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上海臻愛食品銷售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普陀區(qū)。
法定代表人:周普,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上海愛哆哆實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普陀區(qū)。
法定代表人:趙劍,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上列兩再審申請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陶國南,上海申浩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列兩再審申請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崔鏵尹,上海申浩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上海盛某文化創(chuàng)意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金山區(qū)。
法定代表人:樸龍云,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兵,上海申如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上海臻愛食品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臻愛公司)、再審申請人上海愛哆哆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愛哆哆公司)因與被申請人上海盛某文化創(chuàng)意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盛某公司)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知識產(chǎn)權法院(2019)滬73民終14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申請再審稱:(一)一、二審法院認為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具有接觸Como美術作品在先、而后完成自己作品的條件,屬于事實認定錯誤。盛某公司提交的新聞網(wǎng)頁及展會照片未體現(xiàn)Como美術作品,且照片體現(xiàn)的Como形象與Como美術作品存在明顯差異。二審法院僅憑兩者均具有音符、小蟲子等動畫片慣用元素的設計畫面,認為印證了兩者的創(chuàng)作具有關聯(lián)可能性,從而認定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在創(chuàng)作《哆哆吉-男》《哆哆吉-女》(以下統(tǒng)稱為被控侵權作品)前接觸Como美術作品,屬于事實認定錯誤。(二)一、二審法院認為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的被控侵權作品與盛某公司Como美術作品構成實質(zhì)性相似,屬于事實認定錯誤和法律適用錯誤。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相似處主要為其整體形象,即上下兩瓣破裂的蛋殼和雞身的形象,然而這種設計是在“小雞破殼”的自然事實上演化而來,“小雞”+“上下兩瓣蛋殼”的元素及元素搭配形成的類似作品早在2005年就已存在。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的相同部分屬于公有領域的思想范疇,而兩者的具體表達存在8處明顯差異(雞冠、眼睛、嘴部、下巴、翅膀、腿部、蛋殼、身體),這些細節(jié)之處體現(xiàn)了各自作者的獨創(chuàng)性,兩者不構成實質(zhì)性相似或者導致公眾混淆的可能。(三)二審法院認為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應提供證據(jù)證明自己獨立完成被控侵權作品,相當于要求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證明自己沒有通過復制或者實質(zhì)上模仿的方式創(chuàng)作被控侵權作品,該要求系不合理地將該舉證責任分配給了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屬于適用法律錯誤。(四)一、二審法院判令愛哆哆公司賠償盛某公司人民幣100,000元,屬于事實認定錯誤和適用法律錯誤。首先,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不構成著作權侵權,不應承擔賠償責任;其次,本案權利作品僅為一張圖片,一、二審法院酌定的賠償金額畸高。綜上,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二、六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
盛某公司提交意見稱:盛某公司主張權利的Como美術作品與被控侵權產(chǎn)品的受眾完全相同,均為少兒。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相比僅存在細微差別,一般消費者難以區(qū)分。小雞孵化的過程系生物學常識,屬于著作權法思想范疇,但是著作權法保護的是思想的表達。Como美術作品獨創(chuàng)性較高,獲得著作權法保護具有法律依據(jù)。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對于盛某公司Como美術作品具有接觸的可能性,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僅存在細微差別,構成接觸和實質(zhì)性相似。綜上,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的再審申請應予駁回。
