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劉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戶籍地上海市楊浦區(qū),現住上海市浦東新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蘇閩(系原告劉某某丈夫),住上海市浦東新區(qū)。
被告: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海南省??谑?。
法定代表人:謝皓明,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超凡,男。
第三人:中國東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qū)國際機場機場大道66號。
法定代表人:劉紹勇,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冬,上海市匯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劉某某與被告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至判決主文前簡稱海南航空公司)航空旅客運輸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4月1日立案受理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于2019年5月24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劉某某到庭參加訴訟。后本院依法追加中國東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方航空公司)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于2019年6月17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劉某某、第三人東方航空公司到庭參加訴訟。被告海南航空公司經本院合法傳喚未到庭應訴,本院依法缺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劉某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支付原告因上海至深圳航段乘坐的航班艙位超售造成原告降級的賠償費人民幣1,161元(以下幣種同);2.本案訴訟費由被告承擔。事實和理由:2018年07月20日,原告通過官網購買海南航空公司2018年12月29日10:55從上海浦東機場出發(fā),經停深圳寶安機場,到達奧克蘭國際(新西蘭)機場的全程艙位為公務艙的機票二張,分別為原告和原告丈夫周蘇閩二人。其中第一航為上海浦東機場至深圳寶安機場,艙位為公務艙C。第二航為深圳寶安機場至奧克蘭國際(新西蘭)機場,艙位為公務艙I,實際支付金額為11,614元整。2018年10月上旬,原告接到被告的電話通知,稱第一航的行程取消,改為2018年12月29日09:10乘坐東方航空公司MU5335航班公務艙。原告考慮為了保證第二航的行程,接受了航班的更改。這一改動,造成原告夫婦諸多不便,按照原航班,原告行李從上海浦東機場直達奧克蘭國際(新西蘭)機場,而更改后必須在深圳寶安機場提取行李,然后重新辦理登機托運手續(xù)。原告夫婦均為六十余歲老人,這一更改增加較大不便。到達深圳寶安機場比原計劃提前近二個小時,因海南航空公司的國際柜臺不上班,無法辦理登機托運手續(xù),不能進入貴賓休息室,只好等候了近二個小時。2018年12月29日7時許,原告夫婦到達上海浦東機場東方航空公司柜臺辦理登機手續(xù),被告知因為東方航空公司公務艙機票超售,無法為原告辦理公務艙手續(xù)。如果更改其他航班,又無法趕上第二航的行程,原告只能接受降級乘坐經濟艙,東方航空公司稱機票損失由海南航空公司退還。東方航空公司出具了電子客票非自愿降艙證明。到達深圳寶安機場后,原告遇到上述諸多困難。在海南航空公司柜臺,原告提出退還艙位費用,工作人員表示必須到購票處退還。2019年01月14日原告回到上海后,次日即與被告電話聯(lián)系,被告表示只能賠償每人200元。經原告與被告多方溝通均為此答復。2019年01月28日,原告向海南海口大英工商所投訴,2019年02月18日海南??诖笥⒐ど趟貜?,與被告溝通無果,建議原告通過法律程序維權。事情發(fā)生至今,被告海南航空公司未支付任何費用。為維護原告的合法權益,原告訴至法院,要求被告賠償原告損失,原告主張賠償損失由兩部分構成:1.上海至深圳航段公務艙與經濟艙的差價損失;2.由于改簽航班造成原告周轉勞頓對身心造成損害。上述兩項損失依據原告支付全程票價11,614元的10%進行計算。
