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qū)友誼大道山河大廈，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91421121272000266B。法定代表人：程理財，董事長。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宏略，湖北維思德律師事務所律師。委托訴訟代理人：袁輝，湖北維思德律師事務所律師。上訴人（原審被告）：張某某，男，生于1972年12月26日，漢族，湖北省沙洋縣人，住荊門市東寶區(qū)。委托訴訟代理人：汪華軍，荊門市東寶區(qū)龍泉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張晨曉，女，生于1988年11月11日，漢族，湖北省沙洋縣人，住沙洋縣。委托訴訟代理人：周華，湖北新天律師事務所律師。

山河集團上訴請求：1、撤銷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802民初618號民事判決，駁回張晨曉的所有訴訟請求，改判山河集團不承擔還款責任；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均由張晨曉承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遺漏事實，2014年9月2日，周高榮向張晨曉的賬戶再次轉(zhuǎn)款113萬元。二、一審遺漏事實，張某某與周高榮簽署的結賬說明無效，張某某與周高榮無權處分山河集團的資金。三、周高榮扣留山河集團支付給項目部的款項后，轉(zhuǎn)至其實際控制的張晨曉賬戶，其行為已構成職務侵占罪，本案所涉400萬元應屬于贓款，依法應當返還山河集團。一審法院應中止本案審理，將犯罪線索移送公安機關。四、本案屬于案外人冒用張晨曉名義提起的虛假訴訟，且張晨曉并未實際向山河集團交付400萬元借款，因此山河集團不應當承擔還款責任。張某某上訴請求：1、撤銷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802民初618號民事判決，改判駁回張晨曉的訴訟請求或發(fā)回重審；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張晨曉承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遺漏部分事實：1、張晨曉與周高榮系公媳關系；2、張晨曉對本案借款不知情，也不具備出借能力，涉案銀行卡是周高榮實際控制使用，銀行卡內(nèi)資金流轉(zhuǎn)均系周高榮操作；3、張某某向張晨曉出具的借條中，周高榮是擔保人，在借條的擔保人處簽字。二、張某某與張晨曉之間的借貸關系不成立。1、本案借款400萬元的財產(chǎn)權利人是山河集團。周高榮在山河集團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其項目部財務負責人的優(yōu)勢，非法扣留該款項，用來抵償與張某某、張于華的個人借款。2、周高榮與張晨曉之間不構成代理與被代理的關系，周高榮是借款的擔保人，且張晨曉第一次起訴將周高榮列為被告。3、本案借條的形成不真實，是周高榮利用財務負責人的身份，非法扣留抵償張某某、張于華個人借款，張某某作為生產(chǎn)經(jīng)理為了避免山河集團追責而形成的借條。4、還款協(xié)議無效。還款協(xié)議是在張某某不知曉周高榮與張晨曉的公媳關系的情況下簽訂。三、本案屬于案外人冒用張晨曉名義提起的虛假訴訟。公安機關的調(diào)查詢問中，張晨曉陳述，對本案借款不知情，也沒有400萬元的銀行存款，涉案銀行卡其本人未使用，是周高榮在使用和支配。張晨曉明顯不具備出借能力，且在訴訟進行中自認對涉案借款不知情，應屬于虛假訴訟。四、一審適用法律錯誤，本案應中止審理。本案中，周高榮利用職務便利，私自扣留山河集團資金用以抵償他人錢款，再轉(zhuǎn)至其實際控制、支配和使用的張晨曉賬戶，脅迫張某某出具借條后再轉(zhuǎn)出，已涉嫌構成職務侵占。本案依法應當裁定中止審理，將犯罪線索移送公安機關，等待刑事程序終結后再恢復審理。張晨曉辯稱，一、關于本案應否移送和中止審理的問題。從程序上講，山河集團在一審時提供的證據(jù)證明周高榮與張某某已經(jīng)被公安局立案，既然已經(jīng)立案，就沒有移送的必要；從案件事實上講，周高榮與張某某簽署的結賬說明證明，山河集團匯入周高榮賬戶的13035600元資金分別用于了歸還前期借款、支付材料款、稅金等，周高榮并不存在職務侵占的嫌疑。另一方面，周高榮將項目部歸還的資金轉(zhuǎn)入張晨曉賬戶內(nèi)是合法處分，張晨曉將資金出借給山河集團石化家苑項目部的資金來源清楚。二、本案是否虛假訴訟的問題。本案中，張晨曉提供的借條、轉(zhuǎn)款憑證已經(jīng)充分證明了張晨曉交付借款的真實性，既不存在違反法律、法規(guī)或國家政策的事實，也未與山河集團、張某某串通，更未虛構事實。所以，本案不存在虛假訴訟。關于團風縣公安局對張晨曉的詢問筆錄，該筆錄為張晨曉的庭外陳述，且是在團風縣公安局違法插手經(jīng)濟糾紛的過程中形成，與張晨曉在法庭提供的書證相比較，書證的證明力高于言詞證據(jù)。即使詢問筆錄為張晨曉庭外自認，依據(jù)最高法規(guī)定，自認的事實與查明的事實不符的，人民法院不予確認。借條、交付借款的憑證足以證明詢問筆錄上的陳述與事實不符。三、關于張某某與山河集團的關系。張晨曉提供的證據(jù)A7、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鄂08民終630號民事判決書、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鄂民申405號民事裁定書，為生效判決。該判決認定：“……二審查明，張某某系山河集團承建的石化家苑二期項目的項目負責人，而非僅為生產(chǎn)負責人?！币罁?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三條之規(guī)定，免除張晨曉就張某某是山河集團石化家苑項目部負責人的舉證責任。張某某不能提供證據(jù)反駁，則不能支持其事實主張。四、一審判決認定的主要事實清楚，但遺漏了證據(jù)A6、結賬說明所證明的案件事實。依據(jù)該結賬說明，張某某在結算荊門石化家苑項目工程款時，僅轉(zhuǎn)入兩筆共13035600元，由周高榮按照張某某的資金支出安排分配，其中該款項中包括有歸還周高榮借款400萬元、利息，請二審法院補充認定。張晨曉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山河集團、張某某連帶償還張晨曉借款本金400萬元，并自2015年5月11日起按照月利率2%支付利息至清償之日止；2、本案訴訟費用由山河集團、張某某共同承擔。