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qū)南匯新城鎮(zhèn)東大公路XXX弄XXX號XXX室-6。
法定代表人:張惠,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明明,信利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茜,上海諾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胡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戶籍地上海市黃浦區(qū),現(xiàn)住上海市。
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與被告胡某勞動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3月4日立案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明明、陳茜,被告胡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原告無須支付被告2018年1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工資人民幣(幣種下同)90,000元;2、原告無須支付被告2017年12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未簽訂勞動合同的雙倍工資差額105,000元;3、原告無須支付被告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30,000元。事實和理由:2017年7月,被告帶著自己的兩個助手曹迪及王海峰找到原告負責人蔡風剛,希望與其合作,雙方各自帶項目進公司。因此,原、被告雙方是合作關系,而非勞動關系。因雙方屬合作關系,故被告的工作沒有考勤管理,其也沒有正常出勤。雙方約定根據(jù)實際項目利潤分配報酬,且根據(jù)銀行轉賬記錄顯示,原告已經足額支付了被告的報酬,不存在拖欠的事實。2017年11月,因被告需要買房,故原告基于幫忙為其繳納了社會保險費以及公積金。2018年6月,原告負責人蔡風剛發(fā)現(xiàn)被告等人私下接活、將公司的項目轉移到其他公司、侵占公司的項目款和客戶服務費,故蔡風剛要求被告列明所有項目清單。然被告不愿配合,便提出不再合作,并自行離開了原告處,原告為此停止為其繳納社會保險費和公積金。因此,原告不屬違法解除。現(xiàn)原告不服仲裁裁決,訴至法院。
胡某辯稱,不同意原告的訴訟請求,要求按照仲裁裁決履行。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原告于2018年7月2日為被告辦理了2017年11月1日至2018年6月29日期間的網(wǎng)上招退工登記備案手續(xù)。原告與被告未簽訂書面勞動合同及其他協(xié)議。
2019年1月8日,被告就本案訟爭等事宜向上海市閔行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仲裁庭審過程中,原告稱,蔡風剛通過微信轉賬支付給被告的均為項目墊付款,蔡風剛以個人賬戶已經轉給被告116,545元,但是被告未給公司帶來任何項目,有侵占公司項目款嫌疑;被告于2017年11月1日入職,工作崗位為高級客戶經理,雙方一開始是合作關系,所以未簽訂過勞動合同;被告實際出勤至2018年6月30日,后來就不來了,辦公場所鑰匙均未歸還。該會于2019年2月14日作出閔勞人仲(2019)辦字第246號裁決書,裁決原告支付被告2018年1月1日至同年6月30日期間的工資90,000元、2017年12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未簽書面勞動合同的雙倍工資差額105,000元、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30,000元;對被告的其余仲裁請求,不予支持。原告不服,向本院提起訴訟。
