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湖北羿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穴市。
法定代表人:劉軼,該公司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孟姍姍,上海言忠理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中合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嘉定區(qū)。
法定代表人:孫小毛,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項清清,上海金沁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明某物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奉賢區(qū)。
法定代表人:劉燕,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明某。
被告:安徽致恒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及法律文書送達確認地安徽省合肥市。
法定代表人:陳德富,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原告湖北羿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羿某公司)與被告上海中合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合公司)、上海明某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明某公司)、安徽致恒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致恒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7月2日立案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并于同年8月15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法定代表人劉軼及委托訴訟代理人孟姍姍、被告中合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項清清、被告明某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明某、被告致恒公司法定代表人陳德富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被告中合公司收回涉案汽車,退還購車款122,700元;2、被告中合公司賠償原告損失455,586.26元,其中賠償款408,176.26元、律師費損失27,000元、訴訟費18,410元、交通費2,000元;3、被告明某公司、致恒公司對訴請2承擔共同賠償責任。事實與理由:2016年10月1日,原告客戶陳進向原告訂購東方標致408、1.6T自動豪華型車輛,雙方就此簽訂了《購車合同》。由于當時原告店內(nèi)無此款汽車,原告便從被告中合公司的工作人員推廣廣告中知道被告中合公司有此款車輛,而且因為地區(qū)差異,價格可以優(yōu)惠幾千元,購車發(fā)票可以由神龍汽車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神龍公司)的一級經(jīng)銷商即被告致恒公司開具。經(jīng)原告與被告中合公司協(xié)商,原告向被告中合公司訂購了此款汽車,被告中合公司向原告交付了汽車。2016年10月12日,原告將車輛交付消費者陳進。因陳進在2017年2月21日首次保養(yǎng)中發(fā)現(xiàn)該車被大修過,故投訴至神龍公司。陳進應神龍公司要求就近至東風標致4S店檢測后發(fā)現(xiàn):1、后梁嚴重移位;2、后梁處裂開且有明顯焊點;3、左后車門玻璃被更換;4、左后部車身重新噴過油漆,并且4S店工作人員認為涉案汽車不適宜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為此,陳進將原告訴至湖北省武穴市人民法院(以下簡稱武穴法院)。武穴法院查明,被告明某公司于2016年9月2日在運輸車輛的途中發(fā)生交通事故,致使包括涉案車輛(車架號LDC973248GXXXXXXX、發(fā)動機號XXXXXXX)在內(nèi)的四臺車輛全部受損。之后,被告明某公司買下該四臺車輛,被告中合公司又從被告明某公司處將四臺車輛買下。期間,被告明某公司告知被告中合公司因高速追尾,涉案車輛需要做漆、換保險杠并將車輛照片發(fā)給了被告中合公司法定代表人。但是中合公司未將車輛的實際情況告知原告,導致原告作出錯誤判斷購買了涉案車輛后將該車出售給消費者陳進。案件經(jīng)武穴法院(2017)鄂1182民初833號(以下簡稱833號)判決,判決原告賠償陳進款項合計548,756.26元。由于被告中合公司向原告隱瞞車輛實際情況,被告明某公司授意和提供信息,被告致恒公司開具發(fā)票,使原告和陳進做出錯誤判斷。陳進提起訴訟,原告因此遭受了重大損失。因原告找三被告自行協(xié)商未果,故提起本案訴訟。