事實和理由：2014年9月1日，山河集團下屬的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立據(jù)向張晨曉借款500萬元，借款期限為6個月，借款中包括本金400萬元、到期利息90萬元以及風險金10萬元，同時，山河集團石化家苑項目負責人張某某出具書面承諾，承諾不能按期還款的以月息三分計算利息。2014年9月2日，張晨曉通過周高榮賬戶匯入張某某賬戶100萬元，直接匯入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300萬元用作支付山河集團在石化家苑二期項目的材料款。后張某某分兩次以現(xiàn)金和債權轉(zhuǎn)移方式支付上述借款的利息100萬元（至2015年5月10日），但山河集團和張某某未按約定償還全部借款本息。張晨曉于2015年11月12日向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后于2015年11月30日撤回起訴。因雙方未能達成還款協(xié)議，山河集團、張某某也未履行還款義務，張晨曉再次提起訴訟。一審法院認定，張某某系山河集團承建的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負責人，周高榮系項目部財務負責人，周高榮將其在建行開立的個人賬戶（卡號62×××32）用作項目部資金收支。2014年8月29日山河集團向周高榮的該賬戶轉(zhuǎn)款950萬元，9月1日，山河集團通過裴在標賬戶向周高榮的該賬戶轉(zhuǎn)款353.56萬元。2014年8月30日，周高榮從上述賬戶向張晨曉建行賬戶（卡號62×××80）轉(zhuǎn)款406萬元。2014年9月1日，張某某出具一張以張晨曉為出借人的借條，記載“今借到張晨曉現(xiàn)金伍佰萬元整，用途：用于石化二期工程材料款，期限為六個月”，借條還加蓋有“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的印章。同日，張某某向張晨曉出具承諾書，內(nèi)容為：到期不還款，扣除風險金10萬元，利息按三分計。2014年9月2日，張晨曉賬戶向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轉(zhuǎn)款300萬元用于支付山河集團石化家苑在該公司的材料款；同日，張晨曉賬戶向周高榮賬戶轉(zhuǎn)款100萬元，周高榮收款后隨即將該100萬元轉(zhuǎn)至張某某賬戶。借款到期后，張某某未償還借款，經(jīng)張晨曉催收后，張某某僅支付截至2015年5月10日的利息100萬元。2015年11月12日，張晨曉將張某某、山河集團、周高榮（保證人）起訴至一審法院。2015年11月26日，張晨曉（甲方）、張某某（乙方）、周高榮（丙方）、裴五生（丁方，系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經(jīng)理）就涉案的400萬元借款達成《還款協(xié)議書》，協(xié)議內(nèi)容為：“現(xiàn)就張某某個人借款（該借款與山河集團無關）的還本付息有關事宜，經(jīng)協(xié)議各方協(xié)商一致，達成如下協(xié)議條款：一、截至本協(xié)議之日，張某某欠付甲方借款本金400萬元，欠付借款利息52萬元，經(jīng)雙方核對無誤，協(xié)議各方特對上述金額予以確認（該條款還對借款本金和利息明細進行了注明）。二、甲方同意乙方采取下列方式還本付息：1、2016年1月31日前付款不少于100萬元；2、2016年5月30日前付清本金和利息；3、自2015年11月26日起，按照欠付的借款本金，按照月利率1.5%計算利息。三、特別約定：1、裴五生承諾在本協(xié)議簽訂后，從項目工程款結算金額中，優(yōu)先支付石化家苑項目中的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支付完畢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后，保證按照本協(xié)議確定的金額和時間直接對甲方支付，在未支付完畢前，保證不對張某某支付任何款項，若違反上述承諾，愿承擔相應責任。……5、本協(xié)議簽訂后，甲方向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撤回對山河集團、張某某、周高榮的起訴?！眳f(xié)議由張晨曉、張某某、周高榮、裴五生簽名，裴五生在簽名處備注“同意從利潤中支付該欠款”。2015年11月30日，張晨曉以與山河集團、張某某、周高榮達成和解協(xié)議為由向一審法院申請撤訴，一審法院于同日裁定予以準許。另查明，2015年11月26日之后，山河集團從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領取工程款合計3073萬元，其中2016年2月1日領取803萬元，2016年2月2日領取30萬元，2016年2月5日領取400萬元，2017年1月17日領取500萬元，2017年1月24日領取1340萬元，尚未領取工程款數(shù)額為6265080.17元。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問題是：一、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是否建立了真實的借貸合同關系；二、若合同成立并生效，山河集團是否應當承擔責任；三、張晨曉主張自2015年5月11日起按照月利率2%計息有無依據(jù)。一、關于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借貸合同關系是否成立和生效的問題。張晨曉主張借貸合同成立并生效的直接證據(jù)是借條和張晨曉銀行賬戶的轉(zhuǎn)款憑證。山河集團和張某某抗辯借貸關系非真實發(fā)生，認為涉案的400萬元實際上是周高榮利用項目部財務負責人身份扣留山河集團支付給項目部的款項后轉(zhuǎn)至其實際控制的張晨曉賬戶，再由張晨曉賬戶轉(zhuǎn)出，借條的形成和轉(zhuǎn)款都是周高榮操作的，張晨曉不具有借款的能力、意思表示和交付的行為，本案屬于案外人冒用張晨曉名義提起的虛假訴訟。山河集團提交的直接證據(jù)是周高榮和張晨曉的建行賬戶交易流水、團風縣公安局對張晨曉的詢問筆錄。關于借貸合同的成立問題，據(jù)400萬元款項的來源及流轉(zhuǎn)過程的事實，即張某某償還周高榮400萬元債務后，周高榮將該款匯入張晨曉賬戶，之后又從張晨曉賬戶轉(zhuǎn)出300萬元到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賬戶用于支付材料款，另外100萬元經(jīng)周高榮賬戶轉(zhuǎn)給了張某某，從借貸合同成立的法律要件考慮，合同是否成立只需要考慮合同雙方是否具有邀約、承諾的真實意思表示，換言之，出借款項的來源和歸屬不是借貸合同成立的必要條件，也不應成為影響本案認定借貸合同是否成立的考量因素。