被告海南航空公司書面辯稱,一、旅客被非自愿降艙非被告原因導致。原告通過官網購買,2018年10月25日旅客來電要求更改2018年12月29日上海飛往深圳的HU7208航班,改簽至2018年12月29日第三人MU5335航班,與旅客確認后,被告遂為其免費改簽。2018年12月29日旅客到達上海浦東機場后,被第三人告知因東航航班公務艙超售,導致原告無法乘坐公務艙,只能乘坐經濟艙。原告來電要求改簽,之后原告被非自愿降艙是因第三人公務艙超售所致,非被告責任。二、原告要求賠償其損失并無事實和法律依據。原告購買的機票為國內加國際段客票,國內段票價為0元,國際段含稅總價為11,614元,不存在降艙的差額。原告未提供非自愿降艙產生實際損失和存在降艙差額的憑證。三、被告已經履行因航班變動為旅客免費簽轉的義務以及向第三人支付簽轉費用的義務,無需承擔賠償責任。被告對于合同履行沒有任何過錯,被告已按原告的要求為其簽轉至第三人航班,并與第三人根據雙方簽訂的《國內航線不正常航班客票簽轉及結算協(xié)議》就簽轉費用按照公務艙價格進行結算,被告為此向第三人分別支付了147.60美元(含稅)和147.60美元(含稅),本案涉及的降艙費用應由第三人承擔。
第三人東方航空公司述稱,對于原告改簽了東航航班的事實無異議。當天第三人航班確實發(fā)生了超售,工作人員將超售情況和應對方案告知了原告夫婦。原告夫婦同意作為非自愿降艙的方式降級至經濟艙,第三人給予了原告夫婦降艙補償,原告夫婦簽署了非自愿降艙補償確認書,第三人對此開具了證明。原告夫婦對第三人的服務沒有意見。根據國內航空業(yè)的慣例,各家航空公司之間就航班運輸具有委托合作關系,第三人與原告之間不發(fā)生合同關系,僅僅為接受了被告的委托代為履行運輸義務。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2018年7月20日原告通過被告官網購買了2018年12月29日上海浦東機場出發(fā),中轉深圳寶安機場,到達奧克蘭國際(新西蘭)機場以及2019年1月13日返程的機票,實際支付票價11,614元。依據被告向原告出具的電子客票行程單顯示,第一航為2018年12月29日10:55分由浦東飛往深圳由被告承運的HU7208航班,艙位為公務艙C。第二航為同日17:30分由深圳飛往奧克蘭由被告承運的HU7931航班,艙位為公務艙I。后因被告航班發(fā)生變動,2018年12月29日當日,原告乘坐第三人承運的MU5335航班由上海浦東機場飛往深圳寶安機場。在辦理值機手續(xù)時,原告被第三人告知該航班公務艙超售,如繼續(xù)乘坐該航班,只能降艙乘坐經濟艙座位。原告為確保后續(xù)行程成行,選擇乘坐MU5335航班經濟艙座位,由第三人出具了《電子客票非自愿降艙證明》,內容為由于換機型超售原因,該旅客非自愿降低艙位等級,由J艙降至Y艙。因航班超售,被告給予原告400元現金補償,原告予以接受,并簽署了《非自愿降艙補償確認書》,確認書上載明了原告確認上述補償方案視之對于本人在2018年12月29日乘坐MU5335航班過程中由于超售未能享有原定艙位等級座位與服務而引起或可能引起一切糾紛,包括但不限于損失賠償、費用支出等最終解決。
另查明,被告與第三人以及其他航空公司之間簽訂有《國內航線不正常航班客票簽轉及結算協(xié)議》,適用于協(xié)議一方承運的航班出現不正常情況,造成旅客無法按期旅行而導致旅客非自愿變更承運人或航程,而將旅客保護至協(xié)議另一方航班上。被告依據上述協(xié)議將原告客票簽轉至第三人承運航班上,并向第三人支付了147.60美元的簽轉費用。
審理中,原、被告對第一航上海至深圳航班變動的原因存在爭議,原告認為系被告取消原航班后更改為MU5335航班,被告認為系原告主動來電要求改簽航班。依據被告提交2018年10月25日原告致電被告客服的錄音內容,本院對于航班變動一節(jié)事實確認如下:原告收到航班變動通知后致電了被告客服熱線,被告客服人員回復稱原10:55分起飛的海航航班取消,調整為16:35分起飛、19:20分落地的航班,但調整后航班中轉時間不夠,與原告后續(xù)航班銜接不上,被告客服人員又為原告調整成由第三人承運的起飛時間為09:10分的MU5335航班,并稱MU5335航班是能夠與原告的后續(xù)國際航班銜接的最早航班,其他航班都銜接不上,于是原告同意被告對航班進行調整。
另,原告對于簽署《非自愿降艙補償確認書》的原因陳述為因原告后續(xù)國際航班的行程時間緊迫,故不得已接受了第三人的補償確認書并降艙乘坐第三人的航班,當時第三人的服務人員引導原告可向被告主張經濟損失?;爻讨?,原告也通過被告客服電話以及工商部門向被告主張賠償。
以上事實,有原告提供的電子客票行程單打印件、電子客票非自愿降艙證明、東航登機牌、上海至奧克蘭往返(經停深圳)的機票價格網頁截屏,被告提供的旅客來電要求改簽錄音、客票簽轉記錄、國內航線不正常航班客票簽轉及結算協(xié)議、被告與第三人客票結算明細,第三人提供的非自愿降艙補償確認書及本案庭審筆錄等證據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原告因航班簽轉及非自愿降艙向被告提起違約賠償之訴,涉及航空旅客運輸合同承運人主體及相應違約責任承擔之爭議,具體為:一、被告為原告簽轉第三人航班的行為系由第三人代為履行還是合同權利義務的概括轉移?二、在第三人超售對原告降艙損失作出賠償后,原告是否還有權向被告主張承擔違約責任?
