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魏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黃浦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黃超宇，北京德和衡(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談穎珺，北京德和衡(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悉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靜安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某某，執(zhí)行董事。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張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長寧區(qū)。
　　兩被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瑩，上海市同建律師事務所律師。
　　兩被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荊一杰，上海市同建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魏某因與被上訴人上海悉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悉豐公司”)、張某某服務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靜安區(qū)人民法院(2018)滬0106民初3359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8月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魏某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支持魏某提出的一審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魏某與悉豐公司簽訂了《意向書》并實際向指定收款賬戶即張某某的賬戶轉賬支付了意向金人民幣10萬元，故該《意向書》對悉豐公司發(fā)生法律效力，雙方之間已形成了事實上的服務合同關系。一審法院無視《雇主提名項目類別簽證服務授權協(xié)議》(以下簡稱“《授權協(xié)議》”)本身對協(xié)議生效條件的明確約定，在無充分證據的情況下推定《授權協(xié)議》已生效及魏某系依據該《授權協(xié)議》履行付款義務，系認定事實有誤。上述《授權協(xié)議》的受托方PANTHEON公司已于2017年3月14日申請注銷，但此后，悉豐公司與張某某仍在為魏某提供移民服務，故《授權協(xié)議》實際是《意向書》的延續(xù)。悉豐公司、張某某系混淆服務主體，利用境外公司惡意轉移債務。張某某作為悉豐公司的控股股東和法定代表人，用其個人賬戶收取悉豐公司應收取的款項并進行后續(xù)的費用退還，顯然已經構成財產混同，故張某某應當對悉豐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被上訴人悉豐公司辯稱，《授權協(xié)議》是魏某自己簽署的，與悉豐公司沒有任何關系。悉豐公司認為一審判決查明事實清楚，使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原判。
　　被上訴人張某某辯稱，魏某付款行為的合同依據是《授權協(xié)議》，《授權協(xié)議》與悉豐公司、張某某沒有關系。魏某當時之所以將意向金人民幣10萬元打給張某某，是因為要將人民幣換成澳元支付給《授權協(xié)議》約定的受托方PANTHEONSHPTYLTD(澳洲悉豐公司)，且張某某也是澳洲悉豐公司的董事。之后，澳洲悉豐公司資金托管人澳大利亞SHSLAW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陳志雄(現已被澳洲警方逮捕)將錢款卷走，雖張某某與涉案受托辦理移民事項無關，但張某某還是將之前轉入其賬戶的人民幣10萬元退還給魏某了。張某某認為一審判決查明事實清楚，使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原判。
　　魏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1、魏某與悉豐公司之間的移民服務合同關系自判決生效之日起解除；2、悉豐公司退還魏某服務費人民幣398,392元(以澳元80,000元為基數，按照2018年8月30日立案當日中國人民銀行行匯率為標準)；3、悉豐公司償付魏某逾期還款利息損失(以人民幣398,392元為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為標準，自2018年9月17日訴狀副本送達之日起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4、張某某對悉豐公司上述第1至3項付款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魏某于2016年2月25日簽署《意向書》一份，載明：“……甲方：上海悉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PartyA：PantheonPtyLtd……乙方：PartyB：魏某……甲乙雙方經友好協(xié)商達成以下事項：乙方擬定提供甲方投資金額澳元500萬元，甲方需提供乙方澳洲投資及投資管理服務。