其一，張某某向張晨曉出具了借條，可以認定張某某向張晨曉發(fā)出了借款邀約的意思表示，至于張某某主張借條是受周高榮脅迫出具，但其缺乏脅迫的事實基礎，故不能證明其借款的意思表示不真實。其二，雖然張晨曉在向團風縣公安局的詢問中陳述對借款事實不知情，其名下的建行卡一直交由其公公周高榮使用，張某某也陳述借款的實際操作人是周高榮，從兩名當事人的陳述可以認定周高榮在借條的出具和資金的轉(zhuǎn)付過程中是具體的操作人，但并不能據(jù)此否定張晨曉的合同主體身份。張晨曉雖然曾經(jīng)向公安機關陳述對借款不知情，但其后又以自己的名義提起訴訟，可以視為對周高榮以張晨曉名義從事的民事行為的效力的追認，周高榮與張晨曉之間構成代理與被代理的關系。周高榮接受張某某出具的借條的行為，表明其作出了借款的承諾表示，該承諾的法律后果應由張晨曉承擔?；谏鲜鰞牲c理由，認定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的借貸合同成立。關于借貸合同是否生效，即張晨曉是否實際交付借款的問題，現(xiàn)有證據(jù)表明，在借條形成的次日張晨曉建行賬戶發(fā)生兩筆交易，其中一筆300萬元匯給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張某某亦認可該300萬元系支付項目部材料款，另外一筆100萬元經(jīng)過周高榮賬戶轉(zhuǎn)匯到張某某賬戶，兩筆交易均由周高榮操作，應該視為周高榮代理張晨曉履行了借款交付義務。對于山河集團抗辯涉案的400萬元是周高榮侵占項目部工程款后轉(zhuǎn)移到張晨曉賬戶的意見，因張某某和周高榮均承認該400萬元（實際是406萬元）是張某某償還給周高榮的欠款，張某某作為項目部負責人對項目部的工程款應有一定的支配權，若山河集團認為張某某、周高榮構成職務侵占或者無權處分，侵犯其財產(chǎn)權，可另行主張權利。但就張晨曉而言，銀行存款屬于一般種類物，張晨曉對以其名義開立的銀行賬戶存款理應享有支配權，而不論款項是屬其所有亦或他人委托保管，張晨曉以其名義出借資金并無不當。綜上所述，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的借貸合同成立并生效，張晨曉有權向張某某主張權利。二、關于山河集團是否應當承擔還款責任的問題。山河集團主張借款為張某某個人借款，與山河集團無關，其理由為：第一，張某某出具的借條所加蓋的“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的印章系張某某私刻；第二，2015年11月26日的《還款協(xié)議書》中記載“該借款與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無關”。首先，張某某系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的負責人，其向張晨曉出具的借條加蓋了項目部的公章，雖然張某某陳述項目部公章為其私刻，但并無證據(jù)表明張晨曉或周高榮在借款時明知印章虛假的事實，張晨曉（周高榮）應出于對山河集團的信賴而出借資金，因此，山河集團不能以項目部公章為張某某私刻為由對抗債權人。退言之，即使項目部印章是虛假的，張某某作為項目部負責人，其借款的目的是用于支付項目部工程款，該行為應屬履行職務的行為，其行為的法律后果應由公司承擔。同時，張某某籌借的資金已用于項目部的工程建設，項目部為資金實際使用人，山河集團也理應承擔償還責任。其次，《還款協(xié)議書》第三條特別約定第1項內(nèi)容為“裴五生承諾在本協(xié)議簽訂后，從項目工程款結算金額中，優(yōu)先支付石化家苑項目中的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支付完畢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后，保證按照本協(xié)議確定的金額和時間直接對甲方（張晨曉）支付，在未支付完畢前，保證不對張某某支付任何款項，若違反上述承諾，愿承擔相應責任”，表明裴五生代表山河集團承諾在協(xié)議簽訂后從項目部工程款中支付1570萬元民工工資和材料款后優(yōu)先償還張晨曉借款。裴五生在《還款協(xié)議書》簽名處備注“同意從利潤中支付該欠款”，該內(nèi)容與前述條款似有沖突之處，一方面，裴五生書寫內(nèi)容中“利潤”不具有明確性，另一方面，裴五生備注內(nèi)容未納入?yún)f(xié)議條款，無法證明是各方當事人協(xié)商一致的結果，因此，應當認定裴五生在還款協(xié)議書下方書寫備注的“同意從利潤中支付該欠款”的內(nèi)容對其他當事人不具有約束力。一審法院向中國石化集團資產(chǎn)經(jīng)營管理有限公司荊門分公司調(diào)取的證據(jù)顯示，山河集團在協(xié)議簽訂后已領取的項目工程款達3073萬元，達到了協(xié)議約定的山河集團直接向張晨曉支付欠款的條件?；谏鲜龇治?，山河集團應當與張某某對張晨曉的借款承擔連帶償還責任。三、關于張晨曉主張自2015年5月11日起按照月利率2%計息有無依據(jù)的問題?！哆€款協(xié)議書》屬于有效協(xié)議，對張晨曉、山河集團、張某某具有法律約束力。該協(xié)議第一條各方確認的“借款利息明細”記載“2014年9月1日至2015年5月10日（8個月10天）按照月利率3%計算利息為100萬元（已付）；2015年5月11日（協(xié)議記載為2014年9月1日屬筆誤）至2015年11月25日（6個月15天）按照月利率2%計算利息為52萬元（未付）”；第二條第3項約定“自2015年11月26日起，按照實際欠付的借款本金，按照月利率1.5%計算利息”。按照協(xié)議約定，各方當事人已經(jīng)確認2014年9月1日至2015年5月1日的利息為100萬元，因該筆利息已經(jīng)實際支付，且利率標準未超過年利率36%，應視為雙方自愿履行，不再進行沖抵或返還。2015年5月11日至11月10日的利息為52萬元系按照本金400萬元以年利率24%計算，符合法律規(guī)定，予以確認；2015年11月26日之后的利息，張晨曉主張按照月利率2%計算利息與合同約定不符，按照月利率1.5%予以支持。