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磐隆商業(yè)保理(深圳)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深圳市。
法定代表人:王國強。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鴻高,上海市申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雷鳴,男,公司員工。
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奉賢區(qū)。
法定代表人:陳某1,執(zhí)行董事。
被告:上海鼎瑞貿易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奉賢區(qū)。
法定代表人:湯某,執(zhí)行董事。
被告:上海盈睿貿易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崇明縣潘園公路XXX號X號樓XXXX室(上海泰和經濟開發(fā)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建華,執(zhí)行董事。
以上三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偉東,上海漢盛律師事務所律師。
以上三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寶珍,上海漢盛(北京)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磐隆商業(yè)保理(深圳)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磐隆保理公司)與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暢富公司)、上海鼎瑞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鼎瑞公司)、上海盈睿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盈睿公司)其他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5月21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審理。本院分別于2018年10月29日、2019年8月19日公開開庭,原告委托訴訟代理人胡鴻高律師、三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偉東律師、趙寶珍律師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磐隆保理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暢富公司償還原告保理融資款2,000萬元;2.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對被告暢富公司所負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案件審理中,原告變更訴訟請求為:1.判令被告暢富公司支付原告保理融資款2,700萬元;2.被告暢富公司支付原告以2,700萬元為基數按月費率1.5%計算至判決生效之日止的保理費(暫計至2019年6月30日為16,037,900元);3.若被告暢富公司未履行上述付款義務,則原告有權以抵押物被告鼎瑞公司名下上海市魯班路XXX弄XXX號XXX室房屋(含地下車庫97號車位)、被告盈睿公司名下上海市海門路XXX號XXX室房屋拍賣、變賣所得價款優(yōu)先受償;4.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對被告暢富公司上述第一、二項付款義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事實和理由:2016年3月18日,原告與被告暢富公司簽訂編號為磐隆保(2016)PLSH-XXXXXXXXXXX的《循環(huán)保理合同》(以下簡稱《循環(huán)保理合同》),暢富公司將其與一家或多家采購商之間的商務合同項下的對采購商已經發(fā)生但未到期的應收賬款,以及截止2018年12月30日將發(fā)生的應收賬款及相關權益全部轉讓給原告。核準保理融資額度5,000萬元,保理費月費率為1.5%(即年利率18%)。原告與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簽訂了《最高額抵押合同》,兩被告分別以名下房屋提供抵押擔保。原告另與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簽訂《擔保協議》,兩被告為暢富公司債務提供連帶保證。原告對轉讓的應收賬款在中國人民銀行征信中心(以下簡稱征信中心)進行了登記。此后,原告依約向被告暢富公司發(fā)放保理融資款。被告暢富公司合計欠付原告7,800萬元保理融資款,扣減(2017)滬0109民初9760號案件所涉的5,100萬元保理融資款后,歸于本案的欠付保理融資款金額為2,700萬元。原告具有從事商業(yè)保理業(yè)務資格,雙方所簽《循環(huán)保理合同》符合保理合同概念和性質,基礎交易關系真實,應收賬款進行了登記,故雙方保理合同法律關系成立生效,被告暢富公司應依約償還保理融資款并支付保理費,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應承擔相應擔保責任。
