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郭大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虹口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子元,上海江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熊江懷,上海江懷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陳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戶籍地上海市靜安區(qū),現(xiàn)住上海市普陀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鷹,上海市亞太長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郭大某與被告陳某某委托理財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7年8年21日受理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審理。審理中,被告申請司法審計,后于2018年11月21日撤回繼續(xù)審計的申請。本院于2019年1月28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及其委托代理人張子元,被告及委托代理人馬鷹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郭大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解除原、被告之間的委托理財關系;2、判令被告返還原告委托理財本金人民幣50萬元(以下幣種同);3、被告支付原告委托理財收益(自1998年5月18日至2017年8月21日止的,以法院委托審計被告所有滬A股及深A股賬戶結果為準,按原、被告出資比例分配收益);4、本案訴訟費、審計費用由被告承擔。事實和理由:原告于1996年、1997年及1998年三年間共交付被告50萬元委托被告理財。被告將前述資金與被告自己的資金一同用在被告的股票賬戶內(nèi)進行炒股,但雙方之間從未進行過結算。原告曾于2003年、2005年、2006年就結算事宜與被告進行溝通,但被告百般推拖,始終不予回應。原告曾于2011年、2013年、2015年三次在本院起訴被告,要求對這么多年來的委托理財情況進行結算,對被告股票賬戶進行審計,若盈利則雙方按出資比例分配利潤,若虧損原告也認可。被告雖然表示同意,但在法院委托第三方機構進行審計的過程中,不僅不予配合,更是百般阻撓。在上述三次訴訟中,原告均因故申請撤訴?,F(xiàn)原告為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再次起訴要求判如所請。審理中,原告變更其訴訟請求為:1、判令解除原、被告之間的委托理財關系;2、判令被告返還原告委托理財本金50萬元;3、被告支付原告委托理財收益724,900.90元(自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止,根據(jù)審計意見,被告賬戶經(jīng)倒推計算所持股票合計為4,891,268.42元,原告初期投入50萬元,資金占比為10.22%,被告賬戶總計盈利7,604,042.41元,原告應得盈利777,133.13元,再減去被告賬戶在2016年7月1日至2017年8月21日期間賬戶虧損中原告應按比例承擔的52,232.23元);4、本案訴訟費、審計費用由被告承擔。
