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時間：2014-12-20 19:57:25
【摘要】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思想在我國有著深遠的歷史淵源。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以犯罪和犯罪人的多樣性、復雜性、罪責刑相適應原則與對犯罪人的處罰目的等為依據(jù)而提出的。其內容可歸結為:該嚴則嚴，當寬則寬，嚴中有寬，寬中有嚴，寬嚴有度，寬嚴審時。運用這一政策，切忌不能只關注某一方面而忽視另一方面，還要注意與當時的社會情況相結合，并且不能脫離法律的規(guī)定。
【關鍵詞】寬嚴相濟 刑事政策 歷史淵源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政法委書記羅干同志在2005年12月5日至6日召開的全國政法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提出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指出寬嚴相濟是我國在維護社會治安的長期實踐中形成的基本刑事政策。這一政策體現(xiàn)了以人為本、公平正義的理念和罪刑法定原則、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的精神，對于有效地打擊犯罪和保障人權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歷史淵源寬嚴相濟在中國法律文化上可謂源遠流長?！渡袝?middot;呂刑》中曾說:“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周禮·秋官·大司寇》談到掌建邦國之三典時說:“一曰刑新國用新典，二日刑平國用中典，三曰刑亂國用重典。’，岡意思是各種刑罰的輕重可以有所變通，刑罰根據(jù)社會情況的不同(新國、平國、亂國)或者從輕或者從重。這里雖然沒有寬嚴相濟的文字，但內容卻體現(xiàn)了寬嚴相濟的精神。
寬嚴相濟，在我國古代就已為執(zhí)政當局所采用，并為孔子所稱道。《左傳》在記載鄭國子產論政寬猛之后，引孔子的話說:“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_這里所說的“政”，雖然指的是“政事”實際也包含用刑。所說的“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嚴”。所謂寬猛相濟，與“寬嚴相濟”內容固然有所不同(一為政事，一為刑事)，但基本精神是一致的，即采用其中一個方面，難以達到預期的目的;而只有兩者相濟即兩者互相補益調節(jié)，才可能收到預期的效果。
《晉書·刑法志》載尚書周順說:“竊以為刑罰輕重，隨時而作。時人少罪而易威，則從輕而寬之，時人多罪而難威，則宜死刑而濟之。”意思是我們以為刑罰是輕還是重，應當依照不同社會情況適用，如果當時犯罪的人很少，并容易被威懾制止，就可以運用輕刑寬大處理，如果當時犯罪的人很多，并難以被威懾制止，就適宜用死刑予以阻止。這也是寬嚴相濟精神的體現(xiàn)。
《明史·刑法志》在評述朱元璋的刑事政策時說:“蓋太祖用重典以懲一時，而酌中制以垂后世。故猛烈之治，寬仁之詔，相輔而行，未嘗偏廢也。”意思是:“總括而論，明太祖用重典懲治犯罪乃一時權宜之計，而酌取適中的法制才為了給后代垂留典范，因此既用猛烈法制，又下寬仁詔書，相互輔助而行，未曾有所偏廢”。這里所謂寬猛“相輔而行”，也就是寬猛相濟之意。
清代雍正帝曾遺詔說:“然寬嚴之用，又必因乎其時。”強調刑罰在運用上的寬與嚴，又必須依據(jù)不同形勢而靈活掌握，再次說明刑罰的寬嚴相濟，由于社會情況的不同而不相同。
從上述引文可以看出，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思想在我國有著深遠的歷史淵源。
二、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形成抗日戰(zhàn)爭時期，毛澤東主席在《論政策》一文中曾提出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思想，以之指導當時革命根據(jù)地對堅決的反共分子、堅決的漢奸分子和反動派中動搖分子、脅從分子的處理。閉隨后，由于在執(zhí)行寬大政策時有些同志作了片面的理解，以致在實際工作中出現(xiàn)某些偏差，為了糾正偏差，1942年11月6日頒布了《中共中央關于寬大政策的解釋》，指出:“這里是提示了鎮(zhèn)壓與寬大兩個政策，并非片面的，只有一個政策。對于絕對堅決不愿改悔者，是除外于寬大政策的，這就是鎮(zhèn)壓政策。這樣，同時提示的兩個政策是完全正確的，必須堅決實行的。但各地有些同志只作片面的了解，這是錯誤的，必須糾正。”文件最后強調:“鎮(zhèn)壓與寬大是必須同時注意，不可缺一的。’，文件清楚地表達了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思想，但還沒有明確提出“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的表述。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初期，根據(jù)當時的形勢，毛澤東主席在肅反問題上曾經(jīng)提出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他說:“在這個問題上，必須實行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即首惡者必辦，脅從者不問，立功者受獎的政策，不可偏廢。’，隨后這一政策一也適用于其他犯罪分子。