被告暢富公司辯稱,不同意原告全部訴訟請求。理由為:1.商業(yè)保理以應收賬款轉讓為前提,但本案《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無應收賬款轉讓,更沒有通知“債務人”,原告與暢富公司間構成借貸關系,而非商業(yè)保理關系;2.原告與暢富公司間的借貸關系,因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而無效。根據《非法金融機構和非法金融業(yè)務活動取締辦法》第四條和《商務部關于香港、澳門服務提供者在深圳市、廣州市試點設立商業(yè)保理企業(yè)的通知》第三條的規(guī)定,商業(yè)保理公司不得從事吸收存款、發(fā)放貸款等金融活動。本案原告向暢富公司出借資金,并非基于生產經營活動發(fā)生的偶然行為,而是具有經營特征的違法放貸;3.經被告統計,截止至起訴日,原告與暢富公司往來款余額為暢富公司欠付65,644,166.66元,原告統計7,800萬元漏記了2016年1月26日還款2,295,000元、2016年11月23日還款60,833.34元、2016年12月27日還款1,000萬元。
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共同辯稱:1.兩被告擔保債務為商業(yè)保理法律關系項下被告暢富公司對原告的債務,但本案之主債務系借貸之債,且歸于無效,故兩被告無需承擔擔保責任。2.對《擔保協議》上兩公司印章真實性無法確認。2017年初,三被告公司的印章曾被原告偷盜過。
經審理查明:2016年3月18日,原告磐隆保理公司與被告暢富公司簽訂《循環(huán)保理合同》,約定暢富公司作為從事金屬材料的公司,將其與一家或多家采購商之間的商務合同項下的對采購商已經發(fā)生但未到期的應收賬款,以及截止至2018年12月30日將發(fā)生的應收賬款及相關權益全部轉讓給磐隆保理公司。磐隆保理公司根據暢富公司的銷售結算特點和需求,提供銷售結算賬戶管理、貿易融資等相關保理服務?!堆h(huán)保理合同》第三條第2款約定,應收賬款轉讓之日起,暢富公司應向磐隆保理公司提交與采購商簽訂的商務合同、《應收賬款轉讓明細表》、交易憑證等文件;第4款約定雙方共同出具《應收賬款轉讓通知書》向采購商發(fā)出。第四條約定,磐隆保理公司受讓的應收賬款以《應收賬款轉讓核準明細表》列明為準。第七條約定,核準循環(huán)保理融資額度5,000萬元,融資期限自2016年3月18日至2018年12月30日止,在循環(huán)保理融資期限內,每次保理金額、保理期限、保理品種和保理應收賬款的付款人均根據業(yè)務具體情況決定。每次保理需要重新簽訂保理合同。第八條約定,保理融資到期時,若應收賬款回款扣除保理融資款、保理費、賬戶管理費及其他相關費用后尚有余額的,原告將該余額劃付至本合同第七條列明的暢富公司指定賬戶中。若應收賬款回款不足以抵扣保理融資款、保理費、賬戶管理費及其他相關費用的,暢富公司應于保理融資到期日前或當日按原告要求無條件補足差額。第十一條第1款約定,保理費計算采固定費率,為實際發(fā)放保理融資款金額×保理費率×時間,保理費月費率為1.5%(即年利率18%),不足一月按日收取,日費率=月費率/30;第2款約定,保理費在發(fā)放保理融資款時由暢富公司自行一次性支付;第3款約定,逾期管理費為保理融資到期時原告仍未收回的保理融資款×保理融資逾期天數×千分之一(即年利率36%)。
同日,原告與被告暢富公司、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及案外人湯某簽訂了《擔保協議》,約定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案外人湯某對被告暢富公司在《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全部義務承擔無限連帶保證責任。擔保自2016年3月18日至2018年12月30日被告暢富公司債務,包括但不限于未付金額、逾期違約金、賠償金以及實現債權產生的催收費、律師費、訴訟費、執(zhí)行費、公證費等。
原告另與被告暢富公司、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及案外人湯某、陳某1、陳2簽訂了《最高額抵押合同》,原告為抵押權人(債權人),被告暢富公司為債務人,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及案外人為抵押人?!蹲罡哳~抵押合同》約定,為確?!堆h(huán)保理合同》主合同履行,抵押人自愿為債務人自2016年3月18日起至2018年12月30日止在債權人處辦理約定各類業(yè)務所實際形成的債務提供最高額抵押擔保。擔保債權最高余額為貸款本金5,000萬元和抵押擔保范圍確定的全部金額和費用。抵押擔保范圍包括債務人依據主合同與抵押權人發(fā)生的全部債務本金、利息、逾期利息、得利、罰息、違約金、抵押權人依據主合同約定提前收貸產生的可得利息損失、損害賠償金以及抵押權實現債權的費用(包括但不限于訴訟費、執(zhí)行費、抵押物處置費、過戶費、律師費、差旅費)和其他應付的費用。抵押物分別為鼎瑞公司名下坐落于本市魯班路XXX弄XXX號XXX室房屋(含地下車庫97號車位)、盈睿公司名下坐落于本市海門路XXX號XXX室房屋,以及案外人湯某、陳某1、陳2名下兩處房屋。2016年4月20日和2017年2月4日,原告分別取得魯班路房屋和海門路房屋不動產登記證明(抵押權登記),載明的最高債權限額分別為5,000萬元和650萬元,債權發(fā)生時間均為2016年3月18日至2018年12月30日。