綜上所述，張晨曉提起的訴訟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的民間借貸關系成立并生效，張某某和山河集團應當連帶償還張晨曉借款本金400萬元，并支付利息（2015年5月11日至2015年11月25日利息為52萬元，2015年11月26日之后按照月利率1.5%計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零五條、第二百零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三條的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張某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連帶償還原告張晨曉借款本金400萬元，并支付利息（2015年5月11日至2015年11月25日利息為52萬元，2015年11月26日之后的利息以本金400萬元按照月利率1.5%計算）；二、駁回原告張晨曉的其他訴訟請求。被告如未按判決書指定的期間給付金錢義務的，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9400元，由原告張晨曉負擔400元，被告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張某某負擔19000元?！保ㄒ唬埑繒砸粚徧峤涣讼铝凶C據(jù)：A1、借條一張；A2、中國建設銀行進賬單一張、轉(zhuǎn)賬憑條一張、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出具的證明一份；A3、委托書一份；A4、轉(zhuǎn)賬憑條二張；A5、張某某2014年9月1日的承諾一份；A6、結賬說明一份；A7、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鄂08民終630號民事判決書、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鄂民申405號民事裁定書。A8、張晨曉申請法院調(diào)取的中國石化集團資產(chǎn)經(jīng)營管理有限公司荊門分公司出具的《石化家苑項目付山河集團工程款情況說明》；A9、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2015）鄂東寶民二初字第00442號民事裁定書和授權委托手續(xù)。二審中，張晨曉補充了如下證據(jù)：A10、鐘祥市盛世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盛世小額貸款公司）說明一份、指令明細一份，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個人結算業(yè)務申請書一份，證明2014年8月12日，荊門聚金源貿(mào)易公司（以下簡稱聚金源公司）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款400萬元，該筆借款實付3864000元進入周高榮賬戶，2014年8月18日，周高榮轉(zhuǎn)入山河集團賬戶380萬元，用于支付保證金。補強說明結賬說明第一項內(nèi)容，還付鐘祥小貸借款400萬，原借款用于支付山河集團保證金。A11、周高榮銀行流水一份，證明周高榮向山河集團轉(zhuǎn)款380萬元后，還有6萬元與其它款項一起交了稅款；2014年8月27日周高榮向暫收戶轉(zhuǎn)賬1156669元，用于山河集團交稅；1156669元包括了周高榮找湖北康大實業(yè)公司借款60萬元，張某某找喻友紅借款50萬元，剩下的56669元是用386萬中的6萬元余款支付的。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對周高榮向山河集團轉(zhuǎn)款380萬元的事實無異議，但認為轉(zhuǎn)款屬于張某某找周高榮借款后轉(zhuǎn)入山河集團賬戶，且該筆借款已由周高榮于2014年9月1日將山河集團工程款392.8萬元歸還給小貸公司，一審證據(jù)可以證明。關于周高榮繳納的1156669元稅款，沒有提供稅務機關的納稅證明和憑證，山河集團在該時間段有款項撥付。張某某同意山河集團的質(zhì)證意見。A12、中國建設銀行轉(zhuǎn)賬憑證2份、周高榮賬戶（尾號6632）銀行流水一份，證明2014年9月2日周高榮付陳小靜60萬元，2014年8月30日周高榮付章盼300萬元。補強說明結賬說明第二項、第三項內(nèi)容，還付工程款發(fā)票開票稅金借款606690元，支付章盼300萬元用于支付工人工資。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對轉(zhuǎn)款的真實性無異議，對其是否用于山河集團稅費及工資支付存疑，且認為該兩筆轉(zhuǎn)款不涉及本案爭議的400萬元借款的來源問題。張某某對轉(zhuǎn)款的真實性無異議，但對具體情況不清楚。A13、湖北省農(nóng)村信用社業(yè)務交易憑條5份，證明2014年1月17日至2014年3月3日期間，周高榮共向張某某、張于華轉(zhuǎn)賬343.72萬元，補強說明結賬說明第四項內(nèi)容，還周高榮借款400萬，2014年5月前借款合計。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認為該轉(zhuǎn)款事實不涉及山河集團，真實性由法院認定；轉(zhuǎn)款由張某某、張于華個人收取，是否為張某某、張于華與周高榮之間的民間借貸與山河集團無關，山河集團不作確認。張某某認為，張某某和張于華確實有向周高榮個人借款，但四張交易憑條的合計金額343.72萬元與結賬說明的金額不一致。A14、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出具的指令明細一份、對公通存收款人回單一份、湖北省農(nóng)村信用社業(yè)務交易憑條一份，證明盛世小額貸款公司于2014年1月16日向周高榮賬戶（尾號9398）付款372萬元，張晨曉于2014年4月2日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轉(zhuǎn)款400萬元，張晨曉代周高榮償還2014年1月16日盛世小額貸款公司372萬元借款，產(chǎn)生周高榮于2014年8月30日歸還張晨曉借款406萬元的事實，后張晨曉將400萬元借給石化家苑項目部形成本案訴訟。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認為該筆借款是以聚金源的名義借款，屬于周高榮個人借款，該款項沒有用于山河集團的工程支出，張晨曉自愿替周高榮還款，與山河集團無關。山河集團與張晨曉之間未發(fā)生任何借貸關系，周高榮也無權以山河建設工程款來歸還其所借張晨曉的款項。張某某認為，該筆款項是周高榮與聚金源公司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的款項，結合前面的證據(jù)，應該是張某某和張于華個人向周高榮拆借的款項，并不能達到張晨曉的證明目的。