被告陳某某辯稱,同意原告的第一項訴訟請求,但不同意第二、三、四項訴請。理由為:第一,當初原告給被告的本金沒有50萬元,原告給被告的本金約為30萬元,由以下幾部分組成,一是原告給被告妻子現(xiàn)金5萬元,二是原、被告合作投資水廠退出的現(xiàn)金15萬元,三是幾筆零碎的現(xiàn)金大概7、8萬元,且1998年底被告還歸還過原告現(xiàn)金5萬元,故實際賬戶內(nèi)的資金只有25萬元左右;第二,被告按照原告的委托一共購買了四只股票,當時分別是新黃浦10,000股、廣電股份(現(xiàn)更名為百視通)5,000股、滄州化工(現(xiàn)更名為金?;?3,000股、華僑投資(現(xiàn)更名為正和股份)3,000股。上述四只股票由于有過增配股,現(xiàn)在股數(shù)有所增加,若原告愿意,被告也可以將前述股票返還給原告;第三,被告方一直不同意審計,審計導致訴訟成本過高,被告方不愿意承擔且對審計結論也不予認可,審計倒推出1998年5月12日股票總額將近500萬元,但沒有將賬戶資金余額計算進去,沒有賬戶會滿倉操作不留余額,這樣等于把資金和股票的總額減少了,造成原告的資金所占比例增多。
針對被告的答辯意見,原告表示關于交付被告炒股本金部分,除了被告所說的投資水廠15萬元以及給被告妻子的5萬元現(xiàn)金以外,在1996年至1998年間原告還分兩次給了被告各15萬元,故本金共計50萬元,不認可被告所謂1998年底歸還過5萬元的事情。
經(jīng)審理查明,原、被告之間未簽訂任何書面合同。原告將其自有資金交付被告,被告將原告投入的資金與其自有資金一起在被告的股票賬戶內(nèi)進行股票交易。
另查明,2010年12月,原告就本案所涉糾紛曾向上海市靜安區(qū)人民法院(以下簡稱靜安法院)提起訴訟,案號為(2011)靜民二(商)初字第45號,后被告陳某某提出管轄權異議,靜安法院遂作出裁定,裁定將案件移送本院審理。后本院于2011年3月15日受理上述案件,案號為(2011)普民二(商)初字第266號(以下簡稱266號案件)。在該案于2011年4月12日進行的第一次庭審中,原告表示其將50萬元資金交給被告后,被告按原告的指令買賣股票,有30至40只股票被告是按照原告指令買賣的,到1999年5月19日之前還有8只股票(真空電子、新黃浦、廣電信息、鳳凰股份、滄州化工、新華百貨、紹興百大、瓊華僑);5月19日當日,原告因在南京出差,故打電話給被告要求其不要拋售股票,結果等原告回來時被告說股票已經(jīng)全部拋完了。之后原告要求被告還錢或把這些股票買回來;被告遂提出兩人把錢合在一起算個比例,一起買賣,共負盈虧;原告當時并未答應,后來又通過電話口頭答應了被告,但被告之后就不按照原告的指示操作股票,此后所有的股票買賣原告均不清楚;之后,但凡原告向被告要錢,被告就說虧損了。被告則認為原告所述并不屬實,被告并非按照原告指令買賣股票,原告將資金放在被告處一直是全權委托,并沒有下過指令;原告從水廠拿回錢開始就全權委托炒股了,并非如原告所述從1999年5月19日之前是原告指令被告買賣股票;由于股票有風險,被告一直比較謹慎,1998年股市比較好,被告只買了4只股票且告訴了原告,并不存在原告所稱的8只股票。被告還表示,被告賬戶內(nèi)只有原告、被告的資金,沒有第三方的資金,由于原告的資金并不充裕,被告賬戶內(nèi)買過大量的其他股票,大部分是被告自己買賣的,原告的資金就是這4只股票,這4只股票被告曾買進賣出過,但股數(shù)沒有變化。
該案審理過程中,因被告否認原告向其交付50萬元本金,僅認可30萬元,故原告于2011年6月26日向本院提出測謊申請,要求對被告及原告本人就交付用于股票交易的資金是否為50萬元進行測謊。嗣后,被告向本院遞交《關于測謊的意見書》,表示被告不同意進行測謊,被告認為測謊技術還不完善,以測謊結果作為審理案件的依據(jù)不科學,且其年齡較大,從未經(jīng)歷過測謊之類的事情,難免會有緊張情緒,容易影響測謊結果,因此,被告拒絕通過測謊確定案情的做法。同日,原告還提出對被告在證券公司開戶賬號的股票交易和資金進出盈虧審計的申請,被告對該審計申請表示同意。本院遂通過電腦配對方式委托上海東華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進行相關審計工作,后該事務所于2012年2月10日向本院出具《關于司法審計的情況說明》,內(nèi)容為:“我們在接受委托的第三天與原、被告及律師(被告未到)會面協(xié)商,要求訴訟雙方提供審計所需的資料,即陳某某名下1997年2月27日至今所有的股票賬戶、資金賬戶明細清單,并要求在一個月時間內(nèi)完成,被告律師當時提出被告不一定在上海,近期提供所需資料可能有困難。2011年10月中旬,原告提供了陳某某部分股票賬戶資料,我們于2011年10月18日電話向被告律師催要被告陳某某的資金賬戶等資料,并要求在15天內(nèi)提供我們審計所需資料,2011年11月7日我們又通知了被告的律師,要求提供相關的資料,2011年11月9日被告律師給我們寫了情況說明,原因是被告陳某某近期不在上海,無法提供相關資料,經(jīng)多次努力,但至今我們?nèi)晕词杖珜徲嬎璧娜抠Y料,因訴訟雙方未能提供我們審計所需全部資料,導致我們審計工作無法進行,現(xiàn)將原給我們所有資料同本件退回法院”。嗣后,原告向本院撤回起訴,本院裁定予以準許。
