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費縣人民檢察院
刑事抗訴書
費檢二部訴刑抗〔2019〕1號
本院于2019年12月19日收到費縣人民法院(2019)魯1325刑初546號刑事判決書。該判決書對被告人劉某某合同詐騙罪、詐騙罪一案作出判決:劉某某犯合同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萬元。本院依法審查后認為,該判決確有錯誤。理由如下:
本院起訴書指控:2010年12月至2011年6月期間,劉某某以用于費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費縣**公司”)歸還貸款、購買原材料為由,以個人借款的名義,騙得他人現(xiàn)金共計64萬元。費縣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對該犯罪事實予以認定,但認為劉某某系費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兼執(zhí)行董事、總經理,在公司經營期間,以其個人名義借款,用于公司的經營,該借款行為應系公司行為,劉某某應承擔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合同詐騙罪的刑事責任,指控劉某某詐騙罪的罪名應予變更為合同詐騙罪。
合同詐騙罪與詐騙罪雖然同屬于詐騙類犯罪,在構成要件上有一定相似之處,但兩罪在犯罪客體、犯罪主體、客觀方面存在諸多不同:一是犯罪主體不同。詐騙罪與合同詐騙罪都可以由自然人構成,但合同詐騙罪的主體可以是單位,也可以是自然人,而詐騙罪的主體只能是自然人。二是犯罪客體不同。詐騙罪侵犯的客體是公私財物所有權,合同詐騙罪侵犯的客體是復雜客體,即公私財物所有權和國家對合同的管理制度。三是犯罪手段不同。合同詐騙罪只限于利用簽訂、履行合同的方式和手段進行詐騙,而詐騙罪在手段與方式上則沒有限制,只要行為人在主觀上具備非法占有的目的,客觀上通過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手段騙取數(shù)額較大的財物,就構成詐騙罪。當行為人既實施了合同詐騙行為,又實施了普通詐騙行為,而且兩種行為都構成犯罪時,就應當適用刑法中數(shù)罪并罰的規(guī)定,分別認定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實行并罰。
合同詐騙罪是一種利用合同進行詐騙的犯罪,不僅侵犯他人的財產所有權,而且侵犯國家合同管理制度,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合同詐騙罪中的“合同”,必須存在于合同詐騙罪保護客體的范圍內,能夠體現(xiàn)一定的市場秩序,才能滿足合同詐騙罪中的“合同”的要求。沒有利用簽訂、履行合同的手段騙取他人財物的,不構成合同詐騙罪。合同詐騙罪表現(xiàn)在“利用合同”進行詐騙,即詐騙行為必須發(fā)生在合同的簽訂、履行過程中。合同詐騙罪的行為人非法占有的是與合同簽訂、履行有關的財物,如合同的標的物、定金、預付款、貨款等。對于合同詐騙罪的行為人而言,簽訂、履行合同的目的不在于合同的成立生效和本身的履行,而是對合同標的物或者定金等與合同簽訂、履行合同有關的財物的非法占有,而被害人也正是由于受騙陷入錯誤認識而“自愿”為了保證合同訂立生效或者按照合同的約定向詐騙行為人交付與合同內容相關的財物。
本案中,劉某某以個人名義向張某某等被害人借款后用于歸還公司貸款及借用的高某某的行為構成詐騙罪而非合同詐騙罪。首先,雖然劉某某在借款時向被害人出具了借條,但如上所分析,張某某等人不是從事經營活動的市場主體。其次,劉某某向被害人借款時,隱瞞了其公司經營出現(xiàn)嚴重困難,并借用高某某進行公司經營的事實,而謊稱借款用于購買原材料,正是基于此事由,被害人才向其借款。雖然劉某某在借款時向被害人出具了借條,但被害人不是基于其出具了借條才向其借款,也即被害人產生錯誤認識的并不是劉某某出具的借條而是劉某某所稱的借款用于購買原材料的欺騙行為,正是基于對劉某某所稱的借款用于購買原材料的信任,被害人才向其借款。最后,劉某某的詐騙行為侵犯的只是被害人的財產所有權,而沒有侵犯國家的合同管理制度。
綜合本案證據(jù),劉某某的供述及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相關書證均能證實費縣**公司出現(xiàn)經營困難后,只能靠銀行貸款、借用高某某進行經營,其向被害人所借款項部分用于了歸還銀行貸款及高某某,劉某某向被害人大量借款后未歸還即攜全家逃匿。在逃匿期間,從未與任何被害人聯(lián)系,在逃匿八年被抓獲后,也未表示向被害人償還借款,給被害人造成重大損失。其詐騙的數(shù)額共計64萬元,根據(jù)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的規(guī)定,屬于詐騙數(shù)額特別巨大,應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費縣人民法院的判決將該事實認定為合同詐騙罪,屬于適用法律錯誤,導致對劉某某的量刑不當。
綜上所述,為維護司法公正,準確懲治犯罪,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八條的規(guī)定,特提出抗訴,請依法判處。
此致
山東省臨沂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9年12月24日
附:
被告人劉某某現(xiàn)羈押于費縣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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