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騙罪辯護詞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
安徽金亞太律師事務所接受被告人李某親屬的委托,指派我擔任其一審辯護人。接受委托后,辯護人依法會見了被告人,詳細閱讀了本案相關案卷材料,并出席庭審,對本案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辯護人認為,被告人李某依法不構成詐騙罪。
一、本案部分證據(jù)不能作為刑事案件證據(jù)使用。
(一)部分證據(jù)取證程序違法
根據(jù)公安機關受案登記表,本案被害人林某是于2013年7月26日去宿州市埇橋區(qū)西關派出所報案,宿州市公安局埇橋分局是在2013年7月27日決定對本案立案偵查。而本案中林某第一次詢問筆錄及其牛某、陳某、王峰、李芳、趙永明等證人證言都形成于2013年7月27日之前,都是在本案立案之前形成,不能作為刑事案件證據(jù)。
根據(jù)2013年1月1日施行的《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guī)定》第一百六十六條、第一百六十八條、第一百七十五條、第一百八十七條之規(guī)定,偵查人員應在刑事案件立案后才能進行偵查活動,包括訊問犯罪嫌疑人、詢問證人、被害人、勘驗檢查、搜查等。也只有立案后的證據(jù)才能作為刑事訴訟的證據(jù)使用。在被害人報案和公安機關立案之前,本案偵查人員就開始對被害人、證人制作“詢問筆錄”,這時的偵查人員不具有取證資格,其所作的筆錄屬于嚴重的程序違法,不具有刑事訴訟證據(jù)的資格,不能做刑事訴訟的證據(jù)使用。
(二)部分證據(jù)內容不客觀、不真實
退一步說,即使上述這些證據(jù)可以作為刑事訴訟證據(jù)使用,通過法庭質證也可證明林某等人的陳述內容是不真實、不客觀的。
1、關于現(xiàn)金支付的陳述不符合常理
林某陳述其給李某疏通關系和用作工程保證金的52萬1千元均是現(xiàn)金支付,沒有任何取款憑證,僅有林某朋友為證,這不符合常理。林某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他實際支付李某了這筆錢。
林某與李某原先并不認識,只是通過朋友牛某認識,而李某認識林某的目的,根據(jù)李某自己的供述是因為林某是放高利貸的,就是想從林某那借款用于工程資金周轉。最初林某借李某二筆錢,每筆20萬元,林某均是通過銀行轉賬支付給李某的。這是民間放貸最常采用的方法,也是最保險的辦法,即使借款人不認賬還有轉款憑證可以證明。作為專門從事放貸業(yè)務的林某深知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但是林某所謂的李某以宿州快客南站的工程拉他一起做,從他這拿錢時,林某卻都是以付現(xiàn)金的方式支付,沒有一次是通過銀行轉賬,而且這些大筆的現(xiàn)金也沒有銀行取款憑證。難道是如林某所言因為前面的兩筆借款都如期償還所以特別信任李某嗎?顯然不是。按牛某的證言,當牛某告訴林某李某在宿州有這個工程要讓他們一起干時,林某問牛某是否可靠,得到牛某肯定的回答后,他仍然不放心,又問了陳某,所謂給李某的第一筆10萬元時,都沒有讓李某打收條。第二次送8萬元時,依然是現(xiàn)金給的,打了8萬元的收條,這就更說明這種陳述是假的,因為第一次的10萬元沒打條,這次意識到要打收條了,也必定會把兩筆錢都打在一起,應該是打18萬元的收條才符合常理。林某作為一個專門放貸老板,在明知民間放貸的風險以及對李某不放心的情況下,還以現(xiàn)金的方式支付李某五十多萬的借款,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2、關于給錢的時間、地點很模糊
從上述被害人陳述及部分證人證言來看,林某四次給錢除了最后一次因有借款協(xié)議上署明的時間以外,另外三次給錢的時間都很模糊,均是2011年初,而給錢的地點林某及其三位朋友證人說法完全一致:10萬元是在宿蒙路附近、8萬元是在尚都附近、32萬元是在澮水西路附近。按照上述說法,林某給李某這些錢既不是在飯店、茶樓,也不是在賓館、車上,而是在大馬路上。如果不是在大馬路上,那么對于這么大筆的現(xiàn)金給付,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記得具體的給付地點,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筆錄所說內容的真實性。如果真是在大馬路上給李某這些錢,那為什么林某不采用轉賬的方式呢?而且根他們所說給李某最后一筆32萬元時雙方寫了借款協(xié)議,這說明最后一次給付地點應該是在室內有桌子的地方。不可能四個人對所去過的地方都記憶模糊,可見,四個人完全是事先商量好的,而李某對52.1萬元的借款協(xié)議的地點,是明確說在南苑賓館旁的飯店里。而南苑賓館并不在澮水西路,是在淮河路。由此可以,上述證言明顯不真實。