2013年3月,原告再次向靜安法院提起訴訟,案號為(2013)靜民二(商)初字第585號,后靜安法院以被告陳某某經(jīng)常居住地在普陀區(qū)為由,依職權將案件移送本院審理。本院予以立案,案號為(2013)普民二(商)初字第644號(以下簡稱644號案件)。在該案審理過程中,因原告在其舉證的證據(jù)中有與被告妻子李某1的電話錄音,被告妻子李某1向本院遞交了《事實陳述》一份,其確認了電話錄音的真實性,但認為系其毫不知情時錄音并否認知道原告給予被告50萬元這件事。李某1表示由于原告系其表弟,雖然她不好意思在電話中予以反駁,但絕不意味著她真的知道這回事。同時,該案審理過程中,原告再次提出審計申請,要求對被告名下所有上海和深證A股賬戶的交易盈虧情況進行審計。原告認為1999年之后證券公司資金流水是齊全的,所以要求從1999年1月1日起審計。被告則認為應從1998年5月為原告購買第一只股票開始,否則審計結論是片面的。原告則認為審計結果只是供法院參考,并非要去直接按照審計結果判決,被告百般阻礙審計就是為了不讓法院知道其盈利情況,這樣法院怎么判都對其有利,這將造成負有舉證責任者不舉證反而有利的情況。之后,原告為補充審計材料而撤回該案的起訴,本院裁定予以準許。
2015年10月,原告再次在本院提起訴訟,案號為(2015)普民二(商)初字第1055號(以下簡稱1055號案件)。審理中,經(jīng)本院釋明,原告仍堅持提出審計申請。本院經(jīng)電腦配對委托上海求是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求是所”)對被告陳某某的股票賬戶交易盈虧進行審計。審計過程中,原告明確審計起止時間為1998年5月12日(按被告所稱為原告購買第一只股票的時間)至2016年6月30日,原告的投入資金為50萬元,其余均為被告方資金,為此原告先行支付了審計費用57萬元。
之后,求是所出具滬求[2016]司會鑒字第7號《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以下簡稱《鑒定意見書》),其中載明:“一、基本情況……(二)委托鑒定事項:對上海市普陀區(qū)人民法院受理的(2015)普民二(商)初字第1055號一案所涉標的物,即:被申請人的股票賬戶的交易盈虧(以申請人提交的資料為準)進行司法鑒定。根據(jù)上海市普陀區(qū)人民法院提供的2016年7月1日的筆錄內(nèi)容,明確本次鑒定起止時間為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四)鑒定材料:1、1998年5月12日至1998年7月16日期間中國證券登記結算中心交易記錄【光盤上有中國證券登記結算中心蓋章】。2、1998年7月17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所涉及各個證券公司的對賬單/資金變動明細表【原件及復印件】及對應的中國證券登記結算中心交易記錄【光盤上有中國證券登記結算中心蓋章】……三、查證情況及分析說明接受委托后,我們根據(jù)申請人提供的各個證券公司的對賬單/資金變動明細表【原件及復印件】、對應的中國證券登記結算中心交易記錄、被申請人提供的2016年1月1日至2016年6月30日華泰證券公司對賬單、中國銀河證券公司82905號的資金對賬單以及征求原被告雙方意見,實施了包括逐筆核對、記錄、匯總、重新計算買賣股票資金交易等我們認為必要的鑒定程序。(一)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股東賬號情況1、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被申請人進行股票買賣交易的滬市股東賬號有3個,分別為:AXXXXXXXXX【1998年12月17日在天元證券公司開始交易,1999年7月16日轉入中國銀河證券公司,2009年9月23日轉入華泰證券公司】;AXXXXXXXXX【1998年12月17日在天元證券公司開始交易,1999年7月20日轉入中國銀河證券公司,2009年9月28日轉入華泰證券公司】、AXXXXXXXXX【1992年3月5日開始交易,1998年7月17日轉入天元證券公司,1999年7月20日轉入中國銀河證券公司,2009年9月24日轉入華泰證券公司】。