甲方需協(xié)助乙方申請辦理188c簽證?！滓译p方簽訂本意向書后，乙方需于簽訂后5個自然日內支付甲方意向金，金額人民幣5萬元。甲方需于收到意向金后向乙方提供正式合同。若甲乙雙方最終未能達成合作，甲方需于乙方明確撤回投資意向后，扣除相應定金，于即日起1月內退還乙方全額意向金。若甲乙雙方展開合作，甲方需于乙方全額注入投資款項后1月內退還乙方全額意向金?！滓译p方投資合作事項……乙方向甲方投資，總投資額澳元500萬元，投資時間為期48個月，投資地點為澳大利亞。具體投資周期，投資利息將在正式合同條款內說明?！追綄σ曳揭泼穹肇熑闻c義務進行明細說明。甲乙雙方簽訂合同后，甲方需為乙方申請辦理188c簽證?！追綄σ曳焦竟芾碡熑闻c義務甲方需為乙方在澳洲開設公司，并為乙方提供公司管理，具體詳情在正式合同條款內說明。……甲方(中文名稱：)中國境內指定集團董事賬號賬戶持有人：張某某卡號：XXXXXXXXXXXXXXXXXX銀行名稱：興業(yè)銀行龍柏支行銀行地址：上海市紅松林227號”。魏某在《意向書》尾部，PartyB處簽字署期，案外人馬某某在在PartyA處簽字署期(無悉豐公司加蓋公章，亦無張某某簽字)。之后，魏某簽署《雇主提名項目類別簽證服務授權協(xié)議》一份，載明：“合同方PARTIES澳大利亞悉尼PANTHEONSHPTYLTDAnd魏某(女士)Ms.ZHENGWEI訂約方：甲方：澳大利亞PantheonSHPtyLtd(ABNXXXXXXXXXXX)(甲方)及澳大利亞SHSLAW律師事務所(甲方律師服務團隊)乙方：魏某(女士)Ms.ZHENGWEI(乙方)感謝魏某女士，Ms.ZHENGWEI(以下簡稱“乙方”)授權澳大利亞PantheonSHPtyLtd(ABNXXXXXXXXXXX)及澳大利亞SHSLAW律師事務所，代辦申請澳大利亞雇主提名項目類別簽證事宜。……1.工作概述甲方將代理乙方申請187雇主提名項目(AustraliaPermanentResidentVisaSub-Class187)簽證……2.費用2.1費用詳解：總費用$(澳大利亞元)286,000a.第一期費用：人民幣100,000意向金)甲方為乙方做職業(yè)評估，簡歷評估，代理聯系雇主并預留職位。然后甲方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介入?！曳揭呀浿Ц?。b.第二期費用：(約40%-45%的總服務費用)甲方以及其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確認乙方具有移民資質。乙方本人于雇主雙方進入并簽訂雇傭合同。c.第三期費用：(約40%-45%的總服務費用)甲方以及其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為乙方代理遞交187永居申請。d.第四期費用：(總服務費用除上述部分的尾款)乙方主申請人及家屬獲得永久居留權。2.2費用詳情：費用包含：a.甲方服務費；b.移民律師與會計師費；未包含費用：a.第三方費用(見本協(xié)議2.4)。2.3支付辦法：乙方分四期支付相關費用，具體安排如下：a.第一期費用：人民幣￥100,000(服務意向金，甲方代為收取)簽訂本合同時支付，甲方收到該筆費用后開始為乙方代理辦理移民服務?！曳揭呀浿Ц?。b.第二期費用：$120,000(服務費，甲方代為收取)甲方以及其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確認乙方具有移民資質。乙方本人與雇主雙方進入并簽訂雇傭合同。滿足187簽證條件，甲方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則受理辦理雇主提名擔保并向澳政府移民當局申請?zhí)崦?；c.第三期費用：$120,000(服務費，甲方代為收取)在雇主提名申請通過之后支付，甲方向乙方收集辦理簽證時所要的一切材料。將材料遞送甲方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通過移民律師審核，整理，包裝材料。收到該筆費用后甲方專業(yè)律師服務團隊將為乙方遞交最終187雇主提名項目簽證的永居申請。d.第四期費用：$26,000(一審法院誤寫為($260,000)服務費，甲方代為收取)乙方得到187雇主提名項目的永久居民資格，繳納尾款?！?.本協(xié)議自甲乙各方簽字或蓋章后生效，甲方在協(xié)議生效后開始工作?！?.名詞解釋$：本合同中涉及金額部分，除客戶已經支付的意向金以外的計價貨幣均為澳大利亞元。9.法律本協(xié)議適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法律，州法院對此協(xié)議有管轄權?！痹搮f(xié)議尾部，魏某在乙方處簽字，甲方簽字處留白，未見蓋章或簽字。2016年3月2日，魏某向張某某名下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XX的銀行賬戶轉賬人民幣100,000元。2016年5月12日至2016年5月19日期間，魏某分六筆向戶名為PANTHEONSHPTYLTD的銀行賬戶轉賬共計澳元120,000元。2017年4月27日、2017年4月29日，魏某收到兩筆銀行轉賬共計澳元20,000元，轉賬信息分別為“TransferfromCBACommBankapp1860Weirefund1”和“TransferfromCBACommBankapp1860Weirefund2”。2017年5月9日、2017年5月15日，張某某分兩筆向魏某轉賬共計澳元20,000元。2017年5月11日，張某某通過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的銀行賬戶向魏某轉賬人民幣100,000元。
