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齊大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上訴人(原審原告):付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黑龍江省雙城市。二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邵穎,黑龍江君馳律師事務所律師。上訴人(原審被告):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住所地黑龍江省大興安嶺地區(qū)加格達奇區(qū)嫩源步行街世紀商城內。投資人:張學翔,職務董事長。委托訴訟代理人:韓毅,加格達奇區(qū)衛(wèi)東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委托訴訟代理人:周建春,浙江道策律師事務所律師。
齊大某、付某某上訴請求:1.依法撤銷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2017)黑2701民初784號民事判決書第三項,依法改判在一審已支持100萬元訴訟請求的基礎上,對于一審未予支持的140萬也予以支持;2.本案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和理由:1.一審判決違反了合同法的意思自治原則。雙方在兩份租賃經營合同約定條款的最后,均用手寫注明“因甲方原因不能履行此合同,按合同年租金三倍賠償”。說明雙方對于合同一旦不能履行所造成的損失的嚴重性是有預判的,并對此約定了賠償的標準。合同法第四條規(guī)定:當事人依法享有自愿訂立合同的權利。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干預。即在不違反法律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前提下,當事人享有充分的合同自由,合同能完全體現當事人自己的意志,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干涉。因此,一審法院應當尊重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的賠償標準,而一審法院視雙方約定于不顧,違反了法律規(guī)定,判決結果必然錯誤。2.一審判決法律適用錯誤,濫用自由裁量權,將雙方約定的損失賠償標準認定為違約金并給予調整。首先,雙方在合同中約定了被上訴人違約將會給上訴人造成的損失數額,雙方對于此數額予以認可,一審法院應尊重雙方的合同自由。其次,上訴人亦向一審法院提交了因被上訴人違約而給上訴人造成的實際損失的憑證。再次,合同法第114條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約定的違約金低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增加;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適當減少。一審法院為了達到能夠將上訴人所訴的240萬元降低的目的,不顧合同法第114條的規(guī)定,濫用自由裁量權將雙方已經確認的損失賠償額認定為違約金,并依據對違約金可調整的法律規(guī)定對上訴人的訴求給予了降低,顯然是造成本案結果不公正的根本原因。杭州灣商廈辯稱,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的第一個上訴請求與一審已經查明的事實不相符合,與現行合同法對合同當事人意思自治的范圍和限制也不相符合。第一,合同法第四條規(guī)定當事人依法享有自愿訂立合同的權利,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干預,這一條款與本案而言并不適用,該條表明的是市場主體締結合同的自由,但不表明合同雙方無論對合同履行和違約作何種約定,人民法院必須無條件支持。第二,所謂的意思自治原則不能與平等原則相抵觸,關于本案的違約責任雙方所簽訂的租賃合同第八條中約定了乙方中途終止合同,租金、質保金不予退還,這里所指的乙方就是本案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也就是說本案中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發(fā)生終止合同的情形,承租方應當承擔的違約責任只限于已經交納的租金和質保金,質保金為五萬元,那么同時在合同的第12條約定因甲方原因不能履行此合同,按合同年租金三倍賠償,這里的甲方就是杭州灣商廈,那么從這兩個條款比較來看,同樣是發(fā)生違約、終止合同的情形,但是所產生的違約責任是截然不同的,簡單的來說,承租人如果違約,出租方只能沒收質保金五萬元,出租方如果違約,則要承擔三倍的年租金,合同條款對違約金的約定完全是不對等的,也是顯失公平的,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所說的合同意思自治顯然不能與合同法的平等原則相違背。