)議》（以下簡稱《意向協(xié)議》）中關于容積率為≤4.0的表述不構成再審申請人對被申請人的正式承諾?！豆蓹噢D讓協(xié)議》明確約定，《意向協(xié)議》在簽訂本正式《股權轉讓協(xié)議》時終止執(zhí)行?！豆蓹噢D讓協(xié)議》簽訂于《意向協(xié)議》之后，且二協(xié)議主體不同，故不能將《意向協(xié)議》中關于容積率的約定適用于《股權轉讓協(xié)議》。2.被申請人未能按照≤4.0的容積率辦理規(guī)劃許可證不能歸因于再審申請人。首先，原判決認定案涉地塊取得≤4.0的容積率的前提條件是將臨近棚戶區(qū)一并納入開發(fā)，系事實認定錯誤。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簽訂時，案涉項目地塊臨近棚戶區(qū)的開發(fā)情況實際已不影響項目容積率。根據《株洲市人民政府關于株洲軌道科技城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的批復》（株政函[2011]84號，以下簡稱《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批復》），臨近棚戶區(qū)地塊在協(xié)議簽訂前已經被調整規(guī)劃為綠化帶，不再具有和“德馨100”項目一并開發(fā)的可能性，但規(guī)劃部門仍然維持原定≤4.0的容積率。其次，株洲市規(guī)劃局《關于對〈“德馨100”項目容積率、總建筑面積減少的原因予以答復的函〉的回函》不應采信。該回函稱株洲市規(guī)劃局認定再審申請人移交給被申請人的規(guī)劃設計條件通知書失效，但該回函出具于糾紛發(fā)生后，且原判決未查明該回函與《株洲市規(guī)劃局2011年3月15日局業(yè)務例會紀要》（以下簡稱《例會紀要》）存在矛盾之處。第三，項目最終沒有取得原定容積率，實際歸因于被申請人與株洲市規(guī)劃局溝通出現問題、發(fā)生沖突。（二）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1.原判決認定再審申請人違約錯誤。被申請人應對案涉項目容積率的實際情況知情，應自行承擔未盡充分調查的風險。2.原判決以土地評估價作為股權轉讓價款錯誤。股權價值不等于單個項目價值，不應單純依據項目土地使用權的評估價格來確定股權轉讓款。股權與項目轉讓價款共1036萬元，《股權轉讓協(xié)議》第三條約定股權轉讓價格（注冊資本）為800萬元，故項目價值僅應在236萬元的范圍內核減。3.原判決不追究被申請人遲延支付股權轉讓款的違約責任錯誤。被申請人應依約在2014年7月25日前支付全部股權價款1036萬元，但其僅支付了500萬元。即便再審申請人違約，被申請人也僅有權在236萬元范圍內核減補償款，而應按時支付800萬元股權轉讓款，對剩余未支付的300萬元應承擔遲延付款的違約責任。即便按照原判決股權轉讓款為6502679元，被申請人對于剩余未支付的1502679元也應承擔遲延付款的違約責任。（三）再審申請人投資的株洲德馨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德馨公司）以3643700元從案外人手中受讓案涉土地，《股權轉讓協(xié)議》中載明再審申請人已累計投資600萬元，再審申請人實際付出964萬余元，但原判決僅認定項目轉讓價為6502679元，顯失公平，導致雙方權利義務顯著失衡。（四）原審程序違法。原審法院不準許雙方關于就案涉項目在不同容積率下的價值進行鑒定的申請，亦未采納能夠說明容積率下降并非再審申請人原因的《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批復》和《例會紀要》，限制和剝奪了再審申請人的訴訟權利。綜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
文衛(wèi)提交意見稱：（一）再審申請人否認存在3.89容積率的約定，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兑庀騾f(xié)議》已明確約定轉讓項目容積率為3.89。《股權轉讓協(xié)議》簽訂同時再審申請人向被申請人移交的《建設工程規(guī)劃批前公示單》《株洲市規(guī)劃局建設工程規(guī)劃公示》等項目資料亦反映容積率為3.89。再審申請人以《意向協(xié)議》和《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簽約時間、簽約主體不同為由否定關于容積率的約定，違反誠信原則。（二）再審申請人故意隱瞞轉讓項目容積率的真實情況、欺騙被申請人的證據充分。被申請人提交的2006年12月23日《株洲市規(guī)劃局用地規(guī)劃許可規(guī)劃設計條件通知書》等證據證明，“德馨100”項目早在2006年就出臺了容積率為2.0的規(guī)劃方案，再審申請人向被申請人承諾的3.89容積率以棚戶區(qū)的拆遷開發(fā)為條件，但該地已被規(guī)劃為綠地。再審申請人明知以上情況，卻故意隱瞞，導致被申請人做出錯誤判斷。（三）再審申請人稱被申請人沒有事先調查，該理由不成立。再審申請人已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中保證該交易無任何隱瞞、遺漏等不實之處，且告知“德馨100”項目的真實情況是再審申請人的法定義務。（四）株洲市規(guī)劃局的回函合法有效。容積率3.89是本案交易中被申請人支付對價款的條件，該回函的時間不影響該證據的證明力。（五）再審申請人所稱德馨公司的“股權價值”不存在?！豆蓹噢D讓協(xié)議》是雙方的合理避稅手段，實質是房地產開發(fā)項目的轉讓。德馨公司除去其房地產項目后即是一家空殼公司。（六）原審程序合法。一審中，法院組織雙方對案涉項目的評估現狀等條件進行了聽證，雙方均無異議。評估結論產生后，再審申請人并無申請重新鑒定。二審中，再審申請人亦未提交相反證據推翻一審的評估結論，二審不再進行重新鑒定程序合法。
