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上海御禾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青浦區(qū)。
　　法定代表人：史岳臣，副總裁。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杰，上海保華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丁在鋒，上海保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包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蒙古族，住遼寧省。
　　被告：安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蒙古族，住遼寧省。
　　被告：安云鵬，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蒙古族，住遼寧省。
　　法定代理人：包某某，系安云鵬之母。
　　被告：安久香，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蒙古族，住遼寧省。
　　上列四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劉軍，內蒙古擎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包淑艷，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蒙古族，住遼寧省。
　　原告上海御禾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與被告包某某、第三人包淑艷確認勞動關系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12月3日立案受理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審理中，本院依法追加安某某、安云鵬、安久香作為本案被告參加訴訟。原告上海御禾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楊杰、丁在鋒、被告包某某及四被告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劉軍、第三人包淑艷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上海御禾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要求判令：確認原告與安路山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事實和理由：原告位于內蒙古的農場因秋季收獲馬鈴薯，原告將馬鈴薯撿拾項目發(fā)包給第三人，雙方簽訂期限為2018年9月1日至2018年9月25日的《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協(xié)議約定第三人自行組織人員，原告向第三人支付承包費。2018年9月1日被告包某某與其丈夫安路山跟隨第三人來到原告農場，由第三人為被告包某某及其丈夫安路山安排工作并進行管理。2018年9月5日晚，安路山在住處突發(fā)疾病，后搶救無效于2018年9月6日身亡。被告包某某申請勞動仲裁要求確認安路山與原告2018年9月1日至2018年9月5日存在事實勞動關系，原告認為仲裁裁決無視基本事實與法律規(guī)定，錯誤認定雙方存在關系。為維護原告合法權益，特提起訴訟。