本院認為:
第一,本案中,Como美術作品于2013年1月11日首次于韓國創(chuàng)作完成,并以其為原型制作動畫影視作品《神奇雞仔》。盛某公司獲得Como美術作品和《神奇雞仔》動畫影視作品在中國地區(qū)范圍內(nèi)的獨占許可使用權利,許可期限為2016年9月10日至2020年11月30日,并于2016年10月19日-21日在上海國際品牌授權展覽會上公開展出Como角色形象,《神奇雞仔》動畫片于2017年1月23日于騰訊視頻開播。根據(jù)作品登記信息,被控侵權作品《哆哆吉-男》《哆哆吉-女》的著作權登記日期為2017年1月13日,首次完成創(chuàng)作的時間為2016年11月1日,明顯晚于Como美術作品在韓國的首次創(chuàng)作時間,并且與盛某公司在中國展會展出權利作品的時間極為接近;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亦認可展會、新聞網(wǎng)頁的真實性;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動畫片均具有音符、小蟲子等設計畫面;且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未能提供證據(jù)證明被控侵權作品系其獨立創(chuàng)作。一、二審法院綜合上述情況,認定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具有接觸Como美術作品在先、而后完成自己作品的條件,并無不當。
第二,任何人均可以使用公有領域的要素進行創(chuàng)作,其創(chuàng)作符合作品構成條件的,屬于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受法律保護。再審申請中,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提交了6份有關“小雞破殼”圖案的網(wǎng)頁打印件,用以證明“小雞”+“上下兩瓣蛋殼”兩元素的組合是公有領域的表達方式。本院認為,該6份證據(jù)中,發(fā)布時間晚于涉案Como美術作品創(chuàng)作日期的相關圖案不能用以判定Como美術作品的獨創(chuàng)性,其中兩幅圖案的發(fā)布時間雖然早于Como美術作品首次創(chuàng)作完成時間,且圖案亦體現(xiàn)了“小雞”“破殼”的元素,但是該些圖案均與Como美術作品差異較大,亦不足以否定Como美術作品的獨創(chuàng)性。因此,本院對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提交的該6份證據(jù)均不予采納。Como美術作品表現(xiàn)為一只頭戴蛋殼、下半身穿蛋殼的擬人化小雞形象,雖然其中包含一些公有領域的要素,但其整體具有較高的獨創(chuàng)性,屬于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將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進行比對,兩者主要構成元素均為上下兩瓣破裂的雞蛋殼和雞身,整體造型均展現(xiàn)為破殼而出并以雞蛋殼為帽子和裙擺的擬人化小雞仔,兩者在蛋殼與雞身的比例、白色雞蛋殼的裂痕折線、黃色雞身的圓潤體態(tài)、眼睛及嘴部所處的位置及比例等方面均非常相似,兩者的整體視覺效果相近。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主張的兩者在雞冠、眼睛、嘴部、下巴、翅膀、腿部、蛋殼、身體等存在的8處不同,均屬于作品的局部特征和細節(jié)設計,該些區(qū)別不足以使被控侵權作品成為不同于Como美術作品的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作品。故一、二審法院認定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構成實質(zhì)性相似,并無不當,本院予以認同。
第三,本案中,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存在在先接觸Como美術作品的可能,且被控侵權作品與Como美術作品構成實質(zhì)性相似。在此情況下,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主張被控侵權作品系其獨立創(chuàng)作完成的,當然應當提供證據(jù)證明該主張成立,舉證不能的應當承擔不利后果,二審法院的舉證責任分配并無不當。
第四,本案中,愛哆哆公司、臻愛公司未經(jīng)權利人許可,在被控侵權產(chǎn)品的外包裝上使用與權利作品構成實質(zhì)性相似的被控侵權作品,構成對盛某公司著作權的侵害,應當承擔停止侵害、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盛某公司的實際損失以及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的違法所得均無證據(jù)可以證明,一審法院綜合考慮Como美術作品的獨創(chuàng)性程度及影響范圍,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的主觀故意程度、侵權情節(jié)及損害后果等因素,并結合案件事實、案件難易、訴訟支出費用產(chǎn)生的必要性、合理性、關聯(lián)性等因素,酌情確定包含合理支出在內(nèi)的損害賠償共計人民幣100,000元,并無明顯不妥。
綜上所述,臻愛公司、愛哆哆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上海臻愛食品銷售有限公司、上海愛哆哆實業(yè)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員:朱佳平
書記員:馬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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