本院經審查認為，本案審查的主要問題是：1.原判決認定再審申請人違約，并相應核減股權轉讓款是否錯誤；2.原審程序是否違法。
一、原判決認定再審申請人違約，并相應核減股權轉讓款是否錯誤
2014年5月30日德馨公司與被申請人簽訂的《意向協(xié)議》約定，案涉項目用地為商住，容積率為3.89，并已獲得規(guī)劃用地許可，股權轉讓總價為1036萬元，其中項目轉讓價為1026萬元。同年6月15日再審申請人、馮文志與被申請人簽訂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雖未對案涉項目的容積率及轉讓價格進行明確約定，但雙方移交的項目資料卻顯示該項目容積率為3.89。再審申請人、馮文志明知株洲市規(guī)劃局將容積率由原設計的2.0調增至≤4.0的前提條件是將該地塊的西、北側居民用地一并納入開發(fā)規(guī)劃，卻僅披露土地容積率為≤4.0，并未明確告知被申請人該前提條件。后株洲市規(guī)劃局認定西、北側居民用地已無法進行統(tǒng)一規(guī)劃，遂將案涉項目容積率降為1.99。再審申請人主張容積率降為1.99系因被申請人與株洲市規(guī)劃局溝通出現問題、發(fā)生沖突所致，但其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故再審申請人違反了雙方合同關于容積率為3.89以及所提供的項目資料和數據真實合法的約定，依約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再審申請人關于《股權轉讓合同》已廢止關于項目容積率的約定、被申請人有義務去主動調查項目容積率的理由，無事實與法律依據，不能成立。
根據雙方合同約定，雙方實際系以股權轉讓的形式將包括案涉土地使用權在內的項目進行整體轉讓。因雙方僅約定了容積率為3.89情形下的股權轉讓價格，并未就案涉項目在容積率1.99情形下的價值進行約定，故原審法院根據案涉項目土地評估價值及再審申請人在該土地上的投資，認定被申請人應向再審申請人支付的股權轉讓款為6502679元，并無不當。再審申請人關于注冊資本范圍外核減項目款、原判決顯失公平的理由，并無事實與法律依據，不能成立。
因再審申請人違反了容積率為3.89以及項目資料和數據真實合法的約定，先行違約，導致被申請人只能以1.99容積率進行開發(fā)。在核減的股權轉讓款未確定的情況下，被申請人未支付剩余股權轉讓款不構成違約。故原判決認定被申請人無須承擔遲延支付股權轉讓款的違約責任，并無不當。
二、原審程序是否違法
再審申請人認為，原審法院未準許其對容積率3.89的項目價值進行鑒定的申請，違反法定程序。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二十一條規(guī)定，申請鑒定的事項與待證事實無關聯，或者對證明待證事實無意義的，人民法院不予準許。本案當事人已在《意向協(xié)議》與《股權轉讓協(xié)議》對案涉項目在土地容積率為3.89情形下的總價款進行了明確約定，再對該價款進行鑒定無意義，故原審法院不予準許，并無不當，亦未限制或剝奪當事人的合法訴訟權利。
再審申請人還認為，原判決未采納其提交的《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批復》和《例會紀要》，明顯錯誤。再審申請人在二審中提交了《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批復》和《例會紀要》，擬證明在簽訂正式股權轉讓協(xié)議時，案涉項目周邊棚戶區(qū)的規(guī)劃已不影響項目按照≤4.0的容積率進行開發(fā)，被申請人未能獲得更高的容積率，是其自身原因導致。首先，《控制性詳細規(guī)劃批復》僅為原則性批復，并無批復的具體規(guī)劃內容，不能證明申請人的相關主張。其次，《例會紀要》并無單位印章或負責人簽字，無法證明其來源及真實性；同時，根據一審法院就案涉項目容積率減少等原因向株洲市規(guī)劃局函詢的結果可知，案涉項目新增用地因未能拆遷一直未進入招拍掛，故按原規(guī)劃設計條件實施建設已無可能，該局方才認定相關通知書失效。由此可以認定，容積率的降低并非被申請人原因所致。
綜上，胡某某、袁某某、袁明俊、劉建湘、文勇國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胡某某、袁某某、袁明俊、劉建湘、文勇國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奚向陽
審判員 楊 蕾
審判員 江顯和
二〇一九年五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李光琴
書記員謝松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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