　　被告包某某、被告安某某、被告安云鵬、被告安久香辯稱,不同意原告的訴訟請求，請求維持仲裁裁決。第一，原告的訴請沒有事實依據(jù)和法律依據(jù)。一是安路山是在給原告工作時在工作崗位死亡的，安路山死亡事實清楚。二是安路山和原告存在事實勞動關系，符合法律規(guī)定。勞社部發(fā)(2015)12號《關于確認勞動關系有關事項規(guī)定的通知》第一條規(guī)定：“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未訂立書面勞動合同，但同時具備下列情形的勞動關系成立。(一)用人單位和勞動者符合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的主體資格；(二)用人單位依法制定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適用于勞動者，勞動者受用人單位管理，從事用人單位安排的有報酬的勞動；(三)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是用人單位業(yè)務的組成部分”?！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工傷保險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三條第(一)項規(guī)定“職工與兩個或兩個以上單位建立勞動關系，工傷事故發(fā)生時，職工為之工作的單位為承擔工傷保險責任的單位”。第三條第(四)項規(guī)定“用人單位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將承包業(yè)務轉包給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的組織或者自然人，該組織或自然人聘用的職工從事承包業(yè)務時因工傷亡，用工單位為承擔工傷保險責任的單位”。以上法律規(guī)定，適用安路山工亡事實。三是證明安路山和原告存在事實勞動關系，證據(jù)確實充分。第二、第三人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第三人和原告的法律關系是委托代理關系，第三人是按照原告要求的標準招工，遵守勞動紀律，接受原告安全培訓，按照原告的要求組織勞動。第三人代理原告發(fā)放工資，第三人從事的工作只是原告工作環(huán)節(jié)中的一小部分。原告用承包方式規(guī)避自己的法律責任，于法無據(jù)，違背立法宗旨，且承包合同也沒有約定第三人承擔責任，即使約定也是無效條款。第三、烏拉蓋管理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出具的裁決書，認定事實清楚，證據(jù)采信正確，論證精辟，適用法律正確，應當?shù)玫椒芍С帧＞C上，原告訴訟請求沒有事實依據(jù)和法律依據(jù)，請求駁回起訴。
　　第三人包淑艷述稱，原告的訴訟請求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一、2018年9月1日，第三人與原告簽訂了馬鈴薯撿拾工作協(xié)議，第三人按照協(xié)議的要求標準招工，遵守勞動紀律，接受原告安全培訓，按照原告的要求組織勞動。第三人代理原告給工人發(fā)工資，第三人從事的只是原告工作環(huán)節(jié)中的一小部分，原告用承包方式規(guī)避法律責任，于法無據(jù)，違背立法宗旨。承包合同也沒有約定第三人承擔責任，即使約定也是無效條款。二、2018年9月5日6時許，安路山在工作崗位上發(fā)病、吐血，2018年9月6日零點死亡，是因工死亡。三、第三人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不是法律規(guī)定的承擔工傷保險責任的主體，用工主體是原告。
　　本院經(jīng)審理認定如下事實：安久香系安路山之父，白玉蘭(于2005年死亡)系安路山之母。包某某與安路山系夫妻，婚后生育安某某、安云鵬兩子，安路山于2018年9月6日死亡。
　　另查明：原告與第三人簽訂有《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約定的主要內容為：一、第三人承包位于內蒙古錫林郭勒烏拉蓋管理區(qū)哈拉蓋圖上海御禾農場秋季收獲期間馬鈴薯撿拾項目工作及相關工作，進行機械收獲后，按要求進度和人數(shù)(撿拾人員約60名)負責組織人員進行田間馬鈴薯的清選，裝袋以及相關工作……。原告安排相關的安全培訓，且第三人了解并遵從原告宣貫的安全注意事項和收獲期間的紀律。二、承包期間：由于農業(yè)生產的特殊性，原告預估本項目自2018年9月1日至2018年9月25日，自簽字即日起生效……。三、承包費用：原告按每袋人民幣1.85元向第三人支付承包費，組長每日200元，2個臨時工廚師150元/天/人，1個點數(shù)150元/天。