審理中,原告補充陳述稱,1、要求被告中合公司收回涉案車輛并賠償損失的法律依據(jù)是合同法第42條;2、被告明某公司的過錯在于其授意被告致恒公司開具以陳進為抬頭的發(fā)票,正因此,才使原告和陳進相信車輛系由4S店售出,無質量問題;3、被告致恒公司的過錯系其開具了以陳進為抬頭的發(fā)票;4、原告經(jīng)營汽車貿(mào)易,但沒有開具機動車銷售統(tǒng)一發(fā)票的資格。
被告中合公司辯稱,1、被告中合公司與原告之間的買賣關系合法有效,原告要求收回涉案車輛,退還購車款的理由不能成立。被告中合公司是依照受損車,以低于市場價的優(yōu)惠價出售給原告的,車損情況已經(jīng)如實告知原告。且833號判決認定,原告知曉涉案車輛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這一事實;2、被告中合公司已盡自己所能,將車損情況如實告知了原告,而原告在向消費者交付車輛時應當告知而未告知,故833號判決認定原告構成欺詐。所以,原告因主觀欺詐對消費者承擔的賠償責任應由原告自行承擔。綜上,請求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被告明某公司辯稱,被告明某公司是運輸公司,當時在將12輛新車從武漢運到合肥的途中,發(fā)生運輸車被追尾的交通事故,致使其中4輛車被4S店即被告致恒公司拒收。于是,明某公司就以508,600元將這4輛車打包買斷。之后,明某公司經(jīng)理劉明某將車輛照片、車輛受損部位照片發(fā)在微信朋友圈降價售賣,并說明了車輛是事故車。之后,中合公司法定代表人孫小毛與劉明某聯(lián)系,要求明某公司打包出售,劉明某即將車輛照片和受損部位照片全部發(fā)給了孫小毛,并承諾由4S店全部修好,更換原裝配件。4輛車修復后,劉明某也將修復后的照片發(fā)給了孫小毛,孫小毛予以了認可,并以445,000元打包買下這4輛車。因此,被告明某公司已將車輛情況和被告中合公司說清楚了,原告訴請與被告明某公司無關,被告明某公司不應當承擔賠償責任,不同意原告訴請。
被告致恒公司辯稱,被告致恒公司與原告沒有任何直接聯(lián)系,雙方也沒有買賣合同關系。由于原告、被告中合公司、被告明某公司是貿(mào)易商、經(jīng)銷商,所以無法向終端消費者開具機動車統(tǒng)一銷售發(fā)票。如果被告致恒公司在明某公司購買時就開具發(fā)票,那么車輛就必須上牌,被告明某公司再轉手賣出,車輛就變成了二手車,而且車輛保修時間就從發(fā)票開具之日開始起算。因此,被告致恒公司按照被告明某公司的要求暫時不為4輛事故車開具機動車統(tǒng)一銷售發(fā)票。這沒有違法法律法規(guī),更不會直接或間接促成欺詐。鑒于被告明某公司沒有向被告中合公司隱瞞事故車的事實,被告中合公司也沒有向原告隱瞞事實,被告致恒公司的開票行為不屬于惡意串通,自然不應承擔賠償責任。所以,不同意原告對被告致恒公司的訴訟請求。
本院經(jīng)審理查明:涉案的東風標致408、1.6T自動豪華型小轎車(車架號LDC973248GXXXXXXX、發(fā)動機號XXXXXXX)于2016年9月2日出廠經(jīng)檢驗為合格產(chǎn)品。包括該涉案車輛在內(nèi)的4輛車系由被告致恒公司向生產(chǎn)商神龍公司購買,被告明某公司系該4輛車的承運人。2016年9月2日,被告明某公司在運輸車輛的途中發(fā)生交通事故,致使該4輛車全部受損。被告致恒公司因此拒收受損車輛。后經(jīng)協(xié)商,被告明某公司同意將全部受損車輛交由被告致恒公司維修,并全款購買。維修完畢后,被告明某公司支付了上述4輛車的購車款506,800元及維修費,其中涉案車輛的維修費為38,500元、價款133,700元。
被告明某公司在支付上述4輛車的維修費及價款后,即自行將4輛車運走。后被告明某公司經(jīng)理劉明某與被告中合公司法定代表人孫小毛于2016年9月11日至同年10月8日通過微信多次溝通后,達成了上述4輛車的買賣合意,成交價款44.5萬元。期間,劉明某告知孫小毛因高速追尾,該4輛車需要做漆、換保險杠,并將4輛車的照片發(fā)送給了孫小毛。孫小毛便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發(fā)布信息稱“國慶出4臺賺錢車標致408:1297棕1臺↓33,000,1617白2臺黑1臺↓34,000;后保險杠輕微擦傷、側門刮到點油漆已修復,每臺分別情況不一樣合格證隨車歡迎打包、價格美麗!”。
2016年10月10日,案外人陳進因消費需要與原告簽訂了一份《購車合同》,約定由陳進在原告處訂購東風標致408、1.6T自動豪華型小轎車一輛,銷售價格為131,500元(包上牌價)等。后原告在陳進持有的一份《購車合同》上注明合同所涉車輛的車架號為LDC973248GXXXXXXX、發(fā)動機號為XXXXXXX。
因原告與陳進簽訂合同時,原告無現(xiàn)車。原告在得知孫小毛的朋友圈信息后,遂與被告中合公司聯(lián)系,并于2016年10月14日簽訂了一份《汽車代理訂購協(xié)議》,主要約定:買方自愿購買賣方LDC973248GXXXXXXX的標致408車輛一臺,廠方指導價161,700元,實際成交價122,700元;買方在簽訂合同時向賣方交納定金2,000元,余款120,700元提車前一次性付清;補充條款處手寫載明“此車為質損車,車左后門和前保險杠做過油漆”;落款處賣方由被告中合公司蓋章及經(jīng)辦人簽字,買方由原告法定代表人劉軼簽字。原告自被告中合公司提取了涉案車輛,并支付價款122,700元。