2、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被申請人進行股票買賣交易的深市股東賬號有2個,分別為:XXXXXXXXXX【1998年12月17日在天元證券公司開始交易,1999年7月20日轉入中國銀河證券公司,2009年9月28日轉入華泰證券公司】、XXXXXXXXXX【1996年5月12日開始交易,1998年7月17日轉入天元證券公司,1999年7月20日轉入中國銀河證券公司,2009年9月23日轉入華泰證券公司】……四、鑒定意見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被申請人股票賬戶交易實現(xiàn)盈利7,191,684,71元,浮動盈利412,357.70元,合計7,604,042.41元……”。
原告對于上述鑒定意見予以認可。被告則不同意鑒定意見,認為:1.鑒定意見里看不出原告的初始本金是多少,原告所謂的50萬元本金被告并不認可,被告只認可30萬元左右;2.審計鑒定把被告滬深股票都計算入內(nèi)是不合適的,被告深市的股票與原告沒有關系;3.審計鑒定的時間段有問題,原告說是從1996年開始陸續(xù)給被告部分資金開始炒股,但被告認可是從1998年1月1日開始,不認可現(xiàn)在審計鑒定從1998年5月12日開始。原告則認為其已通過通話錄音和短信等證明其投入的成本是50萬元,被告承認當時為原告買入過四只股票,光這四只股票購買的資金就已經(jīng)超過30萬元。被告稱為原告買的第一只股票(新黃浦)是在1998年5月12日,被告在之前的筆錄中也說過可以從5月12日開始審計,所以原告同意了被告的意見,把審計起始時間定在5月12日開始。而且原告指定被告買八只股票,但被告沒有完全按原告的指令去做,被告將自己的資金和原告的資金混同了,所有的資金都是被告在控制,所以要審計全部賬戶的股票。
之后,求是所更正了《鑒定意見書》的部分內(nèi)容并出具《關于滬求[2016]司會鑒字第7號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補充函》(以下簡稱《補充函》),其中載明:“一、對2016年12月20日出具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第12頁部分內(nèi)容的更正附件24原告方對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初稿意見回函;附件24-1本所對原告方意見回復函;附件25被告方對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初稿意見回函;現(xiàn)更正為:附件24被告方《審計報告征詢單》的回復意見;附件24-1關于陳某某2016年12月9日征詢單回復的答復;附件25原告方《審計報告征詢單》的回復意見;二、因未獲取1998年5月12日股票資金對賬單,現(xiàn)采用倒推方式計算1998年5月12日當天被告方所持股票合計約為4,891,268.42元【按1998年5月11日收盤價計算】。其中:方正科技及馬鋼股份股票股數(shù)不明,故方正科技根據(jù)1999.2.5賣出收到金額33,009,38元,當日平均價=(最高價13.13+最低價12.60)÷2=13.015元,手續(xù)費率約為0.78%,推測股數(shù)約為2556股;馬鋼股份根據(jù)1999.4.1賣出收到金額4,448.47元,當日平均價=(最高價2.39+最低價2.33)÷2=2.36元,手續(xù)費率約為0.78%,推測股數(shù)約為1900股。三、原報告審計結論: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被申請人股票賬戶交易實現(xiàn)盈利7,191,684.71元,浮動盈利412,357.70元,合計7,604,042.41元。如采用‘二、1998年5月12日當天被告方所持股票合計約為4,891,268.42元’作為投資額,則在計算盈利時需扣除1998年5月12日之前所購買的股票虧損434,984.19元后【賣出價4,456,284.23元-持有價4,891,268.42元】,實現(xiàn)盈利6,756,700.52元,浮動盈利412,357.70元,總計盈利7,169,058.22元?!焙笤嬉驅徲媰?nèi)容需進一步補充為由撤回1055號案件的起訴,將另案再次起訴,原、被告雙方均同意在之后的新案件中繼續(xù)使用上述審計報告等材料,相應審計事宜將在新案件中一并處理。本院遂裁定予以準許。原告隨后再次提起訴訟即本案。