領取承包費時第三人應按原告要求簽收，撿拾人員的每天餐飲由第三人自行解決，如遇陰天下雨或原告原因所有收獲不能開工，原告為第三人人員提供餐補按實際人數(shù)，每人每天10元。第三人……運送撿拾人員從住地到哈拉蓋圖御禾農場的往返路程，費用和路途人員安全由第三人負責。……收獲過程中可結賬一次，金額不大于已發(fā)生工作量，其他收獲結束翌日結清。四、第三人要負責記錄所組織人員個人撿拾量，并在裝板車時和原告撿拾人員一同核對數(shù)量……雙方簽字確認，作為核算唯一依據(jù)。承包工作完成與原告核對無誤后，向原告提供撿拾人員姓名身份信息、工種、工作量等信息，并簽字確認作為造表報銷信息；……。第三人所組織人員年齡18-55歲……。否則，一切由此引發(fā)之后果全部由第三人承擔。(第三人)將承包費發(fā)放到個人，并按原告要求組織人工按時到位……遵守原告作業(yè)紀律和現(xiàn)場管理人員要求，并承諾按原告《農場安全須知》的操作執(zhí)行……。五、原告為第三人提供住宿場所、鍋灶和做飯用煤、盛飯餐具。六、如第三人未履行承包項目工作或因過失造成原告損失的，第三人應予賠償。原告有權減少或不予支付承包費……。
　　根據(jù)第三人收獲承包費明細顯示，承包費包括撿拾、帶班、廚師、點數(shù)、雨補、撿拾病薯、用工費、帶班費等內容。其中，撿拾為1.85元/包，點數(shù)150元/天。2018年9月25日第三人簽字領取了2018年8月29日至2018年9月25日期間的承包費371,967元，原告與第三人所有承包費已結清。
　　《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就基本紀律、禁酒、避讓車輛農具、路途安全、非操作人員在機械旁規(guī)范、防火防電、衛(wèi)生、臨時休息、遇雷雨天、裝卸人員特殊要求、人工撿拾收獲特殊要求等方面進行約定?！杜R時人員登記表》載明簽名意味著已閱讀并承諾嚴格按照《農場安全須知》的操作執(zhí)行，提供信息真實有效。安路山、包某某等工人在《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臨時人員登記表》上簽字。
　　再查明：被告包某某曾向內蒙古自治區(qū)錫林郭勒盟烏拉蓋管理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要求確認安路山與原告于2018年9月1日至2018年9月25日期間存在勞動關系。該仲裁委員會于2018年11月14日作出確認安路山與原告之間存在勞動關系的裁決。原告不服該裁決，遂訴諸本院。
　　以上查明的事實，由原、被告、第三人的陳述；仲裁裁決書、《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承包費明細、承包費簽收單及照片；居民死亡醫(yī)學證明書、村委會證明、民政辦證明、派出所證明、居民戶口簿、《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臨時人員登記表》等證據(jù)予以佐證，并經(jīng)庭審質證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審理中，原告稱：第一、基本事實方面。原告與第三人簽訂有期限為2018年9月1日至2018年9月25日的《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約定第三人自行組織人員，原告按每袋1.80元的標準與第三人結算承包費用。第三人承包的項目為“秋季收獲期間馬鈴薯撿拾項目”，并非“建筑施工、礦山工程”等需要特殊資質的項目，第三人具備用工主體資格。第三人通過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發(fā)布信息，稱“到百事農場撿土豆”、“每袋土豆1.40元”。安路山跟隨第三人到達原告農場后，從事“統(tǒng)計第三人內部人員工作量”的點數(shù)工作，該工作由第三人負責及安排。安路山及其他人員的往返交通、伙食費用均由第三人負責并承擔。安路山等人到達農場后，人員不具有穩(wěn)定性，隨時有工人離開或有新人加入，均由第三人負責補錄人員、安排工作。安路山身亡后，第三人自行安排其招募的其他人員接替安路山的點數(shù)工作。