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訴機關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羽，男，1968年9月20日出生于四川省南充市，漢族，本科文化，經(jīng)商，戶籍地四川省成都市錦江區(qū)。因涉嫌犯偽造公司印章罪，于2014年11月28日被刑事拘留，2015年1月4日被取保候審；因涉嫌犯詐騙罪、偽造公司印章罪，于2017年10月17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21日被逮捕；2019年9月14日、同年12月10日、2020年12月10日，先后被取保候審。

辯護人薛穎文，北京市京師（重慶）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王**，男，1965年4月19日出生，漢族，居住地南充市。系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羽的哥哥。

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法院審理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羽犯挪用資金罪、偽造公司印章罪一案，于2019年7月5日做出（2018）桂0202刑初246號刑事判決。王羽不服，提出上訴。本院受理后，于2019年10月22日作出（2019）桂02刑終341號刑事裁定，撤銷原判，發(fā)回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法院重新審判。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法院另行組成合議庭審理，于2020年9月24日作出（2019）桂0202刑初443號刑事判決。王羽不服，提出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20年11月24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柳州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官常世軍、檢察官助理黃彥鴻出庭履行職務，王羽及其辯護人薛穎文、王**到庭參加訴訟?，F(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

四川匯鑫燚海公司系被告人王羽所開辦、控股公司。2010年10月24日，廣西XX建筑公司將其下設的四川匯鑫分公司的工程施工業(yè)務交由匯鑫燚海公司承包，在四川地區(qū)開展工程承包活動，跨地區(qū)承包工程需經(jīng)廣西XX建筑公司特別許可。約定匯鑫分公司不辦理四川備案、營業(yè)執(zhí)照，不刻制公章。2010年11月26日廣西XX建筑公司下文聘任王羽為匯鑫分公司經(jīng)理；2012年12月，廣西XX建筑公司以匯鑫分公司偽造公司印章投標、接洽工程等事由撤銷匯鑫分公司；2013年3月6日，廣西XX建筑公司免去王羽匯鑫分公司經(jīng)理職務。2012年至2013年間，王羽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用于成立其他分公司、承接工程。具體犯罪事實如下：

1．2012年1月11日，被告人王羽私自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在分公司設立登記申請書、任命書等材料上蓋印后，將以上材料提交成都市武侯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記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并刻制公章，以該分公司的名義在重慶農(nóng)商行巴南支行、中信銀行成都雙流支行開設相關銀行賬戶用于工程資金流轉。

2．2012年8月23日，被告人王羽為達到私下收取管理費的目的，使用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公章在相關投資文件材料蓋章，冒用廣西XX建筑公司名義投標四川省鴻川小區(qū)項目，此項目為施工方先全額墊資，招標方后回購的BT項目。中標后將該項目分包給劉X君、陳X洋所在的四川嵩億公司承建；二人為承建該項目成立成都嵩洋宏公司。王羽還使用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以廣西XX建筑公司名義委托金建擔保公司、長城擔保公司向銀行申請開立了1.9億余元的履約保函、6535萬元的投標保函。嵩億公司為此向王羽指定的廣西XX建筑公司賬戶支付投標保證金、傭金、手續(xù)費等共計2576萬元。上述款項均被王羽實際控制并使用。后因上述項目終止，嵩洋宏公司將廣西XX建筑公司訴到法院，法院判決廣西XX建筑公司退還1922萬元及利息。

3．2013年7月22日，被告人王羽為達到收取管理費的目的，使用私自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公章，在王某2承建的四川省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招商合同、補充協(xié)議等文書及相關銀行賬戶開立申請資料上蓋印。