在本案審理過程中,原告表示對于上述《補充函》中第一條和第二條沒有異議,但是對于第三條的計算方式不認可。原告認為,1998年5月12日當日被告陳某某股票賬戶的市值數(shù)額主要是用來計算與原告之間投入資金比例,這些股票本身都是1998年5月12日之前買入的,和原告沒有任何關系,這些股票拋出的虧損也理應和原告沒有任何關系。若審計要計算這一部分股票的虧損,則應當以這些股票買入時的成本價計算。所以對于《補充函》中5月12日被告股票賬戶中所有股票的市值4,891,268.42元這一數(shù)額沒有異議,但對于總盈利的計算不應當扣除434,984.19元,這一部分股票賣出的虧損與原告無關,還是應當以原計算的7,604,042.41元為準。被告則提出繼續(xù)審計的要求,經(jīng)本院多次釋明后,被告明確要求補充審計至2018年8月3日。對此,原告表示其不愿意再次審計,但為了配合本案的審理同意補充審計至2018年8月3日。之后,經(jīng)過多次協(xié)商,被告仍以審計費用過高為由撤回了審計申請。被告遂自行計算了其名下四個資金賬戶(對應八個滬深股東賬戶)從2016年6月30日至2018年8月9日或11日(按賬戶打印對賬單時間不同)的虧損共計1,329,493.86元。原告則不認可計算至2018年8月9日,原告認為這是虧損最嚴重的時段,且雙方在開始委托理財關系時,被告僅有3個賬號且司法審計時也只有該3個賬號,第4個賬號是在2016年6月30日之后開戶的,被告開設該賬戶時未和原告協(xié)商,原告并不知情,其盈虧與原告無關。同時,原告認為被告的計算方法是錯誤的,否則也不用司法審計。即使按照被告的方法來計算,被告的虧損數(shù)額也是錯誤的,其中若不計算第4個賬戶,原告按被告的計算方式計算出被告其余3個賬戶的虧損總計為622,267.97元。原告認為,計算委托理財?shù)氖找嫫陂g應為1998年5月12日至其本案起訴之日即2017年8月21日止。其中,被告股票賬戶的盈虧從1998年5月12日至2016年6月30日期間應以《鑒定意見書》和《補充函》結論為準。而2016年7月1日至2017年8月21日期間,經(jīng)原告計算,被告的賬戶共虧損511,078.64元(不包含第4個賬戶),原告出資比例為10.22%,應承擔虧損52,232.23元,故原告變更其訴訟請求如之前所述。被告對原告的上述說法沒有意見,確認原告至2017年8月21日止的金額計算均正確,只是被告認為應當計算至2018年8月3日。此外,被告又變更其之前所述,認為雙方之間不存在委托理財關系,雙方之間系原告委托被告買數(shù)個特定的股票,至今上述股票仍在被告賬戶中個。被告堅持認為司法審計的方法有問題,所以最終的鑒定意見書等有重大問題,被告認為無需審計,故也不愿意承擔費用。
審理中,原告為證明其向被告交付的本金為50萬元提供了原、被告之間于2002年、2005年及2006年的通話錄音、原告與案外人李某1(被告妻子)的通話錄音以及原、被告之間在2007年至2010年期間的短信記錄。被告認可電話錄音中是自己本人的聲音,但并不能證明原告交付給被告的委托理財金額為50萬元。由于時間久遠,有些話是否說過被告已經(jīng)記不清了,被告并未在電話中明確認可收到50萬元,且原告幾年來一直采用秘密錄音的手段,用發(fā)問的形式套取被告及其妻子的話,在電話中回答“嗯”是被告在接電話時的習慣性回答,表示被告在聽原告說話,并非對于原告所述的本金及購買股票數(shù)的認可。被告的妻子只知道有一筆5萬元通過她轉交,對于實際資金往來和操作細節(jié)并不清楚,被告的妻子同時也是原告的親屬,并不適合作為證人;被告對于短信記錄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對原告需證明的內(nèi)容有異議,其中并未提到交付50萬元的事情,反而提到了被告所述的委托購買四只股票的情況,原告主張的內(nèi)容都沒有雙方很明確的認可,僅是原告的主觀推斷。本案審理過程中,本院就原告是否向被告交付理財本金50萬元一節(jié)詢問被告是否愿意測謊,被告表示堅持先前266號案件的意見,由法院判決。