1956年9月，黨的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政治報告中指出:“我們對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一貫地實行懲辦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從此，懲辦與寬大相結合成為我國基本的刑事政策。當時擔任公安部部長的羅瑞卿在大會發(fā)言中介紹肅反經(jīng)驗時說:“黨在肅反斗爭中的嚴肅與謹慎相結合的方針，體現(xiàn)在對待反革命分子的政策上，就是懲辦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它的具體內容就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立功折罪，立大功受獎。懲辦與寬大，兩者是密切結合，不可偏廢的。”“鎮(zhèn)壓與寬大相結合”從此為懲辦與寬大相結合所取代。
1979年制定刑法時，立法機關將這一政策列入刑法第一條，該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依照懲辦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制定。”這一政策在審判實踐中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1983年9月以后，由于社會治安形勢嚴峻，國家開展了“嚴打”斗爭，對嚴重刑事犯罪特別強調嚴厲打擊，而忽視從寬的一面，因而產生一些問題。于是中央領導同志反復提出:既要堅持“嚴打”不動搖，又要重視依法從寬。羅干書記提出的寬嚴相濟，正是我們維護社會治安的長期實踐經(jīng)驗的總結。
三、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依據(jù)1，犯罪和犯罪人的多樣性、復雜性。社會生活是多種多樣、紛繁復雜的，犯罪和犯罪人同樣如此。就犯罪而言，犯罪種類很多，犯罪形態(tài)各異，各種犯罪的社會危害程度輕重不一、大不相同:有的危害極其嚴重，有的屬于一般，有的危害不大或者非常輕微。就犯罪人而言，犯罪人的情況更是千差萬別，各式各樣:有的作惡多端、犯罪累累，有的一貫守法，偶爾犯罪;有的毀滅罪跡，逃走隱匿;有的投案自首，檢舉立功，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既然情況紛繁復雜，對實施危害程度不同的犯罪和人身危險程度不同的犯罪人，就不能不區(qū)別對待，分清不同情況給予輕重不同的處理。
2.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所謂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指刑罰的輕重與犯罪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程度和犯罪分子應承擔的刑事責任的大小相適應。我國刑法第五條規(guī)定:“刑罰的輕重，應當與犯罪分子所犯的罪行和承擔的刑事責任相適應。”這是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法律表述。這一原則是反對重刑思想的，而要求對犯罪公正處理。犯罪是有輕重之別的，對輕重不同的犯罪應該如何處理呢?戰(zhàn)國時代法家商鞍主張:“行刑重其輕者，輕者不生，則重者無從至矣，”“行刑，重其重者，輕其輕者，輕者不止，則重者無從止矣”。這是典型的重刑政策思想。秦朝實行重刑政策，其結果是:“儲衣塞路，圖圖成市，天下愁怨，潰而叛之”，表明重刑政策的失敗。我國當代仍有重刑思想的影響，刑法規(guī)定罪責刑相適應原則，表明我國對重刑思想的否定。因而可以說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是當前提出的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法律依據(jù)。
3.對犯罪人處罰的目的。通說認為，刑罰的目的是預防犯罪，即特殊預防和一般預防，亦即預防已實施犯罪行為的人不再犯罪和警告、教育社會上的人不去犯罪。這里說對犯罪人處罰，而沒有說對犯罪人處刑，因為我國刑法還規(guī)定了非刑罰處罰方法。既然處罰犯罪人的目的是預防犯罪，那就應當根據(jù)犯罪人所犯罪行的情況和犯罪人本人的情況_分別處理。對犯極其嚴重罪行和人身危險性很大的犯罪人，需要處以重刑甚至極刑，以防止他再行危害社會并警告社會上的人不去犯罪，但對犯輕微罪行且人身危險性很小的犯罪人，就可處以輕刑甚至處以非刑罰處罰方法，即足以預防其再犯。可見，對犯罪人處罰的目的也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以依據(jù)。
