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湖北千某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鄂州市廟鵝嶺村二組。法定代表人:李財勝,該公司董事長。委托訴訟代理人:郭正橋,湖北伸道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特別授權)。委托訴訟代理人:楊濤,浙江融哲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特別授權)。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葉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鄂州市人,住鄂城區(qū),委托訴訟代理人:李軍,湖北兆麟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特別授權)。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盧長陽,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鄂州市人,住鄂城區(qū),
千某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鄂州市鄂城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704民初1018號民事判決;2、依法改判駁回葉某某對千某公司的訴訟請求;3、判決葉某某、盧長陽共同承擔一、二審訴訟費用。事實與理由:一、原審判決認定葉某某將涉案鋼材317.02噸送至武鋼焦化廠根本沒有事實依據。1、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上曾使用過鄂州巿宏信物資有限公司供銷的鋼材,但這并不等于說,盧長陽從鄂州巿宏信物資有限公司處購買的涉案鋼材317.012噸就必然送至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的工地上。2、根據武鋼保衛(wèi)部對廠區(qū)進出貨物的規(guī)定,進入武鋼廠區(qū)的貨物必須辦理入廠證并繳納押金。葉某某至今不能提供涉案鋼材317.012噸進入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的貨物入廠證明及押金收據。3、武鋼保衛(wèi)部的入廠證是涉案鋼材317.012噸是否進入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的關鍵證據,而入廠證是基于武鋼保衛(wèi)部對廠區(qū)進出貨物的規(guī)定而辦理的。但原審判決卻認為此證據與本案無關,相反,一審判決認定涉案鋼材317.012噸已進入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不是基于入廠證,而是基于盧長陽的簽字認可。這種對“自由裁量權”的不當擴張和濫用,正是本案判決錯誤的根本所在。4、葉某某提供的鋼材抽檢報告不僅與其提供的銷售出庫單在噸數、型號、規(guī)格、直徑等相差極大,而且與涉案《鋼材購銷合同》的采購噸數也不吻合,且葉某某提供的鋼材抽檢報告僅為間接證據,根本不能必然證明涉案317.012噸鋼材己送至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5、案外人鄂州市宏信物資有限公司出具的《證明》,不能必然證明涉案317.012噸鋼材己送至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同時,該《證明》還不具備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115條所規(guī)定的形式要件。二、盧長陽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償還317.012噸鋼材款的責任應由盧長陽自行承擔。就法律邏輯而言,盧長陽即便曾在武鋼焦化廠項目部負責,但并不等同于盧長陽的所有民事行為應由上訴人承擔。涉案《鋼材購銷合同》上未加蓋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部公章,不是一審判決所認為的內部管理問題,而應該是盧長陽的行為是否構成表見代理的問題。因此,葉某某如要訴求盧長陽的涉案行為應由上訴人承擔,則應窮盡所能證明盧長陽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但事實上,涉案證據卻能證明盧長陽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同時,葉某某在一審中將盧長陽列為被告的行為,也能佐證葉某某同樣也認為盧長陽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1、葉某某將盧長陽作為合同主體,并非因相信盧長陽有權代理上訴人而與之簽訂《鋼材購銷合同》。上訴人的武鋼焦化廠項目部并未在《鋼材購銷合同》上蓋章;同時,葉某某在長達三年多的時間并未向上訴人催收,說明葉某某并未將上訴人作為還款主體。所以,盧長陽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2、葉某某并未舉證證明盧長陽的代理行為存在有權代理的客觀表象形式要素。葉某某與盧長陽在簽訂《鋼材購銷合同》時,沒有要求盧長陽出示任何與其有關的證明或授權文件。即便盧長陽曾在武鋼焦化廠項目部負責,也只能說明其有管理的職權,并不能得出盧長陽有權對外簽訂合同,更不能當然認定其后續(xù)簽訂合同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的客觀表象。