A15、中國建設銀行轉(zhuǎn)賬憑條一份，證明2014年9月1日，張晨曉向荊門市世全混凝土有限公司轉(zhuǎn)款115萬元，補強說明結賬說明中第五項內(nèi)容，支付世全混凝土（喻總）115萬。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對轉(zhuǎn)款的真實性無異議，但認為該款來源于周高榮擔任出納期間，將山河集團的建設工程款，總共轉(zhuǎn)移519萬元，該資金為山河集團本身所有，張晨曉無權占有，所以張晨曉代為支付115萬元的混凝土款項與山河集團之間不構成借貸關系。張某某對轉(zhuǎn)款的真實性無異議，但張某某原以為是周高榮從項目部賬戶上直接支付，而不知道是以張晨曉的賬戶支付。A16、裴五生簽字的聲明復印件一份，證明周高榮為項目財務管理人員。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認為，該聲明的原意是保證建設工程款?？顚Ｓ?、封閉使用，在保證款項用途的合理性和合法性的前提下，所作的程序性規(guī)定，時間從2015年3月19日開始。張某某對該證據(jù)的真實性沒有異議。A17、戶籍表和張晨曉結婚證復印件一份，證明周高榮與張晨曉之間的身份關系。經(jīng)質(zhì)證，山河集團和張某某對該證據(jù)表示認可。上述證據(jù)，因當事人對其真實性均不持異議，予以采納。但轉(zhuǎn)賬憑證僅能表明資金流轉(zhuǎn)狀況，至于支付原因及目的尚需其他證據(jù)證明。（二）山河集團一審提交了下列證據(jù)：B1、團風縣公安局對張晨曉的詢問筆錄。B2、以周高榮名義開戶的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銀行賬戶流水、張晨曉賬戶銀行流水、還款協(xié)議書。B3、張某某2015年12月1日的承諾、接受案件回執(zhí)單、團風縣公安局立案決定書、拘留證，馮勇對張某某的調(diào)查筆錄及情況說明。（三）張某某未提交證據(jù)。二審中，當事人的事實爭議在于，張某某是否為石化家苑二期項目的項目部負責人。張晨曉主張，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鄂08民終630號民事判決書、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鄂民申405號民事裁定書，為生效裁判，該裁判認定張某某系山河集團承建的石化家苑二期項目的項目負責人，而非僅為生產(chǎn)負責人。因此，可免除張晨曉就張某某是山河集團石化家苑項目負責人的舉證責任。山河集團主張，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負責人為項目經(jīng)理裴五生，張某某為生產(chǎn)經(jīng)理。張某某主張，張某某為生產(chǎn)經(jīng)理，為避免山河集團追責形成本案借條?！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三條第一款第四項規(guī)定，“已為人民法院發(fā)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認的事實”，當事人無須舉證證明。該條第二款規(guī)定，“有相反證據(jù)足以推翻的除外”。據(jù)此，一方當事人可以就自己的主張援引生效的裁判文書作為證據(jù)，另一方當事人可以提出反對的主張和證據(jù)，從而形成爭議。人民法院應當將當事人爭議的事實作為審理對象，根據(jù)具體案件中的證據(jù)及當事人陳述綜合分析判斷。1、據(jù)委托書（證據(jù)A3），2014年8月8日，張某某以項目總負責人身份委托周高榮負責項目財務管理工作，并加蓋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印章。山河集團提出，該項目部印章虛假，張某某是生產(chǎn)經(jīng)理而非項目部總負責人；張某某認可山河集團的主張，聲明其為生產(chǎn)經(jīng)理，印章系偽造。本院認為，山河集團及張某某均認為此委托書載明張某某為項目總負責人的內(nèi)容，與客觀事實不符，且加蓋的項目部印章系偽造，并未得到山河集團的授權。在委托書上項目部印章未經(jīng)證實的情況下，不能僅據(jù)此認定張某某為項目部負責人。2、聲明（證據(jù)A16）表示,從2015年3月19日起，石化家苑二期31號、33號、34號、35號工程項目款結賬時必須由張某某、周高榮兩個人共同簽字才能結賬支付；并注明周高榮為該項目財務管理人員。張某某作為聲明人簽字，周高榮作為財管人員簽字，裴五生簽字同意。張某某、周高榮、裴五生對該聲明的真實性不持異議。從聲明的內(nèi)容判斷，張某某僅能參與石化家苑二期中四棟工程項目結賬支付；裴五生簽字同意，表明其具有對張某某及周高榮在石化家苑二期項目工作職能進行管理的權限。這一事實顯然不能支持張某某為石化家苑二期項目負責人的判斷。3、據(jù)還款協(xié)議記載，“甲方：張晨曉，公民身份號碼……。乙方：張某某，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荊門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項目生產(chǎn)負責人，公民身份號碼……。丙方：周高榮，保證人，公民身份號碼……。丁方：裴五生，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荊門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項目全面負責人。”還款協(xié)議明確載明，張某某為項目部項目生產(chǎn)負責人，裴五生為項目部項目全面負責人，且甲、乙、丙、丁各方在還款協(xié)議簽字，即對此表示認可。4、據(jù)裴五生出庭陳述，裴五生為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經(jīng)理，有任職文件可以證明，該項目由裴五生負責。綜合上述證據(jù)判斷，張某某為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生產(chǎn)經(jīng)理，項目負責人為項目部經(jīng)理裴五生。盡管生效裁判認定張某某為項目負責人，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三條，對于生效裁判認定的事實，當事人可直接援引提出主張而無需舉證，但并不妨礙在有證據(jù)可以推翻該事實認定時，人民法院另行作出事實認定。二審查明，張某某為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生產(chǎn)負責人，裴五生為該項目部負責人。一審認定的其他事實正確，予以確認。二審另查明，周高榮與張晨曉系公媳關系。