4.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要求。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同志在談到構建和諧社會時說:“……我們所要建設的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構建和諧社會，必須以人為本，既要實行民主法治，體現(xiàn)公平正義，又要注意化解矛盾，使社會安定有序。根據(j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對嚴重犯罪者要嚴歷打擊，以伸張正義，維持社會穩(wěn)定，對輕微犯罪者特別是失足青少年，要采取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化解矛盾，促進社會和諧。它與構建和諧社會的要求完全符合。因而可以說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要求的體現(xiàn)。
四、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內容關于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內容，羅干同志在前述講話中作了概括的說明。他說，寬嚴相濟是“指對刑事犯罪區(qū)別對待，做到既要有力打擊和震懾犯罪，維護法制的嚴肅性，又要盡可能減少社會對抗，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實現(xiàn)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tǒng)一。”又說:“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一方面，必須堅持‘嚴打’方針不動搖，對嚴重刑事犯罪依法嚴歷打擊，什么犯罪突出就重點打擊什么犯罪，在穩(wěn)準狠上和及時性上全面體現(xiàn)這一方針;另一方面，要充分重視依法從寬的一面，對輕微違法犯罪人員，對失足青少年，要繼續(xù)堅持教育、感化、挽救方針，有條件的可適當多判一些緩刑，積極穩(wěn)妥地推進社區(qū)矯正工作。”他說明了寬嚴相濟的含義，并對“嚴”與“寬”兩方面作了比較具體的闡述。
在2006年3月11日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上，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肖揚、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賈春旺在工作報告中，都強調了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肖揚院長在工報告開頭談到去年審判工作中“依法嚴懲刑事犯罪”時說:“按照罪刑法定和罪刑相適應原則，對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依法判處死刑。貫徹嚴寬相濟的刑事政策，對罪當判處死刑但具有法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或者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依法判處死緩或無期徒刑。”在談到2006年工作安排時首先提出:“加強刑事審判工作，依法懲罰犯罪。一是堅持‘嚴打’方針不動搖，……。二是堅持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對犯罪情節(jié)輕微或具有從輕、減輕、免除處罰情節(jié)的，依法從寬處罰。”賈春旺檢察長在工作報告中強調指出:在檢察工作中“認真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堅持區(qū)別對待，對嚴重刑事犯罪堅持嚴歷打擊，依法快捕快訴，做到該嚴則嚴:對主觀惡性較小、犯罪情節(jié)輕微的未成年人、初犯、偶犯和過失犯，貫徹教育、感化、挽救方針，……做到當寬則寬”。
據(jù)上所述，筆者認為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包括如下內容:該嚴則嚴，當寬則寬;嚴中有寬，寬中有嚴;寬嚴有度，寬嚴審時?，F(xiàn)分別稍作具體說明如下:
1.該嚴則嚴。即對嚴重犯罪，依法從嚴懲處，應當判處重刑的，依法判處重刑;應當判處死刑的，依法判處死刑直至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2.當寬則寬。對罪行較輕、犯罪人主觀惡性較小的，則應從寬處罰，對輕微違法犯罪人員特別是對失足青少年，根據(jù)條件可以免予處罰，也可以適當多判一些緩刑或者安排到社區(qū)矯正。
3.嚴中有寬。即使所犯罪行嚴重，但有法定或酌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的，應予以從寬處罰;罪當判處死刑，如有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或者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應依法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4.寬中有嚴。雖然罪行較輕，但有法定從重處罰情節(jié)(如累犯)的，應依法從重處罰。