3、葉某某主觀上并非善意且無過失。簽訂《鋼材購銷合同》時,合同一方在僅由盧長陽個人簽字的情況下,葉某某并未對盧長陽的身份、權限極盡審查。而事實上,通過一審法院在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部收集的證據顯示,上訴人的武鋼焦化廠項目部釆購合同均加蓋了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部公章,而涉案的《鋼材購銷合同》上卻未加蓋上訴人武鋼焦化廠項目部公章。由此,說明葉某某在簽訂《鋼材購銷合同》時并未盡到注意的義務。三、本案訴訟時效已屆滿。即便假設盧長陽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但由于葉某某在長達三年多的時間內并未向上訴人催要,因此,本案訴訟時效已屆滿,葉某某的勝訴權自動消滅。葉某某辯稱,一、上訴人承認了工地上使用宏信公司的鋼材,但是他認為不是我方送去的,如果不是我方提供,可以提供證據證明是其他人送去的鋼材,而本案沒有此證據;二、雖然武鋼對貨物進出場有明確規(guī)定,但出入場記錄不會保存這么長時間,我們去武鋼調記錄時武鋼已經沒有記錄了,這個證據只是證明貨物進出武鋼的證據之一,而不是唯一證據,我方通過千某公司自己的工程資料來看,宏信公司的鋼材在型號上,數據上都一致,這是一個直接證據可以證實;三、宏信公司雖然證據上有一點瑕疵,該份證明與千某公司的其他資料相互印證,證明涉案鋼材是用到武鋼工程項目部去了;四、盧長陽是千某公司武鋼焦化項目的負責人,武鋼焦化又是千某公司的項目,所以不存在盧長陽是代理權或者超越代理權,在本案中不適用表見代理的規(guī)定;五、原一審中追加盧長陽的目的為了查清事實,而不是為了追加他的責任;六、關于訴訟時效和結算問題,我方最后找盧長陽結算,不存在訴訟時效問題。出庫單隨著司機帶到武鋼項目部,工地的負責人先簽字,后面匯總了8張單子由盧長陽簽字,并不是沒有結算。盧長陽辯稱,一、武鋼焦化項目是屬于千某公司承接,我是千某公司的項目經理;二、沒加蓋公章是因為項目在先,公章是在項目之后才有的,所以我當時沒有公章。葉某某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千某公司、盧長陽支付葉某某1133485元,并承擔以未支付貨款為基數自2014年12月12日至款項付清時止每月2%的利息(截至2017年4月12日利息為640021.30元);2、判令千某公司、盧長陽承擔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千某公司承建武鋼焦化廠項目需鋼材,盧長陽代表千某公司與葉某某于2014年4月7日簽訂《鋼材購銷合同》,約定千某公司以市場價向葉某某購買各類型鋼材最少360噸,并在2014年12月12日一次性付清全部貨款,如逾期按日承擔2‰的利息,鋼材數量不足則補50元/噸給葉某某,最遲在2014年12月12日一次性付清貨款。葉某某總計向千某公司運送317.012噸鋼材,千某公司武鋼焦化廠項目收貨人按市價予以簽收,項目負責人盧長陽亦簽字確認。因千某公司未支付貨款,葉某某提起訴訟。千某公司在一審時辯稱,千某公司沒有與葉某某發(fā)生事實和法律關系,葉某某起訴千某公司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即便存在法律關系,也超過了訴訟時效,時間發(fā)生在2014年,已經過去三年了。盧長陽在一審時辯稱,對葉某某所訴無異議。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4年4月7日,葉某某與盧長陽簽訂了一份《鋼材購銷合同》,該合同購貨單位即甲方為“湖北千某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武鋼焦化項目部”,供貨單位即乙方為“葉某某”,約定:各種型號鋼材共計400噸以上(不得少于360噸)所供鋼材由甲方指定廠家;供貨地點為武鋼焦化廠;乙方所供鋼材給甲方周轉,中途所付鋼材款由甲方決定,全部主體結構封頂必須在8個月內完成(從簽訂合同之日起),待主體結構封底后五天之內一次性付清全部鋼材款,如甲方未能付款給乙方,甲方必須承擔按欠款總額加付每天2‰的利息結算給乙方(如需開鋼材發(fā)票甲方必須加價150元/噸);甲方必須保證乙方所供鋼材達到合同所定數量如未達到合同所定數量,其差額部分甲方必須按50元/噸的差價補給乙方結算到合同所定數量為止;合同還就其他事項作出約定。盧長陽在合同尾部的甲方處簽名,葉某某在乙方處簽名。合同簽訂后,葉某某在鄂州市宏信物資有限公司購買鋼材運送至武鋼焦化廠,從2014年4月起至8月,葉某某向武鋼焦化廠運送8次共計317.012噸鋼材,總計價款1103485元。盧長陽在8次出庫單上均簽名認可。因千某公司未支付貨款引起糾紛。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是盧長陽簽訂的合同是否能引起千某公司承擔責任的問題。首先,依據葉某某提供的工程檔案資料中的武鋼焦化相關工程的施工方案、安全應急救援預案及鋼筋加工檢驗批質量驗收記錄表上均顯示,盧長陽系審批人、項目經理等身份,千某公司武鋼焦化干熄焦發(fā)電工程項目部均加蓋了印章,且千某公司并未對此提出異議,故盧長陽在涉案合同履行期間系千某公司的項目部負責人。其次,千某公司對涉案鋼材是否送至武鋼焦化廠而質疑,因其公司的項目負責人盧長陽已認可涉案鋼材均送至武鋼焦化廠,并經盧長陽簽字確認。故其答辯意見與事實不符,不予采納;第三,至于涉案合同未加蓋千某公司公章亦未加蓋項目部印章,系千某公司的內部管理問題,而不應將此責任轉嫁給合同相對方。綜上所述,盧長陽時任千某公司項目部負責人期間與葉某某簽訂《鋼材購銷合同》所產生的法律后果應由千某公司承擔,盧長陽不應承擔責任。千某公司辯稱的訴訟時效已過,因葉某某多次找千某公司項目負責人盧長陽催討貨款,且盧長陽已認可該催討事實而引起訴訟時效中斷,故本案未超訴訟時效。