2014年1月16日，周高榮以聚金源公司的名義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款400萬元，扣除利息和保證金后，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匯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372萬元。2014年4月2日，張晨曉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4208）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轉(zhuǎn)款400萬元，用于償還2014年1月16日周高榮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的400萬元借款。2014年1月17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向張于華轉(zhuǎn)款10萬元；2014年1月18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向張于華轉(zhuǎn)款30萬元；2014年2月13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向張某某轉(zhuǎn)款250萬元；2014年2月14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向張某某轉(zhuǎn)款25.72萬元；2014年3月3日，周高榮湖北荊門農(nóng)村商業(yè)銀行賬戶（尾號9398）向張于華轉(zhuǎn)款28萬元。2014年8月12日，聚金源公司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款400萬元，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向周高榮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賬戶（尾號5312）轉(zhuǎn)款386.4萬元。2014年8月18日，周高榮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賬戶（尾號0071）轉(zhuǎn)入山河集團賬戶380萬元，用于支付保證金。2014年8月29日，山河集團向周高榮中國建設銀行賬戶（尾號6632）轉(zhuǎn)款950萬元；2014年8月30日，周高榮從該賬戶轉(zhuǎn)款406萬元至張晨曉賬戶；同日，周高榮中國建設銀行賬戶（尾號6632）向章盼轉(zhuǎn)款300萬元；2014年9月1日，裴在標向周高榮中國建設銀行賬戶（尾號6632）轉(zhuǎn)款353.56萬元；同日，周高榮以山河集團工程款392.8萬元歸還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款；同日，張晨曉中國建設銀行賬戶（尾號6980）向荊門市世全混凝土有限公司轉(zhuǎn)款115萬元。2014年9月2日，周高榮中國建設銀行賬戶（尾號6632）向張晨曉轉(zhuǎn)款113萬元，向陳小靜轉(zhuǎn)款60萬元；同日，張晨曉賬戶向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轉(zhuǎn)款300萬元用于支付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材料款，向周高榮賬戶轉(zhuǎn)款100萬元，隨后周高榮即將該100萬元轉(zhuǎn)至張某某賬戶。2015年11月27日，張某某與周高榮簽署結賬說明一份，內(nèi)容為：“張某某在結算荊門石化家苑二期項目工程款時，將2筆工程款轉(zhuǎn)入周高榮賬戶，第一筆轉(zhuǎn)入周高榮個人賬號9500000元，第二筆轉(zhuǎn)入周高榮個人賬號3535600元，合計轉(zhuǎn)入13035600元。按照張某某的資金支出安排，上述轉(zhuǎn)入工程款項的具體支付情況如下：1、還付鐘祥小貸借款合計4000000元。原借款用于支付給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的保證金。2、還付工程款發(fā)票開票稅金借款606690元。3、還付章盼3000000元用于支付工人工資。4、還周高榮借款本息4000000元（2014年5月前的借款合計）。5、支付世全混凝土款（喻總）1150000元。6、支付借款利息280000元（三筆借款利息：鐘祥小貸、周高榮、開票借款）。7、超支1090元，由周高榮墊付。上述賬目經(jīng)張某某、周高榮核對，確認無誤。結算人簽字：張某某、周高榮，二0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上訴人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河集團）、張某某因與被上訴人張晨曉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于2017年9月4日作出的（2017）鄂0802民初61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17年10月20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7年11月27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山河集團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宏略,上訴人張某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汪華軍，被上訴人張晨曉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周華到庭參加訴訟。因案情復雜、承辦法官意外受傷，經(jīng)本院院長批準，本案延期三個月。經(jīng)合議庭評議，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本院認為，二審中，各方爭議在于：(1)張晨曉與張某某、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之間是否成立借貸關系；（2）山河集團是否應當承擔還款責任；（3）本案審理中的程序問題。