第三人的承包項目結束后，原告根據(jù)與第三人簽訂的協(xié)議約定和工作量及單價，一次性結算全部費用。安路山及其他人員的報酬由第三人自行結算，公司不知曉第三人與安路山等工人的費用結算情況。安路山與公司的聯(lián)系，僅限于到達農場時簽署過《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及《臨時人員登記表》。本案的被告包某某及第三人均在上述兩材料上簽過字。第二、安路山與原告不存在認定事實勞動關系的實質要件。根據(jù)勞社部發(fā)﹝2005﹞12號《關于確認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一條規(guī)定，認定事實勞動關系，需要同時具備三要件，而核心要件是用人單位與勞動者之間具備較強的人身管理性和經(jīng)濟從屬性。1、招工信息發(fā)布階段：原告從未向安路山發(fā)布過招工信息，即便是第三人也未曾向安路山發(fā)招工信息，而是第三人基于和包某某(姑姑)、安路山(姑父)的特殊親屬關系，直接將安路山及包某某帶到公司農場?？梢?，原告對安路山的招用無選擇權與決定權。2、實際工作安排階段：安路山到農場后，原告并不知道安路山從事何種工作，直至安路山身亡后，才得知安路山從事第三人內部的點數(shù)工作(工作由第三人安排)，之后第三人安排其他人員接替安路山的點數(shù)工作?？梢姡鎻奈磳Π猜飞竭M行工作安排及人身管理，雙方之間不具有任何人身隸屬性。3、工作報酬結算階段：原告基于與第三人之間的協(xié)議，根據(jù)第三人的工作量，與第三人一次性結算項目費用，第三人一次性全額領取。至于安路山獲得多少報酬，原告并不知情。甚至在庭審階段，第三人和被告都已記不清給安路山結算報酬的具體數(shù)額。可見，原告不與安路山等工人結算任何費用，與安路山無任何經(jīng)濟從屬性。綜上，原告未向安路山發(fā)布招工信息，不安排安路山工作、不對安路山進行管理，不向安路山支付報酬，與安路山之間無人身管理性和經(jīng)濟從屬性，安路山為第三人記錄個人撿拾量，也不屬于原告的業(yè)務組成，不符合認定事實勞動關系的實質要件。第三、安路山與原告之間不存在認定事實勞動關系的形式要件。在符合勞動關系實質要件的基礎上，勞社部發(fā)﹝2005﹞12號《關于確認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二條規(guī)定，認定事實勞動關系可參照“工資支付憑證”、“繳納各項社會保險的記錄”、“工作證”、“服務證”、“招聘登記表”、“報名表”、“考勤記錄”等有效憑證。本案中，根據(jù)被告舉證，安路山與原告的聯(lián)系，僅限于在安路山到達農場時簽署過的《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及《臨時人員登記表》。1、《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的內容僅限于“禁酒、避讓車輛農具、路途安全、防火防電、避雷雨天”等對所有人員的共性要求；“上下卡車要通過卡車扶梯；裝卸工夜間配帶反光背心；工作期間嚴禁飲酒；車輛停穩(wěn)再裝卸”等對裝卸人員的要求；“車輛要確保與撿拾人員的距離；撿拾人員不到收獲機出料口接土豆；注意避讓拖拉機”等對人工撿拾的要求，沒有任何針對“點數(shù)人員”的要求。所有要求均為安全須知，不具有任何勞動管理的性質。2、《臨時人員登記表》的內容僅限于進入農場人員的姓名和身份證號，與進入法庭參與庭審、進入酒店住宿進行登記并無不同，亦不具有任何勞動管理的性質。同時，第三人進入農場時也需要進行登記。綜上，被告提交的《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和《臨時人員登記表》并非法律要求的形式上認定事實勞動關系的有效憑證。第四、安路山與原告之間不存在建立勞動關系的合意。由于農業(yè)生產的特殊性，原告所發(fā)包的項目為臨時性與季節(jié)性的。2018年6月，原告曾與第三人簽訂過2018年6月28日至2018年7月18日的《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第三人負責夏季田間拔除馬鈴薯退化株的工作。因此，本案中第三人自行發(fā)布的“招工信息”僅可能告知工人臨時撿拾土豆，不可能告知工人要與公司建立長期的勞動關系。1、安路山與原告之間沒有建立勞動關系的合意。