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五分院

刑事申訴復查決定書

渝檢五分院刑申復決〔2020〕Z26號

申訴人：重慶市**建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公司”），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91500113590524****,注冊地址重慶市巴南區(qū)**街道**村***社，法定代表人賀某某。系原案被害單位。

被申訴人：石某某，男，1966年**月**日出生，居民身份證號碼5102221966********，漢族，小學，戶籍所在地重慶市巴南區(qū)，住重慶市巴南區(qū)**鎮(zhèn)***號附**號。系原案被不起訴人。

申訴人**公司因石某某涉嫌職務侵占一案，不服重慶市巴南區(qū)人民檢察院渝巴檢刑不訴﹝2019﹞37號不起訴決定書，向本院提出申訴。

本院審查查明：

2008年9月，被申訴人石某某與張某甲、賀某某一起成立了重慶市巴南區(qū)*****磚廠，共同進行生產(chǎn)經(jīng)營和管理，其中石某某為經(jīng)理，分管銷售、財務并兼出納，張某甲分管生產(chǎn)、安全和對外協(xié)調，賀某某負責原材料采購。2012年1月5日，三方簽訂《股東投資合作協(xié)議書》，約定三方共同出資500萬元注冊成立**公司承繼*****磚廠生產(chǎn)經(jīng)營業(yè)務，其中石某某出資170萬元，占34%股份，張某甲和賀某某各出資165萬元，各占33%股份，共同投資人按出資總額的比例分享共同投資的利潤，分擔共同投資的虧損，法定代表人石某某。2012年2月22日，工商登記**公司成立。2013年9月10日，**公司法定代表人變更為賀某某，股東變更為賀某某、張某甲和石某某，其中賀某某占34%股份，張某甲和石某某各占33%股份。2016年10?月8日，因環(huán)保需要，巴南區(qū)人民政府**街道辦事處與**公司簽訂《***企業(yè)關閉協(xié)議》。**公司財務記錄至2016年12月31日。

2017年7月3日，**公司以石某某涉嫌利用職務便利將公司財產(chǎn)4000余萬元侵占且拒不歸還為由向重慶市公安局報案，同年7月27日該局以石某某涉嫌挪用資金罪立案偵查。

公安機關偵查認定石某某涉嫌職務侵占416萬余元、挪用資金400萬元，具體事實如下：

一、2011年10月至2016年9月期間，石某某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隱瞞公司真實財務收入和已收取公司墊資利息的情況下，采取虛構公司借款和支付利息的方式，侵占公司資金215.9萬元；

二、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采取收入不入賬方式侵占**公司銷售款145.09897萬元；

三、采取報賬單據(jù)重復入賬方式，侵占**公司資金共計94502.03元；

四、利用沒有真實交易的發(fā)票重復報帳，侵占**公司資金3.8萬元；

五、采取收入不入賬方式侵占稅務機關退還給**公司的稅款109411.58元；

六、侵占**公司代開銷售發(fā)票手續(xù)費2.8萬元；

七、侵占修建**公司2號窯張某甲、賀某某墊資款280673.20元；

八、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挪用政府支付給**公司的關閉補償款400萬元用于購買基金等理財產(chǎn)品。

偵查過程中，公安機關委托重慶**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對**公司的賬務進行了審計。該所于2018年3月6日作出的鑒定意見為：1.自2008年至2016年末，公司賬面少計收入207.686268萬元，多計支出260.449523萬元，共計468.135791萬元；2.2016年10月至2017年2月期間，石某某在未征得其他股東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將公司賬戶收到的關閉補償款中的460萬轉至個人賬戶及近親屬名下銀行卡內，并將轉出資金中的400萬元用于購買基金或理財產(chǎn)品。但該鑒定書又特別提示：“本鑒定意見系依據(jù)經(jīng)偵部門提供的鑒定材料所做。**建材財務核算極其不規(guī)范不健全，經(jīng)偵部門提供的鑒定材料未按照財務會計制度有關規(guī)范進行核算記錄。銷售收入及收款、成本支出及費用報銷等缺乏充分有效的入賬依據(jù)，由此可能導致收入記錄不完整、成本費用虛增等情況。此外，石某某將公司資金與個人及其家庭資金混同、且不能提供公司現(xiàn)金日記賬和銀行存款日記賬，導致公司真實資金情況不能得到真實完整準確的記錄。因鑒定材料可能存在不完整、不真實、不準確等情況，可能導致鑒定意見與實際情況不一致。特提請報告使用人注意?！?/span>

2019年7月12日，巴南區(qū)人民檢察院認為公安機關認定的犯罪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對石某某作出不起訴決定。同年7月19日、8月23日，重慶市公安局分別就該決定向巴南區(qū)人民檢察院和本院申請復議、復核，復議、復核均維持了對被不起訴人石某某的不起訴決定。

本院經(jīng)復查認為，綜合全案，公安機關認定石某某涉嫌職務侵占罪、挪用資金罪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主要理由如下：

