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上海德某某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
法定代表人:胡成國,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建,上海永初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楊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戶籍地浙江省。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芊帆,內蒙古永晟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建高,上海市海華永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上海德某某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德某某公司)訴被告楊某某委托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9年29日立案受理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被告均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德某某公司向本院提起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返還原告貨款715萬元;2.判令被告支付利息,以715萬元為基數,按照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雙倍每月1.2%,從2014年1月1日計算至判決生效之日止;3.本案訴訟費及鑒定費等相關費用由被告承擔。庭審中,原告撤回第二項訴訟請求,以及第三項訴訟請求中關于鑒定費用的訴請。事實與理由:2010年至2014年期間,原告與案外人鄂爾多斯市和效電力建設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和效公司)發(fā)生了開票金額為97,612,613.4元的合同業(yè)務。被告作為原告的代理人,持原告預開收據向和效公司催收貨款,和效公司將1255萬元銀行承兌匯票交付被告轉交原告,但被告將2013年10月、2013年12月、2014年4月分別收取的120萬元、355萬元、240萬元承兌匯票,合計715萬元的承兌匯票私自占為己有。原告認為,原、被告簽訂的委托代理協議明確約定被告應負責收回全部貨款,且不得挪用或私自背書轉讓給第三方,被告應返還私自占有的715萬元,故原告訴至法院,請求判如所訴。
被告楊某某辯稱,不同意原告的訴請。首先,涉案715萬元系被告作為原告代理人從和效公司收取后,支付給了案外人鄂爾多斯德某某電器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電器公司),該涉案款項目前為電器公司實際占有,原告起訴主體錯誤;其次,被告有權將涉案款項支付給電器公司。原告與和效公司簽訂買賣合同中,有800萬余元貨物是由電器公司供貨。且原告、被告及電器公司簽訂的《關于楊某某賬務問題的會議紀要》、《付款協議書》中均約定了被告有權將涉案款項支付給電器公司,清償原告欠電器公司的債務。電器公司收到715萬元款項后,向原告開具了總額為8,956,464.29元的增值稅發(fā)票,原告已經將該發(fā)票入賬。后來原告又陸續(xù)支付給電器公司128萬元,目前原告還欠電器公司52萬余元;再次,電器公司在2014年9月22日向原告開具了涉案款項的最后一張稅票,如果原告認為被告將715萬元支付給電器公司的行為不當,應在訴訟時效內主張權利;最后,原、被告曾于2013年12月12日簽訂協議,約定被告可以在貨款中抵扣原告欠被告的傭金,故即使電器公司無權取得涉案款項,被告也可用該涉案款項抵扣傭金,無需返還原告。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
一、原告德某某公司曾向鄂爾多斯市東勝區(qū)人民法院起訴被告楊某某及案外人和效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東勝區(qū)法院于2017年8月28日作出(2016)內0602民初11519號民事判決(以下簡稱11519號民事判決),經核實,該判決書已經生效。
11519號民事判決書第26頁至27頁事實查明部分載明,原告與案外人和效公司于2012年簽訂《框架供貨協議》一份,協議出賣人處蓋有原告公司印章,且授權代表人處有被告楊某某簽字,買受人處蓋有案外人和效公司印章。原告與案外人和效公司于2010年至2014年初期間存在買賣電力設備、電纜的合同關系,且簽訂了多份買賣合同。原告向案外人和效公司開出了貨款金額為97,612,613.40元的發(fā)票,原告自認收到貨款90,462,613.4元。另,715萬元的貨款,案外人和效公司以承兌匯票的形式通過被告楊某某代原告領取。
二、為履行原告與案外人和效公司之間的《框架供貨協議》,原告與被告簽訂有若干份《銷售委托代理協議》,該批協議甲方為原告,乙方為被告,其中第七條均約定:“乙方有義務協助甲方按本協議約定付款方式收回全部貨款……”。
三、2013年6月12日至2013年6月13日,原、被告就雙方債權債務,簽訂了《2011-2012年楊某某個人貿易合同欠款情況匯總表》一份。
2013年6月15日,原、被告簽訂《付款協議書》一份,其中甲方為被告,乙方為原告,協議約定:“經甲乙雙方友好協商,就甲方欠乙方貨款14,938,833.68元,(不含乙方與鄂爾多斯和效電力公司電纜未簽外部合同,已簽內部合同款3,173,599.02元)達成以下付款協議,供雙方遵守:1.……。2.……乙方自收到全款之日起20天內將超出金額付與甲方……”。
2015年3月9日,原、被告簽訂《關于楊某某賬務問題的會議紀要》,載明:“1、結算方式要求按內部協議方式?……解決方案:從2015年3月9日開始,套用公司內部欠款占外部欠款比例,按實際回款金額計算內部欠款回籠金額,多余部分作為代送部分的采購款支付給鄂爾多斯德某某電器銷售有限公司……。2、所有的欠款(代理費、貿易欠款)如何履行和支付?問題描述:代理費與貿易欠款如何走平?解決方案:按代理費與貿易欠款比例,逐步走賬,代理費支付完畢,貿易款同時支付完畢……”。
四、庭審中,原、被告一致確認:原告與電器公司之間的債權債務,以及原、被告之間的傭金均未結清。