安路山與原告在建立勞動關系上沒有任何溝通。招工階段與安路山?jīng)]有任何聯(lián)系，進入農場工作階段未向安路山安排工作，費用結算也與安路山無任何關聯(lián)。安路山從不向原告提出過建立勞動關系，更沒有聯(lián)系過公司的任何工作人員，甚至都不知道公司的具體名稱，僅僅從第三人處得知“百事農場”，而本案的原告并非“百事農場”，雙方之間沒有任何建立勞動關系的磋商，既無實質上的合意，也無形式上的合意。2、安路山與原告之間沒有建立勞動關系的預期。原告的撿拾土豆項目僅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撿拾項目結束后就進入農場冬季，整個冬季公司農場都處于封閉狀態(tài)，無任何種植、經(jīng)營行為。對于農場的季節(jié)性、臨時性工作，安路山等工人和第三人都是明知的。既然第三人發(fā)布的信息稱“撿拾土豆”，安路山就應當知道土豆撿拾結束就意味著工作結束。安路山等工人并非為建立勞動關系而到農場工作，沒有與公司建立勞動關系的預期。第五、認定勞動關系的舉證責任在被告。根據(jù)舉證規(guī)則，確認勞動關系的舉證責任在被告一方。被告方?jīng)]有提供證據(jù)證明雙方存在事實勞動關系。此外，安路山2018年9月5日19時左右因自身健康原因在宿舍突發(fā)疾病身故。安路山突發(fā)疾病非工作時間、非工作地點、非工作原因，與原告無任何關系，與是否認定事實勞動關系也無關。因此，安路山與原告之間不存在事實勞動關系。最高人民法院多次強調要“防止認定勞動關系泛化”，勞動關系的隨意認定將嚴重干擾企業(yè)的正常管理，對公司帶來不可估量的嚴重影響。
　　審理中，被告稱：一、《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無法證明第三人具有用工主體資格，協(xié)議書只能證明原告和第三人之間是委托代理關系，協(xié)議第一條說明第三人是按照原告的標準和要求招工，故安路山與原告有人身屬性關系。關于承包費，第三人只是代理原告給員工發(fā)放工資，是按照原告的要求發(fā)放的，包括飲食、伙食補助、住宿，均是原告安排的，原告和安路山有隸屬及管理關系。第三人執(zhí)行原告給予的代理管理權。協(xié)議第4條更可證明勞動紀律等均是原告的意思表示，但沒有說讓第三人承擔工傷保險賠償責任，即使約定了，在法律上也是無效條款。協(xié)議第5條，原告為第三人提供住宿，說明第三人均是在代理原告。根據(jù)相關法律規(guī)定，用工單位應當承擔工傷保險賠償責任。協(xié)議能證明原告是用工主體，第三人不具備用工主體資格。二、被告提供的《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及《臨時人員登記表》是由原告項目負責人何兵提供的，可以證明原告對安路山等人進行了安全培訓和臨時人員登記，原告對此次撿拾土豆人員進行了登記、培訓及管理，因此原告和該些人員具有人身隸屬關系。三、招工信息更能證明第三人代理原告進行招工的意思表示。按照原告要求的數(shù)額、招工年齡、身體情況等均是與協(xié)議第3條相符，無法證明是第三人的個人行為。綜上，本案基礎事實是原告需要撿拾土豆，這是原告的工作，第三人只是代理行為。按照法律規(guī)定，舉證責任應是用工單位的責任。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原告和安路山是事實上的勞動關系，沒有簽訂勞動合同，工資由原告發(fā)放，符合認定事實勞動關系的標準。原告想規(guī)避責任，與法相悖。第三人是農民，不具有用工主體責任，用人單位違法發(fā)包，應承擔相應責任。
　　為證明上述主張，被告還提供了證言及證人身份證復印件，證明三名工友對安路山的死亡及工作的陳述情況。其中，武鳳林稱在內蒙古烏拉蓋打工撿土豆時認識了安路山，9月5日晚6點其與包海山扶吐過血的安路山上車去醫(yī)院，半夜12點左右搶救無效死亡。包海山稱其與安路山于8月28日同時來到內蒙古錫林郭勒烏拉蓋管理區(qū)農場打工，其工作是撿土豆，安路山的工作是清點裝袋的數(shù)量后統(tǒng)計每個人袋數(shù)再通知到人。9月5日下午6點左右，安路山在統(tǒng)計數(shù)量時說難受要吐，其與劉剛扶安路山去外邊，然后安路山就吐血了，有工友打120去醫(yī)院，在120車上開始搶救，到達醫(yī)院后在半夜12點左右搶救無效死亡。包永光稱其與安路山于8月28日同時來到內蒙古錫林郭勒烏拉蓋管理區(qū)農場打工，其工作任務是撿土豆，安路山負責清點土豆裝袋的數(shù)量。下班后，再由他統(tǒng)計每個人裝袋數(shù)量和錢數(shù)并通知每個人。在9月5日下午6點左右，安路山讓其幫忙叫愛人說難受，之后其就去叫安路山愛人了。