5.寬嚴有度。即對犯罪人的處理，不論“寬”或“嚴”都必須以“事實為根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在法律范圍內進行。
6.寬嚴審時。即對犯罪人的處理，必須考慮一定時期的社會情況或者從嚴或者從寬。
五、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運用1.切實做到寬以濟嚴，嚴以濟寬。運用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切忌只適用某一方面，而忽視另一方面。這就是既不能只強調“嚴打”而忽視寬緩政策的適用，也不能只強調寬緩政策而忽視對嚴重犯罪的嚴懲。換言之，在進行“嚴打”時要注意寬緩政策的適用，如有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即應予以從寬判處。在對較輕犯罪適用寬緩政策時要注意有無從重情節(jié)，以便作出恰如其分的處理。
2.刑罰的寬嚴必須與當時的社會情況相結合。刑罰的寬嚴總是根據(jù)一定的社會情況確定的。由于某種犯罪大量增多，社會治安形勢嚴峻，對該種犯罪要從嚴懲處，什么犯罪突出就重點打擊什么犯罪;某種犯罪大量減少，社會治安形勢緩和，對該種犯罪則應不再從嚴處罰，也不再作為重點予以打擊。否則，離開社會治安形勢，該嚴懲的犯罪予以從寬處理，該從寬處理的犯罪卻予以嚴懲，這就不可能收到預期的效果，而只會落得成都武侯祠對聯(lián)中所說“不審時，即寬嚴皆誤”。所以羅干書記在講話中特別提出:“我們要立足于當前社會治安實際，審時度勢，用好這一刑事政策。”
3.適用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要注意與其他有關政策相協(xié)調。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基本刑事政策，此外我國還有一些刑事政策，例如“少殺、慎殺”死刑政策、對嚴重刑事犯罪依法從重政策、對青少年犯罪人教育、感化、挽救政策、對少數(shù)民族公民犯罪“兩少一寬”政策等等。在運用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時，應注意與這些刑事政策相協(xié)調、相配合。例如，對特別嚴重的犯罪從嚴懲處時，如果應當判處死刑，就應考慮“少殺、慎殺”死刑政策，適當減少死刑或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判處;如果被告人是少數(shù)民族公民，就應考慮“兩少一寬”(少捕少殺，一般從寬)政策，盡量予以從寬處理。這樣會使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得到更好地執(zhí)行。
4.適當多判一些緩刑。緩刑是對被判輕刑的犯罪人，根據(jù)其犯罪情節(jié)和悔罪表現(xiàn)，暫不執(zhí)行原判刑罰而又存在執(zhí)行可能性的刑罰制度，暫不執(zhí)行刑罰期間屆滿，如無違反規(guī)定情況發(fā)生，原判刑罰即不再執(zhí)行。它有利于被判刑人復歸社會，且可避免在監(jiān)獄中惡習的交叉感染，在國際上很受一些國家重視。我國刑事審判中也判了一些緩刑，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不夠的。為了更好地執(zhí)行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我們應當轉變觀念，對輕微犯罪人員、失足青少年，根據(jù)條件適當多判一些緩刑，以利于促進社會和諧。
5.積極穩(wěn)妥地推進社區(qū)矯正工作。社區(qū)矯正是指將符合社區(qū)矯正條件的罪犯置于社區(qū)內，由專門國家機關在相關社會團體和民間組織以及社會志愿者的協(xié)助下，矯正其犯罪的心理和行為惡習，促進其順利回歸社會的非監(jiān)禁刑罰執(zhí)行活動。適用的對象為:被判處管制、被宣告緩刑、被暫予監(jiān)外執(zhí)行、被裁定假釋、被剝奪政治權利的罪犯。它不是一個刑種，而是一種社會化的矯正措施。社區(qū)矯正首先在北京等六省市進行試點，現(xiàn)已擴大到18個省市自治區(qū)。從試點情況看，效果甚佳。為了更好地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應當將社區(qū)矯正試點進一步擴大直至全面推行，并不斷總結工作經(jīng)驗，將社區(qū)矯正工作逐步規(guī)范化，使這一對待較輕犯罪人的矯正措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最后，需要特別指出:運用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必須依據(jù)法律，而不能脫離刑法和其他法律的規(gu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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