庭審中,原告稱,其與被告系合作關系。雙方雖沒有簽訂過勞動合同、合伙協(xié)議,但雙方曾有合伙的口頭表示,被告還聲稱有大項目帶入原告。雙方沒有工資的約定,而是約定了利潤的分配。胡某帶來的項目,項目利潤由其與原告五五分成;蔡風剛的項目,項目利潤則由被告與原告三七分成。后因被告要買房,社會保險費及公積金不能斷繳,故原告幫忙被告以12,000元的基數(shù)繳納社會保險費及公積金。被告剛到原告處時,因沒有項目,故原告以銀行轉賬方式支付被告的系勞動報酬以及報銷款。2018年5月4日,原告向被告支付了被告以及另案被告曹迪、王海峰2018年1月至2018年5月期間的勞動報酬265,410.20元。而原告通過微信轉賬向被告支付的一部分為報銷款,一部分為勞動報酬。因此,原告已經足額支付了被告相應的報酬。此外,因雙方系合作關系,故被告很少到工作室上班。為此,原告提供2017年6月、2017年7月蔡風剛與被告的微信聊天記錄、銀行轉賬單、賬戶歷史明細清單、微信轉賬記錄、證人證言等證據(jù)。其中,2017年6月、2017年7月的微信聊天記錄顯示:胡某:“你想怎么合作呢”,蔡風剛:“最好跳槽來我這邊、或者臨時合作也行”……胡某:“所以可以談談看”,蔡風剛:“你考慮下,明天可以談談,如果有點的話”,胡某:“可以的,我覺得可以大家資源互補下”……胡某:“下次我們合作,你就可以好好做了”……胡某:“你瀚派股權清晰,我大額的項目都走你這里,營業(yè)額做做大”……蔡風剛:“你有一些客戶、我也有一些客戶、我們一起努力肯定可以的”,胡某:“是的,我們整合好,以后分工好”……。銀行轉賬單顯示,原告于2018年5月4日分兩筆向被告轉賬支付208,410.20元、57,000元。賬戶歷史明細清單顯示,2017年12月22日、2018年1月12日,原告分別向被告轉賬支付15,000元。證人證言顯示證人王某手寫注明:“我是瀚派品牌工作室的鄰居,我們很少見到他們的工作人員,幾乎不見人?!北桓鎸ξ⑿帕奶煊涗浾鎸嵭詿o異議,認為當時蔡風剛與被告是在溝通討論是否合作,實際雙方并不是合作關系,且雙方并未簽訂任何合作協(xié)議;對銀行轉賬單真實性無異議,原告于2018年5月4日轉賬支付給被告的265,410.20元系項目款,被告已經將該款均轉給了客戶方陳炎;對賬戶歷史明細清單真實性無異議,這是原告支付被告2017年11月、2017年12月工資的記錄,被告的月工資標準為15,000元,然原告僅支付了2個月工資,之后的工資原告未予支付;微信轉賬記錄真實性無異議,這是原告負責人蔡風剛轉給被告的項目款項;對證人證言不予認可,經被告與證人公司的負責人溝通,原告系采用欺騙的手段讓證人簽字的,蔡風剛找到證人,要求證人在打印件上簽字,證人認為不妥當,故未予簽字,而是在下方以手寫部分注明了其意見。
被告稱,其于2017年11月1日進入原告處,從事高級客戶經理工作,實際出勤至2018年6月30日。被告的月工資標準為15,000元,原告僅支付了被告2017年11月及2017年12月的工資,未支付被告之后的工資。為此,被告提供鑰匙、門禁卡、收據(jù)的照片、被告與蔡風剛(Jason)的微信聊天記錄、被告轉款給陳炎的微信轉賬記錄、參保人員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繳費情況、個人住房公積金查詢單等證據(jù)。其中,被告與蔡風剛的微信聊天記錄中,蔡風剛曾向被告發(fā)送2017年12月工資明細表,載明被告的實付工資為15,000元;2018年5月3日,被告:“蔡哥,打了嘛?陳炎催了。”蔡風剛:“明天了,我們剛對好”。2018年5月4日,被告:“蔡哥,你錢幫我問下什么時候打。”蔡風剛:“我問下,一會就打出來?!碑斎障挛?:36,蔡風剛向被告發(fā)送轉賬記錄照片顯示轉賬金額為57,000元,并稱:“分多次給你今天。”當日下午2:13再次發(fā)送轉賬記錄照片顯示轉賬金額為208,410.20元。參保人員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繳費情況顯示原告為被告繳納了2018年1月至2018年6月期間的社會保險費。個人住房公積金查詢單顯示原告為被告繳納了2017年11月至2018年5月期間的個人住房公積金。原告對鑰匙、門禁卡、收據(jù)的照片真實性無異議;對微信聊天記錄真實性無異議,但是被告刪除了蔡風剛發(fā)給其的兩張工資明細表,即除了被告提供的實付工資為15,000元的工資明細表外,蔡風剛還曾通過微信向被告發(fā)送了應付工資為12,000元的2017年12月工資明細表;對2018年5月的微信聊天記錄真實性亦無異議,但認為從蔡風剛的微信聊天記錄看,蔡風剛僅向被告發(fā)送了轉賬金額為57,000元的轉賬記錄照片,并無208,410.20元的轉賬記錄照片;對被告轉款給陳炎的微信轉賬記錄真實性無法確認,是被告自己轉款的,并無證據(jù)證明蔡風剛指使被告將款項轉給陳炎;對參保人員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繳費情況、個人住房公積金真實性均無異議,原告以12,000元的基數(shù)為被告繳納了社會保險費及住房公積金。