（一）張晨曉與張某某、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之間是否成立借貸關系張晨曉主張，張某某與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作為共同借款人，向其借款400萬元，該借款于借條出具次日匯入周高榮賬戶后再匯入張某某賬戶100萬元，另匯入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300萬元支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材料款。張某某抗辯，周高榮利用職務便利，私自扣留項目部資金，用以抵償張某某之兄張于華與周高榮的債務，欺騙脅迫張某某向周高榮借款以維持項目部運轉(zhuǎn)。周高榮將項目部資金406萬轉(zhuǎn)入張晨曉賬戶，張某某向張晨曉出具借條后，再用于項目建設開支。山河集團抗辯，因周高榮系該項目部財務負責人，項目部未開設獨立賬戶，資金通過周高榮個人賬戶流轉(zhuǎn)。周高榮利用此便利，將山河集團匯入周高榮賬戶的資金轉(zhuǎn)入張晨曉賬戶，再由張晨曉賬戶轉(zhuǎn)出，本次借款實際未發(fā)生。2014年9月1日，張某某出具以張晨曉為出借人的借條，聲明借款400萬元。同日，張某某出具承諾，表示到期不還，利息按三分計。2015年11月26日，在張晨曉第一次就借款400萬元起訴后，張晨曉與張某某、周高榮、裴五生達成還款協(xié)議。據(jù)還款協(xié)議記載，張某某認可欠付張晨曉借款本金400萬元及利息。2015年11月27日，張某某與周高榮簽署結賬說明。1、據(jù)轉(zhuǎn)賬情況，2014年8月29日、9月1日，山河集團分兩次共向周高榮賬戶匯入資金1303.56萬元；2014年8月30日，周高榮從其收款賬戶向張晨曉賬戶轉(zhuǎn)款406萬元；2014年9月2日，張晨曉賬戶向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轉(zhuǎn)款300萬元，向周高榮賬戶轉(zhuǎn)款100萬元；同時，周高榮賬戶向張某某賬戶轉(zhuǎn)款100萬元。從該時段相關資金走向看，張晨曉出借的400萬元來源于山河集團匯入周高榮的項目工程款。同時考慮周高榮在項目部的任職，以及項目部資金運轉(zhuǎn)實際，尚難以據(jù)上述轉(zhuǎn)賬關系認定張晨曉實際向張某某及項目部出借了400萬元資金。張晨曉解釋，周高榮于2014年8月30日匯入的406萬元，系向其償還此前的400萬元借款，因此，其9月2日匯出的400萬元系其另行出借的借款。對其解釋，張晨曉提供了張某某與周高榮于2015年11月27日簽署的結賬說明及相關匯款憑證以資證明。（1）張晨曉指出，400萬元還款系指結賬說明第4項還周高榮借款本息400萬元（2014年5月前的借款合計）。據(jù)轉(zhuǎn)賬憑證，2014年1月16日，周高榮以其開辦的聚金源公司名義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借款400萬元；2014年1月17日、1月18日、3月3日，周高榮向張于華賬戶轉(zhuǎn)款共68萬元；2014年2月13日、2月14日，周高榮共向張某某賬戶轉(zhuǎn)款275.72萬元；前述轉(zhuǎn)款金額合計343.72萬元；2014年4月2日，周高榮通過張晨曉賬戶向盛世小額貸款公司還款400萬元。據(jù)此段資金流動關系，僅能判斷周高榮向張某某、張于華轉(zhuǎn)款343.72萬元；張某某亦認可，此段期間張某某和張于華有向周高榮借款；但不能認定周高榮或者張晨曉據(jù)此向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出借了400萬元，以及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應償還此筆借款400萬元。（2）沒有證據(jù)表明周高榮轉(zhuǎn)賬給張某某、張于華343.72萬元的資金用途。（3）結賬說明第4項盡管說明山河集團匯入的1303.56萬元資金中400萬元用于還周高榮2014年5月前的借款，但該結賬說明系張某某與周高榮簽署。張某某僅為項目生產(chǎn)負責人，其無權代表項目部或山河集團與周高榮協(xié)商對項目工程款的用途作出安排，對此，周高榮作為項目部財務負責人，應當是清楚的。此外，也沒有證據(jù)表明周高榮、張某某將結賬說明中的資金安排情況已告知項目部負責人裴五生，也沒有證據(jù)證明裴五生或山河集團同意該資金使用安排。因此，結賬說明不能證明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應當償還周高榮借款400萬元。綜上，張晨曉就2014年8月30日周高榮向其賬戶轉(zhuǎn)款406萬元用途的解釋，欠缺充足的證據(jù)證明。在張晨曉獲得的406萬元不能認定為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還款的情況下，其賬戶嗣后向張某某、湖北荊門安建混凝土有限公司共轉(zhuǎn)款400萬元，不足以認定為張晨曉向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的出借資金。2、本案借條系張某某出具，盡管蓋有項目部印章，但該印章的真實性未經(jīng)證實。（1）據(jù)山河集團及張某某陳述，山河集團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未啟用過項目部印章，借款上加蓋的項目部印章系張某某私刻。（2）張某某無權代表項目部借款并出具借條，對此，周高榮作為項目部財務負責人應當清楚。因此，借條僅能表明張某某作出了借款的意思表示，但不能證明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作出過此種表示或?qū)杩畹拇_認。3、據(jù)張晨曉、周高榮、張某某、裴五生簽訂的還款協(xié)議，四方明確確認本案借款與山河集團無關，屬張某某的個人借款。因此，現(xiàn)有證據(jù)僅能證明張晨曉與張某某之間的借貸關系成立，不能證明張晨曉與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之間成立借貸關系。（二）山河集團是否應當承擔還款責任本案借款經(jīng)各方確認，屬張某某個人借款，且經(jīng)審查，周高榮此前也確曾向張某某、張于華轉(zhuǎn)款，因此，張某某應作為借款人承擔還款責任。因現(xiàn)有證據(jù)不足以證實張晨曉與山河集團或其項目部之間成立借貸關系，故山河集團不應作為借款人承擔責任。一審判決山河集團承擔責任的另一依據(jù)系還款協(xié)議。還款協(xié)議系在張晨曉就本案借款第一次起訴的背景下，由張晨曉、周高榮、張某某、裴五生四方簽署。張某某主張其當時不知周高榮與張晨曉的公媳關系，因此協(xié)議無效。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審查，該理由不屬導致合同無效的任何一種，故其主張不能成立。