第三,關于由于合同終止所造成的損失賠償以及違約責任的確定,最高人民法院有專門的司法解釋,合同法也有明確的規(guī)定,如果雙方對違約金的約定超過實際損失,約定過高的,人民法院可以依法酌情自由裁量,由此可見本案的解決的爭議是誰違約以及違約金是否過高的問題而并非如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一方所稱的合同意思自治受到干預的問題。對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第二個上訴請求的答辯意見如下:第一,根據一審庭審查明的事實,杭州灣商廈認為上訴人齊大某和付某某一方不存在任何經濟損失,更不存在其所稱的240萬的經濟損失的事實。第二,如果在確定違約的前提下,一審法院對違約責任的處理所適用的法律是正確的。杭州灣商廈上訴請求:一、撤銷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作出的(2017)黑2701民初784號民事判決,發(fā)回重審或者直接改判駁回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的一審訴訟請求;二、一審、二審訴訟費由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負擔。事實和理由:一、杭州灣商廈于2017年7月10日向齊大某、付某某發(fā)送的《通知書》不構成合同解除的意思表示,也不構成合同解除必須的法定條件,更不構成杭州灣商廈違約的依據或者事實。1.通知內容表明的意思應當是杭州灣商廈出于某些原因,考慮不予履行此合同,希望齊大某、付某某就合同是否同意解除、是否繼續(xù)履行前去協(xié)商解決。因此,《通知書》實際屬于希望協(xié)商解除合同的商榷函,而非直接對合同的解除,也不屬于合同已經解除的意思表示。2.合同法對合同解除的不同情形均有明確規(guī)定,既約定了協(xié)商解除的情形,也約定了法定解除的條件。很明顯,案涉合同雙方自合同簽訂之日直至一審判決日,雙方并未就合同的解除形成一致意見,同時,案涉合同各方也未舉證證明案涉合同已達到合同法九十四條規(guī)定的法定條件。合同法第九十六條規(guī)定,合同一方依據九十三條、九十四條規(guī)定,向對方發(fā)送解除通知的,合同解除。此規(guī)定表明,九十六條的合同解除效力僅指向協(xié)商解除或者法定解除兩種情形,本案齊大某、付某某訴請的屬于單方違約解除,顯然不屬于合同法九十六條的調整范圍,且不說發(fā)送的《通知書》本身并不具備解除合同的形式要件,即便認定其屬于解除合同的通知,也難以達到解除合同的法律后果。3.由于《通知書》內在的文義明顯具有商榷的性質,齊大某、付某某收到通知后即向法院提起了訴訟,通過起訴的方式表達了對解除合同的否定,杭州灣商廈為此在接到法院訴訟材料后的2017年8月22日,電話聯(lián)系齊大某,告知其合同繼續(xù)履行,齊大某在電話中明確表示同意繼續(xù)履行但要求發(fā)送書面通知,杭州灣商廈即于2017年8月31日發(fā)送了繼續(xù)履行合同的通知書。上述過程均屬于解決合同是否履行分歧意見的協(xié)商過程,沒有證據顯示此過程中的任何一個階段,某一方存在違約的事實。二、一審判決對解除合同的事實和法律適用均存在明顯問題。1.《通知書》僅是協(xié)商意見,是否同意,《通知書》明確要對方前來協(xié)商處理。判決認定該《通知書》構成合同的解除意見,明顯忽略了通知中要求對方協(xié)商的內容,有斷章取義之嫌。2.“齊大某、付某某于2017年7月15日收到通知后,有權選擇解除合同或者繼續(xù)履行合同”,此認定說明:在齊大某、付某某表態(tài)以前,合同并未解除;如果齊大某、付某某選擇了解除合同,說明案涉合同屬于協(xié)商解除。既然屬于協(xié)商解除,即不存在杭州灣商廈單方違約解除之說。3.齊大某、付某某自起訴至一審開庭中均未有明確訴請,后經法庭釋明才增加解除合同。也就是說,齊大某、付某某正式確認要求解除合同的時間是在2017年10月16日,判決卻認定收到起訴狀副本日即2017年8月15日為合同解除日。合同是否解除應當屬于合同雙方意思自治的范圍,一審如此認定明顯缺乏依據。4.在整個一審期間,杭州灣商廈均主張繼續(xù)履行合同,齊大某、付某某則在庭審中要求解除合同。如此事實背景下,案涉合同真正提出解除的應當是齊大某、付某某,而非杭州灣商廈。5.從整個判決認定來看,一審確認合同解除的理由是單方違約解除。如果是單方違約解除,根據合同法的規(guī)定,解除合同通知到達并不必然產生合同解除的法律后果。三、根據杭州灣商廈向齊大某、付某某發(fā)送《通知書》的直接背景以及杭州灣商廈的履約態(tài)度,足以說明解除合同的是齊大某、付某某。四、齊大某、付某某所主張的損失不應當發(fā)生,事實上也沒有發(fā)生。1.《通知書》明確要求與齊大某、付某某協(xié)商處理,因雙方之間的合同是否解除取決于最終的協(xié)商意見,因而處于待定狀態(tài),這時齊大某、付某某會匆匆解除與案外人即使存在的所有合同并賠償損失?