3、關于款項的用途解釋不合常理
根據(jù)林某及其三位朋友證人的陳述,林某之所以給李某這52萬1千元因為李某承諾宿州快客站南邊工程項目的材料由其提供,且此款項是用于工程開工前的活動期費用及開工保證金,這些錢算是林某入這個工地的股份。既然是入股和合作,為什么林某在付保證金時要讓李某寫借款協(xié)議,并且還要求在借款協(xié)議中以李某的車子和房子做抵押?此借款協(xié)議明確約定李某必須于2011年11月19日還清此款,如果到期不能還清,則需將房子無條件過戶給林某。這些恰恰說明林某及其三位朋友證人的說法不可信。首先,如是雙方真的是合作,那么合作是要風險共擔、利益共享,不可能將投資入股的錢寫抵押借款協(xié)議;其次,如果李某真是借錢交投標保證金,那么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就肯定知道工程的中標結果,而限定對方在一個月必須還款。
在民事案件的審判中,對于數(shù)額較大的借款,如果僅有借款憑證,被告不予認可借款事實,原告不能提供轉賬憑證又不能提供銀行取款憑證的,法院一般都不予認定。更何況是涉及人身自由的刑法規(guī)范,僅憑被害人陳述及與陳述人關系較好的朋友作證,就認定存在錢款交易并據(jù)此認定構成詐騙,這對于刑法的實施來說是極不嚴肅的。如果按照這種邏輯,那么指認某個人殺人了并且找?guī)讉€人說看見了,不需要其他的物證、書、證鑒定意見等其他證據(jù)印證也就可以認定某人成立故意殺人罪了。
二、這52萬1千元性質為民間借貸,不應當構成詐騙。
這52萬1千元無論是按照李某供述的系40萬元的借款本息,還是林某報案所稱的另行給李某的錢,它的性質都是民間借貸,不應當構成詐騙。
李某的數(shù)次供述始終未承認這52萬1千元是林某給他的。李某一直堅稱這52萬1千元是他借林某40萬元本金未支付的本息,此借款協(xié)議是其被逼無奈的情況下簽署的。根據(jù)雙方的交易情況來看,李某于2009年9月12日從林某那借款20萬萬,并于2009年12月14日歸還了這筆借款;在2012年2月12日又從林某那借了20萬,一直未歸還本金。根據(jù)雙方約定的七分利息計算,到2011年10月19日,李某欠李曉東本息共計522000元〖(20萬×3月×7%)+(20萬×20月×7%)+20萬〗。這個數(shù)字與雙方簽訂的抵押借款協(xié)議上的數(shù)字相對一致,可證明李某所說內容真實、客觀。此外,從法庭質證時的證據(jù)可看出,李某的供述是真實的。
即使林某分四次給了李某52萬1千元,根據(jù)2011年10月19日的借款協(xié)議,這也是借款合同糾紛。首先這個借款協(xié)議上并未寫明林某交給的李某52萬1千元是用于交納投標保證金, 而且明確寫著借現(xiàn)金52萬1千元;其次此筆借款李某以自有的車輛和兩處房產(chǎn)進行抵押,甚至車牌號、房子的具體門牌號、面積均標注清楚,抵押物真實存在,是李某和妻子包義劉的合法夫妻共同財產(chǎn),并非虛構。按照借款協(xié)議的約定,當李某不能按期還款時,林某完全有權利去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并申請法院進行財產(chǎn)查封保全。
三、李某不符合詐騙罪的構成要件
(一)李某沒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
