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泉州市。
法定代表人:宋長峰,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易萬,浙江律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常傳領,浙江正標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支某某(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銀城中路XXX號XXX層XXX-XXX室。
法定代表人:彭蕾,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紫來,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亮敏,北京市競天公誠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與被告支某某(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財產損害賠償糾紛一案,本院立案受理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易萬、常傳領,被告支某某(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李紫來、張亮敏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將原告的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恢復正常交易;2、判令被告賠償原告自2019年1月10日起至被告將原告的賬號XXXXXXXXX@qq.com恢復正常交易之日止每日人民幣4,951.40元的經濟損失(暫計算至2019年5月10日,共計120日,損失總計594,168元);3、判令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
事實及理由:2016年9月,原告法定代表人宋長峰因看中原告在天貓商城開立的“穿行鞋類專營店”網店,向案外人郭建南購買公司。宋長峰購得該公司后,將“穿行鞋類專營店”網店所綁定的支某某主賬號變更為XXXXXXXXX@qq.com,但子帳號XXXXXXXXXX@qq.com未做變更,即該賬號仍為案外人郭建南所有。2019年1月14日,原告在未得到被告任何風險提示的情況下,其天貓網店“穿行鞋類專營店”綁定的支某某主賬號XXXXXXXXX@qq.com的收款功能被被告限制,導致欲從該網店購物的買家無法正常向原告支付購物款。原告多次要求被告對該支某某賬戶進行解除限制,被告卻告知原告由于該網站綁定的支某某子帳戶XXXXXXXXXX@qq.com存在不法行為的嫌疑導致該網店主賬號一并被限制交易。然而,該支某某子帳戶XXXXXXXXXX@qq.com是案外人郭建南所有的賬戶,與原告無任何關系。該網店月均銷售額為371,354.90元,即日均銷售額12,378.50元,行業(yè)純利潤按銷售額的40%計算,被告給原告造成日均4,951.40元的經濟損失。故原告認為,被告行為已構成違約,遂訴至本院,請求判如所請。
被告支某某(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辯稱:1、被告對原告賬戶的限制措施是依據監(jiān)管規(guī)定、支某某的服務協議以及公安機關繼續(xù)限權的函件作出;2、原告聲稱將賬戶出借給案外人郭建南使用,已違反了《支某某服務協議》的相關規(guī)定,該賬戶涉嫌賭博導致賬戶被限制,被告系因原告違約而采取了賬戶限制措施,符合協議約定;3、原告主張的經濟損失是所有營業(yè)額所示,而其網店消費者可以跳轉至其他企業(yè)用戶繼續(xù)進行交易,故原告的店鋪在2019年1月14日至2019年5月4日之間是有經營的,原告不存在損失。
原告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如下證據:證據1、內資企業(yè)登記基本情況表、證據2、支某某企業(yè)版-賬戶管理網頁截屏、證據3、阿里旺旺截屏、證據4、原告法定代表人與被告支某某客服的談話錄音、證據5、原告法定代表人與郭建南的談話錄音、證據6、原告法定代表人與被告及郭建南的談話記錄、證據7“穿行鞋類專營店”2018年6月至12月的銷售額、證據8“穿行鞋類專營店”2019年1月至5月的銷售額;被告圍繞其辯稱提供如下證據:證據1、《支某某服務協議》、證據2、溫州市公安局鹿城區(qū)分局出具的《關于建議對涉案商戶支某某賬戶繼續(xù)限權的函》、證據3、原告支某某賬戶信息說明。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對于雙方無異議的證據,本院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原告在天貓商城開設網店“穿行鞋類專營店”,該網店下設有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及XXXXXXXXXX@qq.com,兩個支某某賬號分別對應被告內部卡號XXXXXXXXXXXXXXXX及XXXXXXXXXXXXXXXX,真實姓名均登記為本案原告。2019年1月9日,被告以原告賬號涉嫌賭博行為為由對上述兩賬號的收款功能進行了限制。2019年1月10日,溫州市公安局鹿城區(qū)分局向被告出具《關于建議對涉案商戶支某某賬戶繼續(xù)限權的函》,其中載明:“根據你司舉報的線索,經我局初步偵查發(fā)現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相關支某某賬戶(XXXXXXXXXXXXXXXX)可能涉嫌為賭博提供資金結算服務。為查明案情,建議你司繼續(xù)對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賬戶采取限權措施。”原告在天貓商城開設的網店“穿行鞋類專營店”在2019年1月1日至2019年1月31日間產生支付金額133,795元,在2019年2月1日至2019年5月6日間未發(fā)生支付金額。