關于爭議焦點一,客運合同自承運人向旅客交付客票時成立。原告購買被告海南航空公司的機票,雙方之間建立了航空旅客運輸合同關系,之后由于被告航班變動,被告將原告簽轉至第三人承運的航班,但被告與原告之間的合同并未因此終結,被告也未明確告知原告已將合同權利義務轉讓給第三人,故被告與原告之間的合同關系仍然存續(xù),只是由第三人代為履行運輸義務。在航空運輸中,航空公司取消航班后為旅客另行改簽航班符合航空運輸行業(yè)慣例,根據被告提交的證據,被告與第三人等航空公司就不正常航班的客票簽轉及結算存在協(xié)議約定,也證實了航空公司之間存在旅客簽轉、代為履行、客票結算的情況。根據《民用航空法》的規(guī)定,被告作為締約承運人,應當對合同約定的全部運輸負責,而第三人作為實際承運人,應當對其履行的運輸負責。實際承運人的作為和不作為,關系到實際承運人履行的運輸的,應當視為締約承運人的作為和不作為。因此,被告的簽轉行為不屬于航空旅客運輸合同項下權利義務的概括轉移,而是由原航空旅客運輸合同締約方之外的第三人代替被告履行合同,為原告提供航空運輸服務,即便被告與第三人之間就原告的客票簽轉進行過結算,被告作為締約承運人,對原告仍負有約定的合同義務。
關于爭議焦點二,根據《合同法》規(guī)定,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的,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債務人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本案第三人在代為履行運輸義務過程中公務艙發(fā)生超售,進而對原告存在違約行為,因實際承運人的作為視為締約承運人的作為,故被告對此應向原告承擔違約責任。對于被告抗辯已履行合同義務,對于第三人超售行為應由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的意見,本院不予采納。對于原告與第三人就航班超售達成補償確認書的一節(jié)事實,原告接受由第三人支付現金400元的賠償方案,簽署的補償確認書上言明雙方糾紛予以最終解決,對此,原告認為其在改乘第三人航班發(fā)生超售后,因后續(xù)航班銜接時間緊迫,被迫接受第三人降艙建議并在第三人工作人員釋明可另行向被告主張經濟損失的情況下,簽署了《非自愿降艙補償確認書》,結合客觀事實,本院對此予以采信,并且從第三人的證據上無法體現已向原告充分告知就此事不可再向被告主張賠償,因此,原告接受第三人400元的賠償方案不應認定其已放棄了因航班簽轉和降艙導致的全部訴求,事實上原告在行程結束后仍在向被告主張賠償權利甚至起訴,也體現出原告針對超售降艙一事未放棄對被告的權利主張。故原告因第三人超售行為導致的實際損失,有權要求被告承擔賠償責任。
被告作為締約承運人,應當對合同約定的全部運輸負責,承運人擅自變更運輸工具而降低服務標準的,應當根據旅客的要求退票或者減收票款。被告為原告簽轉航班,應確保原告依合同享受的服務標準不能降低,鑒于簽轉后第三人代為履行過程中發(fā)生超售導致原告降艙,客觀上造成服務標準降低,應視為被告未能盡到約定的合同義務,對原告主張的降艙損失,被告應予賠償。原告雖無證據直接證明降艙差價及實際損失情況,但被告抗辯涉案航班國內段票價為0元也缺乏相應合理依據,本院認為,因公務艙與經濟艙之間的票價事實上存在一定差價,考慮到第三人超售已給予原告一定經濟補償,依據損失填平原則,本院酌定由被告賠償原告降艙導致的損失500元。被告經本院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未到庭,依法視為其放棄了到庭抗辯和質證的權利,本院依法缺席判決。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用航空法》第一百三十七條、第一百三十八條、第一百三十九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九十三條、第三百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劉某某降艙損失500元。
負有金錢給付義務的當事人,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50元,減半收取計25元,由被告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顧江平
書記員: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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