審理中,被告提供被告(甲方、委托方)與案外人李某2(乙方、受托方)于2010年3月25日簽訂的《委托資產(chǎn)管理合同》一份,證明被告委托李某2炒股并獲得較大的收益,為此被告支付了70萬元的傭金,因此應當在總盈余中扣除70萬元,且原告是知曉此事的。對此,原告認為被告是否將資金委托他人管理系被告?zhèn)€人自由,與原告和本案沒有任何法律關系,原告既沒有授權也未在該協(xié)議上簽字。被告自愿給他人錢都是被告?zhèn)€人行為,無權要求原告承擔。而且該協(xié)議落款時間為2010年3月25日,與被告所述事情發(fā)生時間嚴重不符,沒有證明力。
以上事實,有《關于司法審計的情況說明》、《鑒定意見書》、《補充函》、電話錄音、短信記錄、266號案件、644號案件、1055號案件及本案的談話筆錄、庭審筆錄等為證。
本院認為,現(xiàn)本案存在的爭議焦點應為:一、原、被告之間系何種關系;二、原告交付被告的本金數(shù)額;三、原、被告之間如何結算。
關于爭議焦點一,原告主張其與被告系資金混同、共負盈虧的委托理財合同關系并要求予以解除。對此,被告對于原告要求解除委托理財關系的訴訟請求并無異議,但在案件審理過程中就雙方系何種委托理財關系的陳述則出現(xiàn)反復。本院認為,在雙方未訂立書面協(xié)議的背景之下,若在雙方如此長期的關系中被告僅僅受托為原告購買了特定的四只股票,那么被告應對此予以充分舉證。然就雙方多次訴訟中展現(xiàn)的事實而言,被告未能就此提供充分證據(jù)予以證明,故本院采納原告的主張,認定雙方系資金混同、共負盈虧的委托理財關系,對于原告要求解除雙方之間的委托理財合同關系之訴訟請求,本院予以支持。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合同解除后,已經(jīng)履行的,根據(jù)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當事人可以要求恢復原狀、采取其他補救措施,并有權要求賠償損失。
關于爭議焦點二,被告堅持認為原告僅交付被告約30萬元,包括原告給被告妻子現(xiàn)金5萬元、原、被告合作投資水廠退出的現(xiàn)金15萬元以及幾筆零碎現(xiàn)金大概7、8萬元,且1998年底被告曾歸還過原告現(xiàn)金5萬元,故實際賬戶內(nèi)原告的資金僅有25萬元左右。原告則認為除了委托被告妻子轉交的5萬元和水廠退資款15萬元之外,原告還分兩次向被告交付了各15萬元,因此共計50萬元,而被告并未在1998年底向其歸還過5萬元。對此,本院根據(jù)原、被告雙方的陳述和舉證質證,經(jīng)綜合考量后采納原告的說法,認定原告交付被告的委托理財本金數(shù)額應為50萬元,理由如下:從證據(jù)方面來看,在原告提供的電話錄音中,當原告提到50萬元炒股本金時,被告并未明確予以否定,如2006年4月19日的電話錄音中原告稱:“我當時50萬放在你這里……你給我9萬我回家怎么交代”,被告接著答到:“那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市值,那你不要動啊……”,若依常理,被告并未收到原告50萬元則應該是直接予以否認,而非被告如前述的回答;又如2009年7月8日,原告發(fā)短信給被告,內(nèi)容為:“……另外股市本月有成頭部可能,敬請大哥早做準備,盡快還錢給我,萬分感謝!”被告隨后回復短信,內(nèi)容為:“……本月有回調(diào)可能,我認為不是頭部,3000點不是頭,回調(diào)后是新起點,你的股票還沒到30萬,怎么給法!是按股票數(shù)量給行嗎!”7月10日,原告又發(fā)短信給被告,內(nèi)容為:“大哥,您好……煩請您確認我的錢現(xiàn)在還不滿三十萬元嗎?如果是真的,我們就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月11日,被告向原告回復短信,內(nèi)容為:“我是說按你原有買新黃浦一萬股就花費30萬現(xiàn)在才十幾元,廣電五千也要七八萬現(xiàn)只二-三萬吧。還有滄州大化三千股也只有二-三萬,還有瓊華僑你可以計算一下按當前市值我估計不到三十萬,你若不能接受只能等市值到四十萬再說,下周可能回調(diào)!