另查明,原告與被告間訂立了《支某某服務協議》,該協議第四條第(二)款第3項約定:“用戶標識和賬戶僅限您本人使用,請勿轉讓、借用、贈與、繼承,但支某某賬戶內的相關財產權益可被依法繼承?!钡谖鍡l第(二)款約定:“存在如下情形時,我們可能會對您名下用戶標識或/及支某某賬戶暫?;蚪K止提供支某某服務,或對余額進行止付,且可能限制您所使用的產品或服務功能:(1)您違反了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或本協議的約定;……”第六條約定:“您不得利用我們的服務從事侵害他人合法權益之行為或違反國家法律法規(guī),否則我們有權進行調查、延遲或拒絕結算或停止提供服務,且您需要自行承擔相關法律責任,如因此導致我們或其他方受損的,您需要承擔賠償責任。該情形包括從事不法交易行為,如洗錢、恐怖融資、賭博、販賣槍支、毒品、禁藥、盜版軟件、黃色淫穢物品、其他我們認為不得使用我們的服務進行交易的物品等?!?br/> 再查明,2016年10月21日,原告股權發(fā)生變更,股東由郭建南變更為宋長平,同日,法定代表人亦由郭建南變更為宋長平。2017年7月17日,原告股東及法定代表人由宋長平變更為宋長峰。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系被告對原告的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進行限權是否具有法律及合同依據,若不具有依據,則原告是否存在經濟損失及損失金額應如何認定。對此,原告認為,第一,本案所涉兩個支某某賬號分別對應兩份《支某某服務協議》,兩賬號的卡別名、綁定手機號、郵箱號均不同,兩個賬號間相互獨立,僅是被共同關聯至原告名下,但涉賭賬號并非由原告實際控制,原告也無法支配其財產,故被告是依據兩份《支某某服務協議》分別向兩個賬號主體提供服務;第二,涉嫌涉賭的支某某賬號系X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公安機關出具的《關于建議對涉案商戶支某某賬戶繼續(xù)限權的函》也僅針對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的賬號,該賬號系由案外人郭建南實際享有并使用,涉賭行為并非由原告造成,因此被告限制原告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功能的行為構成違約。被告則認為,第一,原告將賬戶給案外人郭建南使用已違反了《支某某服務協議》的約定,被告有權依約采取限權措施;第二,原告名下兩個賬戶具體何人使用屬于原告內部管理關系,不改變賬戶實際所有權人系原告的事實,只要其中一個賬戶涉嫌非法活動,原告就涉嫌非法活動;第三,當被告發(fā)現原告有疑似違法行為時,被告具有法定義務采取限權措施,公安的協助函上也認定應當繼續(xù)采取限權措施,該措施是針對企業(yè)賬戶而非單一賬戶。
本院認為,第一,關于原告所述“其法定代表人宋長峰從案外人郭建南處購得‘穿行鞋類專營店’”,該網店的轉讓實際是通過轉讓原告公司股權的方式完成的,而涉案支某某賬號XXXXXXXXXX@qq.com及XXXXXXXXX@qq.com均登記在原告名下,無論《支某某服務協議》是針對哪個賬號簽署的,其締約行為只能存在于原、被告這兩個法律實體間,故兩賬號的使用行為對外均系以原告名義作出,亦應由原告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兩賬號的實際控制主體及使用主體為何人系屬原告內部關系,并不影響被告對原告賬戶依法依約采取限權措施,原告與案外人郭建南間的糾紛可通過另案訴訟解決。
第二,關于被告對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采取限權措施是否具有法律及合同依據,應結合雙方訂立的《支某某服務協議》、相關監(jiān)管規(guī)定及公安部門出具的建議函加以綜合考量。首先,《支某某服務協議》明確約定,對利用支某某服務從事賭博等不法行為的,被告有權停止服務;其次,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銀行卡收單業(yè)務管理辦法》(【2013】第9號)、《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加強支付結算管理防范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有關事項的通知》(銀發(fā)【2016】261號)、《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進一步加強支付結算管理防范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有關事項的通知》(銀發(fā)【2019】85號)等監(jiān)管文件中要求非銀行支付機構加強對特約商戶的管理,包括不得變相為互聯網賭博等非法交易提供支付結算服務、發(fā)現異常情形的應當采取相應措施并向公安機關報告,故被告對原告賬戶采取限權措施亦是在履行相關監(jiān)管要求;再次,被告通過相關后臺數據發(fā)現支某某賬戶X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可能存在涉賭行為后采取了相應的限權措施,并向溫州市公安局鹿城區(qū)分局進行報案、提交了相關線索,該局出具的《關于建議對涉案商戶支某某賬戶繼續(xù)限權的函》第二段的建議內容系針對“原告賬戶”采取限權措施,并未限定采取限權措施的具體賬戶范圍。故,綜合《支某某服務協議》、相關監(jiān)管規(guī)定及公安部門的建議函,本院認為,被告對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采取限權措施具有相應的合同及法律依據。
第三,賭博行為不僅涉嫌違法犯罪,同時也違反了公序良俗原則,構成對社會公共利益的侵害。本案被告作為非銀行支付機構,雖可通過對后臺數據的監(jiān)測和識別發(fā)現涉賭賬號線索,但其并不具備識別、認定賬號背后實際從事賭博行為具體行為人的能力和資格。被告將采取限權措施的對象設定為賬號的登記主體而并非賬號本身,這一界定符合其對風險的識別能力,同時也系出于對社會公共利益的維護,具有行為意義上的正當性。
綜上所述,被告對支某某賬號XXXXXXXXX@qq.com(對應卡號為XXXXXXXXXXXXXXXX)采取限權措施并未構成違約。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br/> 案件受理費人民幣9,741元,減半收取計人民幣4,870.50元,由原告泉州穿行貿易有限公司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金融法院。
審判員:王??鑫
書記員:朱??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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