主客觀相統(tǒng)一是刑法的基本原則,在認定行為人的借款行為是否構成詐騙犯罪時,必須立足于其具體客觀行為,綜合案件相關事實,運用嚴謹?shù)倪壿嬚撟C來排除其他可能性,不能片面認為借款未能償還即構成詐騙罪。 根據(jù)《刑法》關于詐騙罪客觀要件的規(guī)定,行為人必須實施了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欺詐行為才有可能構成詐騙罪。本案中, 雖然林某說是李某虛構了宿州快客站南邊的工程項目,從其處騙取52.1萬元,但是根據(jù)現(xiàn)有證據(jù)來看,李某并沒有虛構事實。第一,宿州快客站南邊確實有安鹽房產(chǎn)有限公司開發(fā)的小區(qū)項目,在2012年11月此項目才正式開工,如果李某沒有參與去運作此項目,他不可能在2011年就知道這是安鹽公司的項目。第二,浙江東陽三建公司安徽分公司總經(jīng)理李效民證明,李某掛靠浙江東陽三建公司去參與談判這個項目,確實與李效民一起去積極爭取了,由于其他原因沒有談下來在工程項目運作中也是極其正常的事情。根據(jù)全國的建筑工程市場情況來看,個人以分包的形式掛靠建筑公司進行施工這一現(xiàn)象很常見。合肥市第三人民醫(yī)院的內裝飾工程同樣是李某掛靠深圳寶鷹裝飾公司投標進行的,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并不是李某,但是實際施工人是李某帶人去施工,院方基建辦負責人吳濤也認可這個事實。所以李某根本就沒有虛構事實欺騙林某。
(二)李某沒有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
刑法上界定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是以行為人的客觀行為來進行認定的。根據(jù)最高院司法解釋和司法實踐,行為人騙取錢財后進行揮霍、攜款潛逃、進行非法活動等情形一般認定行為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而本案中李某既沒有揮霍、也沒有攜款潛逃。從一開始,李某就很明確的告訴過林某他在合肥住所的詳細地址,所以林某在第一次報案時就可以很準確的將李某在頤和花園的具體門牌號告知了公安,那是李某婚后與妻子共同購買的房產(chǎn),不是鄰時租住地,李某一家一直在里面居住。林某完全可以憑借李某告訴他的家庭住址找到李某。此外,李某借林某的40萬是用于自己正常的工程資金周轉,并沒有用于揮霍或者進行非法活動。從借錢之日起,李某就一直在積極的支付林某借款利息,并未有過拒絕支付的想法及行為。他之所以沒有按時還完本息完全是因為自己工程自己周轉困難,想暫時緩一緩。
四、關于謝某的51000元酒款,李某不構成詐騙罪
(一)起訴書指控李某詐騙罪證據(jù)不足
起訴書指控李某詐騙罪的證據(jù)主要有:李某的供述、謝某的證言、陳付寶的證言、收條、情況說明等。但是這些證據(jù)根本無法證明李某構成詐騙罪。首先,收條只是證明李某收到100箱高爐家酒的事實,并不能證明李某有欺騙謝某的行為及故意。其次,情況說明只能證明謝某曾經(jīng)去西關派出所報過案,并不能證明她說的是事實。而且謝某在西關派出所告知她去合肥當?shù)嘏沙鏊鶊蟀钢螅]有在合肥報案。再次,謝某的證言只是謝某單方面認為李某有詐騙她酒錢的行為,并沒有其他相關證據(jù)予以印證。李某一直都沒有承認他有向謝某表示過自己有開幾家醫(yī)院以及超市的情況。最后,根據(jù)陳付寶證言,陳付寶根本不知道謝某和李某之間的交易,他對當時李某與謝某交易時是否存在詐騙的故意和行為都一無所知,根本不具備作證的資格和可能。對于后來謝某讓其幫忙找李某要錢的事,陳付寶說到“我就打電話問李某怎么回事,李某說:暫時沒錢,過段時間再給她”,這也恰恰證明李某一直都承認這筆買賣,并沒有非法占有謝某酒錢的故意。
從以上的證據(jù)可以看出,除了謝某自己的證言有說到李某存在欺騙她的情況,其他所有證據(jù)都無法證明李某有虛構事實,欺騙謝某的事實。而僅僅憑被害人的陳述就認定李某構成詐騙罪,這明顯證據(jù)不足。
(二)李某與謝某之間純屬買賣合同糾紛
根據(jù)本案的相關證據(jù)以及庭審查明的事實可知:李某與謝某之間純屬買賣合同糾紛。首先,李某并沒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這從上述的證據(jù)可以得知。其次,李某有給謝某打收條,說明李某從一開始就承認了這筆買賣。最后,李某之所以沒有按時給謝某酒錢,是因為他工作繁忙,沒有顧得上這事,從庭審查明的事實來看,這也符合實情。
綜上所述,辯護人認為:被告人李某不構成詐騙罪。以上辯護意見,懇請合議庭充分考慮并予采納。
此致
S市Y區(qū)人民法院
辯護人:李智賢?
二O一四年十一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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