齊大某、付某某是個普通的商事主體,并非法律專家,收到通知時即能確定合同已經解除?2.即使齊大某、付某某向法院提起了起訴,雙方之間的合同仍處于可能解除或者繼續(xù)履行的待定狀態(tài),在法院終局判決之前,訴訟的任何一方均無法確定合同是否解除。在合同存在可能繼續(xù)履行的情況下,齊大某、付某某直接向第三方供貨、裝修方作出了賠償?3.退一步而言,假設齊大某、付某某真有損失,在杭州灣商廈明確表示履約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繼續(xù)履行合同,避免損失的發(fā)生和擴大。4.齊大某、付某某一審提交的損失證據與證據的三性不符,連一審法院都無法認定其真實性。五、一審對于預付租金事實認定與事實不符。經向杭州灣商廈投資人張學翔核實,其賬戶確實收到過案外人關星匯付的37.5萬元,此款系通過當時總經理張榮經手聯(lián)系的借款,與案涉合同無關。至于齊大某、付某某提及的10萬元款項,杭州灣商廈根本不知情,請齊大某、付某某出具依據。同時,根據合同的約定,合同簽訂后,應支付5萬元保證金。租金支付則在合同開始履行時按月支付,不存在需要預付租金的情形。雖然一審階段因不了解情況,對該37.5萬元款項,杭州灣商廈作出了收取預付租金的承認,但是出于對基本事實的還原,還是有必要作出以上解釋,便于二審法院綜合判斷。六、一審對違約責任及違約金的金額認定不當。本案齊大某、付某某起訴時,離合同履行開始時間尚有二個月之距離,起訴后,杭州灣商廈明確告知其履行合同,且做好了騰退場地的準備,因此不屬于不能履行合同,當然也不構成約定的違約條件。退一步而言,即便構成違約,除了37.5萬元資金占用合理損失以外,齊大某、付某某未能提供有效的證據證明其他損失的存在。一審判決杭州灣商廈承擔100萬元的違約金,違約金的金額對比于資金占用的實際利息損失,違約金金額是實際損失的100倍以上,明顯失當!齊大某、付某某辯稱:一、《通知書》不可能是協(xié)商解除合同的通知,且足以作為認定杭州灣商廈違約的依據。1.從《通知書》的內容來看:“經商廈董事會研究決定:不予履行此合同。因此,希望貴公司于7月25日前派人來我處協(xié)商解決。”《通知書》的文字中,有兩點能夠確定對方沒有協(xié)商解除的意思表示,一是經其董事會“決定”不予履行,從中反映出來的解除合同的意思表示足夠明確。二是不予履行此合同這句話的后面是句號,表示此句話已經完畢,而“希望貴公司派人來我處協(xié)商解決”是另一句話,顯然,合同解除一定存在返還租金賠償損失的問題,所以,協(xié)商解決的也只能是合同解除后的問題。2.從對方原審答辯的內容來看:“原告曾經告訴被告說其有多處經營的服裝超市,為了印證原告是否有經營服裝超市的經濟能力……考慮到原告有欺騙的可能性,沒有經濟實力交納被告的各項費用,故于2017年7月10日告之原告不能履行合同,其后考慮到信譽問題,經與原告和第三方協(xié)商也解決了場地問題,又通知……可以繼續(xù)履行合同”。顯然,對方已經自認本案之所以會發(fā)生就是因為其與第三方的場地問題發(fā)生了爭議,遂才導致其作出解除合同的決定,因此其二審又主張協(xié)商解除合同的觀點顯然不能成立。另外,按照雙方合同的特別約定,合同執(zhí)行日期按實際進場日期計算繳納租金。而合同約定的進場日期是2017年10月1日,租金也應該在進場后支付,但在合同簽訂后,我方就陸續(xù)支付了47.5萬元(其中10萬元在訴訟后已經返還),因此,對方所抗辯的質疑我方的履約能力實屬無稽之談。3.從對方提交的錄音證據來看,錄音中對方表示“繼續(xù)履行合同”,從這種表述上足以說明,其發(fā)出的《通知書》就是解除合同的意思表示,而非協(xié)商解除的意思表示。因此,杭州灣商廈在上訴狀中大談闊論的《通知書》是為了協(xié)商解除合同而非解除合同的通知顯然不能成立。且其通過《通知書》明確告知不予履行已經生效的合同,足以認定其違約的事實。其次,原審法院并未認定《通知書》是解除合同的依據,認定合同解除于對方收到起訴狀副本時并無不當。對方以《合同法》96條解除合同的通知只針對協(xié)商解除以及法定解除的情形,抗辯《通知書》無法達到合同解除的法律后果的問題。這一抗辯已經變相自認了其不予履行合同的行為沒有法定事由,當屬違約行為,否則不會達不到合同解除的法律后果。無論《通知書》能否達到合同解除的法律后果,因其不予履行的單方毀約行為,我方已經通過“返還租金,賠償損失”的訴求表明了合同解除的態(tài)度,因此原審法院所認定的2017年8月15日向杭州灣商廈送達起訴狀副本時合同解除的事實并無不當。針對這份《通知書》以及其自認的與第三方就場地存在爭議的事實,正如原審法院所認定的,我方有選擇權,而這個選擇權從客觀實際出發(fā),只能選擇返還租金賠償損失,即合同的解除,但這個解除絕不是對方在上訴狀中所狡辯的就解除合同雙方達成了一致,這個選擇建立在對方違約而我方被動的沒有其他選擇的基礎上,當然不能視為就解除達成一致。最后,杭州灣商廈應當就其惡意違約行為承擔合同約定的違約責任,且租賃合同中特別約定的并非違約金,而是損失賠償金,二者絕不能混為一談。