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
本案主要依靠同案人的供述證實被告參與制造毒品犯罪,缺乏其他證據(jù)對此充分印證,其他證據(jù)也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條證實黃某犯制造毒品罪。
(2017)粵刑終937號
原審判決認定:被告人黃某與同案人溫某3(已判刑)、“阿某”(身份不明,在逃)于2014年4月初密謀制造毒品,議定由溫展標提供其位于陸豐市碣石鎮(zhèn)酉洞村祠堂后的祖某作為制毒場所,黃某及“阿某”負責提供制毒材料及制毒工具,“阿某”還負責現(xiàn)場制造毒品。于2014年4月16日開始,在溫某3的祖某進行制造毒品活動。期間,黃某曾到制毒現(xiàn)場,觀看制毒情況。當“阿某”制造出含甲基苯丙胺(冰毒)成分的液體后,溫某3和“阿某”將冰毒液體盛裝后,搬到溫展標位于碣石鎮(zhèn)酉洞村二區(qū)70號的家中,用冷柜進行冷卻,并將冷卻后的冰毒結晶體用塑料封口袋裝成三袋,藏放在溫某3家的衣柜內。2014年4月20日,公安機關在碣石鎮(zhèn)酉洞村溫某3的祖某查獲脫水機、冰凍柜、真空泵、三水合乙酸鈉、硫酸鋇等制毒工具和制毒原料。在溫某3的住處查獲結晶狀物三袋,重量分別為1.05千克、58克、172克,伴有結晶狀物液體二盒,重計1.68千克,黃色液體一盒,重計809克。經(jīng)鑒定,繳獲的結晶狀物、伴有結晶狀物液體、黃色液體、均檢出甲基苯丙胺成分。其中一袋重1.05千克,含量為66.34%。2015年5月7日,公安機關在陸豐市南塘鎮(zhèn)永軒商務賓館8605房將黃煥抓獲,從其身上繳獲毒品一小袋,計6.44克,經(jīng)鑒定,檢出甲基苯丙胺成分,凈重6.44克。
關于上訴人黃某及其辯護人、出庭檢察員所提意見,本院評判如下:
一、本案有部分證據(jù)證明黃某參與制造毒品犯罪
同案人溫某3自2014年9月18日歸案后即供述伙同黃某、“阿某”制造毒品甲基苯丙胺。溫某3的部分供述內容能夠得到其他證據(jù)印證。一是溫某3供述在2014年4月同黃某在碣石東豐酒店的客房商議制造毒品。經(jīng)查證,溫展標于2014年4月11日8時03分入住陸豐市東豐大酒店1113房,2014年4月12日15時33分退房。二是溫某3供述在制造毒品期間,黃某曾到其家中兩三次并到過制造地點老厝一兩次,其家人也見過“阿某”。經(jīng)查證,溫某3的女兒溫某1證實在2014年4月黃煥、“阿某”到其家中頻繁,并見過黃某、“阿某”、溫某3一起到其家老厝。
公安機關于2015年5月7日抓獲黃某時,從黃某處搜到6.44克甲基苯丙胺,且黃某尿檢甲基安非他明類毒品呈陽性,證實黃某吸食毒品。黃某的手機經(jīng)電子數(shù)據(jù)檢查,發(fā)現(xiàn)有疑似毒品交易的內容,在黃某與不明身份的多人進行短信息聯(lián)系時,出現(xiàn)“麻黃堿”、“茶葉”、“一百個”、“五十個”等內容。反映黃某有從事毒品犯罪的嫌疑。
上述證據(jù)尤其是溫某3的指證具有一定的證明力。溫某3、黃某均證實兩人是結拜兄弟關系。黃某辯解在案發(fā)后,公安機關先行抓捕了溫某3的兒子溫某2,溫某3潛逃期間向其借錢,兩人因此發(fā)生矛盾。除此之外,本案尚未發(fā)現(xiàn)溫某3、黃某兩人之間存在矛盾。
二、認定上訴人黃某犯制造毒品罪的證據(jù)尚未達到確實、充分的證明標準
1.除同案人溫某3的供述外,本案沒有其他直接證據(jù)證實黃某參與制造毒品。黃某自歸案后不供認參與制造毒品犯罪。涉案人員“阿某”的身份至今仍未查明,未能緝捕到案。
2.認定黃某參與制造毒品的間接證據(jù)不充分,不能形成證據(jù)鏈條,也不能充分印證溫某3的供述。