　　原告認為無證人出庭作證，對真實性不認可，且證言與勞動關系的認定無必然關系。
　　第三人對上述證言無異議。
　　審理中，第三人稱：第三人用原告的名義在外招工，和招來的工人說上內蒙古烏拉蓋百事公司土豆地撿土豆，1.4元一袋，管吃管住，報銷往返費用。內蒙烏拉蓋百事是原告公司的分公司，受原告公司管理，第三人是在替原告招工。公司讓第三人招人的時候要招健康的，不超過年齡的，第三人按照公司的要求招人。第三人通過口頭或者朋友介紹，有時候發(fā)個朋友圈的方式招用工人、告知信息。第三人帶去的工人是不固定的，隨時有增補。公司把現(xiàn)金給第三人，第三人再把現(xiàn)金給工人，公司和第三人、第三人和工人都是干完活再結算。安路山去世后，第三人安排馬麗媛負責統(tǒng)計工作。做飯、統(tǒng)計的工作都是第三人安排的?；罱Y束后，第三人去被告家結算包某某和安路山的費用，兩人一共約1,000元，具體金額記不清了。工人工作期間的伙食由第三人解決，買米買菜的費用也由第三人支付。工人的工作內容由第三人安排。
　　為證明上述事實，第三人還提供了朋友圈截屏予以證明。內容為：招工上內蒙古烏拉蓋百事公司撿土豆，計件活一塊四一袋，二十多天的活，女工55歲以下，男工55周歲以下，要求身體健康的，帶身份證，包吃住，報銷往返路費，28-29號出發(fā)，聯(lián)系人第三人，附有聯(lián)系電話。
　　原告認為并非原始朋友圈，真實性無法確認，且內容顯示未以原告名義招工。結算報酬及吃住均與原告和第三人簽訂的協(xié)議不符，聯(lián)系人也是第三人自己，沒有使用原告的名義，招工信息與原告無關，是第三人按照自己的意圖組織的招聘。
　　被告認為招工信息更能證明第三人代理原告進行招工的意思表示，按照原告要求的數(shù)額、招工年齡、身體情況等均與協(xié)議第3條相符，無法證明是第三人的個人行為。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在于原告與安路山之間是否存在勞動關系。首先，根據(jù)當事人陳述及在案證據(jù)可以確認，安路山、被告包某某等工人跟隨第三人來到原告公司位于內蒙古自治區(qū)錫林郭勒盟烏拉蓋管理區(qū)的哈拉蓋圖農場從事?lián)焓巴炼沟认嚓P工作，第三人與原告簽訂有《農業(yè)項目承包協(xié)議書》，原告與第三人結算報酬，第三人負責安排工人工作內容、結算工人工資等事項。安路山工作期間的費用由第三人結算，在安路山去世后第三人繼續(xù)安排其他工人接替安路山從事點數(shù)工作。其次，原告雖要求安路山等工人在《HLGT農場收獲安全須知》及《臨時人員登記表》上簽字，但安全須知及登記表的內容主要為確保安全生產方面的規(guī)定，僅憑此據(jù)難以確認原告對安路山進行勞動法意義上的勞動管理。再次，被告及第三人均主張第三人系以原告名義對外招工，但被告對此未能提供證據(jù)，而第三人提供的朋友圈截屏“招工信息”亦無法反映系以原告名義發(fā)布，且根據(jù)該“招工信息”工人能夠清晰獲取跟隨第三人在農場進行臨時、短期工作的意思，沒有與農場建立穩(wěn)定勞動關系的預期與合意，故被告及第三人上述意見，缺乏依據(jù)，本院難以采納。綜上，原告不對安路山進行工作安排及人身管理，不向安路山支付勞動報酬，雙方間不具有人身隸屬性及經(jīng)濟從屬性，安路山既沒有與原告建立勞動關系的預期，亦沒有與原告建立勞動關系的合意，故原告主張與安路山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訴請本院予以支持。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原告上海御禾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要求確認與安路山不存在勞動關系的請求予以支持。
　　本案案件受理費10元，減半收取計5元，由四被告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王冰如

書記員：杜??月