原告與被告暢富公司另簽訂編號為磐隆保(2016)PLSH-007號《保理合同》(以下簡稱007號《保理合同》,合同未記載簽訂日期),約定根據雙方2016年3月18日簽訂的《循環(huán)保理合同》,被告暢富公司將與買方中鐵十九局集團有限公司云桂鐵路(廣西段)YGZQ-4項目部(以下簡稱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發(fā)生的兩份《新建云桂鐵路YGZQ-4鋼材采購合同》項下應收賬款轉讓原告,其中編號為HT-YG4-XXXXXXX合同(以下簡稱2012年度《采購合同》)金額為83,727,600元,編號為HT-YG4-XXXXXXX合同(以下簡稱2013年度《采購合同》)金額為5,198,000元。原告核準發(fā)放保理融資款4,800萬元,保理融資款到期日為2016年12月18日,保理融資款利息為月2%?!堆h(huán)保理合同》和007號《保理合同》均未對應收賬款具體回款方式作出約定,亦未對采購商發(fā)出債權轉讓通知。
2016年7月20日,原告就007號《保理合同》于征信中心進行了應收賬款轉讓登記。登記信息記載的轉讓人、受讓人、轉讓合同、合同金額等均與007號《保理合同》一致。
另查明,被告暢富公司與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2012年度、2013年度《采購合同》簽訂時間分別為2012年11月25日和2013年1月15日,此外,2014年8月25日,雙方還簽訂編號為HT-YG4-XXXXXXX的《鋼材采購合同》(以下簡稱2014年度《采購合同》)。三份《采購合同》合同價分別為83,727,600元、5,198,000元、52,790,500元,總計141,716,100元。2018年9月27日,案外人中鐵十九局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鐵十九局)作為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上級單位,與暢富公司進行了對賬,雙方一致確認:2014年度《采購合同》是在2012年度、2013年度《采購合同》履行完畢情況下簽訂的,如無應收賬款轉讓,截止至2016年1月20日,中鐵十九局欠付暢富公司貨款50,462,859.98元,截止至2018年9月27日,欠付金額為35,105,544.06元。
2016年1月20日,原告磐隆保理公司、被告暢富公司、鼎瑞公司、盈睿公司以及案外人湯某簽訂編號為磐隆保(2016)PLSH-001號《保理合同》(以下簡稱001號《保理合同》)。該合同約定,磐隆保理公司為應收賬款受讓方,暢富公司為應收賬款轉讓方,暢富公司將其與采購商已經發(fā)生但尚未到期的應收賬款以及截止至2016年1月20日將發(fā)生的應收賬款及相關權益全部轉讓給磐隆保理公司,磐隆保理公司提供相關保理服務。001號《保理合同》核準保理融資額度為5,100萬元,保理融資期限從2016年1月20日至2016年4月20日。該合同項下,磐隆保理公司向暢富公司出具的《應收賬款轉讓核準明細表》,載明審核同意受讓暢富公司對付款人(買方)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應收賬款金額為5,100萬元的合同。隨后,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向暢富公司和磐隆保理公司出具《回執(zhí)》,回執(zhí)中載明其收到《應收賬款債權轉讓通知書》,現場確認同意其內容。
2016年2月2日,原告磐隆保理公司向征信中心進行了001號《保理合同》應收賬款轉讓業(yè)務登記。轉讓財產為暢富公司對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產生的應收賬款,基礎合同為2012年度《采購合同》,貨款到期日為雙方權利義務履行完畢日止,金額為5,100萬元。
2016年1月26日至2016年12月27日間,原告磐隆保理公司與被告暢富公司間共發(fā)生資金往來27筆,囊括了001號《保理合同》及本案《循環(huán)保理合同》兩份合同下所涉款項。其中,2016年4月19日,原告向暢富公司轉賬4,800萬元,金額與007號《保理合同》融資保理款約定一致。27筆款項銀行回單備注“往來款”或“還款”,均未作特別指向。剔除爭議的暢富公司2016年1月26日還款2,295,000元、2016年11月23日還款60,833.34元、2016年12月27日還款1,000萬元,就該往來賬目,至起訴日2018年5月21日,暢富公司欠磐隆保理公司7,800萬元。