關于解除勞動關系一節(jié),原告稱,蔡風剛于2018年6月發(fā)現(xiàn)被告利用公司資源私下接單,其即要求被告將手上的項目一一列明。然被告予以拒絕,后其自行離開。原告因此停繳了被告的社會保險費,并為被告辦理了退工手續(xù)。為此,原告提供了被告工作電腦截屏、雪花項目情況說明、互動娛樂大會項目方案材料、大融城女神節(jié)項目方案材料、百威項目方案材料。被告對工作電腦截屏真實性不予認可,2018年8月后,被告即不能再進入原告處了,電腦由原告掌握,且文件夾的修改日期大部分是在2018年8月以后,故截屏中的大部分文件夾均系原告事后添加的,被告不予認可;對雪花項目情況說明真實性不予認可,該工廠負責人是蔡風剛的朋友,且是蔡風剛負責接洽該業(yè)務的,并非由被告負責接洽;對互動娛樂大會項目方案材料真實性均無異議,項目確實是被告接的,當時被告在度蜜月,無法繼續(xù)接洽,客戶即給了被告等人30,000元辛苦費,蔡風剛稱工資發(fā)不出,就讓被告等人自己拿著,當作出差費用等;對大融城女神節(jié)項目方案材料真實性無異議,項目是以原告名義接洽的,并非由被告?zhèn)€人接洽,款項也是打入原告賬戶的;對百威項目方案材料真實性無法確認,被告對此不知情,材料可能是編造的,這并不是原告的方案。被告稱,因原告一直拖欠工資,被告多次討要后原告仍不發(fā)放,后被告甚至找不到蔡風剛了。2018年6月,原告在未通知被告的情況下,停繳了被告的社會保險費,并為被告辦理了退工手續(xù)。
以上事實,由仲裁裁決書、微信聊天記錄等相關證據(jù)材料以及當事人的庭審陳述所證實,并均經庭審質證。
本院認為,根據(jù)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沒有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本案中,原告主張雙方系合作關系,而非勞動關系。為此,原告提供了2017年6月、2017年7月被告與蔡風剛的微信聊天記錄。然,縱觀該微信聊天記錄,并結合原告于仲裁期間自述被告于2017年11月1日入職一節(jié),本院認為,該聊天記錄只能視作是雙方對于被告入職原告處之前的溝通,不能證明雙方實際于2017年11月1日起建立的是合作關系還是勞動關系。因此,本院根據(jù)原告處蔡風剛曾以微信形式向被告發(fā)送2017年12月工資明細表、原告按月為被告繳納社會保險費及個人住房公積金等事實,認定原、被告雙方存在勞動合同關系。
關于原告主張無須支付被告2018年1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工資90,000元之訴訟請求,本院認為,首先,原告主張其于2018年5月4日向被告支付的兩筆款項合計265,410.20元,系被告以及另案被告曹迪、王海峰于2018年1月至2018年5月期間的勞動報酬,然原告未就該主張?zhí)峁┳C據(jù)加以證明,且被告亦予以否認。而從蔡風剛與被告的微信聊天記錄看,該款系被告稱:“蔡哥,打了嘛?陳炎催了”以后,原告打款,蔡風剛才將轉賬記錄以照片形式通過微信發(fā)給被告的。因此,原告主張上述款項系勞動報酬,缺乏依據(jù),本院不予采信。其次,原告主張通過微信轉賬向被告支付的一部分為報銷款,一部分為勞動報酬。對此,本院認為,原告于仲裁庭審過程中自述,蔡風剛通過微信轉賬向被告支付的均為項目墊付款,在原告未提供足具證明力的證據(jù)推翻其于仲裁期間陳述的情況下,其又于本案中主張通過微信轉賬向被告支付的一部分為勞動報酬,有違誠信,故本院對原告的上述主張不予采信。因此,現(xiàn)無證據(jù)證明原告已經向被告支付了2018年1月至2018年6月期間的工資,故原告應當向被告支付上述期間的工資。就工資標準一節(jié),原告雖主張蔡風剛在向被告發(fā)送實付工資為15,000元的2017年12月工資明細表的同時,還向被告發(fā)放了應付工資為12,000元的2017年12月工資明細表,且原告實際也是按照12,000元的標準為被告繳納社會保險費以及個人住房公積金的,故被告的月工資標準為12,000元。對此,本院認為,蔡風剛向被告同時發(fā)送的兩份工資明細表本身存在矛盾,而從銀行轉賬記錄看,原告分別于2017年12月22日、2018年1月12日向被告轉賬支付的金額均為15,000元,即銀行轉賬記錄與實得工資為15,000元的2017年12月工資表能相互印證,證明被告的每月實得工資為15,000元。