杭州灣商廈在上訴狀中主張在一審起訴時距離實際進場日期尚有兩個月的時間,其又明確告知可以繼續(xù)履行合同,因此,不是不能履行此合同。雙方合作的基礎首先是誠信,彼此信任方能合作,而杭州灣商廈一紙不予履行合同的《通知書》惡意撕毀了雙方的合同關系,又為了規(guī)避承擔違約責任而在合同已經解除的情況下假意通知繼續(xù)履行合同(按照一審庭審的自認,在通知我方時,其與場地占用的第三方尚未達成一致),但此時雙方合作的基礎,即誠信已經被其惡意違約行為踐踏,新的要約我方當然無法承諾。因此,離進場時間的遠近與合同能否履行沒有關聯(lián)。我方的損失不能以利息計。第一,本案訴爭的合同標的是經營場地,而非住宅租賃,我方的損失不能用資金占用損失衡量。第二,按照合同法第112條、113條、114條的規(guī)定及合同法司法解釋二第28條的規(guī)定,違約金與約定損失賠償金是兩個不同概念,彼此之間不存在相互替代的關系。第三,由于法律及司法解釋沒有規(guī)定約定的損失賠償金不得超過實際損失的限制,如果雙方約定了損失賠償金,而實際損失金額無法確定,守約方只要舉證有實際損失,賠償金額即可根據約定確定。因此,我方在對方惡意違約的情況下依據雙方約定主張,應當得到保護。因我方亦就損失部分提請上訴,在上訴狀中已闡明觀點,在此不再贅述。綜上所述,杭州灣商廈在與第三方發(fā)生場地爭議后,犧牲我方利益不予履行合同,導致我方為此遭受巨大損失,原審判決所認定的該部分事實并無不當。齊大某、付某某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要求杭州灣商廈返還租金47.5萬元并按約定賠償齊大某、付某某損失240萬元,并承擔本案訴訟費用;要求確認雙方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在2017年7月20日解除。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7年3月1日,張榮代表杭州灣商廈(甲方)與齊大某、付某某(乙方)簽訂了租賃經營合同兩份,合同約定:甲方將其合法擁有承租使用權的杭州灣商廈第三層一號商鋪租賃給乙方使用。租賃場地的實用面積為3000平方米左右,經營衣百匯服裝超市。租賃期限自2017年10月1日至2023年9月30日止,租金為每年80萬元,另外乙方每年還需支付物業(yè)費20萬元。租金在簽約之日起,按月交付。乙方在簽訂合同時,需向甲方交付5萬元保證金。合同特別補充約定:“因甲方原因不能履行此合同,按合同年租金三倍賠償。讓裝修期一個月。合同執(zhí)行日期按實際進場日期計算繳納租金?!?017年3月10日,齊大某、付某某、關文學三人簽訂合作協(xié)議書,約定三人自愿合作共同經營杭州灣商廈三樓場地,用于經營服裝超市。關文學系哈爾濱祥軒商貿有限公司股東,該公司法定代表人系其子關星,公司經營范圍有服裝服飾和針紡織品等。2017年4月19-20日,關文學之子關星通過銀行轉賬給張學翔37.5萬元,轉賬備注信息為“加市服裝賣場房費”。另外原告在合同簽訂后給付張榮10萬元,此款張榮已退回原告。2017年6月20日付某某與哈爾濱盛世藝寶廣告公司簽訂《商業(yè)裝飾裝修工程實施合同》,合同約定盛世藝寶廣告公司對原告承租的杭州灣商廈三層進行設計裝飾裝修,工程款總價120萬元,工程期限為2017年6月20日-2017年10月31日。原告稱付某某已付給盛世藝寶廣告公司預付工程款現金42萬元。2017年7月1日付某某與哈爾濱百匯超市設備經銷部簽訂《供銷合同》,合同約定付某某向百匯超市設備經銷部訂購了95萬元的貨架等設備,交貨期為首付款支付后二個月內。原告稱付某某在合同簽訂當日向百匯超市設備經銷部支付了50萬元現金首付款。根據原告提供的采購清單,關文學于2017年7月12日在河北白溝訂購拉桿箱等91650元,2017年7月13日在河北高陽訂購紡織品176340元,2017年7月14日在江蘇海門訂購床上用品等371465元,2017年7月15日在江蘇海門訂購家紡品77120元,2017年7月15日在江蘇南通訂購沙發(fā)墊等紡織品152491元,2017年7月19日在廣東汕頭訂購針織品內衣等367691元,合計貨款120余萬元。另查,2017年7月15日,原告收到被告的書面通知,被告明確表示不履行合同。原告于2017年8月7日到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被告返還已付租金47.50萬元并按合同約定賠償三倍租金損失240萬元,本院于2017年8月10日立案受理,于2017年8月15日向被告送達了起訴狀副本等相關訴訟材料。被告的工作人員金XX于2017年8月22日給齊大某打電話要求繼續(xù)履行原合同,齊大某表示由于收到了被告此前不履行合同的通知,導致原告所有履行合同的工作都停止了,現在被告又要求繼續(xù)履行原合同,需要被告出正式通知,待原告方董事會研究后,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就讓律師去撤訴。原告于2017年9月6日收到被告郵寄請求繼續(xù)履行合同的通知,但原告未繼續(xù)履行原合同,也未向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申請撤訴。