希望你以兄弟情誼為重?!贝稳?,原告再短信回復被告,內(nèi)容為:“大哥:您好!正如您所說的有兄弟情節(jié),所以十年來我沒有擴大事態(tài)。沒有走法律途徑……”。上述雙方的短信來往內(nèi)容與被告所稱原告實際只有25萬元在其賬戶內(nèi)的情況明顯不符。更何況,被告主張其受原告委托,購買了四只股票就花費遠超30萬元,之后還歸還原告5萬元,相當于在被告已經(jīng)墊資為原告購買股票的情況下還歸還其部分本金,被告對此又未能提供證據(jù)予以證明,故本院對于被告的說法難以采信。此外,在266號案件和本案審理中,被告均拒絕對于是否收到50萬元本金進行測謊。因此,綜合雙方的陳述和證據(jù),本院采納了原告的主張。
關于爭議焦點三,本院認為,雖然原、被告雙方的委托理財關系存續(xù)久遠,但雙方始終未訂立書面協(xié)議對各自權利義務予以明確,以致雙方在涉訴之后對于原告將資金交給被告后如何操作、如何結算等各執(zhí)一詞,且從原、被告提供的證據(jù)中又難以完全印證各自的說法,因此原、被告雙方對此均有過錯。如前爭議焦點一中所述,本院認定雙方系資金混同、共負盈虧的委托理財關系,由于雙方資金在被告賬戶內(nèi)混同且由被告實施股票交易操作,故原告主張按各自投入本金計算比例,共負盈虧的說法具有合理性和可操作性,本院予以采納。然而被告名下的股票賬戶及資金賬戶并非單一且交易時間久遠,原告認為雙方多年來的爭議使得其無從得知被告賬戶的具體投入和盈虧情況。而自雙方涉訟以來,在被告未予提供完整的賬戶資料的情況下,原告遂通過司法審計的方式以確定賬戶盈虧金額,但仍因被告名下部分賬戶的部分時段資料不完整以致在司法審計鑒定中僅能通過倒推的方法確定特定時間點的股票市值總額。雖然被告對此仍持有異議,認為應將其賬戶資金余額一并計算其中,但被告未進一步舉證證明該時間點其資金賬戶的余額,因此被告對于未提供其個人名下賬戶的完整資料產(chǎn)生的后果仍負有舉證不能的責任?,F(xiàn)從司法鑒定意見的結論來看,被告賬戶至2016年6月30日止確有盈利且該盈利數(shù)額基本確定,而上述涉鑒定賬戶至原告本案起訴之日即2017年8月21日的虧損金額雖未經(jīng)司法審計,但被告對于原告的計算金額亦無異議,只是認為應計算至2018年8月并將司法鑒定之后的新開設賬戶計算入內(nèi),然被告撤回了該時段司法鑒定的申請,自行計算的虧損數(shù)額原告又予以否定。鑒于無論按何種時段計算,只涉及被告賬戶盈利的多寡,因此在雙方委托理財關系解除之后,原告投入的本金50萬元被告都應予以返還。至于盈利部分如何結算,本院在雙方陳述和司法鑒定意見的基礎上,綜合考量雙方的資金量、被告賬戶的盈利情況等因素后,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酌定被告應一次性支付原告盈利款70萬元。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條、第六條、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九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解除原告郭大某與被告陳某某之間的委托理財合同關系;
二、被告陳某某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返還原告郭大某本金人民幣500,000元;
三、被告陳某某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支付原告郭大某委托理財收益人民幣700,000元;
四、對于原告郭大某的其余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受理費人民幣15,824元(原告預付),其中人民幣322元由原告負擔,人民幣15,502元由被告負擔;司法鑒定費人民幣570,000元(原告預付),由被告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蔡湘群
書記員: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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