就001號《保理合同》項下5,100萬保理融資款履行爭議,原告于2017年5月3日向本院提起訴訟,要求中鐵十九局償還3,600萬元,暢富公司承擔補充賠償責任,鼎瑞公司、盈睿公司承擔連帶保證責任。本院作出(2017)滬0109民初9760號判決,判令:1.中鐵十九局清償磐隆保理公司保理借款本金3,600萬元;2.若中鐵十九局未能履行上述第一項付款義務,則由暢富公司向磐隆保理公司清償保理借款本金余額;3.鼎瑞公司、盈睿公司對暢富公司上述第二項付款義務承擔連帶擔保責任,并有權在承擔責任后向暢富公司追償。暢富公司、中鐵十九局不服提起上訴,上海金融法院于2019年6月5日作出(2019)滬74民終52號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該案一、二審審理查明如下事實:一、001號《保理合同》項下轉讓標的物為暢富公司對中鐵十九局云桂項目部截止至2016年1月20日的應收賬款,即2012年度、2013年度、2014年度《采購合同》基礎上形成的應收賬款約5,100萬。二、各方當事人均確認《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并無發(fā)生應收賬款轉讓。三、2016年1月26日暢富公司還款2,295,000元系支付001號《保理合同》保理費。四、2016年12月27日磐隆保理公司入賬1,000萬元電子商業(yè)承兌匯票,系履行磐隆保理公司、鼎瑞公司、暢富公司及案外人上海菩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菩安公司)《債權債務協議書》約定,即暢富公司委托磐隆保理公司進行票據變現,所得款項支付給菩安公司,用于償還鼎瑞公司對菩安公司的欠款。五、原告磐隆保理公司就001號《保理合同》項下5,100萬元保理融資款,對除3,600萬元之外的剩余款項不再主張權利。
上述事實,由原告提供的《循環(huán)保理合同》、007號《保理合同》、征信中心應收賬款轉讓登記、《擔保協議》、《最高額抵押合同》、不動產登記證明(抵押權登記)、招商銀行對帳單及電子回單、資金往來明細(2018年10月29日),被告暢富公司提供的資金往來明細,以及當事人陳述為證,本院予以確認。
審理中,因原告申請,本院依法裁定凍結三被告銀行存款4,800萬元,或查封、扣押其相等價值的財產。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循環(huán)保理合同》及項下007號《保理合同》法律關系性質認定,在認定涉案協議效力基礎上,確定各方權利義務。
首先,本案不構成商業(yè)保理法律關系。通常認為,保理是指供應商將其與債務人訂立的貨物銷售或者服務提供合同而產生的應收賬款轉讓給保理商,保理商為其提供融資、賬務管理、催收和風險擔保等為一體的綜合性金融服務。因此,相應債權具備可轉讓性是構成商業(yè)保理法律關系的前提,而本案顯然未發(fā)生應收賬款轉讓,主要理由有四:一是系爭應收賬款已經在2016年1月20日的001號《保理合同》中完成轉讓,不具備再次轉讓的可行性。001號《保理合同》和本案《循環(huán)保理合同》中,原告受讓之債權均為暢富公司對中鐵十九局享有的2012年度、2013年度、2014年度《采購合同》項下應收賬款,本院(2017)滬0109民初9760號案件判決已經確認上述應收賬款在001號《保理合同》中完成轉讓,并判令中鐵十九局向原告清償債務,故原告無法就同一債權進行重復受讓。二是原告在征信中心對001號《保理合同》和《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的007號《保理合同》應收賬款登記時,均將2012年度《采購合同》登記為基礎合同,該重復登記行為有違常理。在原告明知三份《采購合同》約5,100萬應收賬款不足以覆蓋001號《保理合同》和《循環(huán)保理合同》合計1.1億元合同金額情況下,在后登記的《循環(huán)保理合同》顯然不具備發(fā)生債權轉讓的效力。三是《循環(huán)保理合同》第三條第4款約定了向采購商通知應收賬款轉讓事宜,但本案中并不存在向中鐵十九局發(fā)出通知的情況,并且無論是《循環(huán)保理合同》還是007號《保理合同》,均未約定應收賬款回款之方式,亦可佐證并未發(fā)生實際應收賬款轉讓行為。四是原告在(2019)滬74民終52號案件中已經確認,《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并無發(fā)生應收賬款轉讓。綜合以上情況,本院認定本案無應收賬款之轉讓,不符合商業(yè)保理法律關系。
其次,本案融資關系屬于民間借貸。原告與暢富公司間非商業(yè)保理法律關系,應依照雙方實際權利義務確定法律關系。依照《循環(huán)保理合同》及007號《保理合同》之約定,原告向暢富公司支付融資款,暢富公司支付原告保理費,融資期滿后應收賬款回款不足的,暢富公司承擔補足差額的義務。因此,雙方約定的融資形式、還款方式及法律后果本質上與借款合同無異,故應認定實際構成借款法律關系。被告暢富公司抗辯借款關系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而無效,對此,本院認為,本案貸款發(fā)放系針對特定公司的偶發(fā)行為,現并無證據證實原告以發(fā)放經營性貸款為業(yè),故原告之行為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銀行業(yè)監(jiān)督管理法》第十九條有關未經批準不得設立金融機構和開展金融業(yè)務的禁止性規(guī)定,借款合同關系有效。關于貸款本金,原告與暢富公司均確認雙方之間的資金往來僅限于往來明細中所列的27筆資金,除去已明確為001號《保理合同》保理費性質的2,295,000元,和存在爭議的最后兩筆往來60,833.34元和1,000萬元,剩余24筆結算余額為暢富公司欠付7,800萬元。