　　一審法院另查明，悉豐公司成立于2015年10月14日，登記機關為上海市靜安區(qū)市場監(jiān)管局，法定代表人為張某某。PANTHEONSHPTYLTD注冊于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注冊日期為2015年11月3日，于2017年5月17日注銷登記，公司類型為澳大利亞私人企業(yè)，登記為股份有限，張某某系該公司前任董事之一。
　　一審法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加以證明。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本案中，魏某訴稱其依據與悉豐公司之間簽訂的《意向書》和張某某的指示支付了人民幣100,000元和澳元120,000元，遂后續(xù)未簽訂正式服務合同，但魏某已與悉豐公司形成事實上的移民服務合同關系，現悉豐公司未按約履行提供移民服務的合同義務，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同時，因悉豐公司與張某某財務存在混同，張某某作為悉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應當承擔連帶責任。對于魏某的上述意見，法院難以認同。理由如下：首先，魏某提供的《意向書》雖載明合同相對方為魏某和悉豐公司，但該《意向書》尾部僅有魏某和案外人馬某某的簽字，未見悉豐公司加蓋公章，亦未見張某某簽字，且魏某未能提供證據證明案外人馬某某和悉豐公司之間的關系，故法院無法認定本案所涉《意向書》系魏某與悉豐公司之間所簽署；其次，從《意向書》載明的內容看，合同雙方簽訂意向書后，魏某需于簽訂后5個自然日內支付意向金人民幣50,000元，悉豐公司需向魏某提供正式合同，若雙方未能達成合作，則悉豐公司在扣除定金后退還魏某全額意向金，若雙方達成合作，則悉豐公司在魏某全額注入投資款項后退還魏某全額意向金，而本案中，魏某的付款行為與《意向書》所約內容無涉；再次，悉豐公司在本案中提供了魏某簽署的《雇主提名項目類別簽證服務授權協(xié)議》一份，雖然魏某在庭審中辯稱該協(xié)議落款處僅有魏某簽字，未加蓋澳大利亞PANTHEONSHPTYLTD公章，故該協(xié)議并未成立，更未生效，但結合該協(xié)議內容和魏某的付款金額、收款方，可以看出，本案中魏某的付款行為實際系履行該協(xié)議項下的付款義務，而該協(xié)議的相對方為魏某和澳大利亞PANTHEONSHPTYLTD，并非魏某和悉豐公司，故魏某關于其與悉豐公司建立了事實上的服務合同關系的主張，缺乏事實、合同和法律依據；最后，魏某訴稱張某某作為悉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其與悉豐公司存在財產混同，對此，魏某未能提供充分證據予以佐證。另，魏某訴請返還的澳元80,000元，并非悉豐公司、張某某所收取。魏某相關訴訟請求，無相應事實與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
　　一審法院據此判決：魏某的全部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魏某以其與悉豐公司建立委托移民服務合同關系為由要求悉豐公司退還已付服務費用。悉豐公司對此予以否認。本院認為，即使按照魏某提供的未加蓋悉豐公司公章的《意向書》的記載，委托事項也是受托方協(xié)助委托方申請辦理188c投資移民簽證，意向金為人民幣5萬元。而結合魏某之后簽訂的《授權協(xié)議》中關于委托內容為申請辦理187雇主提名項目簽證、意向金(第一期費用)為人民幣10萬元、第二期費用為合同總費用40%-45%的約定和魏某的付款金額等情況，魏某實際系按《授權協(xié)議》的約定履行付款義務，之前的《意向書》并未履行。魏某認為《授權協(xié)議》是《意向書》的延續(xù)缺乏事實及合同依據。鑒于《授權協(xié)議》的合同相對方明確記載為澳大利亞悉尼PANTHEONSHPTYLTD，且除意向金人民幣10萬元轉至張某某銀行卡(之后已實際退還魏某)外，其余服務費都由魏某直接向PANTHEONSHPTYLTD賬戶轉賬支付，故魏某要求悉豐公司返還服務費缺乏合同及法律依據。魏某以財產混同為由要求張某某對悉豐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鑒于法院對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的適用應嚴格審查，以免破壞公司法的基石和靈魂，除非債權人能提供絕對充分的理由和足夠的證據材料證明公司股東有逃避債務的主觀惡意和具體行為，有嚴重損害債權人的利益的情況。基于上述認定，首先悉豐公司并非相應的債務人；其次，張某某將之前代為收取的意向金已全額退還魏某的事實亦可證明股東并無逃避債務的主觀惡意和具體行為。故對魏某的該訴訟請求，本院亦不予支持。
　　綜上，魏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7,280元，由上訴人魏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法官助理　　孫幸冬

審判員：王曉梅

書記員：鄔海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