以上查明的事實,有以下證據證明:原、被告的陳述,原告提供的(2016)內0602民初11519號民事判決書、銷售委托代理協議、原、被告提供的付款協議書、會議紀要等,上述證據并經庭審質證,本院予以確認。
本案審理中:
一、就訴訟時效問題,原告稱,被告挪用涉案款項時原告并不知情,直至2016年4月底5月初原告才知道被告挪用貨款,原告知道以后已于2017年起訴至東勝區(qū)法院向被告主張涉案款項,故原告現向青浦區(qū)法院起訴未超過訴訟時效。
二、就管轄權問題,被告提出異議稱,原告提供的部分委托合同未約定由青浦法院管轄,故715萬元涉及的委托合同中未約定由青浦法院管轄的部分不應在本案中處理。經查,在(2017)滬0118民初19060號(以下簡稱19060號案件)案件中,原告曾以同一案由及相同的事實和理由,就涉案款項起訴被告,并于2018年9月29日以調整訴訟策略為由撤回起訴。19060號案件中,被告在提交答辯狀期間向本院提出管轄異議,被本院駁回,被告就此提起上訴。經二審審理,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三、為證明其有權用代收貨款抵扣傭金,被告提供了落款日期為2013年12月12日的《協議書》一份。該協議書甲方為原告,乙方為被告,其中第二條約定:“截至2013年10月31日,甲方尚欠乙方傭金17,373,916.04元,甲方承諾在2013年12月30日前一次性付清,乙方也可從回收的和效電力公司的貨款中自行扣除。”
原告對該協議真實性不予認可,并提供19060號案件中所做的心理測試分析意見書及發(fā)票各一份。試圖說明落款日期為2013年12月12日的《協議書》系被告?zhèn)卧臁?br/> 被告質證認為,該心理測試為另案委托鑒定,且鑒定報告無相關鑒定人員資料,鑒定報告不合法,欠缺證明力。再者,心理測試并非《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所規(guī)定的證據。
根據庭審查明的事實,本院認為:
委托合同是委托人和受托人約定,由受托人處理委托人事務的合同。本案中,原、被告之間的《銷售委托代理協議》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禁止性法律法規(guī),應確認為有效。根據該協議第七條的約定,以及我國合同法第四百零四條“受托人處理委托事務取得的財產,應當轉交給委托人”之規(guī)定,在被告認可其作為受托人已從案外人和效公司處收取涉案貨款715萬元的情況下,原則上被告應將715萬元轉交給原告。本案主要爭議焦點有二:其一、被告是否有權處分該715萬元款項。其二、原告起訴是否已過訴訟時效期間。
就第一個爭議焦點,被告其有權處分的理由如下:
1.在原告與和效公司標的為九千萬余元的買賣關系中,其中有800萬余元產品系電器公司供貨,該筆錢款原告應支付給電器公司。在2014年9月22日被告領取最后一筆涉案款項之前,原告曾口頭授權被告,可將從和效公司處收取的貨款直接支付給電器公司,但雙方未對此進行書面約定;
2.2013年6月15日,被告既代表個人,又代表電器公司,與原告簽訂了《付款協議書》,該協議書第2條約定原告自收到全款之日起20日內將超出金額付給被告及電器公司,證明原告同意將超出部分支付給被告或電器公司,而涉案金額已經超出和效公司應付給原告的貨款金額,故該筆款項應支付給電器公司;
3.2015年3月9日,原、被告簽訂了《關于楊某某賬務問題的會議紀要》,其中第1、2條均約定了代理費和貿易欠款按比例逐步走賬,也證明了被告有權將替原告收取的貨款直接支付給電器公司;
原告對此認為,原告未授權被告可直接將貨款支付給電器公司。原、被告就雙方之間的全部債務進行了匯總,《2011-2012年楊某某個人貿易合同欠款情況匯總表》載明了被告欠原告的管理費及電器公司欠原告的貨款。此外,雙方從未約定被告可用代收貨款抵扣傭金。
對此,本院認為,被告無權處分其占有的715萬元款項,理由如下:
1.被告雖主張原告曾授權被告將代收貨款直接支付給電器公司,但原告對此不予認可,被告亦未提供證據予以證明,故本院不予采信;
2.《付款協議書》第2條約定,原告自收到全款之日起20日內將超出金額付給被告及電器公司?,F被告主張涉案貨款系超出金額部分,故應支付給電器公司。一方面,被告未能證明涉案貨款為超出金額部分,退一步說,即使涉案貨款為超出金額部分,根據協議約定,被告也應先將代收貨款全部交付原告,再由原告與被告及電器公司結算。被告在未獲原告授權情況下,無權私自處分代收款,故該協議無法證明被告主張;
3.《關于楊某某賬務問題的會議紀要》第1、2條約定的“逐步走賬”系雙方對賬目處理方式進行的概括性約定,并未載明雙方具體結欠情況,以及具體款項的走賬方式,故該協議無法證明被告有權將代收貨款直接支付給電器公司;
4.就被告提供的2013年12月12日的《協議書》,因該協議書特別約定在外地法院管轄,故在雙方就此協議書的真實性存在爭議的情況下,本院對此無權進行評判,亦無法據此認定被告可依據該協議自行用貨款抵扣傭金。鑒于原、被告雙方庭審中一致確認原告與電器公司之間的債權債務,以及原告與被告之間的傭金均未結清,因此,基于便于結算的原則,本案亦不宜將委托合同項下的款項與其他債權債務混同處理。當事人之間的其他債權債務可在本案判決確定后,另行訴訟解決。
就第二個爭議焦點,本院認為,因原告曾起訴至內蒙古鄂爾多斯市東勝區(qū)人民法院,就涉案款項向被告主張權益,東勝區(qū)法院于2017年8月28日對該案作出判決,故原告就涉案款項向被告主張權利的訴訟時效因該次起訴而中斷,鑒于此,原告此次訴至本院,就涉案款項向被告主張權利并未超過訴訟時效。
綜上,被告無合法依據,拒絕向原告交付代收貨款的行為構成違約,應及時向原告返還涉案貨款。據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三百九十六條、第四百零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楊某某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原告上海德某某集團有限公司貨款715萬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61,850元,減半收取計30,925元,由被告楊某某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陳??強
書記員:趙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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