葉某某訴請千某公司支付貨款及利息的請求,于法有據,依法應予支持。千某公司應向葉某某支付貨款的金額為1105634.40元[1103485元+(合同約定最少應需要供貨360噸-已提供317.012噸)×補差價50元/噸],利息則應為619168.70元(從2014年12月13日起至2017年4月13日止,按月息2%計算,即1105634.40元×2%×28個月),訴請超出的部分,依法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第一百一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第一百三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五十八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湖北千某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葉某某貨款1105634.40元,利息619168.70元(算至2017年4月13日,此后按月息2%算至付清貨款為止);二、駁回葉某某對盧長陽的訴訟請求及其他訴訟請求。本案案件受理費10380.5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15380.50元,由葉某某負擔1380.50元,千某公司負擔14000元(該款葉某某已預繳,待判決生效后由千某公司直接支付給葉某某)。在本院二審規(guī)定的舉證期間內上訴人千某公司、被上訴人葉某某、被上訴人盧長陽均未提交新的證據。二審審理查明,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根據雙方當事人的上訴及答辯意見,本院歸納本案爭議的焦點為:1、千某公司是否應承擔支付貨款的責任;2、本案是否超過訴訟時效。一、關于千某公司是否應承擔支付貨款的責任問題。千某公司以葉某某沒有提供進入武鋼廠區(qū)貨物入廠證、押金收據,盧長陽的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為由,認為涉案鋼材沒有送到千某公司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對盧長陽所實施的行為,千某公司不應承擔責任。本院認為,第一、葉某某提供的千某公司武鋼焦化項目工程中的一系列證據顯示,盧長陽系該工程項目部負責人、項目部經理,且千某公司亦認可這一事實。一方面千某公司武鋼焦化項目需要鋼材,另一方面盧長陽作為項目部經理,以項目部名義與葉某某簽訂《鋼材購銷合同》,盧長陽所實施的民事行為應屬其職務授權范圍內。因此,涉案《鋼材購銷合同》上雖未加蓋千某公司武鋼焦化廠項目部公章,但該合同產生的民事責任亦應由千某公司承擔。第二、本案葉某某所供的鋼材均由鄂州巿宏信物資有限公司供銷,且千某公司亦認可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上使用過鄂州巿宏信物資有限公司供銷的鋼材。因此,千某公司如認為葉某某所供的鋼材未送到涉案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其完全能夠提供充足的證據予以證實。但該公司至今未能提供武鋼焦化廠項目工地所用的鋼材系他人所供,而非葉某某所供的證據。據此,千某公司上述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一審核定千某公司應向葉某某支付貨款的金額為1105634.40元,利息619168.70元,并無不當。一審對葉某某訴請超出的部分不予支持的觀點,客觀公正。二、關于本案是否超過訴訟時效問題。千某公司以葉某某在長達三年多的時間內未向其催要為由,而認為本案已過訴訟時效。但葉某某稱其多次找千某公司項目負責人盧長陽催討,且盧長陽認可葉某某找其催討的事實。因此,本院認為,本案未超訴訟時效。千某公司該上訴理由亦不能成立。
上訴人湖北千某建設工程有限公司(簡稱千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葉某某、被上訴人盧長陽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鄂城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704民初3097號民事判決,于2018年3月22日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4月20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千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楊濤、被上訴人葉某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李軍,被上訴人盧長陽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綜上所述,千某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判決結果并無不當,應予維持。本案經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一審案件受理費,按一審判決執(zhí)行。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趙國文
審判員 曹家華
審判員 劉岳鵬
書記員:丁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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