一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受法律保護,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按照合同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一方當事人在合同履行期限屆滿之前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主要債務的,另一方當事人可以通知對方解除合同,合同自通知到達對方時解除。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承擔繼續(xù)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本案原告與被告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合法有效。合同簽訂后,被告給原告發(fā)通知明確表示不履行合同,原告于2017年7月15日收到該通知后有權選擇要求繼續(xù)履行合同或提出解除合同。原告于2017年8月7日向本院提起訴訟,要求被告返還已付租金并賠償損失,雖然起訴狀的訴訟請求中沒有解除合同一項,但從訴訟請求的內容看,顯然原告選擇了解除合同,但原告并未通知被告,故本案雙方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應確認從2017年8月15日被告收到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送達的起訴狀副本時解除。被告收到送達的起訴狀副本后,于2017年8月22日致電原告齊大某,要求繼續(xù)履行原合同,按照合同法的相關規(guī)定,此時原合同已經解除,被告的行為應認定為新的要約,而原告并未明確予以承諾,也未按電話中所說的在收到被告的書面通知后以實際行動予以承諾(撤回起訴),故對于被告提出的原告未在10月1日入駐系原告違約的抗辯意見,不予支持,本案應認定為被告違約,原告方無過錯,被告應負全部違約責任。本案原告主張由被告返還已付租金37.5萬元的訴請應予支持。關于原告主張的由被告賠償年三倍租金損失240萬元的訴請,根據合同法的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本案合同約定的“因甲方原因不能履行此合同,按合同年租金三倍賠償”系關于違約金數額的約定,故原告該項訴請實質上是按合同違約條款的約定主張違約金。綜合原告提供的證據,雖然對原告提供的與哈爾濱盛世藝寶廣告公司簽訂《商業(yè)裝飾裝修工程實施合同》、與哈爾濱百匯超市設備經銷部簽訂《供銷合同》以及關文學到廣東浙江等地備貨事實予以采信,但是原告齊大某在2017年8月22日與金XX通話時自認履行合同的工作都停止了,因此應認定原告與哈爾濱盛世藝寶廣告公司和哈爾濱百匯超市設備經銷部的兩份合同均未履行完畢,原告承擔了多少合同損失并未舉證證明;由于關文學系哈爾濱祥軒商貿有限公司股東,該公司法定代表人系其子關星,公司經營范圍有服裝服飾和針紡織品等,與關文學本次采購的商品種類相同,且本次采購的商品有一部分是在2017年7月15日齊大某收到被告不履行合同的通知之后,故關文學采購的商品是否全部用于為履行與被告的合同而備貨、是否全部到貨以及該批貨物給原告造成的損失數額,原告并未舉示充分的證據證明,因此,不能以原告與他人簽訂的合同數額或原告付款數額來認定原告的損失數額。故對于被告提出原告主張的違約金過分高于實際損失,要求予以調降的抗辯意見予以適當支持。綜合考慮本案合同租金價格和租賃期限、當事人的過錯程度、原告的實際損失情況以及預期利益等因素,根據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予以衡量,酌定由被告給付原告違約金100萬元。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九十四條第二項、第九十六條、第九十七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四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確認齊大某、付某某與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2017年3月1日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自2017年8月15日解除;二、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返還齊大某、付某某租金37.5萬元;三、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給付齊大某、付某某違約金100萬元。