2014年11月28日，被告人王羽在成都市被公安機關抓獲，2015年1月4日被取保候審；2017年10月17日，王羽在南寧市被公安機關抓獲。

原判認為，本案沒有證據(jù)證實廣西XX建筑公司與王羽就成立二十六分公司達成任何協(xié)議；黃某1與王羽之間的內(nèi)部協(xié)議系圍繞匯鑫分公司，并未提及二十六分公司，成立二十六分公司的利益與黃某1無關，甚至相沖突；且王羽與廣西XX建筑公司書面協(xié)議約定成立匯鑫分公司時即明確要繳納管理費，但不辦理工商登記、不開設專門的銀行賬戶；但二十六分公司不僅辦理了工商登記、還開有專門的銀行賬戶，亦未繳納管理費；廣西XX建筑公司領導、黃某1等證人均表示未聽說過二十六分公司；同一個人在同一地區(qū)成立兩個類似的屬于同一公司的分公司亦與常理不符；且經(jīng)鑒定用于公司登記設立及銀行開戶的廣西XX建筑公司材料上的公章均系偽造；二十六分公司申請設立文件中有經(jīng)銀行工作人員與原件核對無異的身份證復印件，公司法人系王羽；二十六分公司的利益指向亦是王羽。因此，足以證實系王羽自己偽造或指使他人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此后，假公章的使用從2012年8月到2013年7月，證人證言、合同等書證均證實王羽管理偽造的公章并使用，且因此所收取的管理費均轉至王羽實際控制、支配的銀行賬戶。雖然王羽本人始終辯解印章系黃某1為其加蓋，但該辯解除其本人所述外，黃某1未予認可，亦未有其他證據(jù)所證實。王羽與黃某1的內(nèi)部協(xié)議與二人資金流轉時間不能吻合，無法判斷此協(xié)議是否真實履行，且黃某1自2012年5月不再監(jiān)管匯鑫分公司；另匯鑫分公司于2012年12月已被撤銷，但其于2013年7月為收取管理費仍在相關工程項目中使用偽造的印章。其使用偽造印章的行為侵犯了公司的正?；顒雍吐曌u，亦是對社會公共秩序的一種侵害。

綜上，原判認為，被告人王羽偽造公司印章，其行為構成偽造公司印章罪；王羽不具有挪用資金罪的主體身份，指控其犯挪用資金罪不成立，不予認定。案件經(jīng)原判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做出判決：被告人王羽犯偽造公司印章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

王羽上訴提出，其沒有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亦沒有證據(jù)證明其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廣西XX建筑公司派有人員專門管理印章等；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系其和廣西XX建筑公司領導協(xié)商后而成立，非其私自設立；其不知道有關材料上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是假的，且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不是其蓋的；請求本院依法改判其無罪。

辯護人薛穎文辯稱，認定王羽構成偽造公司印章罪缺乏實質性證據(jù)支撐，沒有實物，也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王羽于何時在何地采取何種方式偽造了印章；王羽自始至終供述穩(wěn)定，從未供過其偽造或者指使他人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證人王某1等人的證言足以證明王羽并不擁有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王羽充某只是涉嫌使用了加蓋有偽造的印章的文件等，并不單獨構成犯罪。綜上，王羽不構成犯罪。

辯護人王**辯稱，認定王羽偽造公司印章罪缺乏物證、人證等，請求本院依法改判王羽無罪。

柳州市人民檢察院認為，一審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定性準確。證人王某1、王某2、龐某等人證實匯鑫分公司有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投標鴻川小區(qū)項目、承接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等，均由王羽主導、王羽獲利，足以認定偽造的印章由王羽主導或指示；一審法院公正采信在案證據(jù)，綜合全案證據(jù)依法認定王羽偽造印章符合邏輯；一審程序合法，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建議本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jīng)二審審理查明：

2010年10月24日，廣西XX建筑公司將其下設的四川匯鑫分公司的工程施工業(yè)務交由被告人王羽所開辦、控股的匯鑫燚海公司承包，約定匯鑫分公司不辦理四川備案、營業(yè)執(zhí)照，不刻制公章。同年11月26日，廣西XX建筑公司聘任王羽為匯鑫分公司經(jīng)理。2012年12月，廣西XX建筑公司撤銷匯鑫分公司；2013年3月6日，免去王羽匯鑫分公司經(jīng)理。2012年至2013年間，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成立、王羽以廣西XX建筑公司名義承接相關工程。具體事實如下：

1．2012年1月11日，由李軍經(jīng)辦，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在成都市武侯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記成立，王羽為分公司負責人；后，該分公司刻制了公章，并由張X苗經(jīng)辦在重慶農(nóng)商行、中信銀行成都雙流支行開設了相關銀行賬戶。同年11月12日，該分公司注銷登記。

經(jīng)鑒定，上述事項中用于分公司登記成立的分公司設立登記申請書等有關材料上加蓋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系偽造。

2．2012年8月23日，被告人王羽代表廣西XX建筑公司就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與劉X君、陳X洋的嵩億公司簽訂《聯(lián)合投資協(xié)議書》；9月3日，龐某代表廣西XX建筑公司與嵩億公司簽訂補充協(xié)議，雙方就投標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管理費、保證金等進行了約定。9月1日，廣西XX建筑公司授權劉X君洽談簽署鴻川小區(qū)項目，并向東升街道辦提交《投資函》且附有擔保最高限額為196049558元的《投標保函》等；9月12日，東升街道辦向廣西XX建筑公司發(fā)出《中標通知書》，確認廣西XX建筑公司為鴻川小區(qū)項目中標人。10月11日，劉X君代表廣西XX建筑公司與東升街道辦簽訂《投資建設管理合同》《鴻川小區(qū)項目補充協(xié)議》。因承建鴻川小區(qū)項目，廣西XX建筑公司于2012年8月30日至2013年1月7日，委托長城擔保公司向銀行申請開具了受益人為東升街道辦、保證金額分別為196049558元、117.63萬元、6535萬元的投標保函、履約保函等，王羽及其名下公司為反擔保人。2012年8月24日至2013年1月25日，陳X洋等累計向中國建設銀行南充第三支行及南充商行果州支行的廣西XX建筑公司賬戶支付投標誠意金、投標保函服務費、中標履約保函保證金等共計2576萬元，上述款項中的654萬元作為鴻川小區(qū)項目投資誠意金轉給東升街道辦、327萬余元用于申請投標保函、履約保函等，余者被轉給龐某等人以及王羽經(jīng)營的四川玉興力匯公司。