一、司法會計鑒定意見客觀性存疑。由于**公司管理混亂，財務收支記錄不完整，且不能提供現(xiàn)金日記賬和銀行存款日記賬，導致真實資金情況未能得到完整、準確的記錄。憑藉支離破碎的鑒定材料，不能確保鑒定意見與實際情況相符。換言之，本案鑒定意見不能保證具有客觀性（亦即真實性），缺乏合格證據(jù)的完整屬性。因此，該鑒定意見不能作為定案證據(jù)。但本案中，公安機關認定石某某涉嫌犯罪的客觀證據(jù)卻基本上依托于此。

二、證據(jù)與證據(jù)之間存在矛盾，且不能排除合理懷疑得出唯一結論。一是言辭證據(jù)之間，石某某的供述和辯解、其他證人證言與張某甲、賀某某的證言相矛盾，但又往往缺乏書證等客觀證據(jù)輔助進行判斷，故難以甄別真?zhèn)巍６茄赞o證據(jù)與客觀證據(jù)之間存在矛盾。如張某甲、賀某某的證言與相關銀行轉賬記錄、收付款憑證（包括資金分配說明）、證明等書證存在諸多矛盾；再如石某某經(jīng)手分配或支出的部分款項，其雖不能舉示全部客觀證據(jù)支撐辯解，但又不能完全否定其辯解的合理性。三是證據(jù)之間不能相互印證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鎖鏈。如前所述，本案鑒定意見是根據(jù)不完整的財務資料及不全面、客觀的證言得出的，與其他證據(jù)不能相互印證形成證據(jù)鎖鏈真實反映案件全貌，比如公安機關根據(jù)相關書證和證言認定石某某職務侵占金額為416萬余元，但司法會計鑒定意見認定其少記收入、多記支出的總額又為468萬余元。

三.認定石某某挪用資金390萬元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現(xiàn)有證據(jù)顯示，巴南區(qū)政府分三筆支付給**公司補償款共計516.655萬元，石某某轉入自己賬上后拿出共計390萬元用于個人購買理財產(chǎn)品。爭議的焦點是該390萬元是石某某合法使用還是非法挪用?，F(xiàn)闡釋如下：

關于第一筆2016年10月24日收到的補償款141.2萬元，石某某辯稱其之前幫**公司墊付了工人的工資、土地費等開支，這筆款到帳后該歸其使用。另外兩股東也證實石某某稱該筆款項系用于支付土地費、工資等費用?，F(xiàn)有證據(jù)還證實，**公司系先根據(jù)送貨單記收入賬、實際收款日期并非記賬日期，石某某有為**公司墊資的情況。但由于**公司財務資料不完整，且墊資情況也無單獨記載，故無法查明石某某為**公司墊資了多少支出、支付土地費、工資等費用到底來自于**公司固有資金還是石某某墊資等真實情況，導致無法否定石某某辯解的合理性。

關于第二筆2016年11月14日收到的補償款163.46萬元，石某某、張某甲、賀某某三人均證實三人商定該款用于公司修建廠房開支的100萬元，余下的60萬元用于三人分紅。三人在收款憑證上簽字同意前述內容，并明確不做賬。**公司、石某某銀行流水賬、張某乙的證明能夠證實**公司向張某乙、向某某、張某丙轉賬支付了共計100萬元。但同樣的原因和問題是，該100萬元到底來自于**公司固有資金還是石某某墊資，無法查明，仍無法否定石某某辯解的合理性，進而不能認定石某某從該筆補償款中拿出120萬元用于個人理財屬挪用資金犯罪行為。

關于第三筆?2017年2月3日收到的補償款211.995萬元，2月22日，石某某將其中200萬元用于購買基金。同年3月7日，三名股東商定并簽字說明將該筆補償款作為分紅平分。張某甲用收取的磚款抵分紅616196元，差額部分89690元由石某某付給張某甲；賀某某得40萬元承兌匯票，差額部分由石某某付給賀某某。故該筆款的性質實際為股東應分紅利。收到此筆補償款時**公司已關閉未再進行生產(chǎn)經(jīng)營，石某某將政府補償款部分用于購買理財產(chǎn)品的行為，并未對**公司資金的使用權和收益權造成實質性危害，僅是對其他股東利益的侵害。由于石某某私人賬戶有公款、私款混存的情況，在**公司賬目不清的情況下，在案證據(jù)并未證實當時其個人賬戶上究竟有多少資金，其中又有多少是**公司資金、有多少是其個人資金，因此無法認定其用于購買理財產(chǎn)品的資金全部來源于**公司收到的政府補償款。綜合前述理由，不能認定石某某涉嫌挪用資金犯罪。

綜上所述，本院認為，巴南區(qū)人民檢察院對石某某涉嫌職務侵占、挪用資金一案以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對其作出不起訴決定并無不當。

本院決定：維持巴南區(qū)人民檢察院渝巴檢刑不訴﹝2019﹞37號不起訴決定書。

2020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