原告主張轉賬款項中包含項目款,然原告未就此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綜上,仲裁裁決原告支付被告2018年1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的工資90,000元未高于法定標準,原告不同意支付此款之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原告主張無需支付被告2017年12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期間未簽訂勞動合同雙倍工資差額105,000元之請求,本院認為,勞動合同法規(guī)定,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超過一個月不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應當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二倍的工資。本案中,被告于2017年11月1日進入原告處工作,原告應當于一個月內與被告簽訂勞動合同?,F(xiàn)原告未提供證據(jù)證明雙方曾簽訂過勞動合同,亦未提供證據(jù)證明系因被告原因致使雙方未能簽訂勞動合同,故原告主張無需支付被告上述期間未簽訂勞動合同的雙倍工資差額105,000元之請求,缺乏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原告主張無需支付被告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30,000元之請求,本院認為,根據(jù)規(guī)定,因用人單位作出的開除、除名、辭退、解除勞動合同、減少勞動報酬、計算勞動者工作年限等決定而發(fā)生的勞動爭議,用人單位負舉證責任。本案中,原告主張,蔡風剛于2018年6月發(fā)現(xiàn)被告利用公司資源私下接單,其即要求被告將手上的項目一一列明,然被告予以拒絕,后其自行離開,原告為此停繳了被告的社會保險費,并為被告辦理了退工手續(xù)。對此,本院認為,原告于仲裁庭審過程中自述,被告實際出勤至2018年6月30日,而原告為被告辦理的網(wǎng)上退工備案手續(xù)顯示勞動合同終止日期為2018年6月29日。原告又在本案中主張被告系自行離開后,原告才辦理了退工手續(xù)。即原告的陳述存在明顯矛盾,有違誠信?,F(xiàn)原告未就其為被告辦理退工手續(xù)的原因作出合理解釋,應承擔對其不利的法律后果。綜上,原告解除與被告的勞動合同,有違勞動合同法的規(guī)定,應支付被告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F(xiàn)仲裁裁決原告支付被告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30,000元,未高于法定標準,故原告不同意支付此款之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三十條第一款、第四十八條、第八十二條第一款、第八十七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被告胡某工資90,000元;
二、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被告胡某未簽訂勞動合同雙倍工資差額105,000元;
三、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被告胡某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30,00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10元,減半收取計5元,由原告上海瀚派品牌策劃有限公司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照對方當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尹學新
書記員:張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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