經(jīng)鑒定，前述用于投標鴻川小區(qū)項目、簽署有關合同、申請保函等事項中的廣西XX建筑公司介紹信、法定代表人授權委托書、公章確認證明、投資建設管理合同、審計報告等10余份材料上加蓋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系偽造。

2013年7月至2014年4月，廣西XX建筑公司與東升街道辦等就鴻川小區(qū)項目多次書面商談；期間，廣西XX建筑公司雖曾有意實施鴻川小區(qū)項目，但其最初及至最后，對鴻川小區(qū)項目均未予認可；2014年4月22日，東升街道辦向廣西XX建筑公司發(fā)出終止合同通知書，終止關于鴻川小區(qū)項目的《投資管理合同》。后，嵩洋宏公司就鴻川小區(qū)項目起訴廣西XX建筑公司、東升街道辦，2018年7月27日，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做出終審判決，判令廣西XX建筑公司退還嵩洋宏公司1922萬元及利息。

3．2013年3月5日，被告人王羽以廣西建工集團第五公司四川代理公司名義與王某2就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簽訂合作協(xié)議；7月22日，由王某2經(jīng)辦，廣西XX建筑公司與內(nèi)江市東興區(qū)住建局簽訂招商合同。經(jīng)鑒定，上述招商合同上加蓋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系偽造。

本院另查：

1．2010年12月5日，王羽與黃某1簽訂《匯鑫分公司內(nèi)部協(xié)議》，約定黃某1占干股30%。2011年1月17日、2月22日，王羽分別向黃某1轉賬15萬元、3萬元。

2．2011年7月15日，南充商行果州支行廣西XX建筑公司賬戶開立；同年8月至2012年8月，廣西XX建筑公司中標承接四川通產(chǎn)華晶玻璃有限公司招標的南充通產(chǎn)玻璃技術產(chǎn)業(yè)園一期二號生產(chǎn)線工程施工項目并完工；以及四川省宜賓紙業(yè)整體拆遷工程南溪項目部第四標段項目、廣東省大地江南城項目、重慶金鳳二期標準房施工（三標段）項目等多個事件、項目中的有關材料上加蓋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均與廣西XX建筑公司使用的印章印文不同一。

因本案，2014年11月28日，被告人王羽在成都市被公安機關抓獲，2015年1月4日被取保候審；2017年10月17日，王羽在南寧市被公安機關抓獲。

針對辯檢雙方提出的相關意見，結合公訴機關的指控及原判認定的事實和理由，根據(jù)本案事實和證據(jù)，依據(jù)法律規(guī)定，本院綜合評析如下：

1．無證據(jù)證明王羽偽造或者指使他人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

首先，王羽從未供過自己或者指使、默許他人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為行文方便，以下統(tǒng)稱王羽偽造印章）。王羽歸案后，前后共有10余次供述，從未供過自己偽造印章。即便是2013年7月23日，王羽寫給廣西XX建筑公司的自我檢查中雖曾提及“龐某等人違規(guī)仿制并使用了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以廣西XX建筑公司的名義違規(guī)辦理了投標、中標等所需的一些資料”“辦事人員可能存在仿制并使用廣西XX建筑公司公章、違規(guī)使用廣西XX建筑公司資料等事實”，但亦未認可自己偽造印章。

其次，證人證言不能直接證明王羽偽造印章。綜觀全案，能夠直接“證明”王羽偽造印章的證人只有陳某1、黃某1、李某、龐某等。但是，陳某1未和王羽實際接觸過，其證言充某只是傳來證據(jù)；黃某1和李某均只能證明懷疑／可能是王羽偽造印章，僅僅停留在猜測上；龐某雖曾稱其到匯鑫分公司時公司就有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但其并不清楚如何來的，無法直接指向王羽，且龐某證言本身前后矛盾，自己員工手上被公安機關直接查扣了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證人王某1也僅稱見過王羽的出納何某有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但其同時還證稱黃某1有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并交給他女兒黃某2保管、且見過黃某2拿廣西XX建筑公司的公章蓋印投標申請函等。證人何某則稱沒見過王羽使用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在開通建行高端網(wǎng)銀時找王某1蓋廣西XX建筑公司的印章；證人胡某亦稱沒見過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在一次招投標時見李某拿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來蓋。證人申某、陳某3、王某2等人充某只能證明加蓋有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的材料來源于王羽。從上述證據(jù)可以看出，證人證言要么自相矛盾、要么彼此矛盾、要么未得到其他證人印某、要么是聽聞或猜測，彼此之間無法形成證據(jù)鏈，不能排除合理懷疑，均不能直接證明王羽偽造印章。