(1)沒有客觀性證據(jù)證實黃某到過案發(fā)現(xiàn)場,現(xiàn)場另有未查明身份人員所留手印。公安機關現(xiàn)場勘查時,在現(xiàn)場裝有液體的塑料盒外表面刷顯一枚指紋,經(jīng)比對不是黃某手印所留,該手印的遺留者不明。
(2)溫某1的證言不能采納為定案依據(jù)。溫某1證實案發(fā)時段在其家中見到黃某,并見到黃某、“阿某”、溫某3一起到老厝。這一證據(jù)是除溫某3供述之外,將黃某與制毒現(xiàn)場及制毒犯罪相聯(lián)系的主要證據(jù)。但是,溫某1的證人證言在證人資格、證言內容兩方面存在問題。其一,證人資格。溫某1的證言收集于本案補充偵查階段,經(jīng)本院第一次二審時調查,證實溫某1在作證前旁聽了其父溫某3一案的公開審理,已完全了解溫某3指證黃某、“阿某”參與制造毒品以及制毒地點為祖某等案情。溫某1與溫某3是父女關系,具有利害關系,在旁聽溫某3庭審之后,難以確保溫某1證言的客觀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一十六條第二款規(guī)定,證人不得旁聽對本案的審理。鑒于溫某1與本案有利害關系,且旁聽了案件審理,應認定溫某1不具有證人資格。其二,溫某1在訴訟過程中前后出具兩份證人證言,兩份證言關鍵內容矛盾。在2015年9月23日的證人證言中,溫某1表示沒有聽到溫某3、黃某、“阿某”商量什么事。在2015年11月4日的證言中,卻證實聽到三人為錢的問題吵架。
(3)溫某3入住陸豐市東豐大酒店的住宿記錄,僅能證實溫某3入住該酒店的事實,在證明內容上并不能直接證實溫某3與黃某在該處密謀制毒事宜。
(4)在案的黃某與溫某3的通話記錄均為制造毒品案被偵破后的兩人通話記錄,不能證實制造毒品之前或制造毒品過程中兩人通話的情況。
(5)黃某與他人之間的可疑短信,均發(fā)生在制造毒品案件被破獲后,也未能查明短信聯(lián)系人的情況,缺乏證據(jù)的關聯(lián)性。黃某吸食毒品并在身上查獲少量毒品的事實,并不足以證實曾實施制造毒品犯罪活動。
(6)溫某3之子溫某2在案發(fā)當天被公安機關抓獲,在其供述中沒有提及黃煥,而是提到有一名25歲左右外地口音的可疑男子,不能印證溫某3的供述,也與溫某1的證言不一致。
綜上,本案主要依靠同案人溫某3的供述證實黃某參與制造毒品犯罪,缺乏其他證據(jù)對此充分印證,其他證據(jù)也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條證實黃某犯制造毒品罪。同案人溫某3的供述屬單方言辭證據(jù),不足以排除其他可能性。因此,在案證據(jù)尚未達到確實、充分的證明標準,原審判決認定上訴人黃某犯制造毒品罪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廣東省人民檢察院檢察員提出以存疑為由改判黃某無罪的意見,予以采納。上訴人黃某及辯護人提出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確認黃某參與制毒活動的意見,予以采納。
本院認為,原判認定上訴人黃某構成犯罪的證據(jù)達不到確實、充分的證明標準,認定上訴人黃某犯制造毒品罪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原公訴機關指控上訴人黃煥所犯罪名不能成立。廣東省人民檢察院檢察員、上訴人黃某及辯護人提出改判黃煥無罪的意見,予以采納。
一、撤銷廣東省汕尾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粵15刑初11號刑事判決。
二、上訴人黃某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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