據(jù)還款協(xié)議第三條特別約定第一項，“裴五生承諾在本協(xié)議簽訂后，從項目工程款結算金額中，優(yōu)先支付石化家苑項目中的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支付完畢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后，保證按照本協(xié)議確定的金額和時間直接對甲方（張晨曉）支付，在未支付完畢前，保證不對張某某支付任何款項，若違反上述承諾，愿承擔相應責任”?；谂嵛迳脑擁棾兄Z，山河集團承擔何種責任，張晨曉與山河集團雙方存在爭議。張晨曉主張，協(xié)議簽訂后，山河集團從石化家苑項目中結算的工程款，在支付民工工資、材料款合計1570萬元之后，應向張晨曉支付本案借款。山河集團主張，其意思是以利潤中張某某應得份額中支付，因項目尚未結算，是否有利潤尚未確定，故未支付。還款協(xié)議第一條明確本案債務與山河集團無關，屬張某某個人債務；協(xié)議第二條系針對張某某作出的還款計劃。結合協(xié)議第一條、第二條及第三條的全部內(nèi)容看，裴五生并非承諾替代張某某承擔還款責任，協(xié)議第三條中也沒有山河集團代替張某某還款或加入債務關系的意思表示。因此，不能據(jù)該協(xié)議判定山河集團承擔了本案債務或加入了本案債務關系。在此背景下審查，還款協(xié)議第三條中裴五生承諾在工程款支付民工工資、材料款后直接對張晨曉按第二條支付，在未支付完畢前保證不對張某某支付任何款項，若違反愿承擔相應責任，應指從應付張某某的工程款中扣除民工工資、材料款后優(yōu)先扣除張某某欠張晨曉的借款，并直接支付給張晨曉。裴五生在簽名處備注“同意從利潤中支付”亦可印證此種理解。該約定應屬四方經(jīng)協(xié)商達成的對張某某清償本案債務方式的安排。還款協(xié)議簽訂后，張晨曉也以各方已達成和解為由申請撤訴，可見，其也同意此種安排。據(jù)此，協(xié)議第三條中所謂“承擔相應責任”，并非指山河集團承擔還款責任，而是在違反承諾時的違約責任。盡管經(jīng)一審調(diào)查，山河集團在還款協(xié)議簽訂后已從發(fā)包方領取工程款3073萬元，大于1570萬元，但（1）張某某僅參與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分工程，山河集團領取的3073萬元工程款是否僅屬該部分項目工程款尚不明確；(2)尚無證據(jù)表明山河集團與張某某已經(jīng)結算，其應付張某某的工程款尚不明確；（3）也無證據(jù)表明山河集團在還款協(xié)議簽訂后，從收取的工程款中對張某某有支付行為，因而違反約定。因此，現(xiàn)有證據(jù)尚不足以支持山河集團違約的判斷。在此情形下，一審判決山河集團承擔連帶償還責任，依據(jù)不足。（三）關于本案的程序問題1、關于鑒定二審中，張某某提出鑒定申請，要求對銀行轉(zhuǎn)款交易憑證上“張晨曉”是否為張晨曉本人所簽進行鑒定。但該轉(zhuǎn)款憑證上張晨曉簽名是否其本人所簽，對本案的基本事實，即張晨曉與張某某、石化家苑二期項目部的借貸關系是否成立，無實質(zhì)性影響。從訴訟經(jīng)濟角度考慮，本案債務已歷經(jīng)張晨曉起訴后撤訴、再起訴、一審判決、二審發(fā)回、一審審理后再上訴多個程序，訴訟時間較長，不宜在不必要的鑒定程序上浪費資源與時間，加重當事人負擔。因此，不宜啟動鑒定程序。2、關于是否應移送司法機關并中止審理張某某及山河集團主張，周高榮利用職務便利，扣留山河集團資金，涉嫌職務侵占罪，應中止審理，將犯罪線索移送公安機關。張晨曉抗辯，周高榮不存在職務侵占的嫌疑，周高榮將項目部資金轉(zhuǎn)入張晨曉賬戶是合法處分?！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條第一款第五項規(guī)定，本案必須以另一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jù)，而另一案尚未審結的，中止訴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jīng)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jīng)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法釋[1998]7號）第十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在審理經(jīng)濟糾紛案件中，發(fā)現(xiàn)與本案有牽連，但與本案不是同一法律關系的經(jīng)濟犯罪嫌疑線索、材料，應將犯罪嫌疑線索、材料移送有關公安機關或檢察機關查處，經(jīng)濟糾紛案件繼續(xù)審理?！鄙胶蛹瘓F已向公安機關報案，無需再移送犯罪線索或材料。周高榮是否構成職務侵占罪或偽造印章罪，對本案的審理沒有實質(zhì)影響。本案現(xiàn)有證據(jù)能夠證明借款的基本事實，案件的審理不需要等待刑事案件裁判結果，因此不需要中止審理。綜上，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部分有誤，適用法律錯誤，應予改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零五條、第二百零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湖北省荊門市東寶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802民初618號民事判決；二、張某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償還張晨曉借款本金400萬元，并支付利息（2015年5月11日至2015年11月25日利息為52萬元，2015年11月26日之后的利息以欠款本金按照月利率1.5%計算至清償之日）；三、駁回張晨曉的其他訴訟請求。如在指定的期間未履行金錢給付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案件受理費19400元，由張晨曉負擔9700元，張某某負擔97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8800元，由張某某負擔。張某某、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已分別預交二審案件受理費各38800元，本判決生效后，本院應予退還山河建設集團有限公司38800元。本判決為終審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