再次，有關材料上加蓋有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且利益指向王羽不能得出王羽偽造印章的結論。本案有關合同、協(xié)議、鑒定意見等加蓋有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鴻川小區(qū)項目、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等利益指向王羽的事實客觀存在，但上述材料僅能證明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的存在及使用情況，不能證明系王羽偽造。

最后，無物證或具體制作人直接認定王羽偽造印章。雖然是否提取到偽造的印章以及是否查獲偽造的印章的具體制作人、經(jīng)手人等，在一定程度上并不影響對有關案件事實和性質的認定，但在其他欠缺的情況下，物證及具體制作人、經(jīng)手人的證言等證據(jù)顯得尤為必要。但是，本案在此方面缺失。

2．何時偽造、偽造幾枚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

從本案指控來看，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行為應當發(fā)生在2012年1月11日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之日，至少因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而偽造，后續(xù)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承接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時，再次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從原判審理認定的事實來看，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行為同樣發(fā)生于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后續(xù)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承接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時使用了前述偽造的印章。但是，綜合全案證據(jù)來看，2012年1月11日很顯然不能成為本案偽造印章的確切時間，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也未必是偽造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的最初緣由及時間；而早在2011年7月15日，由王羽經(jīng)辦在南充商行果州支行開立廣西XX建筑公司賬戶時，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已經(jīng)存在；并且，廣西XX建筑公司南充商行果州支行賬戶開立、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承接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等事項中使用的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是否為同一枚，并未做鑒定；同時，在南充通產(chǎn)項目、江油市一項目糾紛案、廣東省大地江南城項目、重慶金鳳二期標準房施工（三標段）項目等多個事件、項目中的有關材料上都存在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從趙某處亦查獲一枚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因此，本案中，何時偽造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有幾枚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

3．認定王羽明知“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系偽造，并且本人或者指使他人使用了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

現(xiàn)有證據(jù)能夠相互印某證明在成立廣西XX建筑公司第二十六分公司、承攬鴻川小區(qū)項目、承接內(nèi)江平安路工程中有關廣西XX建筑公司的材料上使用了偽造的“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但王羽從未供認自己知道“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系偽造的、亦從未供認自己或指使他人使用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而證人黃某1、黃某2、李某、王某1、龐某、何某、胡某等人要么直接證稱匯鑫分公司沒有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沒見過王羽使用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要不證稱黃某1、黃某2、李某有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要么證稱系他人使用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但均不能證稱系王羽使用或者指使他人使用了“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

4．單純的使用偽造的印章行為難以成立偽造印章犯罪

偽造公司印章罪是指偽造公司印章的行為，該罪侵犯的是公司的正常經(jīng)營活動和聲譽、社會公共秩序等復雜客體。其中，偽造是指無制作權的人，冒用名義，非法制作印章的行為。遍查現(xiàn)有刑法規(guī)定、司法解釋、有關意見或批復，僅在《公安部關于對偽造學生證及販賣、使用偽造學生證的行為如何處理問題的批復》中有關于“使用偽造的印章”的規(guī)定，其規(guī)定“對使用偽造的學生證購買半價火車票，數(shù)額較大的，應當以詐騙罪立案偵查”。不難看出，參照該批復，對于單純的使用偽造的印章行為，尚不能構成偽造印章方面的犯罪。具體到本案，姑且不論是否有證據(jù)能夠證明王羽明知“廣西XX建筑公司”印章而使用，但從現(xiàn)有法律規(guī)定、司法解釋等來看，都難以得出單純的使用偽造的印章的行為構成偽造印章罪的結論。

綜上，本院認為，現(xiàn)有舉示證明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羽犯偽造公司印章罪的證據(jù)達不到確實、充分的要求，對所要認定的事實無法排除合理懷疑。指控和一審認定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現(xiàn)有證據(jù)不能認定王羽有罪。王羽及其辯護人薛穎文、王**有關王羽不構成偽造印章罪的意見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款第（三）項、第二百條第（三）項之規(guī)定，經(jīng)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城中區(qū)人民法院（2019）桂0202刑初443號刑事判決；

二、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羽無罪。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