提車后,原告遂將涉案車輛交付給陳進,并將陳進的身份證交由被告中合公司,被告中合公司隨之轉發(fā)給被告明某公司,被告明某公司授意被告致恒公司開具了金額為133,700元、買受人為陳進的機動車統(tǒng)一銷售發(fā)票。
2017年2月21日,陳進在為涉案車輛進行首次保養(yǎng)時,得知涉案車輛被維修、翻新過,遂于同年3月24日向武穴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本案原告羿某公司及神龍公司,召回涉案車輛,退還購車價款131,500元,并按價款的三倍增加賠償損失394,500元等。同年12月15日,武穴法院作出833號民事判決書。武穴法院認為,羿某公司作為專門從事汽車銷售的企業(yè),在中合公司提取涉案車輛時對該車輛進行了驗證,對涉案車輛外表是否存在損失應能作出一定程度上的辨認。且中合公司向羿某公司出賣車輛時,給予了羿某公司低于市場的優(yōu)惠,并口頭告知了羿某公司涉案車輛因磕碰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且于此前在微信群發(fā)布了類似信息。故應當依法認定羿某公司知曉涉車輛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這一事實;羿某公司在向陳進交付涉案車輛時,應向陳進如實告知涉案車輛保險桿及車身漆受損這一事實而未告知,依法可認定為欺詐行為,遂判決一、羿某公司返還陳進購車款131,375元,賠償陳進因辦理號牌、保險等實際損失14,051.26元,并按購車價款131,375元的3倍增加賠償給陳進394,125元;二、陳進將涉案東風標致408、1.6T自動豪華型小轎車退還給羿某公司;三、……。羿某公司不服833號民事判決書,向湖北省黃岡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以下簡稱黃岡法院),黃岡法院于2018年12月3日作出(2018)鄂11民終1083號(以下簡稱1083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之后,羿某公司于2019年2月25日向本院提起本案訴訟。
庭審中,原告羿某公司補充陳述,其認為油漆系小問題,故存有僥幸心理而未向消費者陳進如實告知。
以上事實,有833號民事判決書、1083號民事判決書、《汽車代理訂購協(xié)議》、劉明某與孫小毛的微信聊天記錄、孫小毛微信朋友圈截圖及當事人庭審陳述等在案為證,本院予以確認。
本案爭議焦點是被告中合公司在與原告訂立買賣合同的過程中是否存在故意隱瞞車輛受損的事實,原告是否有權以被告中合公司隱瞞該事實而要求其賠償原告向消費者陳進承擔責任而造成的損失。本院認為,一、原告羿某公司與被告中合公司簽訂的《汽車代理訂購協(xié)議》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該協(xié)議補充條款手寫內(nèi)容已經(jīng)明確了涉案車輛為質損車,故原告在提車時已經(jīng)知曉車輛的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此外,833號民事判決書亦認定,被告中合公司向羿某公司出賣涉案車輛時,給予了羿某公司低于市場的優(yōu)惠,且于此前在微信群發(fā)布了類似信息,應當依法認定羿某公司知曉涉案車輛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這一事實。二、因原告羿某公司在向消費者陳進交付涉案車輛時,未如實告知車輛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的事實。為此,武穴法院認定羿某公司對陳進構成欺詐,遂判決羿某公司向陳進返還購車款、辦理號牌及保險的實際損失和購車款的3倍賠償。因此,原告向陳進承擔判決義務系由其主觀存有僥幸心理,故意隱瞞車輛保險杠及車身漆受損所致,與被告中合公司無涉?,F(xiàn)原告將由其因欺詐而承擔的833號判決義務轉而要求被告中合公司收回涉案車輛并賠償,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關于原告要求被告明某公司、致恒公司承擔共同賠償責任的問題,本院認為,被告明某公司、致恒公司與原告并無直接的買賣合同法律關系,與原告因欺詐向陳進承擔賠償責任亦無因果關系。原告以被告明某公司授意開票存在過錯、被告致恒公司開票存在過錯為由,要求其與被告中合公司承擔共同賠償責任,顯屬無理,本院不予支持。綜上,原告訴請于法無據(jù),本院不予支持。據(jù)此,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原告湖北羿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本案案件受理費9,582元,減半收取4,791元,由原告湖北羿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自行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王筑慧
書記員:樊佳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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