因上述資金往來包含了001號《保理合同》5,100萬元保理融資款和本案《循環(huán)保理合同》5,000萬元貸款之履行,且本院已在(2017)滬0109民初9760號案件對001號《保理合同》中5,100萬元保理融資款進行了認定,故原告主張本案貸款本金余額為2,700萬,具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予以認定。合同雙方在《循環(huán)保理合同》和項下007號《保理合同》約定的保理費率以及逾期管理費率應確定為貸款利率和逾期利率,原告自愿選擇《循環(huán)保理合同》約定的較低的月1.5%標準(即年利率18%)計算,于法不悖,本院予以確認。按年利率18%計算,2016年3月30日至2016年4月29日間按實際往來款為本金之利息為647,900元,2016年4月30日至2019年6月30日以2,700萬元為本金之利息為1,539萬元。關于最后兩筆往來款,即2016年11月23日和2016年12月27日金額分別為60,833.34元和1,000萬元之款項,其中1,000萬元已在(2019)滬74民終52號案件中明確款項性質為暢富公司委托原告支付菩安公司,用于清償鼎瑞公司欠款,故該1,000萬元不在本案中進行結算;另一筆60,833.34元用以沖抵本案利息。綜上,本院認定,截至2019年6月30日之貸款本金余額為2,700萬元,利息15,977,066.66元。
再次,關于鼎瑞公司、盈睿公司之抵押和保證責任的承擔。本院認為,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所稱印章被盜,并無證據支持,本院不予采信?!蹲罡哳~抵押合同》和《擔保協議》中,均約定了擔保人為暢富公司在《循環(huán)保理合同》項下義務承擔擔保責任。不論主合同性質為保理融資關系還是借款關系,擔保人為該合同項下的債務提供擔保的意思表示真實,《最高額抵押合同》和《擔保協議》即對合同雙方具有約束力。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以主合同應認定為借款合同而不具效力的抗辯意見,缺乏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告要求被告暢富公司償付融資款本金2,700萬元及利息的請求,于法有據,本院予以支持。原告要求被告鼎瑞公司、盈睿公司承擔抵押和保證責任,本院亦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二百零五條、第二百零六條、第二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七十六條、第一百九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原告磐隆商業(yè)保理(深圳)有限公司貸款本金2,700萬元。
二、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截止至2019年6月30日的利息15,977,066.66元,并支付以2,700萬元為基數,自2019年7月1日起至判決生效之日止按年利率18%計算的利息。
三、若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未按期履行上述第一、二項付款義務,原告有權與被告上海鼎瑞貿易有限公司協議,以位于上海市魯班路XXX弄XXX號XXX室房屋(含地下車庫97號車位)折價,或者向法院申請以拍賣、變賣該抵押物所得價款在5,000萬元的最高額抵押范圍內優(yōu)先受償;與被告上海盈睿貿易有限公司協議,以位于上海市海門路XXX號XXX室房屋折價,或者向法院申請以拍賣、變賣該抵押物所得價款在650萬元的最高額抵押范圍內優(yōu)先受償。抵押物折價或者拍賣、變賣后,其價款超過債權數額的部分歸權利人所有,不足部分由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繼續(xù)清償。
四、被告上海鼎瑞貿易有限公司、上海盈睿貿易有限公司對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上述第一、二項還款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并有權在清償后向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追償。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256,989.50元,財產保全申請費5,000元,合計261,989.50元,由原告負擔363.25元,被告上海暢富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上海鼎瑞貿易有限公司、上海盈睿貿易有限公司共同負擔261,626.25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照對方當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金融法院。
審判員:任??一
書記員:許雅芳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