以上有給付內容的判項,應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履行,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限履行金錢給付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延遲履行期限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29800元(原告已預交),由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負擔13800元,原告自行負擔16000元。本院二審期間,杭州灣商廈向本院提交了哈爾濱盛世藝寶廣告有限公司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報告一份,該公司系齊大某在一審中提交的裝修公司,從該報告可以看出該公司的經營范圍并沒有室內外裝修這一項,綜合一審中杭州灣商廈對該公司的質證意見,可以看出齊大某、付某某提交的《商業(yè)裝飾裝修工程實施合同》是虛假的。齊大某、付某某對該份證據質證稱,首先對于該份證據真實性無法確定,需要庭后予以確定,對方提交的該份證據是網上打出來的公示信息,沒有工商局的印章。另外,該公司的經營范圍中正如杭州灣商廈標注的室內外裝飾設計以及設計制作廣告業(yè)務而本案訴爭的場地是杭州灣商廈提供給我方的商場的一部分,其與單獨的商服房的裝修并不相同,大部分的裝飾內容就是室內的裝飾,即便該公司的經營范圍中沒有裝修工程,也不影響與案外公司合同關系的成立以及裝修道具款項的支付(裝修道具需委托該公司另行定做)。本院經審查認為,該份證據系來源于國家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該份報告的生成時間是2018年3月1日,本院對該份報告的真實性應予采信,但是該份證據無法證明齊大某、付某某一審提交的《商業(yè)裝飾裝修工程實施合同》是虛假的,故本院對該份證據所要證明的目的不予采信。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上訴人付某某、齊大某與上訴人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以下簡稱杭州灣商廈)房屋租賃合同糾紛一案,雙方當事人均不服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2017)黑2701民初78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1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齊大某及上訴人付某某、齊大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邵穎,上訴人杭州灣商廈委托訴訟代理人韓毅、周建春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認為,本案系雙方當事人簽訂完租賃經營合同之后,因上訴人杭州灣商廈書面通知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不予履行該合同而產生的糾紛。本案的爭議焦點為:1.案涉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時間應如何確定;2.案涉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違約責任應如何認定;3.違約金數額應如何認定。1.關于案涉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時間問題。解除權系形成權,形成權的行使,除法律有特別規(guī)定外,均以意思表示為之,訴訟上或訴訟外方式均可。合同解除通知與直接請求法院裁決解除合同都是解除合同的表示方式。解除權人關于解除的意思表示一經到達對方即發(fā)生合同解除的效力。上訴人杭州灣商廈于2017年7月10日向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發(fā)出不予履行合同的《通知書》,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于2017年7月15日收到該《通知書》,并于2017年8月7日向加格達奇區(qū)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上訴人杭州灣商廈于2017年8月15日收到該院送達的起訴狀副本。從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于2017年8月7日向一審法院提交的起訴狀的內容上看,是對上訴人杭州灣商廈發(fā)出的《通知書》中內容的回應,是對合同解除后的權利救濟。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在一審庭審中增加訴請,請求法院確認合同解除的時間,此訴為確認之訴。那么,合同在起訴狀的副本送達對方時解除。因此,一審法院認定案涉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時間為2017年8月15日亦并無不當,本院予以支持。2.關于案涉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違約責任如何確定的問題。案涉租賃經營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受法律保護,對雙方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雙方當事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按照合同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雙方當事人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第十二條約定“雙方當事人必須嚴格執(zhí)行,簽字蓋章生效”,因此該合同的生效時間為2017年3月1日。該合同中的第三條約定“自2017年10月1日至2023年9月30日止,合同到期自行終止”,從該條的約定可以看出涉案合同的執(zhí)行期限從2017年10月1日開始。上訴人杭州灣商廈于2017年7月10日發(fā)出的《通知書》中明確表示“經商廈董事會研究決定:不予履行此合同”,上訴人杭州灣商廈在無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向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下發(fā)《通知書》的行為,即已先期明確表示屆時不履行合同,此時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即可以不待履行期的到來,以上訴人杭州灣商廈拒絕履行作為根本違約的構成條件,可以因此解除合同。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已經先期支付了部分租金,并且在為進場作著相應的籌備工作,并無違約行為。因此,該租賃經營合同的解除完全是因為上訴人杭州灣商廈下發(fā)的《通知書》造成的,其應承擔違約責任。3.關于違約金數額如何認定的問題。合同法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承擔繼續(xù)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所以,違約金具有懲罰性的特征,它不以非違約方遭受損失為前提。至于違約金具體數額問題要看合同的內容和性質。雙方當事人在合同中約定“因甲方原因不能履行此合同,按合同年租金三倍賠償”,從該約定可以看出雙方當事人訂立的是違約金合同。約定違約金是一種附條件合同,違約行為發(fā)生,違約金合同生效;違約行為不發(fā)生,違約金合同不生效。縱觀本案,上訴人杭州灣商廈根本違約,因此觸發(fā)違約金條款生效。本院認為,確認約定的違約金數額是否過高,應以實際損失數額作為確認的基礎。但本案中,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供確實充分的證據證明從案涉合同成立時至收到《通知書》時止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遭受的實際損失是多少。因此,本案無法根據實際損失與違約金的差額作出違約金是否過高的判斷。同時考慮到,我國合同法規(guī)定當違約金過高于或過低于違約造成的損失時可予以調整的立法本意,旨在彌補損失為基準點,同時適度體現一定的懲罰性,在此情況下,一審法院結合合同的約定、當事人的過錯程度、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的實際損失情況以及預期利益等因素,根據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予以衡量,酌情支持100萬元并無不當,本院予以支持。綜上所述,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上訴人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17400元(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預交),由上訴人齊大某、付某某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7175元(上訴人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預交),由上訴人加格達奇區(qū)杭州灣商廈負擔。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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